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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一百零八)

    杨任乃是封神榜上之神,自然聪慧非常,一见真君传授,须臾即会。真君又道:“我把云霞兽与你骑。还有一把五火神焰扇,你带了下山;若进阵中,须是……如此如此,自然破他瘟癀阵,何愁吕岳不灭耳!还有黄飞虎四将,有难在中途,你先可救他在关内,以为接应;破阵后,里外夹攻,定然成功。”

    杨任随后就拜辞师父,下山去了,上了云霞兽,把这兽顶上角拍了一把,就见那骑四蹄自然生起云彩,望空中飞来。正是:莫道此兽无好处,曾赴蟠桃四五番。

    杨任坐着云霞兽,霎时已至潼关外,离城只有有三十里之远,只见远处方义真正解着四员犯官正在前进,旗旛上大书“解岐周反将黄飞虎、南宫适……”等名字。杨任连忙落下兽来,阻住方义真的去路,大呼道:“来将那里去?”

    军士一见杨任,生得十分古怪跷蹊,眼眶里居然又生出两只手来,手心里反又长有两只眼睛,还骑着一匹神兽,五柳长髯,飘扬脑后,军士见之,无不骇然,飞报与方义真道:“启上将军:前边来了个古怪异人阻住了路。”

    方义真仗着自己自胸中有道术,就把马一夹,走出车前,见杨任如此行状,却是从来也不曾见过这样的相貌,心中也十惊讶,大呼问道:“来者何人?”杨任毕竟是文官出身,言语自然轻柔,应道:“不须问我,吾乃上大夫杨任是也。将军,天道已归明主,你又何必逆天行事,自取灭亡也。”

    方义真却是问道:“吾奉主将命令,押解周将往朝歌请功,你为何阻住去路?”杨任见他不回自己的话,却还是继续劝道:“吾奉师命下山,来破瘟癀阵,今逢将军押解周将,理宜救护。我劝将军不若和我归了武王,正所谓应天顺人,不失封侯之位,有何不可。”

    而方义真见杨任低言悄语,便有些不把杨任放在心上,毕竟战场之上,声音就是气势,而气势一般来自于实力,所以他以为杨任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就把手中枪一举,大喝道:“逆贼休走,吃吾一枪!”杨任忙用手中枪急架相还。

    两家大战,未及数合,杨任恐方义真身后的军士伤了被擒的四位官将,忙用五火神焰扇照着方义真就是一扇搧去。杨任却是不知此扇的利害,只听得一声响,怎见得,可怜!有诗为证,诗曰:烈焰腾空万丈高,金蛇千道逞英豪。黑烟卷地红三尺,煮海翻波咫尺消。

    杨任把这扇子一搧,涌出烈焰,将方义真连人带马具皆焚化成了灰烬,随着一阵狂风去去了。众军士见此情形,吶一声喊,抱头弃兵,奔走回了穿云关内。

    黄飞虎等人在囚车内,见杨任这等相貌,知道必是异人,忙在陷车中问道:“来者是那一位尊神?”杨任认得是黄飞虎,毕竟曾经乃是一殿之臣,连忙下了坐骑云霞兽,口中称道:

    “黄将军,我非别人,不才便是上大夫杨任。因纣王失政,起造鹿台,我等直谏,昏君将吾剜去二目。多亏道德真君救吾上山,将两粒仙丹纳放目中,故此生出手中之眼耳。今特着我下山,来破瘟癀阵,先救将军等,故效此微劳耳。”

    随后杨任破开囚车,放了四将,四将谢过了杨任之后,只是咬牙深恨,想要回穿云关去找徐芳报仇。杨任却是安抚道:“四位将军且不必出关,且借住民家,待吾破了瘟癀阵,那时率众取关,公等可作内应。只听炮声为号,不可有误。”

    黄飞虎等人一听也是,自己不过四人,又无道术在身,回去也不起什么作用,便感谢了杨任一番后,自投关内的民家去了。

    这边杨任又上了云霞兽,出了穿云关,来至周营外,下了云霞兽。军政官见了杨任相貌,心中大惊。杨任吩咐道:“早报于武王,吾非反臣也。”报马报入中军子牙道:“有异人求见。”云中子知道乃是杨任来了,忙传令道:“请进中军。”

    杨任入内,诸将见了他的相貌,各自都有些骇然。杨任见了云中子,下拜行礼,说道:“师叔在此,料吕岳何能为患。”云中子谦虚了一番,将杨任请起,与众门人相见。而后杨任又来见武王。武王见了杨任形貌,也是大惊,问起是何原故。

    杨任就把自己被纣王剜目之事与武王又说了一遍。武王闻听原来是位忠义之士,只是如今对成汤心死而已,心中大喜,命人治酒款待。杨任又将自己在关后救了四将的事与云中子表过:“……吾师特命不才来破瘟癀阵耳。”

    云中子点点头,杨任说道:“你来的正好。还差三日,正是百日之厄完满。”众门人见周营又添了一员杨任,各有欢喜之色,不知不觉已是过了三日。

    这一日清晨,只听得周营内鼓响,大队士兵齐出,就见一干周将与众门人并武王、云中子齐至辕门,看杨任如何破瘟癀阵。杨任至阵前大呼喊道:“吕岳何不早来见我!”只见阵内吕岳道人现了三首六臂的法相,手拎宝剑而出,见杨任相貌异常,心下也是惊骇。

    吕岳忙问道:“你是何人?通个名来!”杨任回道:“吾乃道德真君门下杨任是也;今奉师命下山,特来破你瘟癀阵。”吕岳闻言,却是笑道:“你不过一小童耳,敢出大言!”而后就仗剑来取,杨任以手中飞电枪急架相迎。

    只见二兽相交,枪剑并举。战未及三合,吕岳便掩一剑往阵中而走。杨任见状,大呼:“吾来也!”而后杨任也进阵来。吕岳先进阵,上了阵中的八卦台,将台上瘟癀伞撑起,往下一罩。杨任把五火扇一搧,就见那伞化作灰烬,飘扬而去;又连搧了数扇,只见那二十把伞尽成飞灰。

    当时正好有瘟部神祇李平进阵来,指望能劝解吕岳,不要与周兵作难,也是天数该然,恰逢其会,也被杨任给一扇子搧来,李平怎能脱逃,可怜!正是:一点诚心分邪正,反遭一扇丧微躯。

    见李平误被杨任给一扇子搧成了灰烬。阵外陈庚大怒,骂道:“何处来的妖人,敢伤我弟!”就要举兵刃来飞取杨任。就见杨任又把扇子连搧了数扇,莫说是陈庚一人,就连地都给搧红了。

    吕岳在八卦台上,见这火来的势头凶险,连忙捏着避火诀,指望能借此逃走,却不知杨任此扇乃是五火真性,攒簇而成,岂是普通的五行之火可以趋避。吕岳见这火势愈加炽烈,实在不能镇压,准备撤身往后走的时候,早被杨任赶上前,连搧数扇,把八卦台与吕岳都搧成了灰烬。

    三人灵魂俱赴封神台去了。有诗为证,诗曰:九龙岛内曾修炼,得道多年根未深。今日遭逢神火扇,可知天意灭嗔心。

    杨任破了瘟癀阵之后,只见子牙在四不相上伏定,手中依旧还执着杏黄旗,左右有金花发现,拥护其身。诸门人看见子牙这般模样,一齐来搀住他。子牙也不言语,只是面如淡金,却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子牙的情况不妙。

    只见那四不相一跃而起,跳出瘟㾮阵。武王此时在辕门,见武吉背负子牙而来,武王见了子牙惨状,垂泪说道:“相父不过为国为民,受过苦中之苦!”随后又亲自接过,将子牙背至中军,放在卧榻之上。

    云中子用丹药兑水,灌入于子牙口中,送下丹田。少时,子牙睁开双目,见众将官都是立于左右,对诸位说道:“有劳列位苦心。”武王见子牙苏醒,大喜道:“相父且自安心,仔细调理。”

    子牙在军中赡养了数日之后,只见云中子对子牙说道:“子牙且自宽心,只有万仙阵,我等再来助你,今日且奉别。”子牙不敢强留,云中子先回终南山去了,到了山中,见了化身准提的仓颉,将自己下山的一应事由交代了之后,仓颉点点头,又对他耳提面命了一番。

    这边子牙在云中子走后,就准备打点取关,只见杨任上前进言道:“前日不才已暗放了四将在内,元帅可作速调遣。”子牙见杨任说还有四将在内,须得里外夹攻,方可取关。于是子牙传令,点起众将攻关。

    徐芳在关上,又见被破了瘟癀阵,左右来报,说道:“方义真已死,四将不知所往。”心下十分着忙。只听见门外又有杀声振地,锣鼓齐鸣,喊声不止,如天崩地塌之状。徐芳急忙上关来组织人手守御,只见周兵的大势人马,早在城墙四面架起云梯火炮,攻打甚急。

    又有雷震子大怒,飞在空中,一棍刷在城敌楼上,把那座敌楼给打塌了半边。徐芳见这边的守军有些禁持不住,急忙下了城来。雷震子早已站于城上。哪咤登起风火轮,也上了城来。守城军士见雷震子这等凶恶,全都逃走了。

    而后哪咤下城,斩落了城门的锁钥,周兵便一拥而入。徐芳见周营大势人马已经进关,只得领军,纵马摇枪前来抵当,放到被周营内的大小众将把徐芳给围困在当中,彼此混战做一团。

    黄飞虎、南宫适、洪锦、徐盖四人听得关内喊杀四起,知道必是周兵已经成功入关,于是四将步行,赶至关前,见周兵已经将徐芳团团围住,黄飞虎见状,大叫道:“徐芳休走,吾来也!”

    徐芳此时,正在着忙之际,又见黄飞虎等四人从后面冲杀前来,不觉心中吃了一惊,措手不及之下,被黄飞虎一剑砍来,徐芳虽是望后一闪躲过了,可那剑竟是砍落了徐芳坐下马首,马尸把徐芳撞下鞍鞽,被周营士卒生擒活捉,拿缚到了关下。

    而后众将收拢了军卒,恭迎姜元帅进关,子牙升厅坐下,出榜安民之后。有黄飞虎、南宫适等人,一齐来见子牙。子牙安抚道:“将军等身受陷穽之苦,幸皇天庇佑,转祸为福,此皆将军等为国忠心,感动天地耳。”

    众将在穿云关安置已定后,子牙吩咐道:“把徐芳推来。”只见左右将徐芳拥至阶前,徐芳立而不跪。子牙骂道:“徐芳,你已擒兄已绝手足之情,为臣有失边疆之责,你有何颜尚敢抗礼?此乃人中之禽兽也!速推出斩首!”

    而后众军士把徐芳推出关外,斩首号令在穿云关城墙上。又有武王设宴与众将饮酒,犒赏三军。等到翌日,子牙传令起兵。队伍行了有八十里后,便已是兵至潼关,安营鼓响,立下寨棚。子牙升帐,众将官参谒之后,商议取关之策。

    这潼关的主将余化龙有儿子五人,乃是余达、余兆、余光、余先、余德,此时惟有余德一人在海外出家,不在潼关,另外的连同余化龙在内的父子五人,则是在镇守此关隘。忽然这日,听得关外传来鼓响,有探事报知:“周兵抵关下寨。”

    余化龙对四子说道:“周兵此来,一路屡屡得胜,今日至此,亦是劲敌,须是要尽一番心力。”四子一齐回道:“父亲放心,料姜尚有多大本领,不过偶然得胜,谅他可能过得此关!”

    暂且不提余化龙父子几人在关内商议之事,只说子牙次日升帐后,问左右道:“谁去取此关见阵一遭?”一傍有太鸾应声道:“末将愿往。”子牙许之。而后太鸾出营,至潼关下搦战。有哨马报入关中。

    余化龙闻报,便命长子余达出关应战。余达领了军令出关。太鸾见潼关内走出一将,身披银甲红袍,真个齐整,滚出关来。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

    紫金冠,名束发;飞凤额,雉尾插。面如傅粉一般同,大红袍罩连环甲。狮鸾宝带现玲珑,打将钢鞭如铁塔。银合马跑白云飞,白银枪杵鞍下拉。大红旗上书金字:潼关首将名余达。

    太鸾在马上大呼问道:“潼关来将何名?”余达回道:“吾乃余元帅长子余达是也;久闻姜尚大逆不道,兴兵构怨,不守臣节,干犯朝廷关隘,是自取灭亡耳。”太鸾却是反讽道:“吾元帅乃奉天征讨,东进五关,吊民伐罪,会合天下诸侯,观政于商;五关进之有三,尔尚敢拒逆天兵哉。速宜倒戈,免汝一死;若候关破之日,玉石俱焚,追悔何及!”

    余达闻言大怒,摇枪直取太鸾。太鸾以手中刀赴面来迎。只见二将大战,二三十合后,余达拨马往后便走。太鸾则是随后赶来。余达听闻脑后马至,就挂下枪,取出撞心杵,回手一杵,正中太鸾脸上。太鸾翻下鞍鞽。可怜这做将官的,正是:祸福随身于顷刻,翻身落马项无头。

    余达把太鸾一杵打下马来之后,就兜回马来,一枪结果了太鸾性命,枭了首级,掌鼓进关,来见父亲请功,又将太鸾首级号令于关上。败兵回来见子牙,报知此事,子牙闻听太鸾已死,心下十分不乐。

    等到次日,子牙升帐,只见有苏护上帐,具言欲去取关,子牙许之。苏护上马,至关下讨战。哨马报知关内。余化龙又命次子余兆出关对敌。苏护问道:“来者何人?”余兆回道:“吾乃余元帅次男余兆是也。尔是何名?”

    苏护应道:“吾非别人,乃冀州侯苏护是也。”余兆听闻乃是冀州候当面,便说道:“老将军,末将不知是老皇亲。老将军身为贵戚,世受国恩,宜当共守王土,以图报效,何得忘椒房之宠,一旦造反,以助叛逆,切为将军不取!一旦武王失恃,那时被擒,身戮国亡,遗讥万世,追悔何及。速宜倒戈,尚可转祸为福耳。”

    苏护闻言,却是大怒,喝道:“天下大势,八九已非商土,岂在一潼关也!”而后纵马摇枪,直取余兆。余兆以手中枪急架忙迎。二马来往,未及十合,就见余兆取出一杏黄旛,展开来,就见咫尺之间,似一道金光一愰,余兆连人带马就消失不见了。

    苏护不知余兆所往,急忙在左右看时,却不知脑后马至;慌忙转马之间,早已被余兆一枪刺中胁下,翻鞍落马。一魂已往封神台去了。余兆取了苏护首级,进关来见父亲报功,将苏护首级也号令在城头之上,关内则是庆喜了一番,毕竟苏护比起太鸾来说那可是有分量得多。

    子牙又见这一阵折了苏护,心中着实伤悼。而苏护长子苏全忠闻报痛哭,上帐请命欲报父仇;子牙不得已之下,只得许之。苏全忠领了军令,至关下搦战。哨马报进关来后,余化龙令第三子余光出关对敌。

    苏全忠见对面关中乃是一少年将出来,切齿咬牙,大喝问道:“你可是余兆?快来领死!”余光回道:“非也。吾乃是余元帅三子余光是也。”苏全忠听说乃是仇人之弟,心中也是大怒,就纵马摇戟,冲杀过来。

    二马相交,戟枪并举,大战有二十余合后,余光拨马便往后走。苏全忠因为父亲被害,怒发如雷,根本就没想什么,只是大骂道:“不杀匹夫,誓不回兵!”随后赶下阵来。余光听闻身后有人赶来,就按下枪,取出梅花标,回手就是一标,这标乃是有五根,一齐动手。

    苏全忠身上中了三标,疼痛非常,几乎坠于马下,只得败回周营。余光得胜之后,进关见父亲回令道:“标打苏全忠败回。”余化龙点头后,对四个儿子说道道:“明日待吾亲会姜尚,设谋共破周兵,必取全胜。”

    等到次日,只听得关内点炮吶喊,余总兵带着四子一起出关来,至周营前搦战。有哨马报进营来。子牙连忙与众将一起出营拒敌,只见西岐左右军威甚齐。余化龙见子牙出兵之势,叹道:“人言子牙善于用兵,果然话不虚传。”

    余化龙看罢西岐军威后,一骑当先,到阵前说道:“姜子牙请了!”子牙答礼到:“余元帅,不才甲冑在身,不能全礼。不才奉天征讨独夫,以除不道,吊民伐罪,所以望风纳降,俱得保全富贵;所有逆命者,随即败亡,国家尽失。元帅不得以昨日三次侥幸之功,认为必胜之策。倘执迷不悟,一时玉石俱焚,悔之何及?请自三思,毋贻伊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