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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章

    玄中寺的僧房在佛殿西面的一个小院里。僧房比不得佛殿,仅是一排低矮的小平房,依山而建,房后就是石崖。智云和尚把李仲元领进打头的一间,说:“这是我住的房间,今晚我到隔壁去挤一挤,你就在这儿将就一宿吧。”说完,抱起炕上的被子出去了。

    就着油灯忽明忽暗的光亮,李仲元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里既没有供奉着佛像,也没有棋琴书画之类的陈设,靠着山墙有一盘土炕,靠着后墙有一个笨重的老式大柜,有一人多高。怎么看也不像他想像中的僧房,而倒像是一间普通山民的民房。

    还有一件让他不解的事,智云和尚把他的被子抱走了,也应该重新拿过来一床吧?但是没有。就算这寺庙里确实连一床多余的被子也没有,那也应该说一声吧?但是也没有。好像他李仲元睡觉本来就无须盖被子一般。

    他估计是和尚不常待客,忘了。本来想问一下,后来一想,算了,今夜实在是内心煎熬的一夜,想来也不可能钻到被窝里安然入梦。

    隔壁的僧人们估计已经睡了,小院里除了松涛声声,已然是静悄悄的了。李仲元把油灯吹灭,脱鞋上炕,在黑暗中靠着墙坐下来,理理思路,想想心事……

    宗家人为什么没有准时赴约呢?他设想了种种可能性,但一点儿根据也没有,只能算是胡思乱想。他想像的最好的一种情况是:宗家人本来计划今天准时赴约,但突遇特殊情况,因故爽约,明日一早即匆匆赶来。但他知道,这纯属自己个儿的愿望,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依眼下看,也就只能指望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了。他由不得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保佑明天奇迹出现吧!”

    也不知坐了多久,也不知想了多久,他觉得心里有些烦躁。就想,反正也睡不着,到外边去遛遛吧。吸两口新鲜空气,也许能让自己个儿的脑子更清醒一些。

    外边夜风习习,幽香阵阵,果然空气清新许多。越过围墙,往外边望去,黑幽幽的大山,深蓝色的天空,几朵淡淡的云彩飘过,遮住繁星点点。半空中,一牙儿月亮把若有若无的银光洒下来,把个简陋的小院子变得黑白分明,恍若是在一幅山水画之中。

    李仲元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当走到门口时,发现门没锁,竟是虚掩着。他轻轻推开门,走出僧人住的小院,来到东边的佛殿院里。这里,每一间殿门都已落锁了,并没有想像中的青灯古佛,老僧木鱼的景象。整个寺院里安详静谧,只能听到他自己个儿的脚步声。

    再往里走,他发现通往二进院的小门也没锁。他试着轻轻一推,门“吱吜”一声开了。这一景象使他体会到了唐朝诗人贾岛的名句:“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的意境。

    继续往里边走,不仅通往三进院的小门没锁,而且连三进院后边的小门也是虚掩着。这个小门外边,就是逐级蜿蜒而上,去雄峙本寺最高点的秋容塔的那条小径了。虽然外边仍是玄中寺的寺产,但是仅从庙、殿、佛而言,也可以说是山门之外了。如果说寺院里的门不锁还说得过去的话,连这个门也开着倒是让李仲元感到有些意外了。

    李仲元推开门走了出来,顺着小径拾级而上。走到一个岔路口,看到前方二、三十步远的地方,在一面石壁上凿出来有一间像是窑洞的洞窟,还煞有介事地安着一扇门。

    这个地方,李仲元在今天白天陪着艾欣四下里转悠时,也曾看到过,只不过当时觉得这窑洞既非殿堂,又不供奉佛像,自然无游人香客进去,所以就略过去了。此刻,反正闲来无事,过去看看何妨。他心里这么想着,脚下就自然信步走了过去。

    要说简陋,这窑洞算头一份。窑的前脸没有任何修整的痕迹,该凸的凸起来,该凹的凹进去。而且,洞门也很小,高不过一人高,宽不过两人宽,估计像弥勒佛那般的一个胖人可能进出就困难些。倒是那扇门却认真得很,严实而厚重的木门上,居然还包着一层铁皮。

    李仲元觉得奇怪,若说它是寺里堆放杂物之处吧?那扇门又显的太严实了一些;若说它是个什么要紧去处吧?又稍显太简陋了一些。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看见外面包的铁皮并没有全包严实,还留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窗口,露出本门的原色。再细看,那上面还写着一行字:本寺老僧每年有三日在此闭关静修,无缘之人请勿打扰。

    李仲元这下明白了,本寺老僧自然是有道高僧,择一孤寂静僻之处闭关清修,应在情理之中。

    他刚要转身离去,又停住了。“无缘之人请勿打扰。”那么谁是有缘之人呢?这个有缘之人肯定不是寺内众僧,若是,则不必写这么一句了。而且,闭关几日,还是几月,似乎也不必张榜明示吧。这么一想,他立时兴趣大增,又靠近一步并且弯下腰来,仔细观察。

    这一观察,又有了新的发现,那一行字下面,还开有两个小“窗口”,那“窗口”上面排列着十余个木制的按键,而且,按键上好像还写有文字。他就着月光仔细看,上面一排有十二个按键,分别写着“子丑寅卯”等表示地支的十二字;下面一排是十个按键,分别写着表示天干的十个字。

    奇哉怪也。

    窑洞的主人似乎在他的门上设置了一个谜局,而这个谜,似乎就是判定有缘还是无缘的标准。李仲元是个爱谜能达到忘我境界的人,一看此景,脑子立刻就进入了破解谜局的程序。

    在逃亡来太原的火车上,经艾欣启发,李仲元已经得到了成果,知道地支十二个字,可以用来暗指一年十二个月;天干十个字可以看作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零十位数。常人说起天干、地支来,总是先说天干,后说地支。而这位仁兄却将地支排列于上,天干排列于下。再者,最上面的那段文字明示:“每年有三日”,岂不是明明让您把地支当作月份,天干当作日期来看吗?

    但是,要在一年三百六十日中,准确地猜出是哪三个日子来却非易事!如果要是对设置谜局之人熟悉,也许还有一试,如,他的生日,或是对他来说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可是,李仲元对此人却一无所知,鬼才知道他认为有缘的究竟是哪三个日子!

    苦思半天,感觉就像狗咬刺猬,既没有下口的地方,也没有下爪的地方。无奈之余,他已经准备转身认输了,忽然,,脑子里跳出三个日子来,分别是三月初八,九月初八和十一月初八。这三个日子是李自成指定相约玄中寺的日子,对李仲元来说,是须臾不可忘却的重要日子。但是,以自己认为重要的日子来代替别人认为重要的日子,显然是牛头不对马尾。以迷界中人看来,如此解法,简直就是蠢材加蠢材再加蠢材!

    可是转念一想,此时夜深人静,设局之人又毫不知情,自己就蠢一回,也没人知道。把这三个日子按他一遍,完后扭头就走,难道这木头大门还能伸出个手来,拉住我不成?想到这儿,他就分别在地支和天干中找到三月初八的按键按了一遍。按完,就听见门上“咔叭”轻轻地响了一声。

    有门!他马上又按了九月初八这个日子,果如所望,又轻轻响了一声。他大喜过望,又赶忙把最后一个日子按了一遍,当然也有一声轻响。但是,当他推了推门后,发现门还是推不开。

    三个日期按后都有反应,说明这三个日期是对上了,更说明自己就是有缘之人了。更更说明的是,里边这个人就是自己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盼望的人!

    他用设置迷局的办法来呼唤应约者,求证应约者,因为,只有手握李自成战袍残片的人,才能够准确无误地说出这三个日子!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想不到在这几近绝望的时候,居然能峰回路转,绝处逢生!

    狂喜之余,他又使劲推了推门,可门还是纹丝不动。无奈之下,只好敲门,敲门声在一片静寂的深山夜寺中显得格外响亮。可敲了几遍,仍是没有任何反映。

    李仲元起疑了,难道自己按的这三个日子不对?那刚才可是空欢喜了一场。可是每按完一个日期后,这门它都有反应啊!如果这日子不对,那它“咔叭、咔叭”的瞎响什么呢!

    苦苦思索了一阵,他脑子里又蹦出来个新念头:是不是还有一组数字呢?这个念头,可把他自己难住了,哪里还有数字啊!失望之于余,他不禁喃喃自语道:“李仲元啊李仲元,这下您可黔驴技穷了吧!黔驴也该改个姓了,改成姓李,就叫作李驴技穷吧……”

    突然,脑子里像是过了一道闪电似的,亮了:李、李自成的李,李不就是数字吗?十八子,在这两个键盘上全能找到。

    他赶紧在天干的键盘上按了一个十八,又在地支的键盘上找到那个位居首位的“子”字,按了下去……

    又是“咔叭”一声轻响,门开了……

    里边是一个不太大的石洞,一盏油灯把洞里照的亮堂堂的,但是却空无一人。

    李仲元探头进去,轻声问道:“里边有人吗?”

    无人应声。

    李仲元又提高了嗓门问道:“里边有人吗?我可以进来吗?”

    无人应声。

    李伯元慢慢地走进石洞,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把这叫成个石洞,一点也没有贬低的意思。可以看出来,这洞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但一点也没有修饰的痕迹,洞顶和洞壁凹凸不平。洞里除了油灯外,只有一块石头,上面放着一个棉坐垫,看来这位老和尚就是这家徒四壁的石洞中打坐清修的。再往里走两步,李仲元发现,石洞后壁还有一个不及一人高的洞口,洞口上挂着一个黑色棉门帘子。

    李仲元想,人一准儿是在里边呢。他走到跟前,又问:“里边有人吗?”

    除了回声,仍是静悄悄的。

    李仲元大着胆子掀起棉门帘,探头往里边看了看,里边同样也有一盏油灯亮着,同样空无一人。

    他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