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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初生牛犊岂惧虎

    公孙克是北人,出身正是如今颇有声势的辽东公孙氏,虽不知眼下其缘何流落江南,可若论起体魄来说,终究也还是要强过江南之人三分,否则又怎能于此异乡,出任县尉,娶得娇妻?

    不过说来也是惭愧,刘慎自守曲阿令以来,政事便早已是尽数托与了顾达,自己平日里除了专注制盐,便是惆怅销路,哪有心思管他人家长里短?若非今日阴差阳错,恐怕便要错失赵普这员曲阿小将了。

    好在刘慎并未久等,杨捷去也匆匆,复也匆匆,不过片刻,便将那赵普带至了县府,公孙克亦随行而来,见得太史慈也在府堂之中,倒也无甚怨愤,反笑嗔道:“太史兄竟再不来看我了!”

    太史慈闻言,面色一窘,却不好回话,倒是那赵普出声,冷冷哼道:“哼!先前他逃出了府去,已是天幸,若是还敢再来,岂不是要教我打断了他的狗腿!”

    刘慎这时方才看清,那赵普容貌虽只普普通通,可七尺身躯却又是壮实得紧,大喜之下,也存了几分相试的心思,于是不待太史慈言语,便故作怒色说道:“子义不过见你年幼,便有心相让而已,你莫非还当自己勇冠天下乎?”

    赵普闻声看来,只见得刘慎居坐中堂,心中想起来路时公孙克的反复交代,便也只得闷哼一声,不作回应,只是那扭头冷哼的神情,分明是在宣示着自己的不满。

    刘慎见得这般,怎会放过?当即便拱火说道:“说你年幼,不过是我给你姐夫留了几分面子而已,你怎得还真如个孩童般忸怩作态!”

    赵普闻言大怒,便也顾不得自家姐夫的千叮咛万嘱咐,登时便喝骂道:“我看你这狗官弱不禁风,怎得也敢狂吠!”

    太史慈眼中寒光一闪,大喝一声:“小儿大胆,焉敢辱我明公!”

    不待声落,太史慈一个纵身跃至赵普身前,探手便要抓其领口,而赵普却也不惧,只大叫一声来得正好,便挥起一拳向着太史慈手爪轰去!

    以爪击拳,不啻以卵击石,太史慈虽勇,却也不托大,登时便也握爪为拳,朝赵普拳头对轰了过去。

    噗……

    两拳相击,一声闷响。

    只见太史慈右拳虽是顿时红肿,可其人却还稳稳站立堂中,反观赵普力有不敌,竟是一个踞迾便摔倒在地!

    太史慈经过先前开解,已然明白了刘慎用意,正要上前扶起赵普,却不料赵普竟是不甘,自顾自翻爬起身后,又是对着太史慈一拳袭来!

    太史慈摇摇脑袋,却不愿与赵普再分气力,只瞅准时机,待赵普拳头袭至身边,便轻飘飘地侧身一让,躲过了这一击,而后顺势推出一掌,正落在赵普后背,又教其摔了个狗啃泥。

    “够了!”

    眼见赵普翻爬起身,又捏起拳头便要向着太史慈搏扑去,公孙克便大声喝止,而后朝刘慎问道:“邑宰此番是唤我兄弟前来,莫非只为戏弄不成?”

    刘慎当即正色拜道:“焉敢如此!此番唤公孙兄妻弟前来,虽有几分考教他的心思,却还因我有件大事,正要托付于他!”

    公孙克闻言一怔,正要询问,便听得刘慎徐徐幽幽解释道:“那个……我……我不是制了一仓精盐,至今都销售不出去吗……子义向我建言,说可以将这仓精盐运到辽东贩卖,我虽是起了心意,却又恐此行千里,子义一人难以应付,恰好听闻公孙兄妻弟武艺高强,不过略逊子义一筹而已,便想着请他出马,也好助子义一臂之力!”

    公孙克当即大笑道:“原来邑宰是想贩盐辽东呐!这有何难?待我一封书信,辽东自有人来南下购买!”

    刘慎大惊,急忙确认道:“公孙兄切莫玩笑!”

    公孙克正色答道:“辽东自古便与乌桓贸易颇多,何况眼下我族兄公孙瓒正主政幽州,待我修信一份与他,自有大船南下购买邑宰的精盐。”

    刘慎一惊,问道:“幽州竟也有大船?”

    公孙克明白刘慎所疑,笑答道:“幽州亦多佳木,自然有大船。”

    刘慎恍然大悟,一边暗笑着自己无知,一边还是提醒道:“精盐价高,大船南下费用亦巨,若是无利与公孙幽州,那还是作罢吧。”

    公孙克大笑道:“邑宰多虑了,乌桓无盐,一斤粗盐便可在乌桓换得百金,何况邑宰所售精盐,只怕更为高价!”

    刘慎虽知这百金并非黄金,只是五铢钱而已,却也还是咋舌,须知江南一斤粗盐,至多不多五钱,而运往辽东之后,竟有整整二十倍的利润。

    一念及此,刘慎又不由担忧了起来,问道:“如此暴利,之前竟无人在意?”

    刘慎深信着马克思的那句名言: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这般暴利,焉能有人视若无睹?

    “以往幽州所售之盐,皆是从冀州购得,冀州又从青州处购,青州又从徐州购,而徐州又从扬州购,江北又从江南购,所以一斤粗盐自江南运出,所经之处便俱得加利,到了幽州,其实已是十分昂贵。”

    公孙克的话,倒是稍宽了刘慎的担心,只是还是有所疑问,见公孙克知无不言,索性便一次打破砂锅问到底:“幽州既有大船,以往怎么不直接从扬州购买?”

    公孙克苦笑道:“之前是有的,但自光和五年时天下有变,便也就止了。”

    刘慎点点头,暗道彼时正是灵帝巧立名目搜刮钱财,甚至卖官鬻爵以用于自己享乐之时,而不久之后便爆发了黄巾起义,由此看来,公孙克果真不作虚言。

    于是问清诸多底细后,刘慎便也不犹豫,当即便拜托公孙克为自己写了书信一封,又向太史慈拜托道:“虽只书信一封,却还是要请子义北上走一遭。”

    太史慈当即点头,笑着应承道:“若以公孙大人之言,明公这仓精盐可是价值不菲,若教他人前往送信,我还放不下心来呢!”

    “哼!我与你同去,我倒要看看,出了曲阿之后,还有何人护你!”

    刘慎闻言一怔,只见赵普此刻正气呼呼地朝着太史慈挥着拳头,与公孙克相视一笑后便也就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