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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刘子律守令一方

    笮融的人生,大概是要结束了。

    不仅是因为其在吴景、孙贲押解着上路时已然一副疯癫模样,更是因为笮融屯驻于曲阿城外的那数十个部曲也尽教寿春兵马扑杀。

    乱世之中,自是兵马愈多愈为雄,所以刘慎自然能断言,笮融的人生,大概是要结束了。

    只是刘慎不知道,笮融在原本的历史进程中却不是什么无名小辈,这个原本应该一手屠刀一手佛,祸乱江东数年的豪强如今早早离开了历史舞台,那各种因素累积展现的历史,也会因为笮融早早离场的这个变量,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慎眼下只知道,被刘繇嫌弃的曲阿,分明是个渔盐兼富的好地方,刘繇放着金山不掘,只顾防备江北,颇为不智。

    时方入夏,正是晒盐的天时。

    刘繇不重渔盐,刘慎有心创业,自然乐得和刘繇讨过这份差事,所以这段时日便整日带着于忠四处考察盐田,倒也颇为忙碌。

    这日,刘慎正与盐民交谈制盐经验,却突有城中小吏来唤,好不容易有些思路的刘慎虽是无奈,却也只得匆匆赶回了曲阿,方进刺史府中,便见不仅樊能、张英、于糜三将俱在,而刘繇座下,更是新多了二人安坐。

    而一见得刘慎,刘繇便也招手唤道:“子律且来见过子将公、文明公。”

    于是刘慎便只好上前与二人见礼,待礼毕后,其中一人便捻须颔首,叹道:“昔年我主持月旦评,曾论你父刘公山俱全孝悌仁恕,虚己受人,今日又见你处优不荣,深入民间,实见刘氏家风也。”

    月旦评?竟是许劭!

    刘慎一惊,忙拜辞道:“只是去看看盐田而已,却不敢受许公如此美言。”

    许劭对刘慎的反应颇为满意,于是便又颔首介绍道:“此亦为忠良之后,乃朱太尉公伟之子皓,朝廷钦任豫章郡守是也。”

    原来是朱儁之子,刘慎又急忙与朱皓相视一拜,如此三人方才算是相识。

    而后待刘慎坐定,刘繇便开口说道:“朝廷既拜我以扬州事,我便当仰仗诸君,为朝廷定扬州。如今袁公路僭越,自主江北,而陶恭祖、刘景升二人,亦插足州郡,南又有陈瑀自领郡守,严白虎祸乱一方!我虽为一方使君,所治竟不过曲阿小城,如此,诸君有何高见可以教我?”

    刘繇话毕,便看向许劭,许劭便也当仁不让,开口笑道:“袁公路于江北,正礼公于江南,大江有隔,倒也不算迫切之患。何况袁公路嚣张,举世皆敌,麾下孙氏一系,前番又与正礼公有约,如此,我等不妨静观其变。”

    刘繇闻言称善,许劭又道:“陈瑀名门之后,如今虽自领吴郡守,恐怕却也不敢不奉朝廷号令,使君何不上表,朝廷正其使命,再遣大将屯军吴郡,想来如此恩威并下,必能教陈瑀归心。”

    许劭话音刚落,于糜当即便起身拱手道:“于某出身吴郡,愿奉使君号令,率部屯军!”

    刘繇虽是颔首,口中却拒绝道:“我知将军英勇,可屯军吴郡之事,还是由张将军去罢!”

    闻言,张英便也起身拱手道:“定不辱使命!”

    于是刘繇当即写下奏表,表奏陈瑀为吴郡太守,而后又作书信一封,交与张英后,方才再看向许劭。

    许劭继续说道:“会稽王朗虽为陶恭祖所表任,但王朗为当世名士,必知大义,我自当前往会籍,为正礼公收服其心!”

    见得刘繇颔首应承,许劭便又道:“文明公虽受朝廷任命,可刘景升亦伪命诸葛玄为郡守,豫章乃扬西重镇,绝不可轻易让人,如今使君唯有速遣良将大军,辅佐文明公前往豫章赴任,方才稳妥。”

    刘繇称善,当即便令于糜率本部部曲护送朱皓前往豫章赴任。

    此时许劭又道:“曲阿虽富,却处无守之地,秣陵虽小,却有秣陵、江乘两渡,实为江南咽喉,而今使君主江南,则不可郁困曲阿,何不迁治所于秣陵城中?”

    刘繇颔首称善,又令樊能率本部部曲前往秣陵驻扎,以作护卫。

    许劭则又道:“刘子律既是使君本家之后,又兼有体察民间之心,既如此,使君迁治秣陵,何不拜刘子律守曲阿?”

    刘慎先前正有疑惑,诸事皆定,唤我来旁听作甚?听得此言,方知自家叔父用意,于是待见得刘繇称善之后,当即便起身拜道:“定然不辱叔父使命!”

    刘繇倒也是个做事的畅快人,朝刘慎颔首一笑后,便起身朗朗说道:“诸事已定,诸君且依计行事罢!”

    堂中人闻言,皆纷纷起身,各赴使命,待诸人皆去之后,刘繇方才走至刘慎身前,鼓励道:“子律胸中定有抱负,叔父且于秣陵,静待曲阿成绩!”

    说罢,不待刘慎回答,刘繇便昂首踏出堂去,只留下刘慎与三名曲阿小吏于堂中面面相觑。

    “在下见过公……邑宰!”

    此处为扬州刺史治所所在,所以往来的自然都是些州郡高官,加之刘繇未曾拜守过曲阿令,于是这三人虽是县吏,之前却好似仆从一般,眼下刘繇一走,三人倒也算精神一振,纷纷上前见礼。

    “下官乃县尉公孙克。”

    “下官乃督盐掾史杨捷。”

    “下官顾达,忝为县丞。”

    三人不待刘慎反应,又众星捧月般将刘慎引着中堂高坐,此时闻讯而来的刘基与于忠,也带着进涛走入了堂中。

    见得刘基,刘慎便诧异地问道:“叔父要往秣陵去,敬舆不去侍奉,怎会来此?”

    刘基拉着进涛,笑着解释道:“兄长前些日子教授的算术之法,着实高深,愚弟还有许多不解之处,于是便向父亲请命留下了。”

    刘慎闻言,一阵汗颜,自己哪里传授了刘基什么算术之法,不过是前些日子因为要统计盐田,便当着刘基使用了些后世的符号算式而已。

    这时,督盐掾史杨捷也张口说道:“邑宰之前日巡盐田,想来定有见解,眼下还请邑宰安排。”

    刘慎本就有疑问,以往不好咨询,此时有了官身,便也就开口问道:“我见盐民只将海盐晒出,便匆匆收集赋税,心中有疑,为何不使用草灰石灰将海盐进行提炼?”

    杨捷闻言,便要解惑,却教县丞顾达抢先:“朝廷赋税只重数量,却无论精细。粗盐若经提炼,便将十去三四,故而盐民只缴纳粗盐,不作提炼。”

    刘慎闻言,方才恍然大悟,又急忙问道:“不知朝廷税赋几何?”

    这回杨捷倒是学精,只待刘慎话音方落,便立马开口说道:“得盐一斤,其四缴纳朝廷,其三则入州郡,其余三分,民得其二,县中又得其一。”

    刘慎闻言不禁咋舌,叹道:“盐民日晒劳作,竟只得其利两成?”

    眼见顾达与杨捷都与刘慎搭上了话,县尉公孙克也不甘落后,当即解释道:“邑宰有所不知,盐业暴利,两成盐利,足抵得耕种数年之资!”

    刘慎闻言暗喜,发展盐业的主意也愈发坚定,当即唤起杨捷,便要前去盐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