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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杀人凶手

    快到家门口时,殷墨才命顾敏接过萧鸿手里的东西,拿去书房。

    此时后院树底下,除了桓清还坐着位年轻男子,那男子中等身材,挺腰直背,手里正拿着点心吃着,笑得一脸憨厚。

    萧鸿看得刺眼,从怀中摸出鸾鸟铜镜抬手就甩了过去,镜子刚好打在那人拿着点心的手背上,不仅打掉了他手里的东西,还将手背蹭破了皮。

    桓清惊坐起来,连忙向对坐的人道歉,不解地望向萧鸿。

    他轻哼一声,瞪着竹碟里仅剩的半块梅子糕,气得牙吱吱响。

    桓清明白了他的意思,走过去轻声安抚道:“伯雁,来者是客,难得雷公子不嫌弃我做的东西,咱们怎能如此小气?厨房里还有,我去拿。”

    殷墨耻笑一声,捡起地上的铜镜丢回给他,虽没说什么话,萧鸿却觉得无地自容起来,脸色瞬间红透。

    “恕在下公务繁忙,竟不知贵客上门,恕罪!”殷墨拱手道。

    雷彻摆了摆手,羞愧难当:“是我冒昧打扰,其实此来是为先前之事赔罪来的……”

    他看了看他身侧那位挺俊的年轻人,想起桓清对待他的态度,似乎才转过弯来,也不知此刻提起曲阳之事是否恰当,便愣神起来。

    “世事天定,过去的便过去了,雷兄弟不必介意,既来了桐城,不妨多住几日。”

    萧鸿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懒得操心,满眼只顾盯着桓清拿来的梅子糕和红豆奶汤。

    糕点白嫩软糯,梅子清甜,咬一口再配上爽利的甜汤,恰到好处。他勾起嘴角一本满足地点了点头,做的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虽都是甜品,却并不腻人,若是夏日冰镇一下,定会更加美味。

    “夫人真是厉害,第一次便能做这么好!”他故意将夫人二字提高音量,生怕院子里的人听不见似的,吃完喝完一抹嘴,便要冲着桓清脸颊而去。

    桓清看着他那小孩子般不知羞的样子既觉得可爱又觉得丢脸,抬手一挡,忙将人拉到远处。

    殷墨并不太喜欢吃甜,只拿起甜汤啜了一口,待发现并不是十分甜腻,也一饮而尽,与雷彻攀谈起来,偶尔不经意望向不远处的二人。

    “伯雁,以后不可再这般冲动,待会再跟人道个歉,幸而人家雷公子人好不计较。还有,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这样,可以吗?”

    “哪样?不能亲你?怎么,怕姓殷的在意还是嫌弃我了?”萧鸿眸中怨念渐深,拧起的眉毛犹如两条卧蚕。

    桓清握住了他的手,笑道:“怎么会嫌弃你,只是感觉难为情也不太礼貌……算了,我们晚上再说吧!”

    晚上?

    萧鸿登时高兴起来,捏了捏她柔软的手。

    因为已经吃了不少点心,晚膳并没有吃太多,萧鸿早早洗漱完便在她的房中等着。

    夜空中,丝云缭绕,弦月若隐若现,桓清交待厨房明日要备的食材,看了眼仍亮着烛火的书房,驻足了一会儿,也回了房间。

    早等得不耐烦的萧鸿,见她回来便急匆匆过去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抱至床边坐下。这两年他们聚少离多,他再也不想辜负长久以来的思念,不想忍耐。

    桓清被他粗鲁的动作吓了一跳,双手挡在胸前。

    “伯雁,等等,我有话说!”

    萧鸿看着她惊恐的表情,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双手,轻声笑道:“我不会吃了你的,慢慢说。”

    她转了转漆黑的眼珠,从他身上跳下来,走过去将门栓插好,净了净手,又回到床上。

    “伯雁,我们打个赌吧,今夜你若能老老实实睡觉忍住不对我做什么的话,下次我就什么都听你的。若你做不到,以后就不许在外人面前再动手动脚的!”桓清红着脸,扭过头去不再看他,紧张地舔了舔下唇。

    “下次听我的……是什么意思?”萧鸿倒吸一口气,比她还要紧张,亦或者说是兴奋。

    是我想的意思?在……床上?听……我的?

    桓清哪里好意思解释,瞪了他一眼:“同不同意?!不同意就早些休息吧,我不舒服,想早点睡。”

    萧鸿急急点头,深吸了几口气,跑到桌子边灌了一口冷水,吹灭烛火后便僵直着身子躺在床外侧,尽量离她远些。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是下定决心不能做的事,心里越是会惦记着。他胡思乱想许久,直到快子时,才渐渐陷入沉睡。

    睡梦中,仿若躺在河边草地上,天蓝气清,雀鸟鸣吟,潺潺流水静静地流向远方,身下的青草扎得人痒痒的,旁边的人伸出左手似有若无地抚过他的脸庞,似乎还有一点桃花酒香。

    桃花酒香?

    那触感越发真实,他猛然睁开眼,才发现这一切并不是梦。

    “阿清,你……你不是不舒服吗?”萧鸿迷迷糊糊道。

    “我是不舒服,我这样你都不为所动,如何能好受?”

    怎么可能不为所动,只是他还没忘记睡前的赌约,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越发灼热,生恐坚持不下去,忙捉住了她胡来的手。

    “哎?拒绝也算哦!”桓清笑嘻嘻道。

    萧鸿咬牙切齿,腹诽万千,最终还是松开了她的手,双拳垂在两侧紧握着。

    好啊你,竟敢给我下套?!有你这么对自己夫君的吗?

    若在平日纵使身边的人不做什么他也未必能自持,何况此刻这人如此乱来。他咬紧牙关,指尖在手心掐出一道道痕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埋在颈间的人似乎累了,抬起头深深叹了口气,躺了回去。

    也许,是她失策了,小看了他的定力……

    她扯了被子卷在身下准备睡觉,忽而一阵凉意袭来,身上的被子没了,继而被一具火热而沉重的身体代替,桓清下意识地缩成一团,却被人早一步拦下。

    “想就这么睡了?夫人可真是狠心!”声音里带着恼意。

    “你输了!”桓清喜不自胜,随即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不由打了个战栗。

    在你面前我几时赢过!萧鸿低头咬住了她的下唇,却因为底下人吃痛呻|吟而没舍得用力。

    桓清趁他松口忙捂住了嘴,将头撇到一边,试探道:“你,生气了?”

    萧鸿冷哼了一声,并未答话,但显然确实有些气恼。

    “那大不了,算我们双赢,可以了吧,你能不能……挪开了?”

    挪开?想得美!!

    此刻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她的悔意,自作自受!

    次日,直到午时后她才懒懒起床,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本来还打算做饭的,不想竟睡到现在。她怕被客人笑话,急忙起来洗漱,穿衣时发现桌上放着张纸条,显然是萧鸿留的。

    上面写着:多谢夫人,承让。

    那几个字像是在嘲笑她的一败涂地,她由此也更确信了一件事,男人果然如徐秀所说忍耐力不佳。

    不过话说回来,可不是她咎由自取吗?

    好在殷墨和萧鸿他们忙于公务并未回来吃饭,厨房怕饿着客人,早便为雷彻准备的午膳。桓清随便吃了些,便带着他去城中闲逛去了。

    那雷彻也曾随兄长四处做生意,见识不算浅,对于桐城雄伟的桥台楼阁早已见怪不怪,倒是买了不少胭脂水粉和金银钗佩,句句问的都是顾敏的喜好。

    桓清怕有所误会,枉做了小人,忍不住问道:“恕我冒昧,敢问雷公子是要送给家中姐妹还是……”

    雷彻红了脸放下手里的梳子,轻咳了一声:“我问的顾姑娘,自然是送给她。不过你别误会,我是替……替我大哥送的!”

    这……你大哥不会自己挑选礼物,反倒要你来了桐城才帮他选?未免有些敷衍吧?

    “唉,他们二人皆是要强好面子的人,虽彼此有意,却谁也不肯先挑明,倒叫别人替他们着急!大哥又不愿家里人说亲,不知要耽误到几时。兄长不成亲,我那未婚妻也没有先过门的道理,但其实年岁不小,纵使我不急,女家也要催了……”

    桓清暗笑一阵,这雷二公子倒是坦诚,感情是为这个。世上虽推崇孝悌之义,但这规矩确实死板了些,若是兄长始终无意,岂不耽误了小的?

    她想雷映和顾敏之所以有顾虑,无非是因为聚少离多,根本没多少机会加深彼此的感情、增加信任,而顾敏又不忍心丢下殷墨随他而去,可不就这样耽误了?

    “雷兄,情义贵在真诚,你虽是好意,但这种做法却未必合适。此事的根本症结在于殷墨,我先替你说道说道,不过不敢保证什么。”

    雷彻闻言已是大喜过望,对她深深作了个揖。

    家里留的那尾活生生的鳜鱼还等着她清蒸,二人也逛累了,便预备打道回府。

    正回走着,雷彻突然望着前面街口拐进去的人叫了两声。

    “长松兄,长松兄……”

    那人并未听到他的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长松……莫非他就是司徒刘朝远的嫡子刘长松?”桓清道。

    雷彻点了点头,也懒得再追过去,转身耸了耸肩遗憾道:“看来是没什么缘分,大前日在城南远远见着他时,也没能打个招呼。”

    城南?桓清脑中突然冒出了一种异样的想法,不会这么巧吧?

    正想着那刘长松却似才反应过来,这会儿方从街口拐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蓝衣护卫,低眉恭顺,目不斜视。那刘公子身材颀长,与其父刘司徒有五分肖像,只是眉形看起来凶狠粗狂了些。

    他半带疑惑地指着雷彻说道:“方才是你唤我?”

    雷彻愣了愣依旧行了礼,没想到他竟然记不得了,尴尬地提示道:“在下雷彻,刘兄忘了,年前秞江边上才见过的,前两日我还看见……”

    桓清忙用胳膊捣了捣他,佯装腹痛,拽着他的衣袖脱口痛吟。

    刘长松这才记起这么个人,敷衍了两句,却无意深交,他贵为宰辅之子多的是巴结的人,哪能记得这么多。又见他身旁女子五官扭曲像是疼得厉害,便借口告辞。

    他身边面无表情的护卫转身前却多看了她两眼,像是比他的主人更为敏锐。

    桓清心里一惊,待其走远,才将雷彻拉至街边墙檐下,细声询问:“你那日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看见他的?”

    雷彻扬目想了一会儿,脸色还有些尴尬的余红,他舔了舔唇说道:“就是晌午,我见他进了一家黄墙灰瓦的老宅子里,本想叫他,见他步履匆匆,又怕扰了他的事便没作声。”

    她激动得久久无言,让雷彻打发他的仆从先行回去,急忙带他去了都尹府。

    去到时,夫君萧鸿却不在,想是并没有来此点卯听差,而是去了宣王府教授武艺去了。桓清将心中猜测与殷墨耳语一番,他也惊讶了一阵。

    她眼神得意地望着他,你终于也有没想到的一天?

    “是否要直接提审他?”顾敏道。

    殷墨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此事暂且不要外露。你去宣王府请伯雁过来好生护送雷公子回去,我再见一见林斯。”

    桓清本想陪同他去牢里,但考虑到她与林斯有私怨在身,怕坏了事,便仍留在内堂陪雷彻。

    难怪林斯甘愿受自己兄弟诬陷,也不肯说出事实真相,却原来还有另一个人在场,而且是他绝对得罪不起的刘长松。

    林斯见殷墨又来“关照”他,不耐烦地起身,吊儿郎当地随意跪着,冷冷笑了一声:“殷大人几次三番私下提审,怕是不合规矩吧,那三份供书根本就是假的对吗?!”

    殷墨掸了掸衣摆的尘土,坐在了椅子上,深感惋惜道:“果然还是没想通啊!比起自己的命,你更关心我府上的规矩是吗?”

    他垂下双眼,默不作声,一副认命的样子。

    “蠢材!你当殷大人是那等糊涂怕事的昏官?若非为了公道,若非怕你有所顾忌,大人又何必屈尊牢房问话!何况你不过是个混子,你当我们大人为了什么非要在你身上费心费力?!也罢,既然你如此顽固,就准备好上路吧!”林尧跟在殷墨身边多年,深知他的想法,忍不住出言相激。

    “将石头塞进李青明手里的人是你吧?你左手拇指处有道疤痕,只要我拿石头上的印记和你的手指比对,再加上其余三人的供词,这死罪你是铁定逃不了了,你为背后之人如此开脱,他却早算好要你死了,你还要隐瞒是吗?”

    林斯微微抬了抬眼,身子却仍未动弹:“哼,说得好听,最后担罪的不还是我们这种小人物!”

    林尧白了他一眼,心中腹诽,就你也配称人物?

    “他们三人串供也许是为了刘长松许诺的好处,你一个弃子又是为了什么呢?你真的指望会有人保你,还是你以为他们会在你死后照管你那年迈的祖母?我已经命人好生看顾她,左右不离,你不必有所顾虑。只是,这是本官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殷墨声音平静而略带一丝威压,眉头微皱着。

    地上的人似方才醒悟,猛地扑到地上不住地磕头:“殷都尹明察秋毫,想必没有什么能瞒得了您,小人愿据实禀告,还望都尹救我一命,小人愿至死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