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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二五章

    老妈说过,平时,一天也见不到师哥的面,而恰恰她这个傻儿子回来,就能碰巧见到师哥。当时,郝大树夫妇的解释是,干着个伺候人的活,忙。实际上,郝大树是在跟踪自己,自己又不回来,他当然不能回来!

    老妈述说她见“鬼”的那次,他夫妇俩异口同声地喊:“不可能!您又没见过!”

    他俩为什么能断定老妈没见过呢?因为他俩知道,戴着那副鬼面具的就是郝大树!而他们没想到,佟建业也照那样子弄了一副!

    李仲元心痛极了。在哥嫂死后,师哥和师嫂就是他最信任的人了。他怀疑金二,怀疑于贵,怀疑佟建业,甚至怀疑到艾欣时,都没有对他们起一点疑问。谁知,杀嫂子,杀林老伯和宗老叔的偏偏就是自己最信赖的人!李仲元声嘶力竭地喊道:“师哥,您说句话,我要听您亲口说个明白!”

    郝大树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来,面朝李仲元,背对着艾欣,从身上摸上一副面具来套在脸上,一眨眼,和眉善目的师哥就变成了那个令人肝胆俱裂的大恶鬼!

    李仲元看看眼前这个大恶鬼,又像不相信似地回头看看地下,确实,从佟建业脸上揭下来的那副面具还扔在那儿。他悲愤地喊道:“您不就是起点贪念吗?您不就是想要财宝吗?那您跟我说不就得了,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呢?”

    佟建业说:“您问的这是作案动机。我告诉您,他们二位可是没有贪念。他们纯粹是职务行为,是在执行命令。”

    李仲元说:“他不就是个厨子么?厨子应该杀鸡宰鹅,难道他的东家要吃的是人肉包子吗!”

    佟建业说:“要不怎么说您傻呢!他厨子的身份是专为骗您一个人的!您亲眼见过他下厨做饭吗?您真的以为一个厨子能把人从死囚牢里弄出来吗?从您家的花马剑冤案起,这都是他背后的曹大帅和吴大帅一手导演的!”

    李仲元心里一惊,确实,自己见过师嫂下厨,见过老妈下厨,还从没见过这个“厨子”下厨!把老妈保释出狱,报上登载的是师哥押女借款。可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哪能值五万大洋!二百大洋买一个,要多少有多少!想到这儿,他疑疑惑惑地问:“那他是……?”

    佟建业说:“郝大树中校是曹大帅直属的特种别动部队长官。”说完,他转向郝大树说,“如果你不反对,我试着描述一下此案的全过程,检验一下我的判断力。”

    郝大树默不作声。

    佟建业说:“起因是我未来的岳父发表了那篇关于花马剑的文章,于是,大帅们对李自成所藏之宝垂涎欲滴……”

    郝大树打断他,说:“一开始就错了。大帅们虽然对巨额财宝也颇有兴趣,但垂涎欲滴的却是‘黑白宝’和‘诗画宝’。因为那些珍宝意味着财富,而这两个宝却意味着江山。”

    佟建业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说:“噢,明白了。从李自成进了BJ城后,这两个宝便下落不明了。你们判断是被李自成掠走并藏起来了。好,我接着说。于是,由吴大帅主导制造冤案,用硬逼的办法,而曹大帅却布置了一条暗线……”

    李仲元忽然打断他的话问道:“那个冤案的关节就是那一滴蜡泪。对不?”

    郝大树点点头说:“兄弟,你真的是太聪明了。我几次劝你住手,就是想保住你的命。哎,可你不听啊!”

    佟建业却搞不懂什么蜡泪的事,有点像丈二和尚。郝大树又对他说:“佟警官,我也很佩服您的敬业精神和办案能力。我也曾警告过您,可您最终还是要来送死。包括于贵和金二,如果当时惠美潜伏的位置能够更接近于贵一点,于贵就不会死。在槐柏树街艾姑娘家院里时,由于我没戴面具而让金二看到了,当时他要选择沉默,他也不会死。毛洪和方芷怡是因为他们瞒着大帅搞小动作,处理他们是清理门户……”

    李仲元问:“那林老伯和宗老叔呢?”

    郝大树说:“只要对李自成宝藏有所了解的人都的死,这是命令!”

    佟建业问道:“谁的命令,恐怕是关东司令部的命令吧?”

    郝大树的脸阴沉下来了,他说:“你还知道什么?”

    佟建业说:“我还知道,三十年前,有一个日本人长期住在中国,学习中国文化,学习中国武术,最终成为一个中国通和一个武术高手。这个人丧妻后,独自带着孤女住在BJ。庚子那年,一个男孩子躲避乱兵翻墙进了他家院子,与独自在家倍感寂寞的日本小姑娘玩得很开心。是那个日本小姑娘恳求他的爸爸收养了这个中国男孩……”

    郝大树打断他的话,说:“不是中国男孩,是日本男孩。”

    佟建业争辩道:“是中国男孩,不是日本男孩。如果说得准确点,应该是中国台湾省籍的男孩。”

    郝大树不容置疑地说:“台湾省是日本领土,是台湾男孩就是日本男孩。”

    佟建业妥协了,他说:“好,好。是那个日本人的长期教育,使那个男孩确立了自己是日本人的观念。除此之外,日本人还把这个小男孩教成了武术高手。这个男孩后来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现在是日本关东军华北谍报组中佐组长。那个日本老人的名字叫赤田幸之助。那个小男孩的名字叫赤田大树。那个日本小姑娘现在是他的妻子,赤田惠美少佐。”

    郝大树和田惠美声色俱厉地喝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快说。”

    李仲元本来听的有些犯晕,什么中国小男孩啦,日本小姑娘啦的。直到看到师哥和师嫂气急的样子,又联想到嫂子给他讲的师哥的大致情况,才恍然大悟:郝大树是赤田大树,田惠美是赤田惠美。他们不仅厨子的身份是假的,就连直系军官的身份也是假的,而真正的身份是日本关东军的情报军官!

    佟建业这时越发气力不支了,他歇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我怎么知道的?都是你们自己讲的呗。在日本上学期间,你们大概没想到以后会来中国当间谍。而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就有我的同学。”

    这时,有了一个短暂的沉默。郝大树和田惠美是没想到佟建业能把他们的老底兜出来。佟建业是已经有些快不行了。艾欣却是一直在静静地听他们说,一边听一边在想着什么。李仲元则是懊悔的把肠子都悔青了……

    沉默中,只听着水珠往下滴答的声音好似密了一些,也不时传出一块块泥土落地的声音。

    李仲元就懊悔带累了艾欣,害人家无缘无故丢了性命。如果当时坚持不拿艾欣的刀,那么,艾欣有刀在手也许不是现在这个状况。退一步说,如果老老实实听艾欣的话,进来一个拍死一个。那么,到阎王爷那儿去报到的就是这两个日本人。再退一步说,最起码艾欣不会死!

    纯粹是自己把艾欣害死的!

    李仲元明知没用,但还是想弥补自己的失误。他向郝大树哀求道:“师哥,我自己个儿就不说了,由您处置。求您放了艾欣吧,我保证她以后不会乱说……”

    艾欣却说:“到这儿来送死,是我自己来的,说也没用。还是求求您,能看在师娘一场的分上,把老太太和孩子养起来吧。今儿的事,别对她说。”

    佟建业插嘴道:“老太太大概早已经死了。”

    李仲元大惊:“师哥,不会吧?”

    郝大树面呈戚色,说:“这都怪你!那天在家里,我百般阻挠,不让你说出口来。可是,我都把你快拉出门外了,你还是嚷嚷出来:您是李自成的唯一后代!姓林的、姓宗的该死,难道姓李的能不死么?”说到这儿,他悲戚之色收起,声音中加了几分愤恨:“再说,我家祖上的世仇,是你帮我破解了的;李自成、吴三桂和满清旗人。今天,李自成的后人撞到我手里了,国恨家仇我能不报吗!”

    李仲元这时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原本是奔着救老妈一命来的,结果,不仅带累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最终还是自己的多嘴害死了老妈!他急病乱求医似的喊:“佟警官,求您帮帮忙,帮我站起来,让我一头撞死吧。”

    佟建业少气无力地说:“那急什么,都是一会儿的事。”说完,他把脸转向郝大树说:“哎,我还有最后一件证据,你要不要看?”

    郝大树说:“什么证据?”

    佟建业说:“想想看,他们三个人从艾欣家下地道后,为什么就把你成功地甩掉了?”

    郝大树脱口而出:“无线电跟踪器!难道是你偷了?”

    佟建业说:“不是偷,是我搜查现场比你更仔细。在艾欣家里找到的。”

    艾欣忙问:“什么东西?”

    佟建业说:“日本专为特务配备的一种最新仪器,和电报的原理相同。把微型发报机安在被跟踪对象的鞋后跟里,每过几分钟发一个信号,跟踪的人就能知道目标在哪里。”

    艾欣惊奇地问:“在我家里让他脱下的那双鞋里就有?”

    佟建业点点头说:“是。李仲元现在穿的这双鞋里也有,百分之百。”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郝大树扑上去一把抓了过去。

    什么叫恍然大悟?这就叫恍然大悟!

    当自己和艾欣把英子从BJ带回师哥家时,面对押给人家的爱女,突然获救回家,师哥夫妇应该欣喜若狂才是。可他俩当时对爱女的态度还不如老妈,倒是对自己表现出了足够的欣喜与热情。而且,英子是抵押给人家的,怎么就能轻轻松松地回来?这里面的关节大了去了。可他夫妇俩一句也没问,好象英子回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时纳闷,现在全明白了。第一,所谓押女救师娘,都是大帅一手安排的,小丫头当然不会受委屈,在方芷怡那里也当然“是个公主”;第二,方、毛二人是郝大树亲手杀死的,他当然不必问爱女能够轻松回家的原由;第三,艾欣当时说有人跟踪。这跟踪者就是郝大树。他当然知道爱女被自己和艾欣带着,非常安全。英子能够回家是意料之中的事,当然不必大惊小怪。

    倒是自己因为没穿他给的那双鞋,所以,又被艾欣在宣武门的小旅馆把他成功甩掉了。因他不知道寻宝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所以极担心,自己不回家就直接去寻宝,因此,看到自己突然回家,自然欣喜若狂。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换衣裳,目的就是让自己穿上这双鞋。穿上这双鞋,就等于给自己套上笼头了。所以,他们才能跟着找到这地方。

    哎,不对!李仲元问:郝大树,我在西山别墅时,脚上穿的可是艾欣他哥的那双旧鞋,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

    郝大树说:“毛洪让警察局查槐柏树街九十九号的户籍,而后我在那个院里的垃圾堆上找到了写着方芷怡名字的空烟盒。方芷怡又给我家装过窃听装置,而你又把寻宝的所有情况一点没留地全告诉了他们俩……”

    等等,郝大树刚才说过,凡对李自成宝藏有所了解的人都得死,这是命令!杀方、毛二人的直接杀手是郝大树,可给他二人下了死刑判决的人却是你李仲元!郝大树不过是一个执行死刑判决的刽子手而已!

    想到这儿,他看了看佟建业。佟建业给郝大树夫妇鞋底上钉上马掌钉子,固然是奇思妙想,可也就是自己给自己个儿下了死刑判决了!

    佟建业鼓足最后的一点气力,像宣读文件似地说:“BJ虎坊路李家凶杀案、山西平遥木家凶杀案、山西玄中寺凶杀案、BJ西山毛洪别墅凶杀案及BJ槐柏树街九十九号凶杀案,并案侦查,现已告破。郝大树夫妇系直接杀人凶手。查郝大树夫妇具有作案动机,有作案时间,作案现场留有该犯足迹、指纹、血迹等物证,现均已查实无误,系列凶案的幕后主谋指使系北洋军阀曹锟、吴佩孚及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全部证据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该犯业已供认不讳。案件侦破人:BJ警察局警员佟建业。”说完,他鼓足余力,大喊一声:“结案。”喊完,身子一歪,倒地而死。

    田惠美和郝大树在佟建业的遗体前肃立低头。静默一分钟后,田惠美叹息地说:“日本警视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真是好样的!只可惜服务对象错了。”

    片刻之后,田惠美说:“大树,快把他们俩结果了吧,早晚的事,免的夜长梦多。”

    郝大树悄悄耳语:“稍等片刻,见到东西再说。稍有疑问,还得靠仲元,他干这事可是个天才。”

    虽然是耳语,但李仲元还是听到了,他喊道:“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就响起田惠美惊喜的呼声:“哎呀,大树,这不是咱们的‘诗画宝’吗?”

    李仲元喊:“什么你们的‘诗画宝’!那是我们中国的‘诗画宝’!”

    田惠美说:“是我们明治天皇破解了的宝,也是使我们日本走上富国强兵之路的宝,当然是我们的宝!留在你们这儿有什么用?三百多年了,你们中国没一个人能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艾欣不理会他俩的争吵,只是急着想一睹“诗画宝”的真容。石壁上的画,她借着郝、田二人的手电光已经看见了,她急切地问:“诗是哪一首?告诉我一声,让我死也能瞑目。”

    李仲元立即大声背诵给她听:

    应怜履齿印苍苔,

    小叩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

    一枝红杏出墙来。

    背诵完后,补充道:“是宋朝叶绍翁的‘游园不值’。”

    艾欣感叹道:“所有人的都以为是陆放翁,谁知却是叶绍翁。”

    郝家夫妇拿着黄缎子,就着手电光,似乎正在看闯王遗书。正在四个人都全神贯注于诗画及遗书之际,又一个黑影从洞口消没声地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