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入宫
煜勋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即便我对这天下无意，可陛下不会这么想，就算太子失德无才，陛下也不容我插一脚，更不会让太子的命门捏在我手里”
可他忘了，他一时情急，伸出手在茶案上一下子握住了阿颜的手，等醒悟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尴尬，阿颜抽回手，煜勋只觉一股燥热轰一声直冲脑门，手心黏腻的一层汗。
“所以，不管这别院到底是什么原委，都要烂在杭州”
“先生也是这个意思，如今我只担心，陛下他会信吗？”
“信不信我不知道，即便不信，那也是后话，如今他愿意听的，是一个他想要的局面”
煜勋道“你说”
“陛下现在要的是朝局稳定，东宫相安无事，他若真有心让东宫易主，会趁这个时间竭力为小皇子筹谋，所以王爷不必担心”
煜勋听到这里总算长舒一口气。
白芷推门进来，带着茶香由远及近“这是前两日夫人差人送过来的，王爷尝一尝”
煜勋接过来放下鼻下闻一闻，又尝一口“这跟我在杭州喝的可不一样”
白芷道“王爷有所不知，这可是杭州最好的龙井了，专挑老茶树的第一波嫩芽，怕是宫里也不多见”
“是吗，我听说过，不会是狮峰吧”
白芷笑道“还真是狮峰”
阿颜道“其实，这茶还是得在杭州喝，一方水土一方茶，这茶若是用杭州的泉水来泡，更是滋味不同，可惜了，它真是不该来洛阳”
说到这里，她忽然心里一动，扭身去看一副画。
煜勋道“怎么了”
她说“那幅画也是夫人送过来的，一副百鹤图”
“怎么了，百鹤图有什么说法吗？”
“这幅画虽也是名家之手，可我仔细想过了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依夫人行事作风，倒是这画显得突兀了”
白芷闻言将那画拿下来，铺在长案上，煜勋把阿颜推过去，她又看了一会儿“咦？”
“怎么了？”
“这画是仿的”
“仿的？”
“嗯，确实是防的，手腕上很有些功底”
白芷道“怕是夫人有话要说”
“是啊”阿颜点头思忖道“可是要说什么呢？”
煜勋拉起卷轴，翻看一番，并无特别，直到他将画移向窗口，幸好这太阳还没落山，在这光与影造就的细微差别里，影影绰绰，就看出点什么了。
他又将画放回去，手指在画纸上来回一捻，就去翻那纸边，阿颜也看出来了，这是画里有话啊。
白芷转身去拿了一把刀，煜勋沿着纸边撬开一层，直到全部撬开，夹层里密密麻麻铺满了，两人一样一样看过去，有清渠别院的工事图，森罗山的山势图，有太子题字，还有洪恩手述的清渠别院的原委始末。
直到煜勋看清楚了太子的题字，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从生到死隔得这么近，这森森寒意在水牛坡都没这么烈。
他的一只脚差点就踏进了陛下的刀锋里。
别院的主殿就是太子亲题的‘奉顺’，后面的次殿也是他题的‘成乾’，这‘成’字是他心里的恐惧，他还不敢大摇大摆的题‘承乾’。
他说“东宫的主殿就叫奉顺，那是太子所居，这承乾是陛下所居，奉顺处处压承乾一头，他这是大逆不道啊，他就这么等不及吗”
阿颜拿起那山势图，曲折蜿蜒气势不息“他都急到这份上了，是真等不及了”
煜勋一阵心惊肉跳“他想怎么样，要造反吗？”
“造反？他不会傻到赤手空拳去造反吧，手里无兵无刃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卿家大房，他们回京做什么？
煜勋道“你在想什么？”
“卿家，私盐案流放的卿双夷三兄弟，回洛阳了”
“什么？他们不要命了”
“是啊，不要命了吗，什么事儿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正说着，素素推门进来，手上捧着茶托，身后跟着青衣。
“天晚了，姑娘少用些茶，用些固元膏吧”
“嗯”
“这是给王爷熬的汤药，王爷喝了吧”
煜勋指着自己的脸“都在我脸上了？”
素素嗯了声“没什么大碍，少了丝气血，这药就是补气血的，王爷身上是不是外伤？”
煜勋一脸的服气“是，后背肩下，我刚出浙江就伤着了，一路打打杀杀，真是没空好好收拾，这血也一直止不住”
“要不我给王爷瞧瞧吧”
煜勋转到贵妃塌上，褪开衣衫，纱带上还渗着血，揭开纱带，巴掌大的创口，黑红一片。
青衣忍不住别开眼“王爷，你可真行”
素素道“这伤，像是用过金疮药了”
“对，用过”
“虽说是皮外伤，可是创面复杂，又伤得深，再加上金疮药用的不妥，创口积淤，所以你这伤，长也长不好，血也止不住”
青衣急道“那怎么办”
“慢的话，用药慢慢调，快的话，用刀挑开皮肉，淤血清出来”
青衣听着就不忍心“咦~”
煜勋道“你咦什么，还不快去拿刀”
等煜勋安置妥当，屋里已经掌起了灯，阿颜道“王爷明日要入宫，陛下心思难测，我多说几句话给王爷听”
“嗯，你说”
“裴大人的土地丈量推行草案不知道往宫里递了多少回了，陛下始终不肯点头”
“为什么”
“他要拿陇西，北齐，蜀中开第一刀，裴秀泽还未出宫，这信儿就从宫里飞出来了”
“没多久，长清公主，长山王，长信王就齐齐往宫里递了帖子，清明要入京为先帝行墓祭之礼”
煜勋轻哼一声“往年都道年纪大了路途遥远，子孙辈里挑一个过来，今年倒是不嫌远了，年纪也不大了，怎么，一听说要围剿裴秀泽就都有劲儿了”
阿颜看他一脸气呼呼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得眉眼都开了。
“在杭州的时候，先生也说过这个事儿”
“什么？”
“他说，裴秀泽，擎不起这万民之福，言下之意，凶多吉少”
阿颜点头“他一个人，要拔掉这整个江山的坏根烂血，哪儿那么容易啊，可是整个天下，谁又擎得起呢”
她问“王爷你怕吗？”
煜勋没听懂“嗯？什么？”
“若是这差事落到王爷身上，你怕吗？”
煜勋想了想，道“怕”再想想裴秀泽，忍不住又叹他大义肝胆。
“王爷是该怕啊，可是有一个人，更怕”
“谁？”
“你去杭州是为谁？”
“太子殿下？”
阿颜点头。
煜勋愣了一下，忽然就笑起来“哈哈哈，太子？叫太子去推行草案？”
“是啊，能推成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局面肯定会很好看”
煜勋越想越想笑“嗯，有意思，这可真太有意思了，回头我去找找王相，王相说过，要困局里耍乱枪，要真能推太子入局，就是给裴秀泽解围啊”
时间不早了，煜勋该走了，临走阿颜说“王爷入宫面圣，就先忘了殷大先生，再忘了百鹤图”
“嗯，我知道了”
第二天。
煜勋等到午时，也没等到宫里的内官。
皇后在宫里气到咬牙切齿“他的命怎么就这么硬啊”
“从他揽下军粮的差使你们就说他已经活到头了，那么大阵仗堵他的路都没堵死，杭州到洛阳这么远，一波又一波扑上去，怎么，他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的，这些人都去跟他喝茶聊天了吗”
卿老太太看着一脸气急败坏的皇后，有些事确也在她的意料之外，从头到尾，她都小瞧了这位小王爷。
“皇后别慌，杭州的事早就处理干净了，就凭他一个人，能翻出什么花？”
“上次楚相的亏是怎么吃的，还不是凭他一个人翻出来的？整个户部都从手里丢了”
皇后坐立不安“你说他到底哪儿来的本事啊”
“该死的都死了，哪有什么实证，即便他查出些什么，那话还不是两说？”
卿老太太道“他没死也好，他要真死了，陛下心里起了芥蒂，太子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照母亲这么说，他又动不得了？这个动不得，那个也动不得，一个小奶娃娃，陛下巴不得整日粘在栖云宫”
皇后一脸恨怒交加“你说咱们能干些什么”
“不是动不得，是要找准机会一击致命”
卿老太太心里已经叹了无数次气了，这局面这么复杂，可这局面里最容易对付的怕就是她这位皇后了。
陛下这会儿还真在栖云宫里，他的小皇子昨日咳了两声，打了两个喷嚏，整个栖云宫如临大敌，王院首跑了三趟，今日陛下理了政务就来了。
陈岑小产之后，由萧贵妃牵头，陛下恩准升了贵人。
伶贵人屈膝见礼“陛下万安”
“起来吧”
小皇子睡醒了张着嘴练嗓子，陛下逗了一会儿问道“怎么贵妃呢？”
伶贵人道“陛下来之前小皇子还睡着呢，刚刚内务府送了新布料来，贵妃娘娘说，她去挑几件给小皇子做新衣，我就在这儿看着小皇子”
陛下道“你怎么不去挑几件？”
伶贵人淡淡道“陛下，送到贵妃娘娘宫里的，我是不能用的”
“谁说的？”
正说着话，萧贵妃从后面绕进来“谁说你不能用，送到我宫里的，就是我的，我说能用就能用，你快去看看，有几块绯红的，漂亮的扎眼，你年岁小，穿起来肯定好看”
伶贵人看了一眼陛下，高高兴兴道“谢贵妃娘娘”
太阳都快落山了，煜勋的马车驶出王府，朝宫门去了。
谭续引他进殿，刚入殿门煜勋就心里一紧，太子跪在殿里，低着头一动不动。
煜勋撩开衣衫，跪下磕头“微臣见过陛下，太子殿下”
陛下在临字，也不知道临的什么，笔锋上下翻转，起伏摆荡，像是草书。
“起来吧”
也不知道在说谁，煜勋瞄一眼太子，他不动，他便起身站到一边了。
陛下停了笔“怎么不说了？”
太子道“儿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他一张张扔着折子“瞧瞧，参你辅理朝政不力，参你德行不周，不堪造就”
太子趴在地上，一句话不敢说。
可他忘了，他一时情急，伸出手在茶案上一下子握住了阿颜的手，等醒悟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尴尬，阿颜抽回手，煜勋只觉一股燥热轰一声直冲脑门，手心黏腻的一层汗。
“所以，不管这别院到底是什么原委，都要烂在杭州”
“先生也是这个意思，如今我只担心，陛下他会信吗？”
“信不信我不知道，即便不信，那也是后话，如今他愿意听的，是一个他想要的局面”
煜勋道“你说”
“陛下现在要的是朝局稳定，东宫相安无事，他若真有心让东宫易主，会趁这个时间竭力为小皇子筹谋，所以王爷不必担心”
煜勋听到这里总算长舒一口气。
白芷推门进来，带着茶香由远及近“这是前两日夫人差人送过来的，王爷尝一尝”
煜勋接过来放下鼻下闻一闻，又尝一口“这跟我在杭州喝的可不一样”
白芷道“王爷有所不知，这可是杭州最好的龙井了，专挑老茶树的第一波嫩芽，怕是宫里也不多见”
“是吗，我听说过，不会是狮峰吧”
白芷笑道“还真是狮峰”
阿颜道“其实，这茶还是得在杭州喝，一方水土一方茶，这茶若是用杭州的泉水来泡，更是滋味不同，可惜了，它真是不该来洛阳”
说到这里，她忽然心里一动，扭身去看一副画。
煜勋道“怎么了”
她说“那幅画也是夫人送过来的，一副百鹤图”
“怎么了，百鹤图有什么说法吗？”
“这幅画虽也是名家之手，可我仔细想过了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依夫人行事作风，倒是这画显得突兀了”
白芷闻言将那画拿下来，铺在长案上，煜勋把阿颜推过去，她又看了一会儿“咦？”
“怎么了？”
“这画是仿的”
“仿的？”
“嗯，确实是防的，手腕上很有些功底”
白芷道“怕是夫人有话要说”
“是啊”阿颜点头思忖道“可是要说什么呢？”
煜勋拉起卷轴，翻看一番，并无特别，直到他将画移向窗口，幸好这太阳还没落山，在这光与影造就的细微差别里，影影绰绰，就看出点什么了。
他又将画放回去，手指在画纸上来回一捻，就去翻那纸边，阿颜也看出来了，这是画里有话啊。
白芷转身去拿了一把刀，煜勋沿着纸边撬开一层，直到全部撬开，夹层里密密麻麻铺满了，两人一样一样看过去，有清渠别院的工事图，森罗山的山势图，有太子题字，还有洪恩手述的清渠别院的原委始末。
直到煜勋看清楚了太子的题字，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从生到死隔得这么近，这森森寒意在水牛坡都没这么烈。
他的一只脚差点就踏进了陛下的刀锋里。
别院的主殿就是太子亲题的‘奉顺’，后面的次殿也是他题的‘成乾’，这‘成’字是他心里的恐惧，他还不敢大摇大摆的题‘承乾’。
他说“东宫的主殿就叫奉顺，那是太子所居，这承乾是陛下所居，奉顺处处压承乾一头，他这是大逆不道啊，他就这么等不及吗”
阿颜拿起那山势图，曲折蜿蜒气势不息“他都急到这份上了，是真等不及了”
煜勋一阵心惊肉跳“他想怎么样，要造反吗？”
“造反？他不会傻到赤手空拳去造反吧，手里无兵无刃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卿家大房，他们回京做什么？
煜勋道“你在想什么？”
“卿家，私盐案流放的卿双夷三兄弟，回洛阳了”
“什么？他们不要命了”
“是啊，不要命了吗，什么事儿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正说着，素素推门进来，手上捧着茶托，身后跟着青衣。
“天晚了，姑娘少用些茶，用些固元膏吧”
“嗯”
“这是给王爷熬的汤药，王爷喝了吧”
煜勋指着自己的脸“都在我脸上了？”
素素嗯了声“没什么大碍，少了丝气血，这药就是补气血的，王爷身上是不是外伤？”
煜勋一脸的服气“是，后背肩下，我刚出浙江就伤着了，一路打打杀杀，真是没空好好收拾，这血也一直止不住”
“要不我给王爷瞧瞧吧”
煜勋转到贵妃塌上，褪开衣衫，纱带上还渗着血，揭开纱带，巴掌大的创口，黑红一片。
青衣忍不住别开眼“王爷，你可真行”
素素道“这伤，像是用过金疮药了”
“对，用过”
“虽说是皮外伤，可是创面复杂，又伤得深，再加上金疮药用的不妥，创口积淤，所以你这伤，长也长不好，血也止不住”
青衣急道“那怎么办”
“慢的话，用药慢慢调，快的话，用刀挑开皮肉，淤血清出来”
青衣听着就不忍心“咦~”
煜勋道“你咦什么，还不快去拿刀”
等煜勋安置妥当，屋里已经掌起了灯，阿颜道“王爷明日要入宫，陛下心思难测，我多说几句话给王爷听”
“嗯，你说”
“裴大人的土地丈量推行草案不知道往宫里递了多少回了，陛下始终不肯点头”
“为什么”
“他要拿陇西，北齐，蜀中开第一刀，裴秀泽还未出宫，这信儿就从宫里飞出来了”
“没多久，长清公主，长山王，长信王就齐齐往宫里递了帖子，清明要入京为先帝行墓祭之礼”
煜勋轻哼一声“往年都道年纪大了路途遥远，子孙辈里挑一个过来，今年倒是不嫌远了，年纪也不大了，怎么，一听说要围剿裴秀泽就都有劲儿了”
阿颜看他一脸气呼呼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得眉眼都开了。
“在杭州的时候，先生也说过这个事儿”
“什么？”
“他说，裴秀泽，擎不起这万民之福，言下之意，凶多吉少”
阿颜点头“他一个人，要拔掉这整个江山的坏根烂血，哪儿那么容易啊，可是整个天下，谁又擎得起呢”
她问“王爷你怕吗？”
煜勋没听懂“嗯？什么？”
“若是这差事落到王爷身上，你怕吗？”
煜勋想了想，道“怕”再想想裴秀泽，忍不住又叹他大义肝胆。
“王爷是该怕啊，可是有一个人，更怕”
“谁？”
“你去杭州是为谁？”
“太子殿下？”
阿颜点头。
煜勋愣了一下，忽然就笑起来“哈哈哈，太子？叫太子去推行草案？”
“是啊，能推成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局面肯定会很好看”
煜勋越想越想笑“嗯，有意思，这可真太有意思了，回头我去找找王相，王相说过，要困局里耍乱枪，要真能推太子入局，就是给裴秀泽解围啊”
时间不早了，煜勋该走了，临走阿颜说“王爷入宫面圣，就先忘了殷大先生，再忘了百鹤图”
“嗯，我知道了”
第二天。
煜勋等到午时，也没等到宫里的内官。
皇后在宫里气到咬牙切齿“他的命怎么就这么硬啊”
“从他揽下军粮的差使你们就说他已经活到头了，那么大阵仗堵他的路都没堵死，杭州到洛阳这么远，一波又一波扑上去，怎么，他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的，这些人都去跟他喝茶聊天了吗”
卿老太太看着一脸气急败坏的皇后，有些事确也在她的意料之外，从头到尾，她都小瞧了这位小王爷。
“皇后别慌，杭州的事早就处理干净了，就凭他一个人，能翻出什么花？”
“上次楚相的亏是怎么吃的，还不是凭他一个人翻出来的？整个户部都从手里丢了”
皇后坐立不安“你说他到底哪儿来的本事啊”
“该死的都死了，哪有什么实证，即便他查出些什么，那话还不是两说？”
卿老太太道“他没死也好，他要真死了，陛下心里起了芥蒂，太子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照母亲这么说，他又动不得了？这个动不得，那个也动不得，一个小奶娃娃，陛下巴不得整日粘在栖云宫”
皇后一脸恨怒交加“你说咱们能干些什么”
“不是动不得，是要找准机会一击致命”
卿老太太心里已经叹了无数次气了，这局面这么复杂，可这局面里最容易对付的怕就是她这位皇后了。
陛下这会儿还真在栖云宫里，他的小皇子昨日咳了两声，打了两个喷嚏，整个栖云宫如临大敌，王院首跑了三趟，今日陛下理了政务就来了。
陈岑小产之后，由萧贵妃牵头，陛下恩准升了贵人。
伶贵人屈膝见礼“陛下万安”
“起来吧”
小皇子睡醒了张着嘴练嗓子，陛下逗了一会儿问道“怎么贵妃呢？”
伶贵人道“陛下来之前小皇子还睡着呢，刚刚内务府送了新布料来，贵妃娘娘说，她去挑几件给小皇子做新衣，我就在这儿看着小皇子”
陛下道“你怎么不去挑几件？”
伶贵人淡淡道“陛下，送到贵妃娘娘宫里的，我是不能用的”
“谁说的？”
正说着话，萧贵妃从后面绕进来“谁说你不能用，送到我宫里的，就是我的，我说能用就能用，你快去看看，有几块绯红的，漂亮的扎眼，你年岁小，穿起来肯定好看”
伶贵人看了一眼陛下，高高兴兴道“谢贵妃娘娘”
太阳都快落山了，煜勋的马车驶出王府，朝宫门去了。
谭续引他进殿，刚入殿门煜勋就心里一紧，太子跪在殿里，低着头一动不动。
煜勋撩开衣衫，跪下磕头“微臣见过陛下，太子殿下”
陛下在临字，也不知道临的什么，笔锋上下翻转，起伏摆荡，像是草书。
“起来吧”
也不知道在说谁，煜勋瞄一眼太子，他不动，他便起身站到一边了。
陛下停了笔“怎么不说了？”
太子道“儿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他一张张扔着折子“瞧瞧，参你辅理朝政不力，参你德行不周，不堪造就”
太子趴在地上，一句话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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