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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八)

    梅伯听了纣王的解释,,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不觉间声音和语气就更加的严厉了,上奏道:“臣闻尧王治天下,应天而顺人;言听于文官,计从于武将,一日一朝,共谈安民治国之道;去谗远色,共乐太平。今陛下半载不朝,乐于深宫,朝朝饮宴,夜夜欢娱,不理朝政,不容谏章。

    臣闻“君如腹心,臣如手足”,心正则手足正,心不正则手足歪邪。古语有云:‘臣正君邪,国患难治。”杜元铣乃治世之忠良。陛下若斩元铣而废先王之大臣,听艳妃之言,有伤国家之梁栋,臣愿主公赦杜元铣毫末之生,使文武仰圣君之大德。”

    纣王听了梅伯之言,竟是在怪罪自己,更是不满到了极点,于是说道:“梅伯与元铣一党,违法进宫,不分内外,本当与元铣一例典刑,奈前侍朕有劳,姑免其罪,削其上大夫,永不叙用!”

    梅伯听了纣王旨意,厉声大喝道:“昏君听妲己之言,失君臣之义,今斩元铣,岂是斩元铣,寔斩朝歌万民!今罢梅伯之职,轻如灰尘。这何足惜!但不忍成汤数百年基业丧于昏君之手!今闻太师北征,朝纲无统,百事混淆。昏君日听谗佞之臣,左右蔽惑,与妲己在深宫,日夜荒淫,眼见天下变乱,臣无面见先帝于黄壤也!”

    纣王大怒,吩咐奉御官道:“把梅伯拿下去,用金瓜击顶!”两边的还没动手动手,却是一旁的妲己说道:“妾有奏章。”纣王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但是却对妲己无比信服,说道:“美人有何奏朕?”

    “妾启主公:人臣立殿,张眉竖目,詈语侮君,大逆不道,无伦反常,非一死可赎者也。且将梅伯权禁囹圄,妾治一刑,杜狡臣之渎奏,除邪言之乱正。”纣王大感稀奇,问妲己道:“此刑何样?”

    妲己回纣王道:“此刑约高二丈,圆八尺,上、中、下用三火门,将铜造成,如铜柱一般;里边用炭火烧红。却将妖言惑众、利口侮君、不尊法度、无事妄生谏章、与诸般违法者,跣剥官服,将铁索缠身,裹围铜柱之上,只炮烙四肢筋骨,不须臾,烟尽骨消,尽成灰烬。此刑名曰‘炮烙’。若无此酷刑,奸猾之臣,沽名之辈,尽玩法纪,皆不知戒惧。”

    纣王一听果然是好办法,正合了他暴戾至极的性子,又加上他如今心神被惑,更是满口回答道:“美人之法,可谓尽善尽美!”即命传旨:“将杜元铣枭首示众,以戒妖言;将梅伯禁于囹圄。”又传旨意:“照样造炮烙刑具,限作速完成。”

    首相商容见纣王将行无道之举,信任妲己之言,竟造炮烙这等酷刑,在寿仙宫前叹道:“今观天下大事去矣!只是成汤懋敬厥德,一片小心,承天永命;岂知传至当今天子,一旦无道。眼见七庙不守,社稷坵墟。我何忍见!”

    又听妲己造炮烙之刑,商容俯伏上奏道:“臣启陛下:天下大事已定,国家万事康宁。老臣衰朽,不堪重任,恐失于颠倒,得罪于陛下,恳乞念臣侍君三世,数载揆席,实愧素餐,陛下虽不即赐罢斥,其如臣之庸老何。望陛下赦臣残躯,放归田里,得含哺鼓腹于光天之下,皆陛下所赐之余年也。”

    纣王见商容居然因为这等“小事”而当面辞官,而不愿久居相位,心中也是有些恼火,但是商容乃是三朝老臣,又是扶龙之臣,和自己关系也是相当不错,不可能是像杜元铣和梅伯一样,轻易地就定罪了,故而也不好发作,纣王只能是慰劳道:

    “卿虽暮年,尚自矍铄,无奈卿苦苦固辞,但卿朝纲劳苦,数载殷懃,朕甚不忍。”即命随侍官道:“传朕旨意,点文官二员,四表礼,送卿荣归故里。仍着本地方官不时存问。”不过虽然不好发作,但也居然是许了商容辞官,实在是昏聩至极,而商容见纣王真就一点旧情都不念,准了自己的辞呈,也是心中有气,便谢恩出朝。

    不多时,朝歌的百官全都知道了首相商容致政荣归,全都来送他。当时朝歌最重要的官员有黄飞虎、比干、微子、箕子、微子启、微子衍等人,全都在十里长亭为商容饯别。商容见百官在长亭等候,只得下马。

    只见七位俱是官居极品有亲王爵位的大臣,都把手一举,说道:“老丞相今日固是荣归,你为一国元老,如何下得这般毒意,就把成汤社稷抛弃一旁,扬鞭而去,于心安乎!”

    商容闻言,也是泣不成声地说道:“列位殿下,众位先生,商容纵粉骨碎身,难报国恩,这一死何足为惜,而偷安苟免。今天子信任妲己,无端造恶,制造炮烙酷刑,拒谏杀忠,商容力谏不听,又不能挽回圣意。

    不日天愁民怨,祸乱自生,商容进不足以辅君,死适足以彰过,不得已让位待罪,俟贤才俊彦,大展经纶,以救祸乱,此容本心,非敢远君而先身谋也。列位殿下所赐,商容立饮一杯。此别料还有会期。”乃持杯作诗一首,以示后悔有期:诗云:

    “蒙君十里送归程,把酒长亭泪已倾。回首天颜成隔世,归来畎亩神京。

    丹心难化龙逄血;赤日空消夏桀名。几度话来多悒怏,何年重诉别离情?”

    商容作诗已毕后,百官无不洒泪而别。商容见状心中也是有些凄凉之意,只是既然是都已经决定了要离开了,却也不不会因为这些事,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上了车马,作别之后便离了朝歌,而各官见商容已去,也是全都回了朝歌。

    而纣王此时还在宫欢乐,居然连首相辞官这样的大事也不去送一送,可见其人凉薄本性,朝政也是完全不理,任其荒废。不一日,监造炮烙的官员就启奏道,炮烙的制造已经是大功告成了。纣王大悦,问妲己道:“铜柱造完,如何处置?”

    妲己却是笑而不语,只是命侍从取来过目。监造官即将炮烙铜柱推来:黄橙橙的高二丈,圆八尺,三层火门,下有二滚盘,推动好行。纣王见了,立刻就明白了这炮烙该如何使用,对妲己而笑道:“美人神传,秘授奇法,真治世之宝!待朕明日临朝,先将梅伯炮烙殿前,使百官知惧,自不敢阻挠新法,章牍烦扰。”

    第二日,纣王设朝,钟鼓齐鸣,两班文武全都到齐,朝贺完毕。武成王黄飞虎见殿东立有二十根大铜柱,却不知此物新设何用,便依自己的国戚身份,对纣王问起此物。纣王对黄飞虎的问题,却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吩咐了侍从道:“传旨把梅伯拿出!”

    执殿官便去监牢之中拿了梅伯出来。纣王命把炮烙铜柱推来,又将三层火门用炭架起,用巨扇搧那炭火,把一根铜柱火烧的通红。众官不知其故,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纣王这是什么意思。不多时便有午门官启奏道:“梅伯已至午门。”

    纣王吩咐道:“拿来!”两班文武看梅伯垢面蓬头,身穿缟素,完全不似以往那神采逼人的上大夫一般,心中无不有些兔死狐悲的悲怆之感,只是谁也不敢这个时候却为梅伯求情,梅伯上殿之后跪下行礼,口中称道:“臣梅伯参见陛下。”

    纣王却是对梅伯现在的遭遇没有任何的同情心,只是说道:“匹夫!你看看此物是甚么东西?”梅伯见了这烧得通红的铜柱,却也不知此物究竟是什么,便回道:“臣不知此物。”

    纣王见梅伯不知,居然笑了出来:“你只知内殿侮君,仗你利口,诬言毁骂。朕躬治此新刑,名曰:‘炮烙。’匹夫!今日九间殿前炮烙你,教你筋骨成灰!使狂妄之徒,如侮谤人君者,以梅伯为例耳。”实在是没有半点为君之量,只让人觉得当年的夏桀也不过如此。

    梅伯听了纣王之言,大叫骂道:“昏君!梅伯死轻如鸿毛,有何惜哉!我梅伯官居上大夫,三朝旧臣,今得何罪,遭此惨刑?只是可怜成汤天下,丧于昏君之手!久以后将何面目见汝之先王耳!”

    纣王见梅伯居然还敢骂自己,更是大怒,命左右将梅伯剥去衣服,赤身将铁索绑缚其手足,抱住铜柱。可怜梅伯,大叫一声,其气已绝。只见九间殿上烙得皮肤筋骨,臭不可闻,不一时化为灰烬。可怜一片忠心,半生赤胆,直言谏君,竟然遭此惨祸!

    而纣王将梅伯炮烙在九间大殿之前,阻塞忠良谏诤之口,自以为新刑稀奇,必有奇效,却不知两班文武见了此等酷刑,还有梅伯惨死的样子,心中无不恐惧,人人有退缩之心,个个都有不再为官之意。纣王对此却是半点不知,反倒是行刑之后,就摆驾回了寿仙宫。

    而众大臣也是退朝,全都出到了午门之外,其中的大臣微子、箕子、比干都对武成王黄飞虎说道:“天下荒荒,北海动摇,闻太帅为国远征,不意天子任信妲己,造此炮烙之刑,残害忠良,若使播扬四方,天下诸侯闻之,如之奈何!”

    黄飞虎闻言,将自己的五柳长须捻在手内,大怒道:“三位殿下,据我末将看将起来,此炮烙不是炮烙大臣,乃烙的是纣王江山,炮的是成汤社稷。古云道得好:‘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今主上不行仁政,以非刑加上大夫,不出数年,必有祸乱。我等岂忍坐视败亡之理?”

    只是众官虽然也都是知道这么个道理,但却是都没什么好办法可以劝谏纣王,不然的话要知道比干和微子、箕子那棵都是纣王的血脉亲人啊,比干乃是王叔,箕子是纣王同父异母的兄弟,微子更是和纣王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都没什么好主意,还能指望得了其他人吗?

    于是众官全都嗟叹而散,各自归了自家府宅。而另一边纣王回宫,妲己迎接圣驾。纣王下辇,抓住妲己的手说道:“美人妙策,朕今日殿前炮烙了梅伯,使众臣俱不敢出头强谏,钳口结舌,唯唯而退。是此炮烙乃治国之奇宝也。”

    传旨左右侍从:“设宴与美人贺功。”一时间寿仙宫内,笙簧杂奏,箫管齐鸣。纣王与妲己在寿仙官,百般作乐,无限欢娱,不知不觉间,已是樵楼鼓角二更,而乐声却依旧不息。有阵风将此乐音送到中宫,姜皇后尚未就寝,只听乐声有些烦躁,便问左右宫人:“这时候那里作乐?”

    两边宫人答:“娘娘,这是寿仙宫苏美人与天子饮宴未散。”姜皇后叹息道:“昨闻天子信妲己,造炮烙,残害梅伯,惨不可言。我想这贱人,蛊惑圣聪,引诱人君,肆行不道。”觉得不能任由妲己蛊惑圣听,于是立刻命侍从乘辇:“待我往寿仙宫走一遭。”

    不得不承认,姜皇后此举,或许是真的有些为成汤江山社稷着想的意思,毕竟纣王殡天之后,这成汤的江山终究是由她的孩子来坐,但是更多的确还是有些妒忌妲己一进宫便独的纣王恩宠的想法,虽说姜皇后和纣王的结合多有政治联姻的味道,但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老是腻在别人身边,在这点上无论是皇后还是农妇本质上没多少差别。

    姜皇后乘辇往寿仙宫而来,两边排列宫人,红灯闪灼,簇拥而来,至寿仙宫前。早有侍驾官启奏纣王道:“姜娘娘已到宫门候旨。”纣王饮酒有些过量,有些微醺,醉眼惺忪地说道:“苏美人,你当去接梓童。”

    妲己虽然是千年老狐,对于人族的礼法向来是有些不屑一顾的,不过现如今既然纣王吩咐了,为了不被看出什么问题了,也就只好领旨出宫去迎接。妲己见皇后便行了一礼。姜皇后虽然有些不不满于妲己的所作所为,但还是赐以平身。

    之后妲己引导姜皇后到了殿前,对纣王行礼。纣王下令道:“命左右设坐,请梓童坐。”姜皇后谢恩,坐于右首。那姜后乃纣王元配,此时纣王和姜皇后坐下了,但妲己只是美人,却坐不得,只得侍立一旁,这让妲己如何受得了,心里对于姜皇后就生出了些不满。

    纣王与正宫姜氏把盏,纣王说道:“梓童今到寿仙宫,乃朕喜幸。”又命妲己:“美人着宫娥鲧捐轻敲檀板,美人自歌舞一回,与梓童赏玩。”虽然妲己不怎么想为姜皇后跳舞,但是既然纣王吩咐了,却又无法推辞,只得命宫女鲧捐轻敲檀板,而妲己自己歌舞起来。但见:

    霓裳摆动,绣带飘扬,轻轻裙裷不沾尘,袅袅腰肢风折柳。歌喉嘹喨,犹如月里奏仙音;一点朱唇,却似樱桃逢雨湿。尖纤十指,愰如春笋一般同;杏脸桃腮,好像牡丹初绽蕊。正是:琼瑶玉宇神仙降,不亚嫦娥下世间。

    妲己腰肢袅娜,歌韵轻柔,好似轻云岭上摇风,嫩柳池塘拂水。只见鲧捐与两边侍儿具皆为妲己喝采,又觉失态,便跪下齐称万岁,请纣王恕罪,纣王见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她们呢。只是姜皇后却是正眼也不看,以眼观鼻,鼻叩于心。

    纣王看见姜后如此,只是笑着问道:“御妻,光阴瞬息,岁月如流,景致无多,正宜当此取乐。如妲己之歌舞,乃天上奇观,人间少有的,可谓真实。御妻何无喜悦之色,正颜不观,何也?”

    姜皇后就此出席,跪而对纣王上奏:“如妲己歌舞,岂是稀奇,也不是真实。”纣王不明:“此乐非奇宝,何以为奇宝也?”姜皇后继续说道:“妾闻人君有道,贱货而贵德,去谗而远色,此人君自省之宝也。若所谓天有宝,日月星辰;地有宝,五谷园林;国有宝,忠臣良将;家有宝,孝子贤孙。

    此四者,乃天地国家所有之宝也。如陛下荒淫酒色,征歌逐技,穷奢极欲,听谗信佞,残杀忠良,驱逐正士,播弃黎老,昵比匪人,惟以妇言是用,此‘牝鸡司晨,惟家之索’。以此为宝,乃倾家丧国之宝也。

    妾愿陛下改过弗吝,聿修厥德,亲师保,远女侍,立纲持纪,毋事宴游,毋沉酗于酒,毋怠荒于色;日勤政事,弗自满假,庶几天心可回,百姓可安,天下可望太平矣。妾乃女流,不识忌讳,妄干天听,愿陛下痛改前愆,力赐施行。妾不胜幸甚!天下幸甚!”

    姜皇后奏罢,便对纣王一番好意道谢,但却选择了告辞,上辇径直回了远宫。而纣王此时已是酒醉,听得姜皇后一番言语,心中大怒:“这贱人不识抬举!朕着美人歌舞一回,与他取乐玩赏,反被他言三语四,许多说话。若不是正宫,用金瓜击死,方消我恨。好懊恼人也!”

    如此暴戾之想法,可见纣王究竟是何等残暴,只是这就究竟是墟狱锁链的影响,还是纣王性格如此,那就不得而知了。此时三更已尽,纣王酒已醒了。叫:“美人,方才朕躬着恼,再舞一回,与朕解闷。”

    妲己却是跪下上奏道:“妾身从今不敢歌舞。”纣王却是不解道:“为何?”妲己回道:“姜皇后深责妾身,此歌舞乃倾家丧国之物。况皇后所见甚正,妾身蒙圣恩宠眷,不敢暂离左右。倘娘娘传出宫闱,道贱妾蛊惑圣聪,引诱天子,不行仁政,使外庭诸臣持此督责,妾虽拔发,不足偿其罪矣。”

    只是这却是妲己自己的迂回之计,她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给纣王施压,报复姜皇后,至于说他为什么不依靠着自己身上的墟狱锁链,直接就对纣王施加影响,其中却也是有缘由的,那就是墟狱让她不要太过依赖锁链,不然的话结果不会太好。

    对于墟狱的话,妲己自然是不敢不放在心上,故而能不用的话,她也不会使用那锁链的,只见妲己泪下如雨,杏腮带泪,更是分外惹人怜爱。纣王见了心中生出无限怜惜,更是大怒道:“美人只管侍朕,明日便废了贱人,立你为皇后。朕自做主,美人勿忧。”妲己这才谢恩,复命左右传奏乐饮酒,全然不顾现在已经是三更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