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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取经(九十七)

    那妖精前前后后,始终寻不着唐僧等人,又见天色将明,就取了棒,帅众妖来赶,就只见那二十八宿与五方揭谛等神,云雾腾腾的,尽皆屯住在山坡之下。妖王就大喝了一声,道“那里去!吾来也!”

    角木蛟见那怪来了,急唤道:“兄弟们!怪物来了!”于是亢金龙、女土蝠、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斗木獬、牛金牛、氐土貉、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貐、奎木狼、娄金狗、胃土彘、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等二十八宿,就领着金头揭谛、银头揭谛、六甲、六丁等神、护教伽蓝,同八戒沙僧一起上前,独不领唐三藏,丢了白龙马,各执兵器,一拥而上。

    这妖王见他们敢上前来,就呵呵冷笑,叫一声哨子,便有四五千大小妖精,一个个威强力胜,与众神浑战在西山坡上。

    这一场好杀:魔头泼恶欺真性,真性温柔怎奈魔。百计施为难脱苦,千方妙用不能和。诸天来拥护,众圣助干戈。留情亏木母,定志感黄婆。浑战惊天并振地,强争设网与张罗。那壁厢摇旗呐喊,这壁厢擂鼓筛锣。槍刀密密寒光荡,剑戟纷纷杀气多。妖卒凶还勇,神兵怎奈何!愁云遮日月,惨雾罩山河。苦拖苦拽来相战,皆因三藏拜弥陀。那妖精倍加勇猛,帅众上前掩杀。

    正在那不分胜败之际,只闻得远处行者叱咤一声道:“老孙来了!”八戒迎着,问道:“行李如何?”行者喝道:“老孙的性命几乎难免,却便说甚么行李!”沙僧执着宝杖道:“且休叙话,快去打妖精也!”

    此时那星宿、揭谛、丁甲等神,却是被群妖围在垓心混杀,老妖则是使棒来打他们兄弟三个。这行者、八戒、沙僧就丢开棍杖、轮着钉钯抵住妖怪。真个是杀得地暗天昏,不能取胜,只杀得太陽星,西没山根;太陰星,东生海峤。

    那妖见天色已晚,就不欲缠斗,打个哨子,教群妖各各留心,他却又取出宝贝。孙行者看得十分分明,看见那怪解下搭包,拿在手中。行者道声“不好了!走啊!”他就顾不得八戒沙僧、诸天众神等众,一路筋斗,跳上了九霄空里。

    众神、八戒、沙僧却是不解其意,被妖怪抛起去的搭子,全都又装在里面,只是走了行者。那妖王收兵回寺,又教小妖取出绳索,照旧一般绑了。将唐僧、八戒、沙僧三人悬梁高吊,白马则是拴在后边,诸神亦事绑缚了,抬在地窖子内,封了盖锁。那众妖遵依,一一收了。

    却说行者跳在九霄,全了性命,在天上看见妖兵回转,不张旗号,已知众人遭擒。他便按下祥光,落在那东山顶上,咬牙恨怪物,滴泪想唐僧,仰面朝天望,悲嗟忽失声,叫道:“师父啊!你是那世里造下这般厄难,今生里步步遇妖精,似这般苦楚难逃,怎生是好!”

    他独自一个,嗟叹多时,又宁神思虑,以心问心道:“这妖魔不知是个甚么搭包子,那般装得许多物件?如今将天神天将许多人又都装进去了,我待求救于天,奈恐玉帝见怪。我记得有个北方真武,号曰荡魔天尊,他如今现在南赡部洲武当山上,等我去请他来搭救师父一难。”

    正是:仙道未成猿马散,心神无主五行枯。

    大圣无计可施,纵一朵祥云,驾着筋斗,径直转到南赡部洲去拜武当山,要参请荡魔天尊,解释三藏、八戒、沙僧、天兵等众之灾。

    他在半空里无停止,不一日,就已望见了祖师仙境,他轻轻地按落云头,定睛观看,只见好去处:巨镇东南,中天神岳。芙蓉峰竦杰,紫盖岭巍峨。九江水尽荆扬远,百越山连翼轸多。上有太虚之宝洞,朱陆之灵台。

    三十六宫金磬响,百千万客进香来。舜巡禹祷,玉简金书。楼阁飞青鸟,幢幡摆赤裾。地设名山雄宇宙,天开仙境透空虚。几树榔梅花正放,满山瑶草色皆舒。龙潜涧底,虎伏崖中。幽含如诉语,驯鹿近人行。白鹤伴云栖老桧,青鸾丹凤向陽鸣。

    玉虚师相真仙地,金阙仁慈治世门。上帝祖师,乃净乐国王与善胜皇后梦吞日光,觉而有孕,怀胎一十四个月,于开皇元年甲辰之岁三月初一日午时降诞于王宫。

    那爷爷;幼而勇猛,长而神灵。不统王位,惟务修行。父母难禁,弃舍皇宫。参玄入定,在此山中。功完行满,白日飞升。玉皇敕号,真武之名。玄虚上应,龟蛇合形。周天六合,皆称万灵。无幽不察,无显不成。劫终劫始,剪伐魔精。

    孙大圣玩着仙境景致,早已经来到一天门、二天门、三天门,却至太和宫外,忽见那里面祥光瑞气之间,却是簇拥着五百灵官。内中有一个灵官上前迎着行者,问道:“那来的是谁?”大圣回道:“我乃齐天大圣孙悟空,要见师相。”

    众灵官听说是行者,随入内报。祖师即下了殿,亲自迎到太和宫。行者作礼道:“我有一事奉劳。”祖师问道:“何事?”

    行者就说道:“保唐僧西天取经,路遭险难。至西牛贺洲,有座山唤小西天,小雷音寺有一妖魔。我师父进得山门,见有阿罗揭谛,比丘圣僧排列,以为真佛,倒身才拜,忽被他拿住绑了。我又失于防闲,被他抛一副金铙,将我罩在里面,无纤毫之缝,口合如钳。

    甚亏金头揭谛请奏玉帝,钦差二十八宿,当夜下界,掀揭不起。幸得亢金龙将角透入铙内,将我度出,被我打碎金铙,惊醒怪物。赶战之间,又被撒一个白布搭包儿,将我与二十八宿并五方揭谛,尽皆装去,复用绳捆了。是我当夜脱逃,救了星辰等众与我唐僧等。

    后为找寻衣钵,又惊醒那妖,与天兵赶战。那怪又拿出搭包儿,理弄之时,我却知道前音,遂走了,众等被他依然装去。我无计可施,特来拜求师相一助力也。”

    祖师听他这么说,就道:“我当年威镇北方,统摄真武之位,剪伐天下妖邪,乃奉玉帝敕旨。后又披发跣足,踏腾蛇神龟,领五雷神将、巨虬狮子、猛兽毒龙,收降东北方黑气妖氛,乃奉元始天尊符召。

    今日静享武当山,安逸太和殿,一向海岳平宁,乾坤清泰。奈何我南赡部洲并北俱芦洲之地,妖魔剪伐,邪鬼潜踪。今蒙大圣下降,不得不行;只是上界无有旨意,不敢擅动干戈。假若法遣众神,又恐玉帝见罪,十分却了大圣,又是我逆了人情。我谅着那西路上纵有妖邪,也不为大害。我今着龟、蛇二将并五大神龙与你助力,管教擒妖精,救你师之难。”

    行者闻言,便拜谢了祖师,即同祖师身边的龟、蛇、龙神各带精锐之兵,复转去西洲之界。不一日,就到了小雷音寺,按下云头后,径至山门外叫战。

    却说那黄眉大王此时正聚着众怪在宝阁下,说道:“孙行者这两日不来,又不知往何方去借兵也。”说不了,就只见前门上的小妖来报道:“行者引几个龙蛇龟相,在门外叫战!”

    妖魔心中暗想道:“这猴儿怎么得个龙蛇龟相?此等之类,却是何方来者?”随即披挂在身,走出山门,高叫道:“汝等是那路龙神,敢来造吾仙境?”那五龙和龟蛇二将都是相貌峥嵘,精神抖擞,喝道:“那泼怪!我乃武当山太和宫混元教主荡魔天尊之前五位龙神、龟、蛇二将。今蒙齐天大圣相邀,我天尊符召,到此捕你这妖精,快送唐僧与天星等出来,免你一死!不然,将这一山之怪,碎劈其尸;几间之房,烧为灰烬!”

    那怪闻言,听说不过是真武帝君座下的从神,居然敢大放厥词,心中大怒道:“这畜生有何法力,敢出大言!不要走!吃吾一棒!”这五条龙,翻云使雨,那两员将,播土扬沙,各执槍刀剑戟,一拥而攻,孙大圣又使着铁棒随后。

    这一场好杀:凶魔施武,行者求兵。凶魔施武,擅据珍楼施佛象;行者求兵,远参宝境借龙神。龟蛇生水火,妖怪动刀兵。五龙奉旨来西路,行者因师在后收。剑戟光明摇彩电,槍刀晃亮闪霓虹。

    这个狼牙棒,强能短软;那个金箍棒,随意如心。只听得噼啪响声如爆竹,叮当音韵似敲金。水火齐来征怪物,刀兵共簇绕精灵。喊杀惊狼虎,喧哗振鬼神。浑战正当无胜处,妖魔又取宝和珍。

    行者帅着五龙二将,与妖魔战经了半个时辰,那妖精见战不过,就解下那搭包在手。行者见了十分心惊,叫道:“列位仔细!”那龙神蛇龟却是不知什么仔细,一个个却都停住兵,近前抵挡。那妖精幌的一声,把搭包儿撇将起去。

    孙大圣顿时就顾不得那五龙二将,驾着筋斗,跳在九霄逃脱了。那搭子就把个龙神龟蛇一搭包子又装将进去了。妖精得胜后回了寺内,也将绳捆了他们七个,具皆抬在地窖子里盖住。

    那大圣见他又拿了七个帮手,就落下云头,斜倚在山巅之上,没精没采的,懊恨道:“这怪物十分利害!”不觉的合着眼,似睡着了一般,猛然听得有人叫道:“大圣,休推睡,快早上紧求救。你师父性命,只在须臾间矣!”

    行者急忙睁睛,跳起来看,却原来是日值功曹。行者喝问道:“你这毛神,这向在那方贪图血食,不来点卯,今日却来惊我!伸过孤拐来,让老孙打两棒解闷!”功曹慌忙上前施礼,道:“大圣,你是人间之喜仙,何闷之有!我等早奉菩萨旨令,教我等暗中护佑唐僧,乃同土地等神,不敢暂离左右,是以不得常来参见,怎么反见责也?”

    行者就问道:“你既是保护,如今那众星、揭谛、伽蓝并我师等,被妖精困在何方?受甚罪苦?”功曹回道:“你师父师弟都吊在宝殿廊下,星辰等众都收在地窖之间受罪。这两日不闻大圣消息,却才见妖精又拿了神龙、龟、蛇,又送在地窖里去了,方知是大圣请来之兵,小神特来寻大圣。大圣莫辞劳倦,千万再急急去求救援。”

    行者闻言及此,不觉对功曹滴泪哭道:“我如今愧上天宫,羞临海藏!怕问菩萨之原由,愁见如来之玉象!才拿去者,乃真武师相之龟、蛇、五龙圣众。教我再无方求救,奈何?”

    功曹却是笑道:“大圣宽怀,小神想起一处精兵,请来断然可降。适才大圣至武当,是南赡部洲之地。这枝兵也在南赡部洲盱眙山城,即今泗洲是也。那里有个大圣国师王菩萨,神通广大。他手下有一个徒弟,唤名小张太子,还有四大神将,昔年曾降伏水母娘娘。你今若去请他,他来施恩相助,准可捉怪救师也。”

    行者闻言,就心喜道:“你且去保护我师父,勿令伤他,待老孙去请也。”行者就纵起了筋斗云,躲离那怪处,直奔盱眙山而去。不一日早已是到了,细观此地真是好个去处:南近江津,北临淮水。东通海峤,西接封浮。山顶上有楼观峥嵘,山凹里有涧泉浩涌。

    嵯峨怪石,柏秀乔松。百般果品应时新,千样花枝迎日放。人如蚁阵往来多,船似雁行归去广。上边有瑞岩观、东岳宫、五显祠、龟山寺,钟韵香烟冲碧汉;又有玻璃泉、五塔峪、八仙台、杏花园,山光树色映古城。

    白云横不度,幽鸟倦还鸣。说甚泰嵩衡华秀,此间仙景若蓬瀛。

    大圣一路山点玩不尽,径直过了淮河,入到城内,到了大圣禅寺的山门之外,又看见那里面殿宇轩昂,长廊彩丽,另有一座宝塔峥嵘。真是:插云倚汉高千丈,仰视金瓶透碧空。上下有光凝宇宙,东西无影映帘栊。风吹宝铎闻天乐,日映冰虬对梵宫。飞宿灵禽时诉语,遥瞻淮水渺无穷。

    行者且观且走,一直来至二层门下。那国师王菩萨早已知之,明白行者来意,即与小张太子一起出门迎迓行者。相见叙礼之后,行者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保唐僧西天取经,路上有个小雷音寺,那里有个黄眉怪,假充佛祖。我师父不辨真伪就下拜,被他拿了。

    又将金铙把我罩了,幸亏天降星辰救出。是我打碎金铙,与他赌斗,又将一个布搭包儿,把天神、揭谛、伽蓝与我师父、师弟尽皆装了进去。我前去武当山请玄天上帝救援,他差五龙龟蛇拿怪,又被他一搭包子装去。

    弟子无依无倚,故来拜请菩萨,大展威力,将那收水母之神通,拯生民之妙用,同弟子去救师父一难!取得经回,永传中国,扬我佛之智慧,兴般若之波罗也。”

    国师王闻言,就对行者道:“你今日之事,诚我佛教之兴隆,理当亲去,奈时值初夏,正淮水泛涨之时,新收了水猿大圣,那厮遇水即兴,恐我去后,他乘空生顽,无神可治。今着小徒领四将和你去助力,炼魔收伏罢。”

    行者称谢后,即同四将并那小张太子,又一起驾云回了小西天,直至那小雷音寺外。小张太子使一条楮白槍,四大将轮四把锟铻剑,和孙大圣一起上前骂战。那看门的小妖又去报知老妖,那妖王就复帅群妖,鼓噪而出,问道:“猢狲!你今又请得何人来也?”

    说不了,那小张太子就指挥着四将上前,喝道:“泼妖精!你面上无肉,不认得我等在此!”妖王却是不认识他,问道:“是那方小将,敢来与他助力?”太子回道:“吾乃泗州大圣国师王菩萨弟子,帅领四大神将,奉令擒你!”

    妖王闻言,却是认得他师父,就笑问道:“你这孩儿有甚武艺,擅敢到此轻薄?”那太子回道:“你要知我武艺,等我道来:祖居西土流沙国,我父原为沙国王。自幼一身多疾苦,命干华盖恶星妨。

    因师远慕长生诀,有分相逢舍药方。半粒丹砂祛病退,愿从修行不为王。学成不老同天寿,容颜永似少年郎。也曾赶赴龙华会,也曾腾云到佛堂。捉雾拿风收水怪,擒龙伏虎镇山场。抚民高立浮屠塔,静海深明舍利光。楮白槍尖能缚怪,淡缁衣袖把妖降。如今静乐-城内,大地扬名说小张!”

    妖王听他这般说,却是对他微微冷笑,道:“那太子,你舍了国家,从那国师王菩萨,修的是甚么长生不老之术?只好收捕淮河水怪,却怎么听信孙行者诳谬之言,千山万水,来此纳命!看你可长生可不老也!”

    小张闻言,见他说自己枉顾国家,就心中大怒,缠槍当面便刺,四大将一拥齐攻,孙大圣使着铁棒上前又打。好妖精,全然不惧,只轮着他那短软的狼牙棒,左遮右架,直挺横冲。

    这场好杀:小太子,楮白槍,四柄锟-剑更强。悟空又使金箍棒,齐心围绕杀妖王。妖王其实神通大,不惧分毫左右搪。狼牙棒是佛中宝,剑砍槍轮莫可伤。只听狂风声吼吼,又观恶气混茫茫。那个有意思凡弄本事,这个专心拜佛取经章。几番驰骋,数次张狂。喷云雾,闭三光,奋怒怀嗔各不良。多时三乘无上法,致令百艺苦相将。

    概众争战多时,依旧不分胜负,那妖精便又解腰间的搭包儿。行者又叫:“列位仔细!”太子并众等却是不知行者的“仔细”之意。就见那怪滑的一声,把四大将与太子,一搭包又装将进去,只是行者还是预先知觉得以走了,那妖王得胜回寺后,又教小妖取绳将他们捆了,送在地窖,牢封固锁。

    这行者纵着筋斗云,起在空中,看见那怪回兵闭门,方才按下祥光,立于西山坡上,怅望悲啼道:“师父啊!我自从秉教入禅林,感荷菩萨脱难深。保你西来求大道,相同辅助上雷音。只言平坦羊肠路,岂料崔巍怪物侵。百计千方难救你,东求西告枉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