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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十四章

    艾欣背着孩子走出别墅的大门,随着沉重的关门声在身后落定,她转回身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像是要把这地形地貌,一草一木都印在脑子里。

    秋高气爽,蓝天白云,红叶满山,风景极佳但行人却稀少。艾欣背着孩子走了很远,才看见一个小饭铺。艾欣走进去,要了两碗面,一边吃一边跟老板打听,才知来路是香山方向,离阜成门还有好远的路呢。

    吃完饭上路,又走了十来里,才看见一个像模像样的客栈。艾欣进去,开了一间房,安顿英子喝水、睡觉。英子睡着后,她也和衣躺下休息。

    晚饭后,她找到客栈老板娘商量,说她晚上有一要事要办,不方便带着孩子,请老板娘帮忙照料一下,明儿一早,她一准回来接孩子。老板娘一口答应,说:“成,您忙您的,孩子放我这儿,您放心。”

    晚上,艾欣安顿英子睡着后,写了一张小纸条:如果我明早不能回来,请照以下地址给孩子父亲拍电报。然后用纸条包了五块大洋,悄悄塞到英子的衣服口袋里。之后,出门向日间来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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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的灯都关了,而窗户上的紫绒窗帘却仍大敞着。窗外一轮明月高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银白色的月光洒进来,给这幽暗的空间里带来了一抹柔和的亮光。

    方芷怡穿着睡衣静立在窗前,毛洪已经躺被窝里了。他一边翻来覆去地把玩着那块闯字令牌,一边说:“心肝,快上床来睡吧,明儿一早咱们就分手各忙各的了。”

    方芷怡若有所思地说:“我在琢磨他所说得那个鬼……”

    毛洪说:“哪里有什么鬼!那都是那小子编出来吓唬人的。”

    方芷怡说:“可你拿来的这东西上面就明明记载着有这个金万年。况且,那小子又没看过这个东西,他怎么能凭空杜撰出来?”

    毛洪说:“虽然确有金万年这个人,可也不能证明他现在还活着。”

    方芷怡忧心忡忡地说:“那小子说得金万年的那个鬼样子,和于贵所遇到的一模一样。而且,于贵说,佟建业也碰到过。再说,我们到榆社前,他们宁可绕路回到艾欣家,就是为了利用地道来甩掉跟在身后的尾巴。还有玄中寺的智云和尚和于贵的死……”

    毛洪说:“这恰恰能证明根本没有什么鬼!钻地道能甩掉人,还能甩掉鬼!于贵的死因是枪伤,难道鬼还会用枪?”

    方芷怡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毛洪把闯字令牌塞到枕头下,顺手把手枪拿出来,说:“明天跟你走的有半个手枪排,人都是我一个一个挑出来的,一人一枝德国造二十响,一齐开火能顶住三挺重机枪。不管他是个什么鬼,也能把他打成个筛子……”

    正说着,只听门上“咯嗒”轻轻地响了一声,二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房门。只见门把手无声地转动了……

    毛洪说:“这水仙也不懂规矩了?连先敲敲门也不知道?”

    门开了一条缝,先进来一张脸,一张惨白、干枯而木呆呆的脸。更可怖的是,这张脸有一道从左眉斜到右下巴的刀疤,好似把脸斜劈成了两半,左眉下是个黑洞,右上唇露着牙床……

    方芷怡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啊,鬼……”

    静寂中的一声恐怖的惊呼把毛洪惊呆了。等他想到手中的枪时,只见那鬼影把手一扬,毛洪只觉得手腕剧痛,手中的枪掉到了床下……

    在方芷怡惊恐而呆滞的眼中,那鬼魅只一闪,便到了床头,左手一扬,一道白光闪过,毛洪的脖子上就如同安了个喷头似的,鲜血喷涌而出……

    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但身体却一点也不会动了。她看着鬼魅转过身来,飘到她面前,左手扬起利刃,她只感觉到有一股热流奔涌而出,顺腿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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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里,李仲元和衣躺在被窝里,响着轻微而均匀的鼾声……

    ……这似乎是一条南北向的街巷,一个临街是围墙的院子。围墙不很高,而且年久破败了,有些地方的砖都缺损了,留下一个个凹处,手抠脚踩就能爬到墙头上去。

    站在墙外动这个念头的好像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他虎头虎脑,可身上却泥一片、土一片,一看就是个淘的没王法的孩子。

    他为什么一门心思想爬到别人家的墙头上呢?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这院里长着的那棵杏树。这树上挂满了黄澄澄的大杏子。

    好像自己家院里是挂满了红彤彤的大枣,可妈妈整天不出门。枣吃不上,只好来吃杏。离家这么远,这下她可不知道了。

    在墙头上,他嘴里塞着一个,口袋里还揣着几个。也许口袋里还没揣上,但嘴里是肯定吃着一个。忽然看见,这家的男主人从外边回来了。他只吆喝了一声,小男孩一慌,从墙上掉到院里了。

    院里有鸡窝,有煤仓,可接纳他的却是一个暖暖的,软软的怀抱。抱住他的那个慈眉善目的女人,对跑进门来的男人嗔道:“看你,把孩子吓成这样!要摔着了可怎么办!”说完,竟低下头来在他那小脏脸上亲了一口。小男孩挣脱女人的怀抱,一溜烟地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咀嚼着嘴里的甜杏。

    当天夜里,那女人提着一小篮黄杏走进了小男孩家。她没有告状,只是把杏一个接一个地往他手里塞,好像看他吃是一件很甜的事。

    从此,这女人经常上门,妈让叫她福大娘。福大娘是能和妈聊家长里短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李仲元屁股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醒了。他四下里看了几眼,什么也没有,只有门好像是开着一个小缝。他想,一定是看守他的人在搞什么鬼。至于是什么鬼?没功夫管他,他只是努力地想刚才那个似是而非的梦。好像是梦,又似乎不是梦,那个福大娘每回来都要紧紧地搂着那个小男孩,甜甜地叫他:二小子。

    李仲元真想把这个梦再继续做下去,因此,他发了一会儿呆后,又躺下睡了。

    李仲元再次醒来是被人推醒的,他睁眼一看,怎么会是艾欣?他使劲揉揉眼再看,真的是艾欣。不会是梦游吧?自己可是有这毛病!他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谁知艾欣却推了他一下,说:“发什么呆呢,快走吧。”

    他冲艾欣嚷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为让你出这个牢门费了多大劲啊!”

    艾欣说:“我回来是想把你也弄出去。这门大敞着,你干嘛不跑呢?”

    李仲元看了一眼,门果然开着。他说:“跑出这个门顶什么事?这院里的打手海了去了。”

    艾欣大声说:“都死了。”

    李仲元不相信地说:“都死了?不能够吧?传染病也没这么快的!”

    艾欣说:“是被人杀死了,全院就剩你一个活人了。”

    “真的?”李仲元站起来就跟着艾欣往外走。走出门回身看一眼,自己的这门上挂着一把开启的大锁,钥匙在地上掉着。过道里,地下室入口处都躺着死人,每一个都是满脸惊惧,脖子里一道刀伤。对这样的死法,李仲元一点也不陌生。他知道,是谁来过了。

    出了地下室,李仲元就往二楼跑,艾欣拉他一把说:“干嘛?还不快走。”

    李仲元甩开她,说:“我得找方芷怡。”

    艾欣说:“也死了。”

    李仲元说:“那得把我的闯字令牌拿回来呀,这东西不能丢。”

    二人跑进方芷怡的卧室,看见毛洪死在床上,方芷怡死在窗台前。死法跟外边的都一样。不同的是,方芷怡身边除了一大摊血,还有一股尿臊味。

    二人左翻右找,终于在枕头下找到了闯字令牌。艾欣说:“快走,没准儿一会儿警察就来了。”说完,二人相随,飞步跑了出去。

    东方发白了,远处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鸡叫声。李仲元实在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他叫了一声,艾欣在前面停下来,四下里看了看,说:“不要紧了,歇会儿吧。”

    李仲元就地坐下喘气,却见艾欣把裤口上扎着的裤角带解开,又把袖口上扎着的带子也解开,然后,抻了抻衣袖、裤腿,说:“这样就像个过路人了。”

    李仲元也笑着说:“怪不得我刚才总觉得你有点不一样,像个女侠。”

    艾欣说:“好像你见过女侠似的。”

    李仲元说:“见过。这女侠刚才才把我从死牢里救出来。”

    艾欣说:“不是我,是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揉皱的纸团来。李仲元一看,就是金二给的那包哈德门,只是烟没了,只剩下一个空烟壳了。

    艾欣把空烟壳撕碎,扔到旁边的一个水洼子里,说:“他在现场扔下这个,是想让警察去找金二的麻烦。”

    早饭时分,艾欣和李仲元走进了那家客栈,接上英子,边吃早点边跟老板娘打听进城的车。

    吃完饭,老板娘也帮他们把车找好了。二人连声道谢,上车奔城里去。

    在车上,艾欣问:“你准备奔哪儿?”

    李仲元说:“不知道,大概就是槐柏树街那一带吧。”

    艾欣说:“知道了,你听我安排吧。”说完撩开轿帘对车老板说:“到宣武门。”

    车到宣武门,停在一家旅店门前,李仲元付了车钱,跟着艾欣进了旅店。艾欣开了一间房,在三楼。店小二在开房间门时,艾欣说:“我们要休息一下,别让人打扰。”店小二诺诺连声。三人走进房间后,艾欣拉着李仲元来到窗前,轻轻撩开窗帘角,说:“仔细看看,多了点什么?”

    李仲元刚才就没注意观察四周,所以,也看不出来多了点什么。

    艾欣说:“斜对过的那辆黑色的小汽车,是刚刚停到这来的。”说完,她转身离开,去拿暖瓶给英子倒水喝。

    李仲元心里说:不是大惊小怪吧?BJ城里汽车这么多,凑巧就停过来一辆,也没什么不可以。正想着,突然看见,在离那辆汽车还有二、三十步远的一个墙拐角处,闪出一张熟悉的脸来……李仲元不由得惊呼一声:“佟建业。”

    艾欣马上跑过来问:“在哪儿?”

    但是,佟建业已经不见了。

    艾欣说:“英子快喝,喝完水咱们走。”

    李仲元背起英子跟在艾欣后面走出房门,从三楼的另一个简易楼梯下到一楼。一楼是一个餐馆,他们穿过餐馆的厨房,从后门走了出去。

    外边是另一条小巷,一出去,艾欣就拦了一辆黄包车。三人上车后,艾欣说:“广安门,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