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之战（四十九）

    子牙闻言，心想这都是自己那师弟造的业，不能怪在这精怪身上，就说道：“据你所言，你拜吾为师，我就饶你。”龙须虎见状，赶忙道：“愿拜老爷为师。”子牙回道：“既如此，你闭了目。”龙须虎闻言自然不敢不听，连忙闭目。

    只听得空中一声雷响，龙须虎总算是能把手放了，倒身下拜。子牙就算是收了龙须虎为门徒。子牙问龙须虎道：“你在此山，可曾学得些道术？”龙须虎答道：“弟子善能发手有石。──随手放开，便有磨盘大石头，飞蝗骤雨，打的满山灰土迷天，随发随应。”

    子牙闻言大喜，心想：“此人用之劫营，到处可以成功。”而后子牙收了杏黄旗，带着龙须虎，上了四不相，径直往西岐城而来；落下坐骑，来至相府。

    而子牙走后，就只见那海岛山中，走出两人，其中一人骑着黑虎，正是子牙师弟申公豹，而另一人却是久未露面的墟狱，却不知道这两人是如何走到了一起的。

    只见申公豹恭谨地对墟狱说道：“老师，这样真能救我那师兄一救吗，不会出什么岔子吧？”墟狱闻言，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这是不相信我了。”申公豹赶忙告罪道：“不敢不敢，弟子自然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弟子觉得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够妥当？”

    “能有什么不妥当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本尊自然会亲自出手，这点你倒是无需担心，至于其他的你只要把自己要做的事做好就行了。”墟狱只是用一种很淡然的眼神看着申公豹，却是让他感觉有些如坐针毡。

    过了半响，见申公豹也不答话了，墟狱又笑了笑，对他说道：“我吩咐你做的事情有些难度，就凭你现在这个境界和能力恐怕是做不到的，所以把这东西接好。”说完就抛出一条锁链，直接没入了申公豹体内。

    “此物的作用你可以自己用心体会，用法也是不难，你可记得要好好完成我交于你的任务，不然你那师兄恐怕是难逃一死，懂吗？”墟狱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一扇冰晶凝结而成的大门迈步走入，只留下申公豹一人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子牙回道相府众将迎接，只是猛然看见龙须虎在子牙后边，众将全都吓得痴呆了，心想：“姜丞相惹了邪气来了！”子牙见众将正猜疑间，笑道：“此是北海龙须虎也，乃是我收来门徒。”众将闻言，这才放心，进到府内，参谒之后。子牙问城外消息，武吉回道：“城外不见动静。”

    子牙闻言，就开始和众将士商量起了要如何击退这些来犯之敌。

    而另一边张桂芳在营中五日，还是不见子牙出城来犒赏三军，把黄飞虎父子解到营里来；就对四位道人说道：“老师，姜尚五日不见消息，其中莫非有诈？”王魔也有些愠怒道：“他既依允，难道失信与我等！西岐城管教他血满城池，尸成山岳。”

    又过了三日，杨森有些不耐，就对王魔说道：“道兄，姜子牙至八日还不出来，我们出去会他，问个端的。”张桂芳赶忙提醒道：“姜尚那日见势不好，将言俯就；姜尚外有忠诚，内怀奸诈。”

    杨森点点头，说道：“既如此，我等出去。若是诱哄我等，我们只消一阵成功，早与你班师回去。”于是风林传下令去，擂动战鼓，三军吶喊，杀至城下，要请子牙答话。有探事马报入相府。子牙便带着哪吒、龙须虎、武成王，骑四不相出城。

    王魔一见子牙胯下四不相，大怒道：“好姜尚！你前日跌下马去，却原来往昆仑山借四不相，要与俺们见个雌雄！”说完就把狴犴一磕，执剑来取子牙。一傍有哪吒登开风火轮，摇着火尖枪大叫道：“王魔少待伤吾师叔！”冲杀过来。轮兽相交，枪剑并举，好一场大战！怎见得：

    两阵上旛摇擂战鼓，剑枪交加霞光吐。枪是干元秘授来，剑法冰山多威武。哪吒发怒性刚强；王魔宝剑谁敢阻。哪吒是乾元山上宝和珍；王魔一心要把成汤辅。枪剑并举没遮拦，只杀得两边儿郎寻斗赌。

    二将大战正酣，哪吒使发了那一条火尖枪与王魔力敌。正战间，又有杨森骑着狻猊，见哪吒的枪法来得利害，而王魔的那口剑毕竟是短家伙，实在是有些招架不开。杨森见道兄有危险，就在豹皮囊中取出一粒开天珠，劈面打来，正中哪吒，把他打翻下风火轮去。

    王魔急忙赶来要取哪吒首级，早有武成王黄飞虎也催开五色神牛，把枪一摆，冲将过来，救了哪吒。王魔只好接着战黄飞虎。杨森见状有发奇珠，黄飞虎乃是马上将军，不曾修习过半点道术，连哪吒这个莲花化身都禁不住，他又怎经得这一珠，也被打下坐骑来。

    又有龙须虎大叫道：“莫伤吾大将，我来了！”王魔一见龙须虎，大惊失色：“是个什么妖精出来！”只见得：古怪跷蹊相，头大颈子长。独足只是跳，眼内吐金光。身上鳞甲现，两手似钩枪。炼成奇异术，发手磨盘强。但逢龙须虎，不死也着伤。

    而高友干骑着花斑豹，见龙须虎凶恶，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忙取出混元宝珠，也劈脸打来，正中龙须虎的脖子。好在龙须虎乃是精怪之身，还算硬朗，只是被打得扭着头跳。此时左右早已救回黄飞虎。

    王魔、杨森也不管其他的，催动坐骑就要来擒子牙。子牙只得将剑招架，来往冲杀。子牙左右无佐，身边三将都已着伤，全部救回去了。冷不防被李兴霸把劈地珠照子牙打来，正中子牙前心。子牙“嗳呀”一声，几乎坠骑；眼见不敌，只得带着四不相往北海上逃走。

    王魔对兄弟说道：“待吾去拏了姜尚。”说完就来赶子牙；似飞云风卷，如弩箭离弦。子牙虽是伤了前心，听得后面有声音赶来，连忙把四不相的角一拍，起在空中。王魔笑道：“总是道门之术！你欺我不会腾云。”于是把狴犴一拍，也起在空中，随后赶来。

    又说子牙在西岐该有七死三灾，此一遭乃是遇四圣，当又头一死。

    这四不相乃是圣人坐骑，不是王魔的狴犴能追的上的，王魔见赶不上子牙，就取出开天珠往子牙后心一下，就把子牙打翻下骑来，骨碌碌滚下山坡，面朝天，登时就被打死了。只留四不相站在一傍。王魔下骑，正要来取子牙首级。忽然听的半山中有人作歌而来：

    “野水清风拂柳，池中水面飘花。借问安居何处，白云深处为家。”

    王魔听闻此歌，正看时，只见原来是五龙山云霄洞的文殊广法天尊。王魔问道：“道兄来此何事？”广法天尊回道：“王道友，姜子牙害不得！贫道奉玉虚宫符命在此，久等多时。只因五事相凑，故命子牙下山：一则成汤气数已尽；二则西岐真主降临；三则吾阐教犯了杀戒；四则姜子牙该享西地福禄，身膺将相之权；五则与玉虚宫代理封神。

    道友，你截教中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为甚么恶气纷纷，雄心赳赳。可知道你那碧游宫上有两句说的好：

    紧闭洞门，静诵‘黄庭’三两卷；身投西土，‘封神台’上有名人。

    你把姜尚打死，虽死还有回生时候。道友，依我，你好生回去，这还是一月未缺；若不听吾言，致生后悔。”王魔闻言却是大怒：“文殊广法天尊，你好大话！我和你一样规矩，怎言月缺难圆。难道你有名师，我无教主！”

    王魔动了无名之火，持剑在手，睁大双眼，就要来取文殊广法天尊。只见天尊后面跳出一位道童，挽双抓髻，穿淡黄服，大叫道：“王魔少待行凶，我来了！”不是别人，乃是广法天尊门徒金咤是也；拎剑直奔王魔。王魔手中剑对面交还。来往盘旋，恶神厮杀。

    王魔、金咤恶战在山下，文殊广法天尊从袖中取出一物，此宝在玄门为遁龙桩，久后在释门被称为七宝金莲。上面有三个金圈，天尊将此宝往上一举，落将下来。王魔一时间难以逃脱，颈子上一圈，腰上一圈，足下一圈，被直挺挺地困在了此桩上。金咤见此宝缚了王魔，便是手起剑落。

    就这一剑，便把王魔斩了。一道灵魂径直往封神台而来，早有清福神柏鉴将这灵魂用百灵旛引进去了。广法天尊见王魔伏诛，便收了此宝，望昆仑下拜道：“弟子开了杀戒。”而后命金咤把子牙背负上山，将丹药用水研开，灌入子牙口内。

    不一时，子牙醒回，看见广法天尊，问道：“道兄，我如何于此处相会？”天尊回道：“原是天意，定该如此，不由人耳。”过了一二个时辰后，命金咤道：“你同师叔下山，协助西土。我不久也要来。”而后金吒扶子牙上了四不相，一起回了西岐。广法天尊则是将土掩了王魔尸骸。

    而这边西岐城内众人不见姜丞相，众将无不慌张。武王亲至相府，差探马道各处去找寻。好在没过多久，子牙就同金咤一同回了西岐，众将同武王一齐出相府。子牙下骑。武王问道：“相父兵败何处？孤心甚是不安！”子牙回道：“老臣若非金咤师徒，决不能生还矣。”金咤参谒武王后，见了哪吒，兄弟二人自在一处叙旧。子牙则是进府调理，毕竟死过一次，损了些元气。

    而这边成汤营里杨森见王魔得胜，追赶子牙，可是到了晚上却始终不见回来。杨森有些疑惑，心想：“怎么不见回来？”连忙在袖中掐指一算，算罢，大叫一声道：“罢了！”高友干、李兴霸齐问他原由。

    杨森怒火冲天，道：“可惜千年道行，一旦死于五龙山！”三位道人听闻道兄居然已死，皆是怒发冲冠，一夜不安。次日三人上骑，道城下搦战，点名只要子牙出来答话。有探马报入相府。子牙此事伤势未愈，故而不想出城。

    只见金咤在一旁说道：“师叔，既有弟子在此保护，出城定要成功。”子牙听了，便依计上骑，开了城门，见三位道人在敌阵前咬牙大骂道：“好姜尚！杀吾道兄，势不两立！”而后三骑一齐出来索战。

    子牙身傍只有金咤、哪吒二人。金咤使两口宝剑，哪吒登开风火轮，使开火尖枪抵敌。五人交兵一处，只杀得霭霭红云笼宇宙，腾腾杀气照山河。子牙虽是身上带伤，但心中依旧活泛，暗暗想道：“吾师所赐打神鞭，何不祭起？”

    既然想起了，子牙就将打神鞭丢起在空中，而后空中只听雷鸣火电之声，打神鞭落下来，正中高友干顶上，只打得他脑浆迸出，立时死于非命，魂已入封神台去了。杨森见高道兄也亡了，怒吼一声直取子牙；却不防哪吒将乾坤圈丢起，杨森方欲施法收了此宝，又被金咤将遁龙桩祭起，遁住杨森，然后被金咤凌厉一剑，挥为两段，一道灵魂也进封神台去了。

    张桂芳、风林见已有二位道长身亡，也连忙纵马使枪前来助战。风林使狼牙棒，冲杀过来。李兴霸骑这狰狞，拎方楞锏杀来。金咤步战，哪吒使一根枪，两家混战。只听西岐城里一声鼓响，又走出一员小将，还是一个光头儿，银冠银甲，白马长枪，此乃黄飞虎第四子黄天祥。

    不知为何，黄飞虎居然令幺子前来出战，只见他也走马杀到军前，神武扬威，勇贯三军，枪法如骤雨。天祥往斜里刺了一枪，就把风林挑下马来，这魂也进封神台去了。张桂芳见状，料想今日必定不能取胜，只得败进行营。

    而李兴霸坐在帐内自思，说道：“吾四人前来助你，不料今日失利，丧吾三位道兄。你可修又书，速报闻兄，可求救至此，以泄今日之恨。”张桂芳如今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得依言行事，忙作告急文书，差官星夜进朝歌奏与闻太师。

    而这边，姜子牙得胜回了西岐，升银安殿。众将报功。子牙着重表扬了一番黄天祥走马枪挑风林之功。金咤却是提醒道：“师叔，今日之胜，不可停留，明日会战，一阵成功，张桂芳可破也。”子牙点头回道：“善。”

    次日，子牙点齐众将出城，三军吶喊，军威大振，点名要张桂芳。张桂芳听报大怒道：“自来提兵未曾挫锐，今日反被小人欺侮，气杀我也！”急忙上马布开阵势，到了辕门，指着对阵的子牙大喝道：“反贼！怎敢欺侮天朝元帅！与你立见雌雄。”

    说完就纵马持枪杀来。子牙后面有黄天祥出马，与张桂芳双枪并举，一场大战：

    二将坐雕鞍，征夫马上欢。这一个怒发如雷吼；那一个心头火一攒。这一个丧门星要扶纣主；那一个天罡星欲保周元。这一个舍命而安社稷；那一个弃残生欲正江山。自来恶战不寻常，辕门几次鲜红溅。

    黄天祥大战张桂芳，两人交战三十合依旧未分上下。子牙传令道：“点鼓。”这是军中之法：鼓进，金止。于是周营数十骑，左右抢出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毛公遂、周公旦、召公奭、吕公望、南宫适、辛甲、辛免、太颠、闳夭、黄明、周纪等，围裹上来，把张桂芳围在核心。

    好一个张桂芳，一杆长枪舞动，似弄风猛虎，酒醉斑彪，抵挡周将，全无惧怯。而这边子牙又命金咤道：“你去战李兴霸，我用打神鞭助你今日成功。”金咤听命，拽步而来。李兴霸坐在狰狞上，见一道童忽然间已是抢来，也连忙催开狰狞，提锏就打。

    金咤举起宝剑急架相迎。未及数合，又见哪吒登着风火轮，摇枪直刺李兴霸。李兴霸连忙用锏急架忙还。子牙此时在四不相上，方才祭打神鞭。李兴霸就见势知晓不能取胜，说不得还有身陨之危，便把狰狞一拍，那兽四足腾起风云，逃脱去了。

    哪吒见走了李兴霸，也不追赶，而是登轮直杀进张桂芳这边来。又有晁田弟兄二人在马上大呼道：“张桂芳早下马归降，免尔一死，吾等共享太平！”张桂芳大骂道：“叛逆匹夫！捐躯报国，尽命则忠，岂若尔辈贪生而损名节也！”

    一众将士混同纣营兵卒，从清晨只杀到晌午时分，张桂芳料想今日不能得出，大叫一声：“纣王陛下！臣不能报国立功，一死以尽臣节！”说完自转枪往胸膛一刺，而后撞下鞍鞯来，一点灵魂往封神台来，也被清福神引进去了。正是：英雄半世成何用，留的芳名万载传。

    见张桂芳已死，他带来的人马中有降西岐的，也有逃回去关的。子牙得胜进城，入府上殿，众将各报其功。子牙见今日众将英雄可喜，便下令设宴欢饮。

    而另一边李兴霸逃脱重围后，慌忙疾走。只是李兴霸乃四圣之数，另外三个如今都已入了封神台，他又怎脱得大数。狰狞正行之间，飘然落在一山，道人见坐骑落下，便也是滚鞍下地，倚松靠石，少憩片时。

    心中寻思良久：“吾在九龙岛修炼多年，岂料西岐有失，愧回海岛，羞见道中朋友。如今且往朝歌城去，与闻兄共议，报今日之恨也。”方欲起身之时，只听得山上有人唱道情而来。道人回首一看，原来是一道童，口中唱道：

    “天使还玄得做仙，做仙随处睹青天。此言勿谓吾狂妄，得意回时合自然。”

    只见那道童一路唱着歌行来，见了李兴霸，看他也身穿道袍，知晓也是玄门众人，就打了个稽首说道：“道者请了！”李兴霸也答了一礼。道童问道：“老师那一座名山？何处洞府？”李兴霸回道：“吾乃九龙岛炼气士李兴霸，因助张桂芳西岐失利，在此少坐片时。道童，你往那里来？”道童暗暗想道：“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