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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六)

    第二日,纣王升殿,百官朝贺完毕之后,纣王说道:“有奏章者出班,无事且散。”话音未落,午门官上前启奏道:“冀州侯苏护候旨午门,进女请罪。”纣王虽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和苏护算一算帐,但也不好连面都不见,便下令道:“传旨宣来。”

    苏护身服犯官才会传的粗布衣服,而不敢着本来属于诸侯的冠冕衣裳,来到了丹墀之下俯伏,口中称道:“犯臣苏护,死罪!死罪!”纣王心想你要是真知道死罪的话,也不会提诗反商了,现在又跑到我跟前来请罪,早干什么去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纣王却也不可能直接就不给苏护辩解的机会,而定了他的罪,不然的话实在是堵不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所以纣王只能是压下怒气,和苏护说道:“冀州苏护,你题反诗午门,‘永不朝商’,及至崇侯虎奉敕问罪,你尚拒敌天兵,损坏命官军将,你有何说,今又朝君!“着随侍官:”拿出午门枭首,以正国法!”

    纣王还是想着先下手为强,所以先就给事情定个性,想着先把苏护的罪证坐实了再说,只是可惜的是,显然是有人不希望纣王能如愿以偿了,只见首相商容出班,对纣王进谏到:“苏护反商,理当正法;但前日西伯侯姬昌有本,令苏护进女赎罪,以完君臣大义。

    今苏护既尊王法,进女朝王赎罪,情有可原。且陛下因不进女而致罪,今已进女而又加罪,甚非陛下本心。乞陛下怜而赦之。”纣王虽然是打心底了不愿意原谅苏护,但是商容的意思他却是不能不在乎,正在犹豫未定之时,又有费仲出班上奏道:

    “丞相所奏,望陛下从之。且宣苏护女妲己朝见。如果容貌出众,礼度幽闲,可任役使,陛下便赦苏护之罪;如不称圣意,可连女斩于市曹,以正其罪。庶陛下不失信于臣民矣。”纣王一想,确实也是,本来一开始想的就是要苏护他女儿不是吗,所以在看过他女儿究竟怎样再做定夺也不迟。

    于是想明白了这事之后,纣王便开口说道:“卿言有理。”言下之意便是赞同了费仲的想法,而纣王左右的随侍官自然也是有些眼力劲儿的,便宣道:“宣妲己朝见。”很快妲己就进午门,过九龙桥,至九间殿滴水檐前,高擎牙笏,进礼下拜,口称万岁。

    纣王定睛一看,见妲己乌云迭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真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不亚九天仙女下瑶池,月里嫦娥离玉阙。妲己启朱唇似一点樱桃,舌尖上吐的是美孜孜一团和气,转秋波如双弯凤目,眼角里送的是娇滴滴万种风情。

    本来的苏妲己,不过是苏护家中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而已虽然姿容出众,但却是万万没有这般勾人魂魄的气质的,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那九尾狐狸的手段了,要知道这千年的老狐狸是最擅长魅惑人心的,又加之墟狱的一番教导,那还能不让纣王这一介凡夫俗子色授魂与。

    只见得妲己口称:“犯臣女妲己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只这几句轻飘飘的行礼之词,就把纣王叫的魂游天外,魄散九霄,骨软筋酥,耳热眼跳,不知如何是好。

    以至于当时纣王竟是不顾帝王之威仪,站了起来,立于御案之旁,柔声下令道:“美人平身。”更是荒唐至极地令左右的宫女:“挽苏娘娘进寿仙宫,候朕躬回宫。”完全不顾人伦大礼,在还没有正式迎娶的情况下就要将苏妲己纳入后宫之中。

    又忙叫当驾官传旨道:“赦苏护满门无罪,听朕加封:官还旧职,国戚新增,每月加俸二千担。显庆殿筵宴三日,众百官首相庆贺皇亲,夸官三日。文官二员、武官三员送卿荣归故地。”不只是没有对苏护有任何的惩罚,反倒是一番极为厚重的封赏。

    苏护见这样的结果,已是不错,自然是赶忙谢恩,但是两班文武大臣见纣王居然这等爱色,都有不悦之意,奈何纣王根本就不给他们一个发泄自己心中不满的机会,就起驾回了内宫之中,群臣无可诤谏之机,只得都到显庆殿陪宴。

    不说这苏护进女之后,也不再朝歌多做停留,就带着纣王的封赏荣归冀州,只说另一边纣王同妲己在寿仙宫筵宴,当夜就成了凤友鸾交,恩爱如同胶漆。这日之后,纣王更是和妲己一起朝朝宴乐,夜夜欢娱,朝政隳堕,章奏混淆。

    即便是群臣有想要上谏的奏章,纣王也是视同儿戏。日夜荒淫,不觉光阴瞬息,岁月如流,已是足足两个月不曾设朝;只在寿仙宫同妲己宴乐。天下八百镇诸侯不知多少本奏到了朝歌,文书房奏本堆积如山,却不能面君,其命怎么下的来。眼见就是天下大乱的征兆了。

    只说纣王贪恋妲己,终日荒淫,不理朝政,以至于商朝的气运竟是大乱,眼看就如日薄西山,将要垂朽。但也并非是完全无解之局面,只说终南山有一炼气士,名曰云中子,曾拜在玉清圣人元始天尊门下修习,乃是千百年得道之仙。

    一日闲居无事,便手携水火花篮,意欲往虎儿崖前采药,方才架起祥云来,忽见东南方向上一道妖气,直冲透云霄。云中子运起神通一看时,却不禁低头嗟叹道:“此畜不过是千年狐狸,今假托人形,潜匿朝歌皇宫之内,若不早除,必为大患。我出家人慈悲为本,方便为门……”

    只是云中子虽然有心要为天下除了这妖,却又碍于当初老师吩咐过的事,那就是封神将起,要是以身入人间,恐沾染了杀劫之气,不得逃脱,说不得多年修炼成就的一枚道果不保,连累自己上了那封神榜反为不美。

    一时间竟是陷入了两难之地,就在他还在内心天人交战之时,一个身影却是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不是他人,乃是自当年轩辕乘龙飞升之后,多年不履人间的仓颉,云中子认了出来,便对仓颉行了一个大礼,至于说这是为何,这其中又另有一段缘法。

    原来,这云中子当年也是先天生灵之一,生来便是飞禽之身,理所应当的在当年拜入了当时的万妖祖城当中,成了妖师鲲鹏的若干弟子之一,只是后来鲲鹏先叛出了万妖祖城,后来又叛出了万妖王庭,以至于他的门人弟子都在王庭中得不到重用。

    玄女如此,云中子也是如此,但是和玄女不一样的是,玄女最后选择了隐居昆仑,和西王母为伴,云中子却是乘着元始天尊成立阐教之时,选择了加入进来,虽然没能想十二金仙一样,成为元始天尊的亲传弟子,但也是得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容身之所。

    但是不论怎样,云中子对鲲鹏还是没什么怨恨的,毕竟他并没有因为鲲鹏的原因失去什么,所以他已经是对鲲鹏保持着足够的尊敬,而在得知了仓颉就是鲲鹏的转世之身后,这份尊敬自然也就理所应当的转移到了仓颉的身上。

    正因如此,云中子才会在见到仓颉的时候,行此大礼,不过仓颉却没有坦然受之的意思,虽说现如今云中子的境遇并不怎么坏,但是他却是自己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当年明明舍弃他们而去,现如今却又要来麻烦他们,还要他们对自己毕恭毕敬的。

    于是仓颉连忙扶起了云中子,对他说道:“无需如此多礼,现如今我已经是转世为人了,也就不再是曾经的妖师鲲鹏了,一切的恩怨因果也都不应当延续到我身上来,你自然是不需要对我这般恭敬。我俩现如今平辈论交即可。”

    只是仓颉能这么说,云中子却是不会这么做,他已经坚持着在仓颉面前持弟子之礼,而仓颉见云中子既然如此坚持,也就没有非得那么造作,只能是岔开了话题:“咱们先不要纠结于这上面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事相商。”

    云中子忙道:“老师但说无妨,弟子自当为老师效犬马之劳。”仓颉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应该是对现如今人族的情况极为不喜才对吧,只是又碍于封神大劫在前,不敢轻举妄动。”

    见仓颉直接就说道了自己的心坎里,云中子也是回答道:“不错,弟子正是对现在人族的情况极为不满,要知道现如今人族的情况在自老师你之后,人族历代共主的共同努力之下,才好不容易达成了人妖勉强融洽的局面,我也不希望因为那么一只骚狐狸,就毁于一旦了。

    如今老师你既然登门拜访,想必一定是有了什么好主意才是,还望老师如实告知,弟子也好帮扶人族一把,以免坏了现如今这样的大好局面。”虽说云中子所言句句在理,仓颉却没有选择直接告诉云中子自己的来意,需要云中子做些什么,而是说道:

    “你所说的这些顾虑,我自然也是考虑到了的,只是大劫乃是大势所趋,封神之战无可避免,而这妲己更是其中的重中之中,所以就算是你真的去针对她,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说不得反倒会把你自己给搭进去。”

    “那难道就这么看着,那骚狐狸祸乱了人族的江山吗?这还是消失,一旦是坏了人族和妖族的万世基业,这个责任就算是老师你也承担不起吧。”云中子还是有些不甘心,因为他实在是做不到就这么袖手旁观,要是不能做点什么的话,他会道心不安的。

    但是这个时候仓颉又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我也不是就让你就这么半点不管,毕竟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巫也是人族,是不会放弃人族的利益的,所以我这次来也是有事让你去做,只是你不便直接插手其中,且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云中子自是应命,附耳过去,仓颉便是一番吩咐,告知他之后要做些什么,而封神之战彻底拉开帷幕后,又应当如何避灾减祸,随后又从袖中取出一株小树,交给云中子,吩咐道:“此树乃是十大灵根之一的风雷仙杏,与你将来的弟子有缘,故而今日赠与你了,你且好生照料。”

    云中子接过仓颉递过来的风雷仙杏后,仓颉就架起自在飞舟离开了终南山,而云中子则是忙唤金霞童子:“你与我将老枯松枝取一段来,待我削一木剑,去除妖邪。”童子却是疑惑道:“何不用照妖宝剑,斩断妖邪,永绝祸根?”

    听了童子之言,云中子却是笑道:“千年老狐,岂足当我宝剑!只此足矣。”童儿取松枝与云中子,云中子将之削成木剑上书符篆,将风雷仙杏捡一处好地方栽下,吩咐童子道:“好生看守洞门,我去就来。”云中子离了终南山,脚踏祥云,向朝歌而来。

    这边云中子正在往朝歌赶来除妖邪的路上。而另一边只见纣王日夜迷缅于酒色,已经是数个旬月不曾上朝了,百姓全都惶惶不安,满朝文武也是议论纷纷。而这就导致了上大夫梅伯与首相商容、亚相比干言曰:“天子荒淫,沉湎酒色,不理朝政,本积如山,此大乱之兆也。

    我等身为大臣,进退自有当尽的大义。况君有诤臣,父有诤子,士有诤友。下官与二位丞相俱有责焉。今日不免鸣钟击鼓,齐集文武,请驾临轩,各陈其事,以力诤之,庶不失君臣大义。”商容最后拍板决定了:“大夫之言有理。”即传执殿官吩咐道:“鸣钟鼓请王升殿。”

    纣王此时正在摘星楼宴乐,听见大殿上钟鼓齐鸣,左右侍从上奏道:“请圣驾升殿。”纣王虽然是不想上朝,却又不能不在意众大臣的看法,于是吩咐妲己道:“美人暂且安顿,待朕出殿就回。”妲己虽然很想早点完成自己的任务,但是也不敢做得过于明显,于是俯伏送驾。

    纣王就拿着君王上朝需要的玉板,到了大殿登上御座。文武百官朝贺完毕后,纣王见二丞相抱本上殿,又见八大夫抱本上殿,就连平日里基本上不上奏的镇国武成王黄飞虎都抱本上殿了。纣王连日酒色昏迷,情思厌倦,又见本多,一时如何看得尽,又有退朝之意。

    只是二丞相也看出来了纣王眼中的不耐烦之意,心想这好不容易上了朝,要是什么都不做就退朝的话,不是把朝廷的威严置于儿戏吗,于是连忙进前,俯伏上奏曰道:“天下诸侯本章候命。陛下何事旬月不临大殿。日坐深宫,全不把朝纲整理,此必有在王左右迷惑圣聪者。

    乞陛下当以国事为重,无得仍前高坐深宫,废弛国事,大拂臣民之望。臣闻天位惟艰,况今天心未顺,水旱不均,降灾下民,未有不非政治得失所致。愿陛下留心邦本,痛改前辙,去谗远色,勤政恤民;则天心效顺,国富民丰,天下安康,四海受无穷之福矣。愿陛下幸留意焉。”

    纣王本来就不怎么耐烦,如今又听二丞相之言似乎有怪罪之意,就更是不喜了,说道:“朕闻四海安康,万民乐业,止有北海逆命,已令太师闻仲剿除奸党,此不过疥癣之疾,何足挂虑?二位丞相之言甚善,朕岂不知。

    但朝廷百事,俱有首相与朕代劳,自是可行,何尝有壅滞之理。纵朕临轩,亦不过垂拱而已,又何必哓哓于口舌哉。”这一番解释,总之就是表示他觉得自己做的正是一位圣明之君应该做的,并不不妥,更是没有半点的悔过之意。

    就在君臣正言商国事之时,有午门官启奏道:“终南山有一炼气士云中子见驾,有机密重情,未敢擅自朝见,请旨定夺。”纣王心里暗自想道:“众文武诸臣还抱本伺候,如何了得。不如宣道者见朕闲谈,百官自无纷纷议论,且免朕拒谏之名。”

    于是传旨道:“宣!”云中子进午门,过九龙桥,走大道,宽袍大袖,手执拂尘,飘飘徐步而来。以副神仙景象,但见:头带青纱一字巾,脑后两带飘双叶,额前三点按三光,脑后双圈分日月。道袍翡翠按阴阳,腰下双绦王母结。脚登一对踏云鞋,夜晚闲行星斗怯。上山虎伏地埃尘,下海蛟龙行跪接。面如傅粉一般同,唇似丹朱一点血。一心分免帝王忧,好道长,两手补完天地缺。

    道人左手携定花篮,右手执着拂尘,近到滴水檐前,执拂尘打了个稽首,口称:“陛下,贫道稽首了。”纣王看这道人如此行礼,心中却是有些不悦,心想:“朕贵为一国之君,富有四海,‘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虽是方外,却也在朕版图之内,这等可恶!本当治以慢君之罪,诸臣只说朕不能容物,朕且问他端的,看他如何应我?”

    纣王问云中子道:“那道者从何处来?”道人答道:“贫道从云水而至。”纣王却是有些奇怪,问道:“何为云水?”道人曰:“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纣王虽然性格恶劣,但也不失为一个聪明智慧之人,便问问道:“云散水枯,汝归何处?”

    道人曰:“云散皓月当空,水枯明珠出现。”纣王闻言,转怒为喜,说道:“方才道者见朕稽首而不拜,大有慢君之心;今所答之言,甚是有理,乃通智通慧之大贤也。”命左右道:“赐坐。”云中子也不谦让,旁侧坐下。

    云中子坐下后,对纣王微微欠身,以示对帝王的尊重,而后说道:“原来如此。陛下只知帝王之贵,却不知道三教原来道德尊。”纣王问道:“何见其尊?”云中子说:“听衲子说来:

    但观三教,惟道至尊。上不朝于天子;下不谒于公卿。避樊笼而隐迹,脱俗网以修真。乐林泉兮绝名绝利,隐岩谷兮忘辱忘荣。顶星冠而曜日,披布衲以长春。或蓬头而跣足,或丫髻而幅巾。摘鲜花而砌笠,折野草以铺茵。吸甘泉而漱齿,嚼松柏以延龄。

    歌之鼓掌,舞罢眠云。遇仙客兮,则求玄问道;会道友兮,则诗酒谈文。笑奢华而浊富,乐自在之清贫。无一毫之罣碍,无半点之牵缠。或三三而参玄论道,或两两而究古谈今。究古谈今兮叹前朝之兴废,参玄论道兮究性命之根因。

    任寒暑之更变,随乌兔之逡巡。苍颜返少,白发还青。携箪瓢兮到市廛而乞化,聊以充饥;提花篮兮进山林而采药,临难济人。解安人而利物,或起死以回生。修仙者骨之坚秀,达道老神之最灵。判凶吉兮明通爻象,定祸福兮密察人心。阐道法,扬太上之正教;书符箓,除人世之妖氛。谒飞神于帝阙,步罡气于雷门。

    扣玄关,天昏地暗;击地户,鬼泣神钦。夺天地之秀气,采日月之精华。运阴阳而炼性,养水火以胎凝。二八阴消兮若恍若惚,三九阳长兮如杳知冥。按四时而采取,炼九转而丹成。跨青鸾直冲紫府,骑白鹤游遍玉京。参乾坤之妙用,表道德之殷懃。比儒者兮官高职显,富贵浮云;比截教兮五刑道术,正果难成。但谈三教,惟道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