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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四皇子、冷玉

    “文贤侄,我腿有旧疾,不便起身。你且坐下,让我好好看看。”

    文道一听,此人便是二殿下,赶紧上下合手躬身道:“见过二殿下。”

    二殿下端详了一下文道,说:“变了许多,小时候像你娘,大了,有点文帅的风采了。”

    “我小时候见过殿下?”

    “见过两次,都是早年间了。一次你满月,我去西京喝你的满月酒。一次你重病,你爹娘带着你来上京去太医院。”

    “有这等事,我倒不记得了,还以为前几日自己是初到上京城。”

    “那是你才四岁,自然不记得,不仅看了病,还得了门亲事。陈家大小姐当时刚周岁,旁人都去送礼,你爹却跑去和人家刚周岁的女儿订了娃娃亲。”

    “殿下取笑了。陈伯伯偶来西京,我是见过几次,那陈家大小姐,我可是连面都没见过。”

    “这次来京,还未去陈府?”

    “未曾去过,家父也叮嘱,要先来拜见二殿下。”

    “我腿疾难愈,终日深居简出。陈家丫头也不曾见过。这次我想你来,除了我想见你,还有一人也要见你。董闲已经去请了。”

    “一切都由殿下安排。”

    “来京中可有什么事情,我虽不大出门,小事还是能帮你办的。”

    文道心想,可算说到正经事了。便说了自己在司律院的状子,和京中流传自己恶名之事。二殿下浅笑一声,“这等事稍后你找董闲商量便是。要见你的人,倒有大事吩咐。”

    “究竟何人,殿下您行行好,莫叫小子猜了。”

    “我四弟。若父皇康健,自然最好。若父皇思念我万氏先祖,我已决议支持四弟坐那操心劳神的位置。”

    二皇子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一般,在文道这却如一个炸雷。文道不知如何回答,怔怔的愣在当下。

    二殿下见了,也不作态。提声唤来侍女,给炉里添了香,给二人沏了茶。侍女刚退下,董闲来报:四殿下到了。

    二殿下抬起黛眉,说:“四弟,快些进来。”

    四殿下今年四十有四。气宇轩昂,容资不凡,剑眉虎目,长衫束发,虽是便服,却整齐的扎了腰带。阔步迈进书斋。声音低沉而浑厚:“二哥,你这里香气太重。”

    “四弟,这便是文贤侄。你不是定要寻他么。”

    文道早早起身,上下合手躬身,“小子见过四殿下。”

    “免礼,嗯,确实有点文帅的眉眼。快坐,这里都是兄弟叔侄,莫做这生分样子。”说罢,大马金刀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扶膝,一手接了侍女的茶水,一饮而尽。

    文道在一侧轻轻落座,脑子转的飞快,又像空空如也。

    殿下见了,也不作态。提声唤来侍女,给炉里添了香,给二人沏了茶。侍女刚退下,董闲来报:四殿下到了。

    二殿下抬起黛眉,说:“四弟,快些进来。”

    四殿下今年四十有四。气宇轩昂,容资不凡,剑眉虎目,长衫束发,虽是便服,却整齐的扎了腰带。阔步迈进书斋。声音低沉而浑厚:“二哥,你这里香气太重。”

    “四弟,这便是文贤侄。你不是定要寻他么。”

    文道早早起身,上下合手躬身,“小子见过四殿下。”

    “免礼,嗯,确实有点文帅的眉眼。快坐,这里都是兄弟叔侄,莫做这生分样子。”说罢,大马金刀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扶膝,一手接了侍女的茶水,一饮而尽。

    文道在一侧轻轻落座,脑子转的飞快,又像空空如也。

    “文贤侄,我先得向你赔罪。父皇令我查劫你出京的人,却还没有眉目。”

    文道想起近日林林总总,自己被绑出京仿佛是很久前的事,又好像就在昨日,倒是卫城的火光,一直在眼前。只是文道吃不准四皇子究竟何意,也不知如何作答。

    四皇子接着说:“上京的事情我来办,卫城那边有文帅操心。你只管安稳去太学。”

    文道只好起身行礼:“多谢殿下。”

    四皇子一摆手:“父皇身体欠安,我想争这至尊之位,唯一忌惮的,是你父文帅的铁骑军。”

    文道更是吃惊,心想:这四皇子怎么说话如此直来直去,忌惮你就自己忌惮啊,你这么告诉我,想要我怎样。

    四皇子看了二皇子一眼,“不过文帅既然可让你来上京,我也就安心了。”

    文道起初惊惧,此刻反倒定下心神。自己早该想到,西宁铁骑军都是棋子,这棋局,自然得是皇子王孙之辈。抬眼看向四皇子,“殿下说的,小子不懂,铁骑军素来忠心,小子也就是想见识见识那号称百人天下的太学。”

    “我知文帅忠义,我等在这京中弄权事小,大宁边疆国事为大,西迟劲敌,我只能仰仗文帅。如今得二哥和文帅臂助,我自当以诚相待。”说着,忽然向前倾身盯着文道。“所不同者,他二人视你如子侄,处处呵护,我却要将你当作助力,有事求你。

    “殿下说笑了,小子无权无能,如何帮得到殿下大事。”

    “一是你在京被人劫持一事,切勿与外人提起。有人随意进出上京城,不是儿戏。”

    “小子谨记。”

    “再一个,我儿万宽,今年和你同入太学。他虽长你一岁,却是个文弱之人,我想你能在太学里多多照应他。”

    “殿下莫不是消遣小子,今日的皇长孙,明日的三殿下,怎么想都是他照应我啊。”

    “太学里多是高官巨贾、世家大族子弟。一个皇孙而已,算不得什么。宽儿性子文弱,况且此次太学,东青王世子東圭也在。听闻此子专横,我大宁现在没空去应对东青王,若是宽儿和東圭起了争执,我等也无能为力,你不同,便是闹翻了天,也是你们少年学子的事。”

    “殿下太看得起小子了,我昨日已和東圭打了交道。”说罢,将昨日饭庄之事一五一十说了。

    四殿下听后哈哈大笑,“我果然没看错人。要的就是你这样的脾气。”

    “小子也是一时气盛,让殿下见笑了。”

    “少年郎,要的就是这般快意。也盼着宽儿,能多学学你这血性。就此说定。你被绑一事,我去查,你在京有什么麻烦,随时来我府上。来日太学儒山上,宽儿便交给你了。”

    “文道谢过殿下厚爱。只是据说我这名声在京中已是坏了,别给皇孙抹黑就好。”

    “这点事你大可放心,你义父收那姑娘做义女,即是为了她的名节,也为了你这名声。你不要撤掉司律院的状子,让他们审,我看谁敢问你个罪过出来。案子审结,昭告天下,自然还你清白。”

    “可司律院堂上,若问起劫持一事,又该如何?”

    “他们不会问的,你只说是自己要带着义妹回西京就是。”

    “看来殿下已有安排,小子谢过殿下。”

    “不要这般生份,家里多了个妹妹,那小院委屈了些吧。我在附近给你寻了处大些的宅子,虽不如小院那热闹,却更方便一些。房契在董先生那里,你找他要去。这块玉佩你拿着,凭它可随时来我府上。”说着递给文道一块四方满绿的翠石。

    文道双手接过,四殿下随即起身对二殿下道:“二哥,我去趟皇卫所,父皇那边,你多留心。”

    二皇子苍白的面色始终如一,玉雕一般,轻声道:“四弟,切莫急躁。”

    四皇子点了点头,大踏步出了书斋。

    书斋还是一般的檀香花香萦绕,文道盯着方才四皇子的茶碗,感觉有些恍惚。

    二皇子见了,轻笑道:“贤侄莫怕,我这四弟就是这个性子。他不会在于你文家不利了。”

    “四殿下为何忌惮铁骑军,家父始终教诲我等忠义。”

    “文帅于我有救命之恩,四弟是怕我跟他争这个皇位。”

    “谁作皇位,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呵呵呵,可这却是最难说清的一句话啊。”

    “小子不懂。”

    “不懂之事,随它去就是。你和宽儿都还年少,便做些少年之事好了。我和你父亲这一辈人,困就于北灮之乱,早早征战杀伐,待天下初定,却已不复少年。你们,便替我等多过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吧。”

    “有二殿下和四殿下庇护,小子的忧虑确实少了不少。”

    “去吧,劫持一事,还有今日之事,切莫于他人提及,绑你的强人,我们确还没有头绪。”

    文道起身告辞,出了书斋,见董闲已在外等候。

    “文公子,这是四殿下给的房契。”董闲生的清秀,在一簇簇花圃里,笑眼盈盈。

    “有劳董先生,岂敢受这等贵重的馈赠。”

    “你莫要和我说,这是四殿下给的。文公子这般受两位殿下器重,前途不可限量啊。”

    文道收了房契,跟随董闲出了皇子府,坐着府上的马车,回了小院。

    未曾进门,便高喊道:“二哥,你猜今天我见到谁了。”

    开门的,却是于掌柜的车夫杨三。文道一愣,见邵忆,于掌柜和班主大黑从正厅出来,赶忙走上前去。

    “文公子见了什么贵人了。”于掌柜问。

    “二殿下。”文道不知为何这于掌柜与二哥何时这般亲近,也没敢提起四皇子之事。

    “二殿下终日深居简出,见一次可不容易。据说殿下和文帅生死之交,看来传言不虚啊。”

    “哪有于掌柜说的那么夸张。掌柜的和班主所来何事?”

    “还不是等你回来一同去撤了司律院的状子。”邵忆答道。

    “此事,殿下却说,让司律院审个明白,还我清白更好。我想也是,若是这般不声不响的撤了,不知又要被人如何编排。”

    “看来殿下那边已有安排。我等此来还有一事,方才同邵公子说起,说要等您回来一起商议。昨日东青王世子身后那位宫先生,昨晚到小店,说想请诸位一聚。文公子意下如何?”

    “只是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莫不是死胖子要耍什么诡计。”文道想起昨日之事,出口揶揄道。

    “应不是,他请几位选定时辰地点。可见诚意。况且,此人来上京时日不长,同行的应只有那两个护卫和两个下人。”

    班主忽然插口道:“公子莫要惧他,我让人就近候着,咱们吃不了亏。”

    “倒也不必,左右不过是个東和的小子,怕他作甚。就今晚,还在那家饭庄,还去那件屋子。”文道方才在皇子府刚被吓了一遭,忽然觉得这外地王爷的世子的手下,如同儿戏。

    “三弟,你要是不撤这状子,不日就得去司律院的公堂了。”

    “也罢,那就明日。”

    “看文公子是成竹在胸。小老儿还有一问,都说这皇子王孙,平日里喝的是龙团胜雪,公子今日可曾尝到?”

    几人听了哈哈大笑,这于掌柜竟是个茶痴。可文道在皇子府上着实被吓得不清,茶水是一口也没顾得上喝。大叫亏了。邵忆则说,再好的茶给文道也是尝不出滋味。众人一番说笑,送于掌柜和班主出了门去。

    二人走后,文道将日升之事事无巨细告诉了邵忆。邵忆听了,倒是未有多少吃惊。

    “昨日咱们说,你来京,不是表忠心的牌子,就是被软禁的人质。现在看来,是人质了。二殿下以铁骑军为筹码,助四殿下夺嫡。你便是铁骑军忠心的见证。可这解了一个疑惑,又多出更多麻烦来。”

    “解了什么疑惑,不还是不知道谁人绑的我。”

    “卫城岗哨,还有为何义父急着让你入京。可为何二殿下不争,为何四殿下说无暇顾及东青王。还有,若你来京是做人质,那東圭来做什么。东青王会不知道现在暗流涌动,上京是是非之地。干嘛把自己世子送来。”

    “管他那么多作甚,我倒觉得,咱们捞到一处院子,倒是真的。”说罢,文道掏出房契和那块玉佩,摆在桌上。

    邵忆看了眼房契,又端详了一会玉佩。左右想不出头绪,便唤来翠儿和梁兵,说是文道在皇子府讨了套宅子。要和大伙一起去看看。几人草草用了饭,叫了马车奔着房契上所著之地。

    “这便是你们世家公子的日子么?今儿一块玉,明儿一间房。”翠儿双手紧握着那块满绿的玉佩,马车稍有颠簸,便将玉佩紧紧抱在怀里。

    “你现在是邵家的小姐,邵家可是西京大户,西迟来的毛皮,珠宝,多半进了邵家的商铺,在转运至上京,几倍的利。这等玉器摆件,虽不多见,也不算什么宝贝。殿下忒也小气,赏块冷玉多好。”

    “人家还送你套宅子呢。”

    “哼,你二哥把宅子买在最热闹的商街旁边,殿下送的这宅子,怕是都要到南城边了。”

    邵忆见文道这般胡闹,笑骂道:“四殿下给的这宅子,距儒山不远,是为了你入太学方便的。”

    “二哥,冷玉是什么?”

    “冷玉,血玉,长生石,龙角石,说的都是一个东西。青蓝色,质地如玉,但非金非玉,非铜非铁,水火不侵。火烧几日仍入手微凉。那玩意别说寻常人家了,多少显贵之人都没见过一眼。”

    “长生石我听过,是说戴在身上能长命百岁。”

    “能不能长命百岁我不知道,但就是这个传言,多少人为抢石子大小的一块没了命的。指头大小一块就能让人被灭满门,才有血石之名。谁得了,怕是都睡不安稳。”

    “真有这东西?我还当是绿林里的讹传。”

    “真有,义母是西迟皇族,有半个小钱那么大一块。”

    “半个小钱?”

    “最大的冷玉也就拳头大小。共有四块,一块四方的,在我大宁陛下的佩剑上,一块球型的,在天劫教现世佛的禅杖上,一块梭形的,在西迟皇帝的皇冠上,一块片状的,在東和的宝镜上。”

    “四圣物?不是说,谁有了四圣物,就能号令天下么?”

    “四个物件罢了,拿什么号令天下,实则是能号令天下之后,才能安稳的保有这四圣物。東和归降,就是献出了宝镜。不过陛下不知为何竟然没要,却也没还给献镜的东青王,而是将宝镜放在了河山关,说是象征大宁和東和合而为一。”

    “那这一块冷玉得值多少钱。”翠儿唏嘘道。

    “钱?石子大小,千金万金吧。但纵使有了千金万金,也没人卖啊。”

    “万金,那是多少钱。”翠儿听了,缩缩脖子。

    文道却接口说:“长命百岁,大约是真的。义父偏宅之中,有本地方志,记载了曾有个两百岁的圣人去过西京城,要从西京去西迟。我本以为是胡说八道,地方志里却还夹了份羊皮卷写满了看不懂的文字,说是圣人留下来的。”

    “读书人不是应该读那些圣贤之书么?三哥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书。”

    “实际我是先看到羊皮卷,觉得有趣,才翻了记载羊皮卷的地方志。”

    “那古羊皮卷是个奴仆写的。说是圣人用一块冷玉跟当时的西迟显贵换了十个罪奴的性命,带他们从西迟来到西京,要继续往东走。羊皮上写的是古東和文,你自然不认得。”

    “到底是从西迟来还是到西迟去?”翠儿问。

    “哪有西迟的罪奴用古東和文的。”文道本以为终于在见识上赢过一次二哥,结果这古卷二哥不仅知道,还看得懂,大觉丧气。

    “哪有什么两百岁的圣人。不过是奴仆被救了后感恩夸赞的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