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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三十四)

    而妲己在帘内看着陪宴官已是奉了三大杯佳酿,担心小狐狸醉将来了,若现出原身来,却是不好看。于是妲己传旨下令:“陪宴官暂下台去,不必奉酒;任从众仙各归洞府。”比干领旨下台,郁郁不乐;出了内庭,过了分宫楼、显庆殿、嘉善殿、九间殿。

    殿内有宿夜官员,招呼一声,比干就出了午门上得马来,前边有一对红纱灯引道。还没等比干行了二里路,就见前面也是火把灯笼,锵锵士马,原来是武成王黄飞虎正在巡督皇城。比干上前,武成王下马,惊问比干曰:“丞相有甚紧急事,这时节才出午门?”

    比干顿足,厉声道:“老大人!国乱邦倾,纷纷精怪,浊乱朝廷,如何是好!昨晚天子宣我陪仙子、仙姬宴,果然一更月上,奉旨上台,看一起道人,各穿青、黄、赤、白、黑衣,也有些仙风道骨之像。孰知原来是一阵狐狸精。那精连饮两三大杯,把尾巴挂将下来,月下明明的看得是实。如此光景,怎生奈何!”

    黄飞虎听闻比干之言,心下也是大惊,但并无慌乱之意,只是宽慰比干道:“丞相请回,末将明日自有理会。”比干听得黄飞虎之言,自是信任,于是打道回府。而后黄飞虎命部将黄明、周纪、龙环、吴干:“你四人各带二十名健卒,散在东、南、西、北地方;看那些道人出那一门,务踪其巢穴,定要真实回报。”四将领命去了。武成王自回府上。

    又说这边众狐狸酒在腹内,斗将起来,架不得妖风,起不得朦雾,勉强架出了午门,一个个都落了下来,拖拖拽拽,挤挤挨挨,三三五五,拥簇出来。出了南门,此时已是将至五更,朝歌南门已是开了,周纪远远的从黑影之中,明明看见一众狐狸出得此门。

    随后一哨探马来报,说道:“离城三十五里,轩辕坟傍,有一石洞,那些道人、仙子,都爬进去了。”等到次日,黄飞虎升殿,早有四将回令。周纪回道:“昨在南门,探得道人有三、四十名,俱进轩辕坟石洞内去了。探的是实,请令定夺。”

    黄飞虎听得此言,即命周纪道:“领三百家将,尽带柴薪,塞住洞口,将柴架起来烧,到下午来回令。”周纪领令去了。又有门官报道:“亚相到了。”黄飞虎连忙迎请到庭上,行礼之后0,分宾主坐下。

    待到侍从将茶上了之后,黄飞虎就将周纪探知到妖怪巢穴一事与比干说明。比干听罢大喜称谢。而后二人依旧在此谈论国家事务。不觉已是晌午,武成王令人置酒,与比干丞相传杯相叙,不觉时间就已经是到了午后。

    不多时,周纪来见黄飞虎,启禀道:“奉令放火,烧到午时,特来回令。”黄飞虎点头,而后对比干说道:“末将同丞相一往如何?”比干回道:“愿随车驾。”二人就带领着黄飞虎的一干家将前去轩辕坟,一同出了南门,三十五里,来至坟前,此时烟火未灭。

    黄飞虎下骑,命家将将火灭了,用挠钩挞将那些死狐狸勾出来,且说这些狐狸吃了酒的,倒也死得甘心,只是还有些不会变的,虽是有些无辜,却也俱死于一穴。

    众家将不一时就将这些狐狸全部挞出,俱是焦毛烂肉,臭不可闻。比干对武成王说道:“这许多狐狸,还有未焦者,拣选好的,将皮剥下来,造一袍袄献与当今,以惑妲己之心,使妖魅不安于君前,必至内乱;使陛下醒悟,或加贬谪妲己,也见我等忠诚。”

    二臣一起在轩辕坟前商议,都觉得此事甚好,无不大悦,却不知那妲己那是能吃得亏的,如今他们这般作为却是为来日埋下了祸根,此处暂且不表。等到二位大人各归府第,又设了一场宴席,一众将士并两位大人具皆欢饮尽醉而散。

    过了几日比干将得来的狐狸皮硝熟之后,造成一件袍袄,只等候严冬就进献此袍。毕竟此时还是九月,用不得此袍。瞬息光阴,一如捻指,不觉间已是时近仲冬。这一日纣王依旧同妲己宴乐于鹿台之上。

    那日只见:彤云密布,凛冽朔风。乱舞梨花,乾坤银砌;纷纷瑞雪,遍满朝歌。怎见得好雪:

    空中银珠乱洒,半天柳絮交加。行人拂袖舞梨花,满树千枝银压。公子围炉酌酒,仙翁扫雪烹茶,夜来朔风透窗纱,也不知是雪是梅花。

    飕飕冷气侵人,片片六花盖地,瓦楞鸳鸯轻拂粉,炉焚兰麝可添锦。云迷四野催妆晚,暖客红炉玉影偏。此雪似梨花,似杨花,似梅花,似琼花:似梨花白;似杨花细;似梅花无香;似琼花珍贵。

    此雪有声,有色,有气,有味:有声者如蚕食叶;有气者冷浸心骨;有色者比美玉无瑕;有味者能识来年禾稼。团团如滚珠,碎剪如玉屑,一片似凤耳,两片似鹅毛,三片攒三,四片攒四,五片似梅花,六片如六萼。

    此雪下到稠密处,只见江河一道青。此雪有富,有贵,有贫,有贱;富实者红炉添寿炭,暖阁饮羊羔;贫贱者厨中无米,灶下无柴。非是老天传敕旨,分明降下杀人刀。凛凛寒威雾气棼,国家祥瑞落纷纭。须臾四野难分变,顷刻千山尽是云。银世界,玉乾坤,空中隐跃自为群。此雪落到三更后,尽道丰年已十分。

    纣王与妲己正饮宴赏雪之际,忽闻当驾官启奏道:“比干候旨。”纣王吩咐道:“宣比干上台。”比干上得台来,行礼之后,纣王问道:“六花杂出,舞雪纷纭,皇叔不在府第酌酒御寒,有何奏章,冒雪至此?”

    比干回道:“鹿台高接霄汉,风雪严冬,臣忧陛下龙体生寒,特献袍袄,与陛下御冷驱寒,少尽臣微悃。”纣王闻言甚是感动,说道:“皇叔年高,当留自用;今进与孤,足征忠爱!”命左右侍从道:“取来。”

    比干却是制止了侍从动作,自己亲自下台,将一朱盘高捧,只见一件袍服外面是大红色,里面尽是狐狸毛色。比干亲手抖开,与纣王穿上。纣王龙心大悦:“朕为天子,富有四海,实缺此袍御寒。今皇叔之功,世莫大焉!”

    于是纣王传旨下令:“赐酒共乐鹿台。”又说这边妲己一直在绣帘内观见,发现纣王袍服之上全都是她子孙的皮,不觉一时间如同有刀剜肺腑,火燎肝肠,只是此苦可对谁言!

    妲己心中暗骂道:“比干老贼!吾子孙就享了当今酒席,与老贼何干?你明明欺我,把皮毛惑吾之心。我不把你这老贼剜出你的心来,也不算中宫之后!”虽是如此之想,却也免不了一时间,泪如雨下,这妖精倒也还是个重感情的。

    不表妲己如今已是深恨比干。且说纣王还在鹿台上与比干把盏。比干饮了几杯之后,就告辞离去,谢恩下台。纣王穿着比干进献的狐狸袍进内,早有妲己接住。纣王对妲己炫耀道:“鹿台寒冷,比干进袍,甚称朕怀。”

    毕竟尽管纣王乃是富有四海,却也对这些寻常人间的感情还算重视,自家长辈关心自己,当然是值得炫耀的事,只是却是炫耀错了人,如今妲己虽然心如刀绞,不好明说,却只是奏道:“妾有愚言,不识陛下可容纳否?陛下乃龙体,怎披此狐狸皮毛?不当稳便,甚为亵尊。”

    纣王一想,却是如此,点头道:“御妻之言是也。”只是毕竟叔父一番好意,故就脱其将下来贮于内库之中,却不知这只不过是妲己见物伤情,其心不忍,故为此语。

    妲己此时也沉思想道:“昔日欲造鹿台,为报琵琶妹子之雠,岂知惹出这场是非,连子孙俱剿灭殆尽……”心中甚是痛恨,一心要害比干,一时却是无计可施,又有心想要找个法子复活子孙,可在心湖中怎么叫墟狱也不答应,妲己知道墟狱也帮不上忙,或许并不是没办法,只是墟狱不吭肯费力帮她而已,只是妲己也没法子,毕竟墟狱强大,自己还多有依仗,得罪不得,只得作罢。

    妲己就消停了些时日,不觉便是时光易度,这一日,妲己又在鹿台陪宴纣王,心中忽然生出一计来,就将面上妖容撤去,妖术一散,她那张酒色过度的凡人皮囊,比起平常的娇媚来不过只有十分中的一二而已。

    大抵往日如牡丹初绽,芍药迎风,梨花带雨,海棠醉日,艳冶非常,虽也有几分颜色,却是远不如往日动人。纣王此时正饮酒间,谛视妲己良久,见妲己容貌大不相同,不住盼睐,妲己明知故问:“陛下频顾贱妾残妆何也?”

    纣王却是不好坏了美人心情,只是笑而不言。妲己非要纣王回答,纣王拗不过她,只得敷衍地说道:“朕看爱卿容貌,真如娇花美玉,令人把玩,不忍释手。”妲己知道他不过是敷衍自己,却也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妾有何容色,不过蒙圣恩宠爱,故如此耳。妾有一结识义妹姓胡。名曰喜媚,如今在紫霄宫出家。妾之颜色,百不及一。”

    纣王本就是个爱好酒色的,听妲己说喜媚居然有如此容貌,不觉便是心中欣悦,于是笑着问妲己道:“爱卿既有令妹,可能令朕一见否?”妲己回道:“喜媚乃是闺女,自幼出家,拜师学道,上洞府名山紫霄宫内修行,一刻焉能得至?”

    纣王却是来了兴致,劝说妲己道:“托爱卿福庇,如何委曲,使朕一见,亦不负卿所举。”妲己见纣王已是中计,便缓缓说道:“当时同妾在冀州时,同房针线,喜媚出家,与妾作别,妾洒泪泣曰:‘今别妹妹,永不能相见矣!’

    喜媚曰:‘但拜师之后,若得五行之术,我送信香与你。姐姐欲要相见,焚此信香,吾当即至。’后来去了一年,果送信香一块。未及二月,蒙圣恩取上朝歌,侍陛下左右,一向忘却。方才陛下不言,妾亦不敢奏闻。”

    纣王闻大喜,问道:“爱卿何不速取信香焚之?”妲己回道:“尚早。喜媚乃是仙家,非同凡俗;待明日,月下陈设茶果,妾身沐浴焚香相迎,方可。”纣王点点头,道:“卿言甚是,不可亵渎。”于是纣王与妲己宴乐之后回殿安寝。

    不过妲己到了三更时分,就现出原形,又回了到轩辕坟中。只见雉鸡精接着,对妲己泣诉道:“姐姐!因为你一席酒,断送了你的子孙尽灭,将皮都剥了去,你可知道?”妲己闻言亦悲泣回道:

    “妹妹!因我子孙受此沉冤,无处申报,寻思一计,须……如比如此,可将老贼取心,方遂吾愿。今仗妹妹扶持,彼此各相护卫。我思你独自守此巢穴,也是寂寥,何不乘此机会,享皇宫血食,朝暮如常,何不为美。”

    雉鸡精听完妲己自己,知晓不但大仇可报,自己也可享一份人间富贵,就对妲己谢道:“既蒙姐姐抬举,敢不如命,明日即来。”妲己见计谋已定,依旧隐形回宫入窍,继续与纣王共寝。天明起来,正是纣王欢忭,专候今晚喜媚降临,恨不得把金乌赶下西山,去捧出东边玉兔来。

    到了晚上,纣王见华月初升,一天如洗,作诗道:“金运蝉光出海东,清幽宇宙彻长空;玉盘悬在碧天上,展放光华散彩红。”这诗虽然做的一般,倒却也有几番文采,毕竟是个帝王,从小就有人转门教养,自是不一般。

    纣王与妲己在台上玩月一会儿,纣王就急不可耐地催逼妲己焚香。妲己见纣王猴急至极,却也不好再吊他胃口,只得说道:“妾虽焚香拜请,倘或喜媚来时,陛下当回避一时。恐凡俗不便,触彼回去,急切难来。待妾以言告过,再请陛下相见。”

    纣王见妲己答应,连连点头道:“但凭爱卿吩咐,一一如命。”妲己这次净手焚香,将点燃的香摆好,静待人来。等到了将近一鼓时分,忽然听半空中风声响起,一时间阴云密布,黑雾迷空,将一轮明月遮掩。

    霎时,天昏地暗,寒气侵入。纣王正在惊疑之间,觉得有些奇怪,忙问妲己道:“好风!一会儿翻转了天地。”妲己却是宽慰纣王道:“想必喜媚踏风云而来。”话音未毕,只听得空中有环佩之声,隐隐有人声坠落。

    妲己忙催纣王进里面躲一躲,说道:“喜媚来矣。俟妾讲过,好请相见。”纣王只得进内殿去避一避,只是眼睛却不老实,隔帘偷瞧这边情况。只见台上风声停息,月光之中,一道姑穿这大红八卦衣,丝绦麻履落将下来。

    又因此时月色复明,台上光彩皎洁,又是灯烛辉煌,常言“灯月之下看佳人,比白日更胜十倍。”纣王只见得此女肌如瑞雪,脸似朝霞,海棠丰韵,樱桃小口,香脸桃腮,光莹娇媚,色色动人。

    妲己向前说道:“妹妹来矣!”喜媚行礼道:“姐姐,贫道稽首了。”二人同至殿内,行礼坐下。饮过茶后,妲己道:“昔日妹妹曾言,‘但欲相会,只焚信香即至。’今果不失前言,得会尊容,妾之幸甚。”

    道姑说道:“贫道适闻信香一至,恐违前约,故此即速前来,幸恕唐突。”彼此逊谢。且说纣王在帘后,观喜媚之姿,又复睹妲己之色,只觉得如同天地悬隔。纣王暗想道:“但得喜媚同侍衾枕,便不做帝王又有何妨。”

    只是喜媚毕竟道门中人,恐难如愿,纣王心上甚是难过,只见妲己问喜媚道:“妹妹是斋,是荤?”喜媚答道:“是斋。”妲己于是传旨道:“排上素斋来。”二人传杯叙话。胡喜媚又在灯光之下,故作妖娆。

    纣王看着喜媚,真如蕊宫仙子,月窟嫦娥。把纣王只弄得魂游荡漾三千里,魄绕山河十万重,恨不能共语相陪,一口吞她下肚,急得是抓耳挠腮,坐立不宁,不知如何是好。

    纣王急得不耐烦,却不知该怎么做,深怕唐突了佳人,只是在帘后乱咳嗽。妲己已是领会了纣王的意死,于是以眼角传情,看着喜媚说道:“妹妹,妾有一言奉渎,不知妹妹可容纳否?”喜媚自是会意,应道:“姐姐有何事吩咐?贫道领教。”

    于是妲己说道:“前者妾在陛下爱面前,赞扬妹妹大德,陛下喜不自胜,久欲一睹仙颜;今蒙不弃,慨赐降临,实出万幸。乞贤妹念天子渴想之怀,俯同一会,得领福慧,感戴不胜!今不敢唐突晋谒,托妾先容。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喜媚假意推脱道:“妾系女流,况且出家,生俗不便相会,二来男女不雅,且男女授受不亲,岂可同筵晤对,而不分内外之礼。”妲己也在纣王之前演道:“不然。妹妹既系出家,原是‘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岂得以世俗男女分别而论。况陛下系命于天,即代天而统,总控万民,富有四海,率土皆臣,即神仙亦当让位。况我与你幼虽结拜,义实同胞,即以姐妹之情,就见陛下,亦是亲道,这也无妨。”

    喜媚本来就是来迷惑纣王的,见戏演的差不多了,就说道:“姐姐吩咐,请陛下相见。”纣王在帘后听闻“请”字,片刻都等不得,就走出来了。纣王见道姑就是一躬身,行礼,喜媚也打一稽首相还。喜媚道:“请陛下坐。”纣王便傍坐在侧。二妖在纣王上下坐了。

    灯光下,见喜媚两次三番启朱唇,一点樱桃,吐的是美孜孜一团和气;转秋波,双湾活水,送的是娇滴滴万种风情,把纣王弄得是心猿难按,意马驰缰,只急得一身香汗。妲己情知纣王欲火正炽,左右难捱,故意起身更衣。

    妲己上前对纣王说道:“陛下在此相陪,妾更衣就来。”纣王送了一下,继续转身下坐,朝上手喜媚传杯。纣王在灯下以眼角传情,见那道姑虽是面红耳赤,却依旧微笑。于是纣王斟酒,双手奉于道姑;道姑接酒,吐袅娜声音答道:“敢劳陛下!”

    纣王乘机将喜媚手腕一捻,道姑却是沉默不语,见此情形,纣王知道大事可成,把纣王的魂灵儿都飞在九霄。纣王见是如此,便问喜媚道:“朕同仙姑台前玩月,何如?”喜媚回纣王道:“领教。”纣王于是携喜媚之手出台玩月。喜媚也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