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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十七章

    三个人好像各人想各人的心事,呆呆地坐在那儿。英子大概觉得空气太沉闷了,一点也不好玩,于是,轻轻地挣脱奶奶的怀抱,悄没声地溜出去了,而老太太竟像毫无察觉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师嫂在外屋说:“仲元兄弟,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吧,饭都快凉了。”

    李仲元如梦方醒,才突然感觉到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他给艾欣打了个手势,再扭过头来看老太太。只见老太太依旧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嘴里喃喃着,不知自言自语地在说什么。他正要过去扶老太太,艾欣却制止了他,说:“让老人家一个人静一会儿吧,这事摊到谁头上也会有一阵发懵。”

    李仲元一听,确实。当站在自己家门口,确定了自己的身份时,不光自己懵了,连一向机灵、冷静的艾欣也都找不着北了。

    一直到李仲元他俩都吃完饭了,老太太才从里屋出来。她手里拿着几张照片边看边说:“那时候真是恨死这东西了,害得我家破人亡!可现在,我还真是想看看它,见识见识这真花马剑是什么样儿!”

    师哥、师嫂和艾欣都围上去看老太太手里拿着的照片,只有李仲元坐着没动窝。他不看也知道,老太太手里拿着的,是那套花马剑的照片,是那几张让哥死妈下狱的所谓“铁证”!

    大家正在看着,忽然,电灯灭了。师嫂说了句:“又是停电了。”说着,就立刻摸着黑去找洋蜡。

    师嫂点着两支洋蜡,一支立在桌子上,一支立在窗户台上。她刚要伸手收拾碗筷,那两个围在小矮桌前玩耍的小丫头发话了。英子说:“妈,您光想着给你们大桌子上点洋蜡,就不给我们这儿点一支……”

    师嫂忙笑着说:“哎哟,把两个小人儿给忘了。妈这就给你们点上。”她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又拿出一支洋蜡来。李仲元忙抢上去说:“师嫂,我来。”

    李仲元把洋蜡点着,走到小桌前,不料手一歪,将一滴蜡泪滴在了英子削铅笔的小刀上……

    英子不满地斜了他一眼,说:“看您,笨手笨脚的。”说着,就要用抹布去擦那滴蜡泪……

    李仲元突然心头一亮,他马上拦住英子,说:“等会儿,别擦。”说着,把那小刀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端详,一会儿拿到眼前瞅瞅,一会儿伸直胳膊放到远处看看……

    他突然说:“师哥,曹公子的公馆里有没有照相机?”

    师哥疑惑不解地说:“照相机倒是有,是文书官保管着。可你问这干什么……?”话刚落音,他一拍大腿说,“嘿,我明白了!我马上就去把文书官给请来。”说着,撒腿就往外跑……

    李仲元又问:“那边有宝剑吗?”

    师哥突然停步,问:“要宝剑干什么?公子倒是有,可我不敢跟他说。”他想了一下,又说,“那边的军官们都挎着洋刀,那玩意儿行不?”

    李仲元说:“那也凑付。”

    师哥说:“要行那就好办,文书官就有,让他一并带来就得。”

    说来也巧,当师哥领着文书官端着照相机,拎着洋刀进屋时,突然来电了。电灯一着,屋里立刻变的亮堂堂的,好似增添了几分温暖。

    艾欣和师嫂刚要去吹灭洋蜡,李仲元马上拦住她们,说:“不要吹灭。”

    艾欣和师嫂一脸不解地刚要开口问,师哥就紧接上说:“对,管那事干什么!快来,咱们照个全家福,今儿是咱们家的人是最齐全的时候。”说着,就赶紧张罗着搬椅子,让老太太坐在中间,两个小丫头站两边,老太太一手搂一个。师哥招呼大家说:“来来,咱们四个大人站在老太太后边。”

    艾欣脸一红,说:“我就不要过去了,我给这位长官当下手吧。”

    那位文书官一边摆弄照相机,一边说:“您请自便,我一个人没问题。”

    李仲元也觉得不妥,在全家福中,人家艾欣算什么角色啊?可是要说,艾欣就别照了,可还真不好出口,一屋子人都照,偏偏撇下人家一个人。

    他正为难着,师嫂跑过来,拉着艾欣说:“别听他瞎说,什么全家福啊!就当咱们在一块留个念想。能走在一块就是缘分。明儿一分手,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凑到一块呢?”

    这一说法,入情入理,艾欣也不再推脱,大大方方地随着师嫂走过来,站到李仲元身旁。

    文书官说:“大家高兴着点。一、二、三”随着话音,闪光灯如闪电般地一闪……

    照完了,师哥说:“兄弟,这照相的主意亏得你提醒,要不我还想不起来呢!不过,这洋刀你要它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李仲元说:“我是想给它照几张相。”

    师嫂不解地问:“给它照相?”

    李仲元说:“对。”说完,他又对老太太说:“妈,那天照相时,桌子是不是在电灯的下边放着?”

    老太太有点莫名其妙,她问:“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哪天照过相呀?”

    李仲元说:“不是给人照相,是给花马剑照相。”

    老太太明白了,说:“对,桌子正对着电灯下面,那花马剑就放在桌子上。”

    李仲元说:“师哥,您帮我抬一下桌子。”说完,俩人动手把桌子抬到了屋子当间。李仲元转身把那把洋刀拿来,放到桌子上,说:“妈,那天晚上您和妮子站在什么位置,现在您还站那儿。师哥和师嫂就当是我哥我嫂,艾欣就好比金二,我呢就站那原告的位置,请书记官暂时扮演一下那照相师傅……”

    大家听老太太回忆当晚各人所站的位置后,纷纷对号入座。英子撅着嘴说:“那我呢?”

    老太太笑了,说:“你跟奶奶站一块。”

    大家站妥位置后,李仲元又问:“妈,那天晚上点了几支洋蜡呢?”

    老太太说:“总有七、八支吧。”

    师嫂说:“七、八支?有,咱这有。”说着,转身又拿出几支来点上。

    端着照相机的书记官问:“点洋蜡干什么呀?”

    李仲元说:“妈,当时是说光线有点暗,对吧?”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是这么说的。”

    文书官“扑哧”一声笑了,说:“要是这闪光灯的光还不够,那您点一百支洋蜡都没用!”

    李仲元说:“咱们今天就是要还原当时的情景,当时什么样,咱现在就什么样。您听我的,我说照,您就照。”说完,他拿起一支洋蜡来,说:“妈,当时照相师傅是说那边光线有点暗,所以,就挪了一支洋蜡……”

    老太太说:“对。那照相师傅把洋蜡挪过来挪过去,挪了好几遍呢。”

    李仲元说:“大家瞪大眼睛看着,我在挪洋蜡的时候,趁大伙不注意,把一滴蜡泪滴到了宝剑上……”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一滴蜡泪滴到了那把洋刀的刀柄上。然后,对文书官说,“麻烦您照吧,带刀鞘的,不带刀鞘的,全部的,局部的多照几张。”

    在大伙的众目睽睽之下,闪光灯闪一遍又一遍……

    这面照完后,李仲元拿起洋刀来说:“把剑翻过来,照那面的时候,我就用手指把这滴蜡泪偷偷擦掉……”说着,他的手指慢慢地把那滴蜡泪擦掉,把洋刀翻了个身。说:“麻烦您,再照几张。”

    还没等文书官照,老太太已经跌坐在椅子上了,她有气无力地说:“真没想到,伯元竟是死在这一滴洋蜡水上了。”

    艾欣看了李仲元一眼,目光中含着钦佩与赞许。

    师哥和师嫂也看了李仲元一眼,默默地一言未发……

    文书官照完后,李仲元说:“麻烦您,把胶卷给我,我现在就去把它冲洗出来。”

    李仲元拿着胶卷跑出去后,文书官莫名其妙地问:“你们唱的这是哪一出啊?”

    老太太说:“唱的是一出‘窦娥冤’啊!”说完就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了……

    艾欣走过来劝慰道:“大婶,别伤心了。待会照片冲洗出来才知道究竟是不是呢。”

    半个小时后,李仲元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他把照片一张张摊开在桌子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还湿着呢,不过可不影响看。”

    大伙围上来一看,果然,在刀柄上有一个小点,有黄豆那么大,像是凸起来的,又像是凹进去的……”

    李仲元把老太太手里的那几张花马剑的照片拿过来,也摆在桌子上,然后,把老太太扶了过来。老太太只看了一眼,就哽哽咽咽地说:“不用看也明白了。和那天的情形是一样样的。”

    师哥说:“没想到他们使出这样的手段来欺诈人!仲元兄弟,咱哥俩明天上BJ,就把这两套照片往法院一放,看他们还怎么说!咱还反告他们欺诈罪呢!”

    李仲元看了艾欣一眼,转身说:“师哥,明天我们俩是得去BJ一趟,可不是办这事。我办的那件事也正在节骨眼上,不能半途而废不是?”

    师哥说:“那也成,这事还能缓三、两天。那你先把这些照片收好了,这可都是证据。”

    李仲元说:“师哥,还是您拿着吧。我整天东跑西颠的,也没个地方放。”说完后,他迟疑了一下,又说:“万一我回不来……”

    师哥惊问:“回不来?那怎么会?”

    老太太已经稍稍平静下来了,她插嘴说:“怎么不会!这小子,没准儿!也许蔫劲一上来,能把天大的事也丢到九霄云外。”

    李仲元忙转移话题,说:“嘿,光顾说这事,把咱们的全家福都忘了。”说完,忙从那装相片的纸袋子里又拿出一张照片来。

    大伙围上来一看,其他人都照的挺好的,尤其是艾欣,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的微笑。只有师哥照的不好,脸上的神情怪怪的。连照相的文书官也说:“对,就是大树照的不好。没关系,重照一张吧。”

    之后,大伙又按刚才的位置站好,闪光灯一闪……

    也许真能应了师嫂的话,明儿一分手,能不能再像这样照一张相,还真说不准呢!

    刚照完,门外的丘八发话催促,时间可是不早了。

    第二天一早,李仲元和艾欣打点行装出门。师哥和师嫂送出大门来,李仲元忽然转身跪下,磕了一个头下去,说:“师哥,师嫂,万一我回不来了,到BJ打官司救娘的事,就拜托哥嫂了。”

    师哥师嫂忙伸手将他拉起,三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凄凄然,唯有艾欣一声不响,默默然地站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