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鼠之丘
陈博士将一只小白鼠的胸骨打开时，发现白鼠红通通的眼睛是湿的，眼角下面的毛被泪水蹚出一道浅浅沟槽。
他盯着白鼠的眼睛看了一会，又把视线转向白鼠胸腔里还在跳动的小小心脏，这颗跟樱桃大小的小心脏仍然顽强地跳动着。
凝神了数秒后，陈博士不动声色地拿起旁边的一把纤细的刀，轻轻地，像外科医生娴熟而优雅的割掉一块肿瘤一样将白鼠小小的心脏割了下来。
白鼠的胸膛顿时出现了一个空洞。
陈博士将这颗小小心脏放在玻璃台上，刚切下一刀，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继续切下第二刀，第三片，在切下第四刀时，脚步声停在了身后，他继续切……心脏被薄薄的切成一片片。
“陈博士，他们抓到了两个人，都是药贩子和药罐子，跟吉姆有关。”帕琳说。
“吉姆又逃了？”
“他速度太快了，没人能抓到他。”帕琳说，“昨天差点就出事了。”
“小警官的执法记录仪里的内容在网上出现了？”陈博士不愿意叫乔纳森的姓。
“是吉姆出现在一座养殖场的视频。”帕琳说，“他杀了养殖场的一头牛。幸好及时发现，若是影响了市长的选票，市长一定不会给我们脸色看。”
陈博士轻笑了一下。“如果他不能连任市长，哪还能给我们脸色看？”
“是啊。”
陈博士继续说：“那人民就会给我们脸色看。”
帕琳一听，脸色凝重起来。
“不知道奥东尼奥那小子是不是真去教堂为他老爸，还有我们，和他自己的总统梦祈祷了。”
“陈博士，你什么时候信这了？”帕琳笑了。
“这不是信不信的事。”
帕琳心领神会地点头。
“看来吉姆是要用小警察的记录仪来毁灭我。”陈博士说。
“他办不到的。”帕琳说，“执法仪内置GPS。这个GPS只能通过终端关闭。因此只要小警察的执法仪开着，或与任何一台电子设备连接，那边会在第一时间收到信息，也会在第一时间进行拦截。”
陈博说：“他们就是这么被抓到的？”
“是AI。那几个笨贼在网上问AI，执法仪是否有GPS，询问如何关闭GPS。然后AI就把这信息传到那边了。”帕琳说着掩嘴笑了起来。
陈博士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那两个家伙在哪？”
“还在那边。”帕琳继续说，“那边问陈博士你要怎么处置？”
“又把难题丢给我。”
“两个家伙供述吉姆跟他们讲述了一切。”帕琳说。
“说了什么？”
“很多，那个下雨的傍晚发生的一切，你下达了命令，包括吉姆在森林里的经历。”
陈博士把纤刀放在切成薄片的小心脏旁边，淡淡地说：“对他们来说这里也许比戒毒所和监狱更合适。”
帕琳点头，转身走了。
陈博士继续眼下的工作，他拿起一个摄子，夹起一片片心脏，依次放进一个个培养皿里。他面前摆放了六个培养皿，他又依次将不同的液体注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他脱下橡胶手套，凝视着面前的一排培养皿，然后慢慢地将视线转向白鼠，它的胸口的洞此时看上去黑黑的，宛若一个无底洞。
陈博士的心底突然泛起一阵微澜，氤氲而苦涩。他走过去，托起白鼠已然冷却的身体。
白鼠圆睁的红目，宛如两颗蒙尘的宝石，因被迫为人类献身而蒙上了死亡的尘埃。
祖先曾有一种古老的信仰，人的灵魂和众生的灵魂在宇宙中轮回，没有彼此，也没有尊卑。只因生命注定相杀，生命也当回报彼此。牛羊用它的骨血养育了我，来生，我当成为牛羊，或者青草饲育天下的牛羊。
生命，本带着使命而来，众生皆无法逃脱。而人，制造出了上帝，妄图摆脱生命这份沉重和恐惧。
陈博士抱着盛着白鼠骨灰的盒子，走进树林，用铁锹挖了一个坑。他把纸盒放进坑中，一揪一揪地掩土。土掩住了纸盒，堆成了小丘。他将最后一锹土拍在小丘上，听着“哼”一声，感觉这声响来自心腔。
手机铃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电话。陈博士带着几分疑虑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喂，老师，是你吗？”
陈博士一愣，似乎是安东尼奥？他迅速在脑子里检索了一遍，确定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你怎么弄到我的电话的？”
“从我爸手机里找的啊。”安东尼奥说。
“你还没忘记让我写论文吗？”陈博士淡然地说。
“你写吗？”
“如果市长同意，我可以考虑。”
“哎。”安东尼奥突然换了话题，“你看到网上那个视频没有？”
“什么视频？”
“一个黑影闯入一家养殖场，杀了一头牛。”
“我不知道。”陈博士说，“你打电话来就是告诉我这的？”
“那视频在网上只活了估计不到一分钟。我再看时，视频没了。”
陈博士沉默。
“我觉得是时候该去教堂祈祷了。”
陈博士没有接话，电话里一阵静默。
“你有时间陪我一起去吗？”过了一会，安东尼奥的声音再次传来。
“没时间。”陈博士果断地说。
“你真的不需要上帝吗？我觉得你需要啊。”安东尼奥说，“宗教和科学是人类探索世界的两根拐杖，缺一不可。没有信仰的科学是狂妄的，没有科学的信仰是愚妄的。”
“为什么你要让我和你一起去教堂。”陈博士退了一步说。
“因为科学也需要跟上帝对话。”
“我看吧。”陈博士只好妥协，“如果我能在三点前做完工作，我就过来。”
“好啊，顺便我们一起吃晚餐。在哪你定，然后你请客。”安东尼奥呵呵笑地说，“直觉告诉我，老师你肯定不会让我买单的。”
“安东尼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好啊。”
“你是不是还没有交过女朋友？”
一阵静默。
啪——安东尼奥突然挂了电话。
陈博士笑了，心底的忧怨一扫而光，取代而之的是捅破了窗户纸的那种妙不可言的快感。
他盯着白鼠的眼睛看了一会，又把视线转向白鼠胸腔里还在跳动的小小心脏，这颗跟樱桃大小的小心脏仍然顽强地跳动着。
凝神了数秒后，陈博士不动声色地拿起旁边的一把纤细的刀，轻轻地，像外科医生娴熟而优雅的割掉一块肿瘤一样将白鼠小小的心脏割了下来。
白鼠的胸膛顿时出现了一个空洞。
陈博士将这颗小小心脏放在玻璃台上，刚切下一刀，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继续切下第二刀，第三片，在切下第四刀时，脚步声停在了身后，他继续切……心脏被薄薄的切成一片片。
“陈博士，他们抓到了两个人，都是药贩子和药罐子，跟吉姆有关。”帕琳说。
“吉姆又逃了？”
“他速度太快了，没人能抓到他。”帕琳说，“昨天差点就出事了。”
“小警官的执法记录仪里的内容在网上出现了？”陈博士不愿意叫乔纳森的姓。
“是吉姆出现在一座养殖场的视频。”帕琳说，“他杀了养殖场的一头牛。幸好及时发现，若是影响了市长的选票，市长一定不会给我们脸色看。”
陈博士轻笑了一下。“如果他不能连任市长，哪还能给我们脸色看？”
“是啊。”
陈博士继续说：“那人民就会给我们脸色看。”
帕琳一听，脸色凝重起来。
“不知道奥东尼奥那小子是不是真去教堂为他老爸，还有我们，和他自己的总统梦祈祷了。”
“陈博士，你什么时候信这了？”帕琳笑了。
“这不是信不信的事。”
帕琳心领神会地点头。
“看来吉姆是要用小警察的记录仪来毁灭我。”陈博士说。
“他办不到的。”帕琳说，“执法仪内置GPS。这个GPS只能通过终端关闭。因此只要小警察的执法仪开着，或与任何一台电子设备连接，那边会在第一时间收到信息，也会在第一时间进行拦截。”
陈博说：“他们就是这么被抓到的？”
“是AI。那几个笨贼在网上问AI，执法仪是否有GPS，询问如何关闭GPS。然后AI就把这信息传到那边了。”帕琳说着掩嘴笑了起来。
陈博士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那两个家伙在哪？”
“还在那边。”帕琳继续说，“那边问陈博士你要怎么处置？”
“又把难题丢给我。”
“两个家伙供述吉姆跟他们讲述了一切。”帕琳说。
“说了什么？”
“很多，那个下雨的傍晚发生的一切，你下达了命令，包括吉姆在森林里的经历。”
陈博士把纤刀放在切成薄片的小心脏旁边，淡淡地说：“对他们来说这里也许比戒毒所和监狱更合适。”
帕琳点头，转身走了。
陈博士继续眼下的工作，他拿起一个摄子，夹起一片片心脏，依次放进一个个培养皿里。他面前摆放了六个培养皿，他又依次将不同的液体注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他脱下橡胶手套，凝视着面前的一排培养皿，然后慢慢地将视线转向白鼠，它的胸口的洞此时看上去黑黑的，宛若一个无底洞。
陈博士的心底突然泛起一阵微澜，氤氲而苦涩。他走过去，托起白鼠已然冷却的身体。
白鼠圆睁的红目，宛如两颗蒙尘的宝石，因被迫为人类献身而蒙上了死亡的尘埃。
祖先曾有一种古老的信仰，人的灵魂和众生的灵魂在宇宙中轮回，没有彼此，也没有尊卑。只因生命注定相杀，生命也当回报彼此。牛羊用它的骨血养育了我，来生，我当成为牛羊，或者青草饲育天下的牛羊。
生命，本带着使命而来，众生皆无法逃脱。而人，制造出了上帝，妄图摆脱生命这份沉重和恐惧。
陈博士抱着盛着白鼠骨灰的盒子，走进树林，用铁锹挖了一个坑。他把纸盒放进坑中，一揪一揪地掩土。土掩住了纸盒，堆成了小丘。他将最后一锹土拍在小丘上，听着“哼”一声，感觉这声响来自心腔。
手机铃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电话。陈博士带着几分疑虑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喂，老师，是你吗？”
陈博士一愣，似乎是安东尼奥？他迅速在脑子里检索了一遍，确定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你怎么弄到我的电话的？”
“从我爸手机里找的啊。”安东尼奥说。
“你还没忘记让我写论文吗？”陈博士淡然地说。
“你写吗？”
“如果市长同意，我可以考虑。”
“哎。”安东尼奥突然换了话题，“你看到网上那个视频没有？”
“什么视频？”
“一个黑影闯入一家养殖场，杀了一头牛。”
“我不知道。”陈博士说，“你打电话来就是告诉我这的？”
“那视频在网上只活了估计不到一分钟。我再看时，视频没了。”
陈博士沉默。
“我觉得是时候该去教堂祈祷了。”
陈博士没有接话，电话里一阵静默。
“你有时间陪我一起去吗？”过了一会，安东尼奥的声音再次传来。
“没时间。”陈博士果断地说。
“你真的不需要上帝吗？我觉得你需要啊。”安东尼奥说，“宗教和科学是人类探索世界的两根拐杖，缺一不可。没有信仰的科学是狂妄的，没有科学的信仰是愚妄的。”
“为什么你要让我和你一起去教堂。”陈博士退了一步说。
“因为科学也需要跟上帝对话。”
“我看吧。”陈博士只好妥协，“如果我能在三点前做完工作，我就过来。”
“好啊，顺便我们一起吃晚餐。在哪你定，然后你请客。”安东尼奥呵呵笑地说，“直觉告诉我，老师你肯定不会让我买单的。”
“安东尼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好啊。”
“你是不是还没有交过女朋友？”
一阵静默。
啪——安东尼奥突然挂了电话。
陈博士笑了，心底的忧怨一扫而光，取代而之的是捅破了窗户纸的那种妙不可言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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