九十二章
夜色笼罩着太原城里的这条小巷，巷子里的行人已经稀少了。郝大树家门口站着的那个大兵又在催促着要撤岗。对面东屋的房顶上，一个黑影探出头来窥伺着郝大树家里的动静。
田惠美走出房门，返身把门锁上，然后陪着老太太，跟在大兵后面向那个院走去。
屋顶上的黑影监视着她们，一直看着她们走进了曹公子的那个院。大兵进了外院他们的住房，田惠美陪着老太太进了二进院东屋的最北边的一间房。过了一会儿，田惠美出来，身后的屋里灯灭了。屋顶上的黑影看着田惠美往外院的方向走了十几步，然后转身，放轻脚步走进了三进院。进院之后即转身向东而去。
黑影马上转身，悄没声地从房顶上溜下来。他来到田惠美家的窗前，掏出一把小刀来，顺着窗缝一拨，拨开里边的机关，轻轻把窗户推开飞身入内。
黑影在屋内翻箱倒柜，似乎在寻找什么。但他的手法十分谨慎而有章法，任何物件经他翻检过都不改变原有的形态。他一边搜寻一边警惕地倾听着外边的声音，可搜寻了一阵，好像并没有什么收获。他走到堂屋的桌子前，偶然发现墙上挂着的日历上，好像有几个铅笔写的字。他从口袋里摸出洋取灯来，划着一根……微弱的火光立刻就把一张丑脸照的清清楚楚：干枯的满布皱纹的脸上，一道刀疤从左眉直斜到右嘴角……
他看了一眼日历后，又看了一眼日历旁边挂着的照片：一男一女一个小女孩。然后他一口气吹灭火，嘴里喃喃地念道：“初八、玄中寺？”
搜寻一遍，似乎无果。他轻手轻脚地从原路退出，一闪身上了房顶。他从房顶上蹑行，一直来到曹公子住的那个大院的房顶上，伏下身。仔细地观察着。
整个大院里，除大门口的值班室外都黑灯了。三进院子都沉浸在安详宁静之中。只有一个游动哨在院子里转悠。里院的正房应该是曹公子一家住着，院子的东南角的房顶上竖着高高的烟筒，估计是伙房。紧挨着伙房的那三间南房是干什么的？倒是应该下去看一看。
待游动哨过去以后，黑影悄没声地从房顶上溜下来，顺着墙根潜行到院的东边的南房门前。他注意看了看，南房只有两个门，都锁着一个大锁子。伙房的门也锁了。他隔着门缝往那两个门里瞅了瞅，一个看上去像是食品库，放着些柴米油盐之类的东西。另一间像是个杂物库，堆放着些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他用同样的手法弄开窗户爬了进去。
这间房子确实是个杂物库，那些桌椅板凳上布满了尘土。但他总有些觉得不对劲，这房子从外面看是三间，怎么从里面看就成了两间了？他仔细观察发现其他地方都堆的杂乱无章，而只东面墙上的一面穿衣镜前却什么也没有。而且，蹲下来用手摸一摸，从这面镜子到门口的一条过道上，尘土要少的多。显然常有人从这走过，再说了，一个杂物库里放什么穿衣镜呐？
他用手在镜框子周边仔细地摸，终于在底部摸到了一个能够活动的东西，他用力一按，穿衣镜弹开了，原来是一扇门，里边是一个暗室。
暗室里四面无窗，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光，他划着洋取灯一看，对面墙边放着一张办公桌，桌子上还有一盏台灯，右手墙边是两个并排的大衣柜。他走过去拉亮台灯，看看桌子上、衣柜上都一尘不染，显然这里是有人常来的。他拉开办公桌的抽斗，仔细地翻检了一通，都是些纸墨笔砚之类的东西，旁边还放着一张BJ到太原的火车票。他又拉开衣拒，衣柜里的衣服倒是不少，有长袍、有大褂、有西装。他挨个把衣服口袋都掏了遍，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拉开另一个衣柜，却奇怪，这个里边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扔着一个团起来的黑衣服卷。他把衣服抖开一看，是一套黑色夜行衣。仔细检查，发现裤子的右腿上有一个挂破的三角口子。他从口袋里掏出尺子来，把那个口子的每个边都量了一下，然后从桌子上拿起纸和笔，严格地照尺寸画了一张简图。
他站在衣柜前思忖：为什么一个衣柜满满当当，而另一个却空空荡荡呢？他试着用手摸索，忽然，衣柜的后板壁活动了。他用力往旁边一推，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进出的通道……
难道暗室里还有暗室？他试着走进去。这个通道只有三尺长，那边又是一个木门，门上有插销，他打开门进到了另外一个衣柜里。
衣柜里挂着几件衣裳，他把衣裳拨拉开，把衣柜门轻轻推开一个缝，向外张望。
屋里没有灯，黑洞洞的，只有窗帘缝里透进来一束月光。在月光下，屋里对面墙角里放着一张床，床上有一个人，睡得正香。
黑影喜不自胜地轻声自语：“李仲元，我可找到你了。”说着，他轻手轻脚地从衣柜里出来，大步向床边走去。谁知床边还放着一个洗脚用的铜盆，里边还有半盆水。黑影急切之中没留神，一脚把铜盆踢翻，“咣啷”一声，将床上熟睡的人惊醒。透过窗外的一束月光，一个像是被用刀斜劈成两半的枯脸一下子突现在面前，不过一尺远近。她惊恐地大喊一声：“啊，鬼……”喊完即软绵绵地倒下……
被称为“鬼”的这个黑影也看清了，床上睡的人不是李仲元，而是李仲元的老妈。三进院里那间南房的后墙紧挨着的就是二进院里的这间东厢房的山墙。黑影已听到院里游动哨的呼喊及脚步声，忙从原路退回到里边的那间暗室里，拉灭台灯，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外边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他放下心来，思索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曹大帅把老太太保出来，也没安什么好心！他是想把老太太握在自己手里。”
老太太被敲门声、敲窗声、呼喊声惊醒了，她觉得被子里湿漉漉的冰凉。浑身软的好像胳膊腿都不是自己个儿的。想想脑海里的那个场景，真是让人害怕的骨软筋麻，可是环顾一下屋里，门窗安好，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异样也没有。她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看见了那样一张鬼脸，或者是做了个噩梦？
外边的大兵还在敲窗户，手电光从窗帘缝里射进来，直射到老太太的脸上。老太太举手挡住了手电光，对外面说：“他班长大哥，没事，我做了个噩梦。”
外边当兵的嘟嘟囔囔地走开了，对几个衣冠不整地跑过来的兵说：“没事，老婆子做了个噩梦，就大呼小叫的。”大家一听，又返回去了。
黑影直到确信外边已风平浪静了，才偷偷地潜出，蹿房越脊而去……
田惠美走出房门，返身把门锁上，然后陪着老太太，跟在大兵后面向那个院走去。
屋顶上的黑影监视着她们，一直看着她们走进了曹公子的那个院。大兵进了外院他们的住房，田惠美陪着老太太进了二进院东屋的最北边的一间房。过了一会儿，田惠美出来，身后的屋里灯灭了。屋顶上的黑影看着田惠美往外院的方向走了十几步，然后转身，放轻脚步走进了三进院。进院之后即转身向东而去。
黑影马上转身，悄没声地从房顶上溜下来。他来到田惠美家的窗前，掏出一把小刀来，顺着窗缝一拨，拨开里边的机关，轻轻把窗户推开飞身入内。
黑影在屋内翻箱倒柜，似乎在寻找什么。但他的手法十分谨慎而有章法，任何物件经他翻检过都不改变原有的形态。他一边搜寻一边警惕地倾听着外边的声音，可搜寻了一阵，好像并没有什么收获。他走到堂屋的桌子前，偶然发现墙上挂着的日历上，好像有几个铅笔写的字。他从口袋里摸出洋取灯来，划着一根……微弱的火光立刻就把一张丑脸照的清清楚楚：干枯的满布皱纹的脸上，一道刀疤从左眉直斜到右嘴角……
他看了一眼日历后，又看了一眼日历旁边挂着的照片：一男一女一个小女孩。然后他一口气吹灭火，嘴里喃喃地念道：“初八、玄中寺？”
搜寻一遍，似乎无果。他轻手轻脚地从原路退出，一闪身上了房顶。他从房顶上蹑行，一直来到曹公子住的那个大院的房顶上，伏下身。仔细地观察着。
整个大院里，除大门口的值班室外都黑灯了。三进院子都沉浸在安详宁静之中。只有一个游动哨在院子里转悠。里院的正房应该是曹公子一家住着，院子的东南角的房顶上竖着高高的烟筒，估计是伙房。紧挨着伙房的那三间南房是干什么的？倒是应该下去看一看。
待游动哨过去以后，黑影悄没声地从房顶上溜下来，顺着墙根潜行到院的东边的南房门前。他注意看了看，南房只有两个门，都锁着一个大锁子。伙房的门也锁了。他隔着门缝往那两个门里瞅了瞅，一个看上去像是食品库，放着些柴米油盐之类的东西。另一间像是个杂物库，堆放着些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他用同样的手法弄开窗户爬了进去。
这间房子确实是个杂物库，那些桌椅板凳上布满了尘土。但他总有些觉得不对劲，这房子从外面看是三间，怎么从里面看就成了两间了？他仔细观察发现其他地方都堆的杂乱无章，而只东面墙上的一面穿衣镜前却什么也没有。而且，蹲下来用手摸一摸，从这面镜子到门口的一条过道上，尘土要少的多。显然常有人从这走过，再说了，一个杂物库里放什么穿衣镜呐？
他用手在镜框子周边仔细地摸，终于在底部摸到了一个能够活动的东西，他用力一按，穿衣镜弹开了，原来是一扇门，里边是一个暗室。
暗室里四面无窗，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光，他划着洋取灯一看，对面墙边放着一张办公桌，桌子上还有一盏台灯，右手墙边是两个并排的大衣柜。他走过去拉亮台灯，看看桌子上、衣柜上都一尘不染，显然这里是有人常来的。他拉开办公桌的抽斗，仔细地翻检了一通，都是些纸墨笔砚之类的东西，旁边还放着一张BJ到太原的火车票。他又拉开衣拒，衣柜里的衣服倒是不少，有长袍、有大褂、有西装。他挨个把衣服口袋都掏了遍，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拉开另一个衣柜，却奇怪，这个里边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扔着一个团起来的黑衣服卷。他把衣服抖开一看，是一套黑色夜行衣。仔细检查，发现裤子的右腿上有一个挂破的三角口子。他从口袋里掏出尺子来，把那个口子的每个边都量了一下，然后从桌子上拿起纸和笔，严格地照尺寸画了一张简图。
他站在衣柜前思忖：为什么一个衣柜满满当当，而另一个却空空荡荡呢？他试着用手摸索，忽然，衣柜的后板壁活动了。他用力往旁边一推，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进出的通道……
难道暗室里还有暗室？他试着走进去。这个通道只有三尺长，那边又是一个木门，门上有插销，他打开门进到了另外一个衣柜里。
衣柜里挂着几件衣裳，他把衣裳拨拉开，把衣柜门轻轻推开一个缝，向外张望。
屋里没有灯，黑洞洞的，只有窗帘缝里透进来一束月光。在月光下，屋里对面墙角里放着一张床，床上有一个人，睡得正香。
黑影喜不自胜地轻声自语：“李仲元，我可找到你了。”说着，他轻手轻脚地从衣柜里出来，大步向床边走去。谁知床边还放着一个洗脚用的铜盆，里边还有半盆水。黑影急切之中没留神，一脚把铜盆踢翻，“咣啷”一声，将床上熟睡的人惊醒。透过窗外的一束月光，一个像是被用刀斜劈成两半的枯脸一下子突现在面前，不过一尺远近。她惊恐地大喊一声：“啊，鬼……”喊完即软绵绵地倒下……
被称为“鬼”的这个黑影也看清了，床上睡的人不是李仲元，而是李仲元的老妈。三进院里那间南房的后墙紧挨着的就是二进院里的这间东厢房的山墙。黑影已听到院里游动哨的呼喊及脚步声，忙从原路退回到里边的那间暗室里，拉灭台灯，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外边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他放下心来，思索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曹大帅把老太太保出来，也没安什么好心！他是想把老太太握在自己手里。”
老太太被敲门声、敲窗声、呼喊声惊醒了，她觉得被子里湿漉漉的冰凉。浑身软的好像胳膊腿都不是自己个儿的。想想脑海里的那个场景，真是让人害怕的骨软筋麻，可是环顾一下屋里，门窗安好，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异样也没有。她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看见了那样一张鬼脸，或者是做了个噩梦？
外边的大兵还在敲窗户，手电光从窗帘缝里射进来，直射到老太太的脸上。老太太举手挡住了手电光，对外面说：“他班长大哥，没事，我做了个噩梦。”
外边当兵的嘟嘟囔囔地走开了，对几个衣冠不整地跑过来的兵说：“没事，老婆子做了个噩梦，就大呼小叫的。”大家一听，又返回去了。
黑影直到确信外边已风平浪静了，才偷偷地潜出，蹿房越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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