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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起风

    “你这意思,鞑靼人想拿咱那两船盐把他的人和画换回去”

    小九一个劲儿点头,对煜勋的崇拜溢于言表,王爷就是王爷,说个话真省劲儿。

    “那两船盐现在在哪儿”

    “海上漂着呢”

    “什么?”

    “这鞑靼人说了,他们碰上有人劫船就放了一条小船出去追,五六个人跟着这盐船,直到今儿早上,这信儿才传回来,说是这两船盐已经抢回来了,可是船已经出了运河入海了,那些人开不回来,传信回来叫人去开船呢”

    “信儿怎么传回来的?”

    “说是鹰隼”

    煜勋点着头,草原上的鹰有时可比人强多了“商船被劫,可有听说有人报官?

    小九摇着头“那倒没有”

    “那怎么确信是我大兴的商船,还是官盐?”

    小九又摆起崇拜脸,用力一拍手“可不是,那俩鞑靼人拿了两张单子,我也看不懂,不过那位杜大人应该看得懂”

    煜勋道“人现在在哪儿”

    “估摸着还没走呢,来来来,王爷我带你去”

    杜明秋看着桌上的两张支盐令,回头又叫语译跟鞑靼人询问细节,见煜勋过来,起身行礼“礼部杜鸣秋见过果硕王”

    “杜大人多礼了,请起吧”

    大兴的盐使司由户部直辖,这两张支盐令都盖着户部的章,可是煜勋一眼就看出端倪,这两张支盐令一张是去年的,一张是前年的,没道理前两年已经在盐使司领过的官盐现在还放在运河上,煜勋心里砰砰直跳脑子里闪过七八个念头面上不动声色“杜大人,官盐被劫,这事儿照理得去顺天府报案吧”

    杜鸣秋道“王爷所言甚是,官盐被劫,兹事体大,当着京府尹尽快破案才是”

    “不过按我大兴律法,官盐由盐商在户部买了盐引拿了支盐令再去盐使司领盐,这官盐丢了,当盐商报案才是,如今盐商何在?”

    “这个,未曾可知”

    煜勋招手叫过小九“你去顺天府衙门走一趟,问问有没有人报案,若是有,就说我有话跟赵知岱说,若是没有,一个字儿不准乱说,回来回话,快去”

    小九听了立马撒腿走了。

    煜勋看着小九走了,回头又叫杜鸣秋“还请杜大人移步用茶,稍候片刻”

    杜鸣秋回了一礼,叫语译安排好鞑靼人,跟着煜勋喝茶去了。

    小九领了煜勋的令就去马厩里找马了,可惜这几日别说马了,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没办法跑了一大圈,等他回来回话,都快晌午了“回王爷,那赵大人不在府衙”

    煜勋喝着茶,小九气喘吁吁“府衙里人说,赵大人昨日走后,今儿就没露面”

    煜勋皱着眉,杜鸣秋道“王爷,兹事体大,还请王爷做个决断”

    煜勋道“那就劳烦杜大人跟我走一趟了,咱进宫面圣去,赵知岱不见了,咱总得找个管事儿的人”

    等一行人进了宫,皇帝正用膳,大太监谭续传陛下口谕要煜勋一起用膳,煜勋没心没肺去了,吃饱喝足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个清楚,放下两张支盐令就拉着杜鸣秋走了,还未出殿就被叫回来,皇帝又气又笑“你跑什么”

    煜勋道“陛下,我就是个鸿胪寺的小小主事,这劫官盐的事儿可轮不到我管”

    “少废话,拿我的令,去把官盐追回来,把鞑靼使者接回来,京城十二卫,巡城司任你差遣”

    煜勋的神经又一跳,磕了头领旨出去了,送走杜鸣秋,出宫门前问左揽要了人,打马出宫了。

    一路上思绪万千,皇帝始终不提赵知岱,看来官盐两个字早就是陛下神经上的一根刺,找一个劫官盐的何须禁军?问题不在赵知岱,这算是一种默契,煜勋边走边想,部署了一下午,晚间回府去找章先生说话,章先生道“打劫官盐?王爷可查清楚了?”

    煜勋也总觉得哪儿不对“先生的意思呢?”

    “现下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要借这两船盐撕开卿家的口子……”话未说完就听到外边有人道“王爷,人带过来了”

    煜勋起身道“好,带到偏殿,我即刻就到”

    黄掌柜来到偏殿,目不斜视老老实实站着,不一会儿煜勋就从后面闪身进来,手里点着一根半长鞭子,殿里有两层台阶,煜勋居高临下,黄掌柜不慌不乱磕头行礼“小人黄勇,见过王爷”

    煜勋道“起来说话”黄掌柜身子有些肥硕,起身掸了掸衣袖。

    “黄掌柜哪里人啊”

    “杭州”

    “昨日被劫的两船官盐可是你的?”

    “是”

    “为何不报案?”

    “顺天府已经走了三趟了,府尹大人不在,欲诉无门”

    “欲诉无门,好一个欲诉无门,尚书大人那里怕是有门路?”

    “王爷说笑了,尚书大人确实问了几句话”

    煜勋扬着鞭子走近了坐在台阶上“是吗,倒是说来听听,都问了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

    两个时辰以前。

    黄掌柜第三次在京府衙门吃了闭门羹,拐过街角就被人请上马车,后门里驶进尚书府,书房里,周季山一手捻着一串黑珠子,一手示意叫他坐,黄掌柜回了一礼规规矩矩站着。

    “你说一个盐商丢了盐,叫衙门找回来就行了怎么就闹到陛下跟前去了,叫我在那位面前好一顿没脸,倒是像我办事不力,你说是吧黄掌柜”

    周季山吃的是卿家的饭,卿家在殷家身上喝够了血,周季山也就吃点边角料,煜勋刚出宫,话就传到了皇后耳朵里,卿家这位皇后最是个心里没墨的,一听这话就着了慌,生怕这把火不经意就烧到了卿家身上,周季山一听是这事儿心里顿时翻了个过,皇上那边刚说完话你就叫我来,心里暗暗骂着蠢货,皇后却实实实在在骂了他好几声蠢货,他一出宫就找来黄掌柜,这会儿气还没消。

    黄掌柜扑通一声跪下了“大人饶命,是小的办事不力,求大人恕罪”

    周季山阴阳怪气道“黄掌柜何罪之有啊,丢了盐还有罪,这叫人哪有活路,说起来咱俩是一条船上的人,这还没怎么着呢,咱俩就先成了两只羊,真要出了事,咱俩赔上命都不够的你说是吧”

    黄掌柜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周季山呷了一口茶“行了,起来说吧”

    黄掌柜直起身“大人,商船上确实是往年积压的官盐,近日洛阳商船云集,也不知是早被盯上了还是凑巧了”

    周季山眯着眼“你把官盐放在商船上?”

    “大人明鉴,这两年积压的官盐若一直堆在各处盐仓,怕是有心人要起波澜,只有放在运河上,做商船打扮,一直出海运河这么来回漂着掩人耳目”

    周季山思忖了一下,这么说好像说得过去“对呀,这官盐好歹是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官盐不出银钱不进,总不能叫人沉海吧你说是吧黄掌柜”

    黄掌柜又是忙不迭的叩头“是是是,多谢大人指点,是小人办事不周”

    周季山嗤笑一声“行了,接着说吧”

    “昨日本是往商船上送吃喝用度的时间,直到晚间戌时也没见商船返航,我得了信儿就去了顺天府找赵大人,直到刚才也没见赵大人回府”

    “嗯,那怎么就牵扯上外族人了”

    “这个小人委实不知”

    “前一段儿有个鞑靼商人,用两幅画热闹了好几日这事儿你可知道”

    “知道,不过后来如何倒不曾听闻”

    周季山前前后后想了一遭“这鞑靼人想要把画换回去,恰巧碰上我们的商船被劫了,想揽个顺水人情,又恰巧你在商船上放了两船官盐,是这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