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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二十七)

    纣王静听伯邑考琴内之音,,不得不说伯邑考的琴技早已是出神入化,心意具皆是在琴音之中显露无疑,纣王听得俱是忠爱国之意,并无半点欺谤之言,降何罪于邑考都不合适。纣王也就淡了非要处置伯邑考的心思,只是妲己也看出来了纣王无有加罪之心。

    于是妲己就出言道:“伯邑考前进白面猿猴,善能歌唱。陛下可曾听其歌唱否?”纣王闻言,点点头,吩咐道:“夜来听琴有误,未曾演习;今日命邑考进上楼来,以试一曲,何如?”虽是在问,但命令之意显露无疑,伯邑考即领旨到馆驿,将猿猴带进宫内。

    上了摘星楼,开了红笼,放出白面猿猴。邑考又将檀板递与白猿。白猿轻敲檀板,婉转歌喉,音若笙簧,满楼嘹亮。高一声如凤鸣之音,低一声似鸾啼之美,愁人听而舒眉,欢人听而抚掌,泣人听而止泪,明人听而如痴。

    纣王听之,颠倒情怀。妲己听之,芳心如醉。宫人听之,为世上之罕有。那猿猴只唱得神仙着意,嫦娥侧耳,就把妲己唱得神荡意迷,情飞心逸,如醉如痴,可这样一来就出大问题了,他原本就是九尾狐狸借苏妲己之身而存。

    一直以来能不露妖气,不显妖形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时刻运转墟狱所授秘法,即便是在云中子进剑之时也只是身体虚弱,依旧能不外露妖气,如今心神激荡之下,却是一时往了运转秘法,以至于不能检束自己形体,将原形都唱出来了。

    这白猿乃千年得道之猿,修的十二重楼横骨俱无,只是一直不得修道之法门,是以不能幻化人形,不能追逐大道,只能做了西岐姬氏的传家之宝,但却也因此善能歌唱;又修成一双火眼金睛,善看人间妖魅。

    妲己原形现出,白猿就看见上面有居然个狐狸,却不知狐狸乃妲己本相,白猿虽是得道之物,终究只是个畜类。故而此猿就将那檀板掷于地下,隔着九龙侍席,一撺而至,劈面就要来抓妲己。歌声一听,妲己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收了原身,将身往后一闪。

    而那白猿,却是已被纣王一拳打跌在地,当即就死了。纣王命宫人扶起妲己。妲己教导:“伯邑考明请猿猴,暗为行刺,若非陛下之恩相救,妾命休矣。”纣王大怒,喝令左右:“将伯邑考拿下,送入虿盆!”

    两边侍御官赶上前去,就将邑考拿下。邑考厉声大叫“冤枉”不绝。纣王听邑考口称冤枉,心中又是有些不忍,毕竟先前伯邑考的琴声给他留下了太多感触,故此命侍御官暂且放回。

    纣王问伯邑考道:“你这匹夫!白猿行刺,众目所视,为何强辩,口称‘冤枉’何也?”邑考一边痛哭一边说道:“猿猴乃山中之畜,虽修人语,野性未退;况猴子性喜果品,不用烟火之物,今见陛下九龙侍席之上,百般果品,心中急欲取果物,便弃檀板而撺酒席;且猿猴手无寸刃,焉能行刺?臣伯邑考世受陛下洪恩,焉敢造次。愿陛下究察其情,臣虽寸磔,死亦瞑目矣。”

    纣王听邑考之言,暗思多时,转怒为喜,对妲己说:“御妻,邑考之言是也。猿猴乃山中之物,终是野性,况无刃岂能行刺?”随即赦免邑考。邑考谢恩。妲己见以及不成又生一计,对伯邑考说道:“既赦邑考无罪,你再将瑶琴抚弄一奇词异调,琴内果有忠良之心,便罢,若无倾葵之语,决不赦饶。”

    纣王点头道:“御妻之言甚善。”当然或许纣王只是想再听听伯邑考的琴声而已,只是邑考听了妲己之奏,暗想道:“这一番谅不能脱其圈套。就将此残躯以为直谏,就死万刃之下,留之史册,见我姬姓累世不失忠良。”

    邑考领旨坐地,就于膝上抚琴一曲,又作词道:“明君作兮布德行仁,未闻忍心兮重敛烦刑。炮烙炽兮筋骨粉,虿盆惨兮肺腑惊,万姓精血竟入酒海,四方膏尽悬肉林。机杼抽空兮,鹿台才满,犁锄折兮巨桥粟盈。我愿明君兮,去谗逐淫;振刷纲纪兮天下太平!”

    邑考抚罢,纣王平日不学无数,以至于不明其音,只知道好听。而妲己虽是妖魅,但却是天性狡诈的狐狸,自然是听得动琴中之音,知道究竟是些什么意思。于是妲己以手指这邑考骂道:“大胆匹夫!敢于琴中暗寓谤毁之言,辱君骂主,情殊可恨!真是刁恶之徒,罪不容诛!”

    纣王问妲己道:“琴中谤毁,朕尚不明。”妲己就将琴中之意,细说一番,当然了还加了不少自己的“理解”。纣王听罢大怒,又喝左右来拿。邑考却是全然不惧,只说道:“臣还有结句一段,试抚于陛下听完。”词曰:

    愿王远色兮再正纲常,天下太平兮速废娘娘。妖气灭兮诸侯悦服,却淫邪兮社稷宁康。陷邑考兮不怕万死,绝妲己兮史氏传扬!

    邑考作歌已毕,回首就将琴隔这侍席扔来,只打得席上盘碟纷飞。妲己又是将身一闪,再次跌倒在地。纣王见状大怒道:“好匹夫!猿猴行刺,被你巧言说过;你将琴击皇后,分明弒逆,罪不容诛!”喝令左右侍驾:“将邑考拿下摘星楼,送入虿盆!”

    众宫人扶起妲己后,妲己启奏道:“陛下且将邑考拿下楼去,妾身自有处治。”纣王听妲己之言,就吩咐先把邑考拿下楼。妲己命左右取来大铜钉四根,将邑考的手足钉了,全身血肉用刀细细碎剁。可怜伯邑考被钉了手足,连挣扎都做不得。

    邑考大叫,骂不绝口:“贱人!你将成汤锦绣江山化为乌有。我死不足惜,忠名常在,孝节永存。贱人!我生不能啖汝之肉,死后定为厉鬼食汝之魂!”可怜孝子为父朝商,竟遭万刃剁尸!

    不一时,就已是将邑考剁成了肉酱。纣王命人将伯邑考血肉付于虿盆之中,喂了蛇蝎。妲己却是劝道:“不可。妾常闻姬昌号为圣人,说他能明祸福,善识阴阳。妾闻圣人不食子肉,今将邑考之肉着厨役用作料,做成肉饼,赐与姬昌。若昌竟食此肉,乃是妄诞虚名,祸福阴阳,俱是谬说。竟可赦宥,以表皇上不杀之仁;如果不食,当速斩姬昌,恐遗后患。”

    纣王闻言,点头道:“御妻之言正合朕意。速命厨役,将邑考肉作饼,差官送往羑里,赐与姬昌。”毕竟纣王虽然残暴但还是有脑子的,知道不能养虎为患,至于说妲己为什么不将姬昌也一并弄死,却是被墟狱吩咐了一番,不可妄为。

    不然的话,姬昌要是死了,对封神之战的影响就实在是有些太大了,所以墟狱不能让这种事发生,至于说为什么妲己没有直说,原因也很简单,女人吗,难免会有些任性的地方,墟狱又就不现身,只是以锁链传音,妲己不完全按照墟狱所言来做也很正常。

    又说西伯侯囚于羑里城,每日闭门待罪,闲来无事将伏羲八卦变为八八六十四卦,重为三百八十四爻,内按阴阳消息之机,周天划度之妙,后为周公旦整理为《周易》。

    这日姬昌依旧是闲暇无事,心中发闷,便抚瑶琴一曲,猛然间琴中大弦忽有杀声,西伯大惊失色道:“此杀声主何怪事?”慌忙止了琴声,取金钱来占一课,一看卦象便知分晓。姬伯不觉泪流满面曰:

    “我儿不听父言,遭此碎身之祸!今日如不食子肉,难逃杀身之祸;如食子肉,其心何忍?使我心如刀绞,不敢悲啼,如泄此机,我身亦自难保。”姬伯只得含悲忍泪,不敢出声。

    作诗叹曰:“孤身抱忠义,万里探亲灾;未入羑里城,先登殷纣台。抚琴除孽妇,顷刻怒心推。可惜青年客,魂游劫运灰!”

    姬昌作诗之后,左右不知姬伯心事,也不好出言安慰,只得默默不语。不消多时,已是又使命官到了羑里,传到纣王有旨意下。姬昌身披缟素接旨,口中称道:“犯臣死罪。”姬昌接旨,开读毕,使命官将龙凤膳盒摆在上面。

    使命对姬昌说道:“主上见贤侯在羑里久羁,圣心不忍。昨日圣驾幸猎,打得鹿獐之物,做成肉饼,特赐贤侯,故有是命。”姬昌跪在案前,揭开膳盒,说道:“圣上受鞍马之劳,反赐犯臣鹿饼之享,愿陛下万岁!”

    谢恩毕,一连吃了三个肉饼,将盒盖了。使命见姬昌食了自己儿子的肉,暗暗叹道:“人言姬伯能知先天神数,善晓吉凶,今日见子肉而不知,快餐而甘美,所谓阴阳吉凶,皆是虚语!”

    却不知姬昌是明知子肉,却依旧含忍痛苦,不敢流露出半点悲伤之意,勉强提起精神对使命说道:“钦差大人,犯臣不能躬谢天恩,敢烦大人与昌转达,昌就此谢恩便了。”说罢,姬伯倒身下拜道:“蒙圣上之恩光,又普照于羑里。”

    使命官见事情已了,也回了朝歌。姬伯思子之苦,不敢啼哭,暗暗作诗叹道:

    “一别西岐到此间,曾言不必渡江关。只知进贡朝昏主,莫解迎君有犯颜。

    年少忠良空惨切,泪多如雨只潸潸。游魂一点归何处,青史名标是等闲。”

    姬伯作完诗,只觉心中忧忧闷闷,以至于寝食俱废,在羑里坐立不安。

    这边使命官已是回朝复命,纣王当时正在显庆殿内与费仲、尤浑弈棋。左右侍驾官启奏:“使命候旨。”纣王传旨下令道:“宣至殿廷回旨。”使命回奏:“臣奉旨将肉饼送至羑里,姬昌谢恩言曰:‘姬昌犯罪当死,蒙圣恩赦以再生,已出望外;今陛下受鞍马之劳,犯臣安逸而受鹿饼之赐,圣恩浩荡,感刻无地!’

    跪地上,揭开膳盒,连食三饼,叩头谢恩。又对臣曰:‘犯臣姬昌不得面觌天颜。’又拜八拜,乞使命转达天庭。今臣回旨。”纣王听了使臣之言,对费仲说道:“姬昌素有重名,善演先天之数,吉凶有准,祸福无差;今观自己子肉食而不知,人言可尽信哉!朕念姬昌七载羁囚,欲赦回国,二卿意下以为如何?”

    费仲却是聪明,知道大概会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怕日后姬昌抱负,毕竟当初姬昌被囚就是他和尤浑二人的计谋,故而奏道:“昌数无差,定知子肉。恐欲不食,又遭屠戮,只得勉强忍食,以为脱身之计,不得已而为之也。陛下不可不察,误中奸计耳。”

    纣王却是说道:“昌知子肉,决不肯食。”又觉得似有不妥,补充道:“昌乃大贤,岂有大贤忍啖子肉哉。”费仲见纣王是真的动了放姬昌回去的心,连忙说道:“姬昌外有忠诚,内怀奸诈,人皆为彼瞒过,不如目禁羑里;似虎投陷穽,鸟困雕笼,虽不杀戮,也磨其锐气。况今东南二路已叛,尚未慑服;今纵姬昌于西岐,是又添一患矣。乞陛下念之。”

    纣王一想也是,就说道:“卿言是也。”这大概是西伯侯的灾难未满,故而才会有谗佞之阻。不说纣王还不打算赦免姬昌,只说邑考的随从,已是知晓纣王将公子醢为肉酱,便星夜逃回,进西岐来见二公子姬发。

    姬发这一日升殿处理政事,忽然见端门官来报道:“有跟随公子往朝歌家将候旨。”姬发听报,忙传令旨,速宣众人到殿前。众人哭拜在地。姬发见众人都是大哭,心中有些担忧,荒忙问到其中缘故。

    来人启奏道:“公子往朝歌进贡,不曾往羑里见老爷,先见纣王。不知何事,将公子醢为肉酱。”姬发听罢来人之言,大哭于殿廷,几乎已是气绝。只见两边文武之中,有大将军南宫适大叫道:“公子乃西岐之幼主,今进贡与纣王,反遭醢尸之惨。

    我等主公遭囚羑里。虽是昏乱,吾等远有君臣之礼,不肯有负先王;今公子无辜而受屠戮,痛心切骨,君臣之义已绝,纲常之分俱乖。今东南两路苦战多年,吾等奉国法以守臣节,今已如此,何不统两班文武,将倾国之兵,先取五关,杀上朝歌,剿戮昏君,再立明主。正所谓定祸乱而反太平,亦不失为臣之节!”

    只见两边武将听南宫适之言,时有四贤、八俊;辛甲、辛免、太颠、闳夭、祁公、尹积,西伯侯有三十六教习子姓姬叔度等,一齐大叫道:“南将军之言有理!”众文武具皆切齿咬牙,竖眉睁目,七间殿上,一片喧嚷之声,连姬发也是一时没了主意。

    这时只见上大夫散宜生厉声说道:“公子休乱,臣有事奉启!”姬发问道:“上大夫今有何言?”宜生说道:“公子命刀斧手先将南宫适拿出端门斩了,然后再议大事。”姬发与众将一齐问道:“先生为何先斩南将军?此理何说?使诸将不服。”

    宜生对诸将说道:“此等乱臣贼子,陷主君于不义,理当先斩,再议国事。诸公只知披坚执锐,有勇无谋。不知老大王克守臣节,硁硁不贰,虽在羑里,定无怨言。公等造次胡为,兵未到五关,先陷主公于不义而死,此诚何心。故先斩南宫适,而后再议国是也。”

    公子姬发与众将听罢,个个无言,默默不语。南宫适也是无语低头。宜生也没有非要杀南宫适之意,见他们都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才又说道:“当日公子不听宜生之言,今日果有杀身之祸。

    昔日大王往朝歌之日,演先天之数,七年之殃,灾满难足,自有荣归之日,不必着人来接。言犹在耳,殿下不听,致有此祸。况又失于打点,今纣王宠信费、尤二贼,临行不带礼物贿赂二人,故殿下有丧身之祸。

    为今之计,不若先差官一员,用重贿私通费、尤,使内外相应;待臣修书,恳切哀求。若奸臣受贿,必在纣王面前以好言解释。老大王自然还国,那时修德行仁,俟纣恶贯满盈,再会天下诸侯共伐无道,兴吊民伐罪之师,天下自然响应。废去昏庸,再立有道,人心悦服。不然,徒取败亡,遗臭后世,为天下笑耳。”

    姬发闻言,也觉有理,忙说道:“先生之教为善,使发顿开茅塞,真金玉之论也。不知先用何等礼物?所用何官?先生当明以告我。”散宜生回道:“不过用明珠、白璧、彩缎表里、黄金、玉带,其礼二分;一分差太颠送费仲;一分差闳夭送尤浑。使二将星夜进五关,扮作商贾,暗进朝歌。费、尤二人若受此礼,大王不日归国,自然无事。”

    公子闻言大喜,急忙收拾礼物。随后宜生修书,差二将往朝歌来。太颠、闳夭二将得令之后,就扮作经商,暗中夹带着礼物,星夜赶往汜水关来。关上查明之后,二将进得关。一路上也不多言,一直过了界牌关,又行八十里进了穿云关,又进潼关,一百二十里又至临潼关,过渑池县,渡黄河,到孟津,至朝歌。

    二将不敢在馆驿安住,怕被人看出马脚来,只得投往客店住下,暗暗整理了一番礼物,做成两份礼书。太颠往费仲府下书;闳夭往尤浑府下书。

    这日里,正好费仲到了日头西斜之时方才出朝,归至府第,正是闲来无事。便有守门官启奏费仲道:“西岐有散宜生差官下书。”费仲却是笑道:“迟了!着他进来。”太颠来到厅前,虽是厌恶费仲为人,却也只得行礼参见。

    费仲问道:“汝是甚人,夤夜见我?”太颠起身回道:“末将乃西岐神武将军太颠是也。今奉上大夫散宜生命,具有表礼,蒙大夫保全我主公性命,再造洪恩,高深莫极,每思毫无尺寸相辅,以效涓涯,今特差末将有书投见。”

    太颠说罢,费仲就命太颠平身,虽是并不想救西伯候,但是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贪念,就将书折打开观看。只见书上写道:

    “西岐卑职散宜生顿首百拜致书于士大夫费公恩主台下:久仰大德,未叩台端,自愧惊骀,无缘执鞭,梦想殊渴。兹启;敝地恩主姬伯,冒言忤君,罪在不赦。深感大夫垂救之恩,得获生全。虽囚羑里,实大夫再赐之余生耳。

    不胜庆幸,某外又何敢望焉。职第因僻处一隅,未伸衔结,日夜只有望帝京遥祝万寿无疆而已。今特遣大夫太颠,具不觍之仪,白璧二双,黄金百镒,表里四端,少曝西土众士民之微忱,幸无以不恭见罪。

    但我主公以衰末残年,久羁羑里,情实可矜,况有倚闾老母,幼子孤臣,无不日夜悬思,希图再睹,此亦仁人君子所共怜念者也。恳祈恩台大开慈隐,法外施仁,一语回天,得赦归国,则恩台德海仁山,西土众姓,无不衔恩于世世矣。临书不胜悚栗待命之至!谨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