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决意
八月二十一日，18：30
虽然太阳还没有落到地平线之下，但是在学园都市狭窄的小巷中，光线已经非常昏暗了。如果完全进入黑夜的话，小巷中的照明灯会亮起，但是此时还未到那个时候。
在这条昏暗的小巷中，站立着两个身影。
“十八时三十分到了。”
戴着军用夜视镜的茶发少女，对准白发少年端起了突击步枪。
“现在进行第10030次实验。”
【屠杀】开始了。
通过前几次的实验，御坂妹妹总结出了一个结论——目标在身体周围布下了防护罩，就算是脚底受到攻击也能轻易挡下。而且防护罩是全天候开启，所以用【对战车狙击枪】进行偷袭也是完全无效的。
抛弃了一切幻想的御坂妹妹，回到了正面战场上，试图用连续的攻击击破目标的防护罩。
“嘭嘭嘭——”
带有消音器的突击步枪发出了微弱的轻响，一连串的子弹扑向了一方通行的心脏部位，却像击中了重型装甲一般向四面八方弹开了。最后一发子弹按照原路径返回，“砰”的一声打回了枪管中。虽然突击步枪看起来还是完好的，但它实际上已经成了一把废品。
“这么无聊的实验还要进行多少次啊……”
面对着逐渐逼来的一方通行，御坂妹妹用尽力气将突击步枪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面部。
“砰！”
没有人体被钝器击中的声音。
突击步枪在接触了一方通行的那一瞬间直接化作了数十块碎片。其中最大的碎片被扭转方向的重力高速射了回去，旋转着扎入了御坂妹妹的肩膀。
“嘎啊啊啊啊——”
深入体内的碎片搅动着御坂妹妹的神经，接着扎入了她的关节之中。肩膀受到的冲击让御坂妹妹向后倒在了地上，她刚想用手臂撑着地面站起来，却又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
在御坂妹妹转动手臂的同时，体内的碎片也跟着移动起来，一遍又一遍地撕裂着她的肌肉和神经纤维。剧痛让她不得不放弃了右臂，只用左臂支撑着身体。但是——
白发少年已经走了上来，抬起了脚。
“唔？！”
御坂10030号的脑海中，闪过了御坂9982号被贯穿心脏的影像。顾不上从右肩传来的剧痛，她连忙向一旁翻滚过去。
“砰！”
一方通行的踩踏直接撕碎了地面。大量的碎石射出，将御坂妹妹击飞出去。她娇小的身躯被抛到了水泥墙壁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军用夜视镜被撞得粉碎，从御坂妹妹的头上掉落下来。
“这样打下去也没有意思，要不你先逃亡一小会儿？”
一方通行的声音十分轻松，他丝毫不觉得少女能逃离这个【地狱】。
但是，就算一方通行停手了，少女依旧无法移动身体——她只剩一只左手还可以动弹。
“啊？动不了了吗？”一方通行看着御坂妹妹僵硬的右臂，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那我就让你轻松一点。”
白色少年的手，伸向了御坂10030号的右臂。
虽然御坂妹妹作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超出了预料——她的手臂并没有像9982号的大腿那样一下子断掉。
如果真是一下子断掉就好了……
“你知道鳄鱼的死亡翻滚吗？”
一方通行嘲讽的声音传来。
？！
“咔嚓咔嚓——”
像是要拧掉人偶身上的螺丝一般，御坂妹妹的右臂在一方通行手中旋转起来。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肩关节在刚开始旋转的时候就断掉了，突击步枪的碎片扎入了更深处。肩膀处的血肉搅成了模糊的一团，变得越来越细。大量的鲜血从断口中喷射而出，宛如开了闸的水龙头。
第一圈。
按理来说，在这样的旋转下，人类的肘关节会和肩膀一样断开，但是在一方通行的能力作用下，御坂妹妹的肘关节完好无损。
第二圈。
御坂妹妹的尖叫声停止了，她肺里的空气被完全挤出，超过人类忍受极限的疼痛让她全身不住地抽搐着，大脑几乎要被烧毁。
第三圈。
终于，连接着手臂和身体的最后一丝血肉也被拧断了。被鲜血浸透的突击步枪碎片落在血泊之中，上面还扯着一丝肌肉纤维。
“啧，晕过去了吗？”一方通行看着倒在地上不再动弹的御坂10030号，失望地撇了撇嘴。
“就这样放在这里也会死吧，不过要快点结束实验……”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突击步枪碎片上。
……
半分钟后
人偶顶部的盖子被打开了。
大脑被横向劈断的情况下，人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
“这是第几个来着？真没劲。”
一方通行看了看依旧被他抓在手中的断臂。
“正好借这个机会吃吃看。”
“咔——”
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像是掰断一根树枝一般，一方通行轻松折断了断臂上的一只手指，将其揣在了兜里，接着将断臂随手扔在了一旁。
“离下次实验还有一个小时，先去吃点东西。”
……
18：38
时间差不多了……
美琴合上手机，望向了漂浮在空中的飞船。
希望大家……不会因为是我的朋友而受到排挤……
“诶？放电……啊！御坂！你也在补习吗？”
这个声音是……
御坂美琴转过身去，再次看见了那个刺猬头少年——上条当麻。
“是你啊……昨天跑那么快……”美琴嘟囔着摆了摆手。
“咦？你妹妹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
御坂美琴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什——你见到我妹妹了？”
她迅速将情绪调整到了【日常】。
“是啊，昨天晚上我在回家路上碰见的，她帮我搬饮料了，我还没有好好谢谢她。”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上条注意到了美琴的变化。
“这样啊……”
美琴表面上装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遇到妹妹……
自己绝对不能再牵连任何人……
“咦？难道不行吗……”意识到不对劲的上条愣了一下，随即看向空中的飞船，转移了话题：“明天是晴天啊……”
“我……讨厌那艘飞船。”
“咦？为什么？”
“没事，拜拜啦！”
无视了上条的问题，美琴突然作出了告别，朝着与上条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了。望着美琴远去的身影，上条歪着头喃喃自语：
“难道，她和妹妹的关系不好吗……”
另一边
“这边……刚才声音是从这边传过来的……”
一辉在昏暗的小巷中快速穿梭着。就在刚才，他进入信号所在范围之后，便听见了隐约的惨叫声。
难道是……
他的内脏翻滚起来，像是有一只手在他的身体中来回搅动着。
现在是六点四十二分，应该不是10031号，那只有……
一辉没有继续想下去，他只是一味地向着小巷深处继续跑去。
然后——
他看到了一具残缺不全的人体。
断臂、鲜血，还有……
那些白色的是……
“唔！”
一辉强忍住了呕吐的冲动，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液体的触感让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跪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虽然自己已经亲眼见过9982号的死亡，但是那时御坂妹妹的面部至少还是完整的，有着心理准备的他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
但这次完全不同。
突然出现的尸体，以及被撕成两半的头部，让他的全身都不自主地颤抖着。虽然已经几十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但是胃里的酸水依旧在不受控制地翻涌，向上冲击着他的胸部。
不……不能在这种时候吐出来……
一辉捂住自己的胸口，深吸了几口气，强行把呕吐的冲动摁了回去。他又调整了一下自己呼吸，最终恢复了思考。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
“请真角一辉先生立即离开现场。”
数个重叠的声音突然在小巷中响起。一辉微微抬起头来，只见十几位御坂妹妹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
宛如八月十五日那晚的画面重演一般。
“10040号和10041号，收集尸体。”
“10042号之后，清理现场。”
“你们是……10040号之后的御坂妹妹？”
一辉确认了这个事实——
10031号，不在这里。
可是……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绿色的信号点还在这一区域内刺眼地闪烁着。
“真角一辉先生在找这个吗？”一位御坂妹妹将信号发射器递到了一辉面前，“这是从御坂10031号身体上发现的。”
果然……
这种粗糙的小技俩，不可能瞒过妹妹们。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马上，到大约七点半的时候，御坂10031号也会这样死去。
自己明明有着level5的力量，却什么都改变不了：既不能在实验中救下御坂妹妹，也无法劝说她们放弃实验；战场上完全打不赢一方通行，说服他更是天方夜谭。哪怕是自己把命搭进去，也掀不起一丝水花……
更何况，自己想要拯救的人，不希望被拯救。
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支撑着他走下去了。
求求你们……哪怕是说一句“救救我”也好，给我一个最简单的理由……只要你们选择放弃实验，只要你们坚定一点，我就可以再尽己所能做点什么……求求你们……你们明明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为什么要前仆后继地投入到那么残酷的实验里……求求你们了……
但一辉知道，自己的祷求，只会得到机械般的回应。
“御坂是为计划而制造的仿制品，人造的身体，加上借来的心。我们只是单价十八万圆的实验动物……”
御坂妹妹们那天的话，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实验动物……
实验……计划……
计划！到底还有什么方法可以破坏计划……
已经不奢求完全终止计划，他只希望计划可以暂停一段时间，哪怕只暂停一个小时，御坂10031号的悲剧就不会再发生。
他现在只剩下了这一个小小的愿望。
那么回到原点，计划的基础是什么？
【一方通行最强】和树状图设计者的计算结果。
两个基础，他都无法打破。
计划的过程是什么？
一方通行与两万个【妹妹们】战斗。
他无法阻止任何一场战斗。
每个计划要精准地完成每一步，那有没有可能打乱计划？
可是只要两万个妹妹依次在战斗中死去，就相当于计划顺利实施，自己似乎没有任何钻空子的可能。
战斗……计划……
计划之外……
“计划之外的战斗，很可能会给预测演算造成误差……”
等等——
仿佛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一辉突然睁大了眼睛。一个一直被忽略的细节闯入了他的脑海中——
“尤其真角一辉先生是level5能量操控，与姐姐大人和御坂的能力有很大不同，你们两人战斗产生的误差非常庞大……”
庞大的误差……
“……别说能缩短期限，计划本身都有崩溃的风险……”
崩溃的风险……
就如同在实验室做实验一般，即使步骤非常简单，但是想得到理想的结果，就必须按照计划一步步来。中途出了一点偏差，都将导致实验结果的崩溃。
如果是level0插手，可能造不成任何偏差，如果level5超电磁炮插手，由于能力相近，造成的误差还有可能被修复，如果是level5能量操作插手……
结果非常清晰——
如果御坂妹妹的话是正确的，那么只要自己与一方通行全力交战，就能让整个计划崩溃，从而让得不到任何收益的研究员停止实验——即便只是暂时停止一个小时也够了。
但是……
还有一个问题。
现在，第10030次实验已经结束，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上条当麻也会在第10032次实验中击败一方通行，终结整个计划。
自己事实上所能拯救的，只有御坂10031号。
而在这个方案中，如果想要这场战斗产生足够影响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的偏差，他就必须要像其他御坂妹妹一样用尽全力，最后被一方通行杀死。
用真角一辉的命，去换御坂10031号的命吗……
level5换level3，正常人换复制人。
天平的两端完全不等。即便都算作一条生命，那也只是勉强持平。
似乎是场不太公平的交易。
但是对一辉来说，这根本算不上是一个问题——
他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到过天平上。
御坂10031号的命，把天平的另一端重重地压了下去。
那么……
双腿重新注入了力量，真角一辉再度站立起来。
想好了？
想好了。
只剩一件事了——
挑战一方通行。
虽然太阳还没有落到地平线之下，但是在学园都市狭窄的小巷中，光线已经非常昏暗了。如果完全进入黑夜的话，小巷中的照明灯会亮起，但是此时还未到那个时候。
在这条昏暗的小巷中，站立着两个身影。
“十八时三十分到了。”
戴着军用夜视镜的茶发少女，对准白发少年端起了突击步枪。
“现在进行第10030次实验。”
【屠杀】开始了。
通过前几次的实验，御坂妹妹总结出了一个结论——目标在身体周围布下了防护罩，就算是脚底受到攻击也能轻易挡下。而且防护罩是全天候开启，所以用【对战车狙击枪】进行偷袭也是完全无效的。
抛弃了一切幻想的御坂妹妹，回到了正面战场上，试图用连续的攻击击破目标的防护罩。
“嘭嘭嘭——”
带有消音器的突击步枪发出了微弱的轻响，一连串的子弹扑向了一方通行的心脏部位，却像击中了重型装甲一般向四面八方弹开了。最后一发子弹按照原路径返回，“砰”的一声打回了枪管中。虽然突击步枪看起来还是完好的，但它实际上已经成了一把废品。
“这么无聊的实验还要进行多少次啊……”
面对着逐渐逼来的一方通行，御坂妹妹用尽力气将突击步枪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面部。
“砰！”
没有人体被钝器击中的声音。
突击步枪在接触了一方通行的那一瞬间直接化作了数十块碎片。其中最大的碎片被扭转方向的重力高速射了回去，旋转着扎入了御坂妹妹的肩膀。
“嘎啊啊啊啊——”
深入体内的碎片搅动着御坂妹妹的神经，接着扎入了她的关节之中。肩膀受到的冲击让御坂妹妹向后倒在了地上，她刚想用手臂撑着地面站起来，却又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
在御坂妹妹转动手臂的同时，体内的碎片也跟着移动起来，一遍又一遍地撕裂着她的肌肉和神经纤维。剧痛让她不得不放弃了右臂，只用左臂支撑着身体。但是——
白发少年已经走了上来，抬起了脚。
“唔？！”
御坂10030号的脑海中，闪过了御坂9982号被贯穿心脏的影像。顾不上从右肩传来的剧痛，她连忙向一旁翻滚过去。
“砰！”
一方通行的踩踏直接撕碎了地面。大量的碎石射出，将御坂妹妹击飞出去。她娇小的身躯被抛到了水泥墙壁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军用夜视镜被撞得粉碎，从御坂妹妹的头上掉落下来。
“这样打下去也没有意思，要不你先逃亡一小会儿？”
一方通行的声音十分轻松，他丝毫不觉得少女能逃离这个【地狱】。
但是，就算一方通行停手了，少女依旧无法移动身体——她只剩一只左手还可以动弹。
“啊？动不了了吗？”一方通行看着御坂妹妹僵硬的右臂，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那我就让你轻松一点。”
白色少年的手，伸向了御坂10030号的右臂。
虽然御坂妹妹作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超出了预料——她的手臂并没有像9982号的大腿那样一下子断掉。
如果真是一下子断掉就好了……
“你知道鳄鱼的死亡翻滚吗？”
一方通行嘲讽的声音传来。
？！
“咔嚓咔嚓——”
像是要拧掉人偶身上的螺丝一般，御坂妹妹的右臂在一方通行手中旋转起来。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肩关节在刚开始旋转的时候就断掉了，突击步枪的碎片扎入了更深处。肩膀处的血肉搅成了模糊的一团，变得越来越细。大量的鲜血从断口中喷射而出，宛如开了闸的水龙头。
第一圈。
按理来说，在这样的旋转下，人类的肘关节会和肩膀一样断开，但是在一方通行的能力作用下，御坂妹妹的肘关节完好无损。
第二圈。
御坂妹妹的尖叫声停止了，她肺里的空气被完全挤出，超过人类忍受极限的疼痛让她全身不住地抽搐着，大脑几乎要被烧毁。
第三圈。
终于，连接着手臂和身体的最后一丝血肉也被拧断了。被鲜血浸透的突击步枪碎片落在血泊之中，上面还扯着一丝肌肉纤维。
“啧，晕过去了吗？”一方通行看着倒在地上不再动弹的御坂10030号，失望地撇了撇嘴。
“就这样放在这里也会死吧，不过要快点结束实验……”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突击步枪碎片上。
……
半分钟后
人偶顶部的盖子被打开了。
大脑被横向劈断的情况下，人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
“这是第几个来着？真没劲。”
一方通行看了看依旧被他抓在手中的断臂。
“正好借这个机会吃吃看。”
“咔——”
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像是掰断一根树枝一般，一方通行轻松折断了断臂上的一只手指，将其揣在了兜里，接着将断臂随手扔在了一旁。
“离下次实验还有一个小时，先去吃点东西。”
……
18：38
时间差不多了……
美琴合上手机，望向了漂浮在空中的飞船。
希望大家……不会因为是我的朋友而受到排挤……
“诶？放电……啊！御坂！你也在补习吗？”
这个声音是……
御坂美琴转过身去，再次看见了那个刺猬头少年——上条当麻。
“是你啊……昨天跑那么快……”美琴嘟囔着摆了摆手。
“咦？你妹妹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
御坂美琴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什——你见到我妹妹了？”
她迅速将情绪调整到了【日常】。
“是啊，昨天晚上我在回家路上碰见的，她帮我搬饮料了，我还没有好好谢谢她。”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上条注意到了美琴的变化。
“这样啊……”
美琴表面上装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遇到妹妹……
自己绝对不能再牵连任何人……
“咦？难道不行吗……”意识到不对劲的上条愣了一下，随即看向空中的飞船，转移了话题：“明天是晴天啊……”
“我……讨厌那艘飞船。”
“咦？为什么？”
“没事，拜拜啦！”
无视了上条的问题，美琴突然作出了告别，朝着与上条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了。望着美琴远去的身影，上条歪着头喃喃自语：
“难道，她和妹妹的关系不好吗……”
另一边
“这边……刚才声音是从这边传过来的……”
一辉在昏暗的小巷中快速穿梭着。就在刚才，他进入信号所在范围之后，便听见了隐约的惨叫声。
难道是……
他的内脏翻滚起来，像是有一只手在他的身体中来回搅动着。
现在是六点四十二分，应该不是10031号，那只有……
一辉没有继续想下去，他只是一味地向着小巷深处继续跑去。
然后——
他看到了一具残缺不全的人体。
断臂、鲜血，还有……
那些白色的是……
“唔！”
一辉强忍住了呕吐的冲动，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液体的触感让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跪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虽然自己已经亲眼见过9982号的死亡，但是那时御坂妹妹的面部至少还是完整的，有着心理准备的他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
但这次完全不同。
突然出现的尸体，以及被撕成两半的头部，让他的全身都不自主地颤抖着。虽然已经几十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但是胃里的酸水依旧在不受控制地翻涌，向上冲击着他的胸部。
不……不能在这种时候吐出来……
一辉捂住自己的胸口，深吸了几口气，强行把呕吐的冲动摁了回去。他又调整了一下自己呼吸，最终恢复了思考。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
“请真角一辉先生立即离开现场。”
数个重叠的声音突然在小巷中响起。一辉微微抬起头来，只见十几位御坂妹妹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
宛如八月十五日那晚的画面重演一般。
“10040号和10041号，收集尸体。”
“10042号之后，清理现场。”
“你们是……10040号之后的御坂妹妹？”
一辉确认了这个事实——
10031号，不在这里。
可是……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绿色的信号点还在这一区域内刺眼地闪烁着。
“真角一辉先生在找这个吗？”一位御坂妹妹将信号发射器递到了一辉面前，“这是从御坂10031号身体上发现的。”
果然……
这种粗糙的小技俩，不可能瞒过妹妹们。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马上，到大约七点半的时候，御坂10031号也会这样死去。
自己明明有着level5的力量，却什么都改变不了：既不能在实验中救下御坂妹妹，也无法劝说她们放弃实验；战场上完全打不赢一方通行，说服他更是天方夜谭。哪怕是自己把命搭进去，也掀不起一丝水花……
更何况，自己想要拯救的人，不希望被拯救。
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支撑着他走下去了。
求求你们……哪怕是说一句“救救我”也好，给我一个最简单的理由……只要你们选择放弃实验，只要你们坚定一点，我就可以再尽己所能做点什么……求求你们……你们明明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为什么要前仆后继地投入到那么残酷的实验里……求求你们了……
但一辉知道，自己的祷求，只会得到机械般的回应。
“御坂是为计划而制造的仿制品，人造的身体，加上借来的心。我们只是单价十八万圆的实验动物……”
御坂妹妹们那天的话，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实验动物……
实验……计划……
计划！到底还有什么方法可以破坏计划……
已经不奢求完全终止计划，他只希望计划可以暂停一段时间，哪怕只暂停一个小时，御坂10031号的悲剧就不会再发生。
他现在只剩下了这一个小小的愿望。
那么回到原点，计划的基础是什么？
【一方通行最强】和树状图设计者的计算结果。
两个基础，他都无法打破。
计划的过程是什么？
一方通行与两万个【妹妹们】战斗。
他无法阻止任何一场战斗。
每个计划要精准地完成每一步，那有没有可能打乱计划？
可是只要两万个妹妹依次在战斗中死去，就相当于计划顺利实施，自己似乎没有任何钻空子的可能。
战斗……计划……
计划之外……
“计划之外的战斗，很可能会给预测演算造成误差……”
等等——
仿佛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一辉突然睁大了眼睛。一个一直被忽略的细节闯入了他的脑海中——
“尤其真角一辉先生是level5能量操控，与姐姐大人和御坂的能力有很大不同，你们两人战斗产生的误差非常庞大……”
庞大的误差……
“……别说能缩短期限，计划本身都有崩溃的风险……”
崩溃的风险……
就如同在实验室做实验一般，即使步骤非常简单，但是想得到理想的结果，就必须按照计划一步步来。中途出了一点偏差，都将导致实验结果的崩溃。
如果是level0插手，可能造不成任何偏差，如果level5超电磁炮插手，由于能力相近，造成的误差还有可能被修复，如果是level5能量操作插手……
结果非常清晰——
如果御坂妹妹的话是正确的，那么只要自己与一方通行全力交战，就能让整个计划崩溃，从而让得不到任何收益的研究员停止实验——即便只是暂时停止一个小时也够了。
但是……
还有一个问题。
现在，第10030次实验已经结束，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上条当麻也会在第10032次实验中击败一方通行，终结整个计划。
自己事实上所能拯救的，只有御坂10031号。
而在这个方案中，如果想要这场战斗产生足够影响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的偏差，他就必须要像其他御坂妹妹一样用尽全力，最后被一方通行杀死。
用真角一辉的命，去换御坂10031号的命吗……
level5换level3，正常人换复制人。
天平的两端完全不等。即便都算作一条生命，那也只是勉强持平。
似乎是场不太公平的交易。
但是对一辉来说，这根本算不上是一个问题——
他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到过天平上。
御坂10031号的命，把天平的另一端重重地压了下去。
那么……
双腿重新注入了力量，真角一辉再度站立起来。
想好了？
想好了。
只剩一件事了——
挑战一方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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