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当兴（二十二）

    本来这个时候，在战车刚刚冲锋之后，停歇的时间里，正是对着战车下手的最好时机。正是拉车的牛马新力未生旧力已去的时候，本来要是东夷人现在对着战车出手，那车上的人是绝无幸免之理的，这战车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可惜的是先前那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实在是把东夷人的胆子都给吓破了，全都在争抢着向着远离西陵的方向逃跑，根本就没人能顾及到这战车是不是还像先前一样威力无穷。而对于华族的人而言，他们同样也已经是被战车的强大威冲昏了头脑，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境的不利之处，相反或许是血性被彻底激发了，他们反倒是玩命地催动着拉车的牛马，还想要再痛快的杀上一场。

    不过轩辕也知道，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要是不趁此机会乘胜追击，要是让东夷人缓过劲儿来了，恐怕再想抓住这么好的机会就难了。再怎么说，实力的差距其实还是无法弥补的，现在不过是靠着出其不意的种种手段以及更加先进的武器装备，要是等东夷人回去整备一段时间，摸透了他的手段，西陵必败无疑。所以轩辕自然是不可能放过这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大好局势，直接就下令城内所有的西陵士兵全部出击，追击那些逃跑的东夷人。

    对于西陵人而言这可是扬眉吐气的好时候，自然是不会放过这能杀东夷人的好机会，再加上先前轩辕准备的手段可是让西陵占尽了便宜。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杀伤了数千的东夷人，甚至于战车一处吓得打得东夷落荒而逃，这可是让西陵人的士气高涨到了极点，现在的情况下，恐怕就是让他们去死都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不过轩辕也不可能这么做就是了，只是下令全军出击，痛打落水狗。

    而东夷这边虽然想要逃跑，但是人多的弊病又再一次暴露了出来，前面的见识到了战车的恐怖全都再往外跑。但是是后面的东夷人却是根本就看不见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反倒是依旧在往前面冲，于是两边的东夷人都动不了了，一时间沉陷出来的情况就更加诡异了。想逃跑的东夷人一边喊着怪物，一边往后面跑，而准备攻城的东夷人却是对于这些完全摸不着头脑，加上两边自己人之间由于冲撞产生了冲突。于是对于东夷人来说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由于信息的不对等，两边的冲突在所难免，但是要知道这可是在战场上啊。

    几乎所有人都拿着武器，而冲突导致的就是东夷人将自己的武器挥向了自己的同胞，竟然开始了自相残杀。这样的事情几乎震惊了所有游离在战场之外的所有人族修士，即便是和轩辕站在一起的嫘祖也是根本就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幕，她心里最多不过是想过这次的战役能够让西陵能够勉强活下来而已，即便是她也没有打算过真的在东夷手中拿下一场胜利。但是眼前发生的事情却是简直就是在直接告诉她，战胜东夷并不遥远了，以至于她不由自主地问轩辕：“你是不是对他们用了什么法术，那群东夷人怎么就开始自相残杀了起来。”

    轩辕的面色也有些沉重，虽然对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还是有所预见，但是他没想到真的见到这样的场景自己的内心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只是他比嫘祖要冷静的多，说道：“你可别乱说话，我是不会违背约定对凡人使用法术的。这些都不过是人性所导致的，而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通过一些手段，将人性利用到最大化，从而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和目的而已。”虽然轩辕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心里也在担心，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但是又想到当初老师所说的那番话。

    “我知道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你要明白世间是没有十全十美的法子可言的，你要想给人族带来一个太平盛世，那就要承受住这一路上的所有，除非你能一个人将所有苦难全部抗下，否则在你前进的的道路上，是一定会有其他人来承受这份为终结乱世所必须要经历的伤痛。”这是老师的原话，轩辕也一直记在心里，虽然他还是觉得世间是一定有着那样的法子的，但是同样他现在是别无选择。除了继续向着自己既定的方向前行之外，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尽可能地少伤害到其他人。

    所以在想清楚，要是不这么做，不以这样的雷霆手段去终结这个乱世的话，只会有更多的人收到伤害之后，轩辕原本有些动摇的想法又重新坚定了起来。不过他这个解释虽然勉强能说服自己身边这些西陵的修士，但是东夷那边可是听不到的，不要说听不到了，就是真让他们听见了，他们也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有人通过利用人心，达到了这样的效果。即便是退一万步来讲，他们真的相信了，那么就会面临一个更恐怖的问题，对于这样一个能够掌控人心的怪物，除了想尽一切办法消灭他之外，东夷这些人恐怕也是不会再有任何的其他想法了吧。

    所以这一切总结起来，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东夷原本坐镇后方的修士们，终于是坐不住了。只见他们全都化身流光，开始出手阻止自己人的内斗，更有甚者竟是直接就对已经冲出城门开始收割背对他们的东夷人的华族和西陵人出手。不过西陵城内的一众修士也不是吃素的，见东夷的修士都出手了，自然不可能墨守成规任由自己的族人被杀，也纷纷出手抵抗。而两边的凡人见修士们都出手了，自然也就冷静了下来，不论是内斗的东夷人，还是接近屠杀的华族和西陵士兵，全都不约而同的停手了。

    还是轩辕最先发声，毕竟老师而已教过他先声夺人这件事，所以很自然的就抢先开口质问东夷：“你们为何不守规矩，以修士之身对凡人动手，莫不是输不起。”不过东夷自然也是不甘示弱，东夷氏直言道：“明明是你先对凡人使术，让我东夷族人自相残杀，我们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何错之有？”“哦，你说我对你东夷的凡人施法，不知可有什么证据证明，平白无故的污人清白可不是一族之长应有的气量。”轩辕却是一挑眉，反问到东夷是否有什么证据，同时还说：“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有没有证据，不过你们出手对付我们的凡人可是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这话令东夷氏一时语塞，不过毕竟是能做东夷这么大一个的部族首领，他很快就明白来，只要还想讲道理，那自己这边就基本上没有任何获胜的办法。因为他其实是真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导致了东夷突然开始内战，他对于人心的了解，和凡人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即便是他也是怀疑轩辕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才导致了先前那样的事情发生，可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所以他知道自己是不太可能占据任何的道德优势的。不过十事如今他也不介意了，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了，那就干脆一点要个皮的证据，只要战胜了对手，那还要什么道德呀。

    东夷氏现在想得很是清楚了，只要能赢下这场战争的胜利其他的一切都好说，而要是败了，那就万事休矣。所以他自然是不会再和轩辕做嘴上的较量，直接霸道至极地说道：“我觉得你使了手段，那就是使了手段，要什么证据，反正今日之后，你们西陵和华族，就都是我东夷的奴隶了，这证据给谁看？”这话当中除了四溢的霸气，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仿佛对面的西陵众修在他眼中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不过还好虽然西陵修士们被东夷氏带着杀气的话给唬住了，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嫘祖还是很冷静的说道：“你的意思就像是已经吃定我们西陵和华族了一样，先不说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你就不怕在场这么多人有那个把消息走露了出去，你东夷这般霸道行事，就不怕天下人族共击之。”

    “哈哈哈哈，谁敢这么做，只要我吞并了你们，我东夷就能和历山氏并驾齐驱，而历山氏又被九黎所牵制，还有谁能有那个能力和我为敌。等我再吞并了历山氏，消灭了九黎那些杂种，这人间就尽归于我东夷了。”东夷氏笑得极为猖狂，甚至于就连以后的打算都没有半点遮拦，直接就让所有人都知晓了他的计划。不过也确实是没有掩饰的必要了，毕竟到这份上了已经是阳谋了，就算让其他人知晓了，对于这件事的走向也不会起什么作用，就连东夷的很多人都同样是如此认为，所以对于东夷氏的直言不讳没什么特别的感触。

    不过这对于西陵来说却是一个极为不利的消息，东夷氏的如此猖狂就是建立在不只是凡人人数占优的基础上，即便是修士数量也是完全的凌驾于西陵和华族，西陵修士本来就不多，华族更是只有轩辕一个，这场属于修士的战争一旦爆发，可以说西陵这边是必败无疑的。这也是为什么轩辕挖空心思想要在凡人层面上占据优势取得胜利的主要原因，为的就是尽量避免修士层面上的正面战斗，不然的话西陵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东夷氏这么不要脸的言语却也是有些出乎轩辕的意料。

    不过轩辕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他还在考虑究竟要不要使用这法子，只是有人已经先一步令轩辕做出决定了。只见叛变到东夷的固石，突然出现在轩辕的身边，就将轩辕给拿住了。原来固石自开战起，就一直埋伏着就是为了直接将轩辕一举拿下，虽然东夷凡人的败退出乎了他的预料，但是好在东夷氏厚着脸皮非要直接开始修士战，倒又是给了固石这个偷袭得手的机会。他这一动手，别说西陵这边了，就连东夷这边也是始料未及，毕竟这只是他个人对于轩辕的私自行动，东夷方面可是一个人都不知道他的想法，虽然当初投靠的时候他是给东夷人讲清楚了·他投靠的理由的，但是谁有兴趣在乎一个这么一个叛徒呢？

    事发突然，虽然西陵这边也不是没有反应，还是有几个反应快的出手拦截，但是说实话都不怎么强，不过都是些出窍和合体的修士而已，根本就奈何不了已经炼虚化元婴于是虚实之间转换的固石。不出意外的，轩辕被固石掳到了东夷这边，就只见固石恭谨的对东夷氏说道：“在下加入东夷之后，还未立寸功，故而今日为大人擒住此獠，还望大人能够收下我这一份心意。”他这话令不远处的西陵众修好生愤怒，你叛变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回来掳走我们西陵的大恩人，简直是禽兽不如啊，要不是嫘祖压着恐怕都上去找固石拼命了。

    至于嫘祖为什么制止他们的行为，并不是因为事到如今她开始害怕了什么的，而是大战开始的时候轩辕就跟她说过，他有一个压箱底的手段，只要一用出来，无论是什么样的险境，多半都能解脱出来。只是他又说过但是这手段的代价是未知的，所以轻易不会动用，只是嫘祖看现在这个情况恐怕是非要动用不可了，毕竟到了修士层面能够算计的东西就少了很多了，没办法在战力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还能有那力挽狂澜的手段。要知道东夷这边最强的东夷氏可是金仙，而西陵这边最强的不过是自己的父亲西陵氏，不过才天仙境界，根本就没任何赢面，正因如此嫘祖才会制止西陵修士做无谓的牺牲。

    反正要是轩辕的手段不管用的话，大不了大家一起死了，但要是轩辕的手段有效了，那岂不是会白白多死几个修士。嫘祖心里面盘算得已经很清楚了，所以才会阻止他们冲向固石，虽然西陵修士们都不能理解嫘祖的意思，但是他们也知道现在大敌当前，不是表现出和首领意见相左观念的时候，也都只好默不作声，只是用一双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固石。而低着头，手里拎着轩辕站在东夷氏身前的固石虽然感受到了曾经的同胞们传来的那种想要杀他而后快的眼神，甚至于就连不少东夷修士看向他的眼神也怪怪的，但是他还是依旧不在乎，已经被仇恨侵蚀了内心的他，只是做出了进一步的举动，他将轩辕双手递向了东夷氏。

    这个动作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将轩辕作为战利品献给东夷氏，只是他好死不死地又说了一句：“此人就是先前我东夷凡人溃败的原因，还请大人杀了他，以慰我死去的东夷族人在天之灵。”东夷却是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只可惜固石没有抬头也就没看到东夷古怪的脸色，所以他就完了。东夷氏顺势一掌就劈在了固石的天灵盖上，固石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已经形神俱灭了，只有一点灵光奔着冥界地府而去了。东夷收起了拍死固石的手，说道：“你不过一个背叛部族的阴险小人，还想指使我做什么，居然还敢激我，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还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在所有人都对于东夷氏这突然又杀了固石的行为疑惑不解的时候，嫘祖却是有些慌乱，她大概知道东夷氏打得是什么主意了，他是看上轩辕的才能了，打算收买他，所以才会杀掉固石，为的就是让轩辕产生感激。不得不说，这些聪明人都是这样，虽然不像轩辕一样在老师的教导下系统地学习过关于人心的种种知识，但是无师自通的就会用上。嫘祖想的一点都不差，东夷氏正是这么个算计，只见他扶起了原本由于抓着他的固石死了，而要从空中落下的轩辕，对他说道：“我知道刚才那些幺蛾子都是你弄出来的，不过我这人宽宏大量，要是你愿意加入我们东夷，不止之前你害死的我的族人这笔账我不和你算了。我还能许你一个在东夷中仅次于我的位置，只要最后我们能够一统天下，到那时候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怎么样加入我吧？”

    东夷氏对于轩辕的招揽很是直接，抛出来的诱惑也很是不小，就连东夷氏的人对于这么丰厚的条件也有些不解了，觉得凭什么啊，要知道现在轩辕是真的太弱了，不过是才金丹境的小家伙，那有什么资格得到这样的待遇。不过东夷氏明显在部族里积威还是很盛的，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这个话题上逆他的心意。不过令东夷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在云端站稳身子的轩辕竟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不怎么样，调过来还差不多，你要是现在加入我的华族，我也能许你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东夷氏听了这话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上，立马挂满了寒霜，对轩辕的语气却是不那么客气了，说道：“你这么说是在找死不成，难道现在你还没有看清楚当下的局势是怎么样的吗，还在这里痴人说梦。”轩辕却是半点不害怕，反倒是有条不紊地继续说道：“我看你才是在痴人说梦吧？你的东夷最强者不过金仙，那什么去和历山氏还有九黎争天下，他们可都是有着不止一位的大罗金仙，别和我扯什么未来，你们不会有未来。当年有熊氏就因为族内多了一个机会成就大罗的金仙，被厉山氏找了个由头就导致了这个曾经的大族毁于一旦，你难道觉得现在的东夷会比当年的有熊氏更加强大不成。也别说什么历山氏在和九黎开战腾不出手来，对于他们而言挤出一两个大罗来顺便把你们灭了也费不了多大的劲儿，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