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上帝之手
“在这里的病人都是极度危险的患者。他们很难，也无法与别的患者沟通。所以对于亲属要看望患者的情况，我们还需要先观察病人的状况再决定患者能否接受家人的探望。这是为了患者好，也是为了家属好。”主管是个头发浓密的中年男人，他慢条斯里地说。
“我理解，麻烦了。”陈博士说。
“事实上，陈先生，他不是普通的患者。”主管加重了些语气。
陈博士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联系他的监护人。”
主管却突然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陈博士愣了一下，便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后，传来一个温和而低沉的男音。
“小杰，有什么事吗？”
“爸，我在圣玛丽医院。”陈博士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见艾莫斯。”
“谁跟你说的？”父亲问。
“我给艾莫斯打电话打不通，然后给微琪打了电话。”
“很抱歉没告诉你他病了。”
“我知道你也是无可奈何。”
陈博士跟着主管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停住了。在主管掏出门禁卡时，从后面的某个房间里传来了悲悖的哭声，接着有患者用咆哮回应了那个声音。这样的哭喊，在林奇康复院更是寻常。因此，陈博士泰然自若。
主管先通过门上的探视窗往里看了一下，然后将门禁卡插入卡槽。门开了，主管前脚迈了进去，陈博士后脚进入病房，一眼看到一个穿着蓝色病服的男子靠墙坐在单人床上看书。一年不见，他脸上蓄了棕红的胡须，蜷曲的头发凌乱得就像狮子头上的一圈鬃毛。他看上去，也瘦了一圈。
“1号先生，有人来看你了。”主管说。
1号先生还在看书，似乎没听到主管的话。
“陈先生，他就是这样。”主管回头对陈博士说。
“他一直是这样。”陈博士淡淡地回答。
“好的。外面有人。随时呼叫。”主管说完，出了病房。
病房大约六七平米，除了一张床，和沿着对面的墙壁摞着半人高的书籍外，什么也没有。书籍上方的窗户快接近屋顶了。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天空碧蓝无云。
陈博士正要拿起一本书时，突然听到1号先生说：“别碰我的书。”
陈博士的手停住了，回过头去，见1号先生还保持着看书的姿势，他翻过了一页纸。
“你把书全搬过来了。”陈博士淡淡地说。
1号先生没有说话。
陈博士走过去，侧身坐在了床边。他等了一会儿，见1号先生又翻了一页纸，决定不再等下去了。
“我刚刚知道爸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1号先生继续看着书。
“爸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
“哪天你被爸爸关起来了，你最好也这么想。”1号先生说话了，抬起头来瞪着陈博士。
“艾莫斯……”陈博士失望地说，“你让所有人害怕。”
“我就知道你解决不了。”艾莫斯突然冒出一句无头无脑的话，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睛瞬间有神得就像窗外的晴空。
他接着说：“只要我出去，肯定能找到解决办法。我就是想找到解决办法，才被爸爸关到这儿的。世人总是这么蠢，只有你比他们不蠢一点。”
看着艾莫斯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陈博士意识到他不可能从他的嘴里问出什么了。他慢慢起身，朝门走去。
“杰弗雷？”他刚走了两步，听到艾莫斯喊道。
“在爸把你送到这里来之前，你做了什么？”他在门口站住，决定试一试。
“杀了爸爸的狗。”艾莫斯回答，“爸爸叫人把我的实验室锁着了，我只好拿他的狗做实验了。”
“爸做得很对，你就该在这里呆到死。”陈博士冷声道。
艾莫斯突然嚷起来。“你从来不如我，而他们却让你去拯救世界。这是当然，因为他们都是蠢人，而你只是比他们不蠢一点！”
“所以，你在里面，我在外面。”陈博士撂下话，拉开门走了出去。
艾莫斯立即从床上跳下，快步冲过来。陈博士嘭的带上门。
“杰弗雷，你需要我！”艾莫斯拍打着探视窗喊道，“你需要，你不能没有我，小杰，我知道你需要我，小杰，小杰，没有我你会失败的。我的逻辑算法告诉我，你会死的。”
他继续喊道：“你会跳楼；你的尸体被丢在哪个沟沟里；你死于一场看似意外的车祸；你乘坐的飞机掉进了海里。你的中国血统会让那帮蠢人为了自保无所不用其极，他们诬谄你是间谍，罗织你叛国的罪名。但如果我在你身边，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小杰，你永远不会看到蠢人们的嘴脸有多么丑陋和可怕。”
“我有事情跟他说。”陈博士扭过头去对站在一旁的主管说。
主管带着两个护工离开了。
“你是不是在暗网上说了N5？”陈博士贴近窗玻，压低声音问。
“当然没有！”艾莫斯睁大眼睛说，“这是我们两个的，我干嘛要跟别人分享？”
“你不是分享过一次吗？”
“小杰，小杰小杰，你看，这就是危险的信号。”艾莫斯赶紧说，“用不了多久，他们会说你是那边的特务，间谍，N5和上帝恩典都是那个新晋为发达国家的大国的阴谋。”
艾莫斯振振有辞地继续说：“你我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你会毁了我的心血。你知道到时爸爸会怎么对你吗？他会忘掉你，假装他从来没有收养过你。或者干脆杀了你。他绝对干得出来。塞格尔和雷戈会执行他的命令，如果哪天你的飞机掉进海里，那肯定也是他的命令……”
陈博士压低声音吼道：“我死了，你就在这里腐烂吧！”
“你要毁了我！”艾莫斯尖叫起来，“原来你是个魔鬼！”
陈博士转过身去，大步走了起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来人，放我出去！”艾莫斯的吼叫声穿透探视窗，在走廊里回荡。忽然，响起嘭嘭的撞门声。
其他房间的患者像是在回应艾莫斯的愤怒，声嘶力吼地哭喊着，撞击着门嘭嘭直响。陈博士面不改色地踏出重症区走廊，随着身后的门砰一声关闭，尖叫声和嘭嘭声嘎然而止，就像空气被一刀截断，病人们的绝望被门堵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出圣玛丽医院，陈博士决定给父亲打电话。
“喂，爸。”他开门见山地说，“我看他要在里面一辈子了。”
“这是最好的。”父亲冷漠地说。
陈博士心头颤了一下，耳边瞬间响起艾莫斯刚才的胡言狂语，但嘴上只是轻嗯了一声。
“你有时间过来陪我喝咖啡吗？”父亲用询问的口吻问。
“我正有这个想法，爸爸。”陈博士说。
“我理解，麻烦了。”陈博士说。
“事实上，陈先生，他不是普通的患者。”主管加重了些语气。
陈博士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联系他的监护人。”
主管却突然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陈博士愣了一下，便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后，传来一个温和而低沉的男音。
“小杰，有什么事吗？”
“爸，我在圣玛丽医院。”陈博士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见艾莫斯。”
“谁跟你说的？”父亲问。
“我给艾莫斯打电话打不通，然后给微琪打了电话。”
“很抱歉没告诉你他病了。”
“我知道你也是无可奈何。”
陈博士跟着主管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停住了。在主管掏出门禁卡时，从后面的某个房间里传来了悲悖的哭声，接着有患者用咆哮回应了那个声音。这样的哭喊，在林奇康复院更是寻常。因此，陈博士泰然自若。
主管先通过门上的探视窗往里看了一下，然后将门禁卡插入卡槽。门开了，主管前脚迈了进去，陈博士后脚进入病房，一眼看到一个穿着蓝色病服的男子靠墙坐在单人床上看书。一年不见，他脸上蓄了棕红的胡须，蜷曲的头发凌乱得就像狮子头上的一圈鬃毛。他看上去，也瘦了一圈。
“1号先生，有人来看你了。”主管说。
1号先生还在看书，似乎没听到主管的话。
“陈先生，他就是这样。”主管回头对陈博士说。
“他一直是这样。”陈博士淡淡地回答。
“好的。外面有人。随时呼叫。”主管说完，出了病房。
病房大约六七平米，除了一张床，和沿着对面的墙壁摞着半人高的书籍外，什么也没有。书籍上方的窗户快接近屋顶了。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天空碧蓝无云。
陈博士正要拿起一本书时，突然听到1号先生说：“别碰我的书。”
陈博士的手停住了，回过头去，见1号先生还保持着看书的姿势，他翻过了一页纸。
“你把书全搬过来了。”陈博士淡淡地说。
1号先生没有说话。
陈博士走过去，侧身坐在了床边。他等了一会儿，见1号先生又翻了一页纸，决定不再等下去了。
“我刚刚知道爸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1号先生继续看着书。
“爸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
“哪天你被爸爸关起来了，你最好也这么想。”1号先生说话了，抬起头来瞪着陈博士。
“艾莫斯……”陈博士失望地说，“你让所有人害怕。”
“我就知道你解决不了。”艾莫斯突然冒出一句无头无脑的话，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睛瞬间有神得就像窗外的晴空。
他接着说：“只要我出去，肯定能找到解决办法。我就是想找到解决办法，才被爸爸关到这儿的。世人总是这么蠢，只有你比他们不蠢一点。”
看着艾莫斯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陈博士意识到他不可能从他的嘴里问出什么了。他慢慢起身，朝门走去。
“杰弗雷？”他刚走了两步，听到艾莫斯喊道。
“在爸把你送到这里来之前，你做了什么？”他在门口站住，决定试一试。
“杀了爸爸的狗。”艾莫斯回答，“爸爸叫人把我的实验室锁着了，我只好拿他的狗做实验了。”
“爸做得很对，你就该在这里呆到死。”陈博士冷声道。
艾莫斯突然嚷起来。“你从来不如我，而他们却让你去拯救世界。这是当然，因为他们都是蠢人，而你只是比他们不蠢一点！”
“所以，你在里面，我在外面。”陈博士撂下话，拉开门走了出去。
艾莫斯立即从床上跳下，快步冲过来。陈博士嘭的带上门。
“杰弗雷，你需要我！”艾莫斯拍打着探视窗喊道，“你需要，你不能没有我，小杰，我知道你需要我，小杰，小杰，没有我你会失败的。我的逻辑算法告诉我，你会死的。”
他继续喊道：“你会跳楼；你的尸体被丢在哪个沟沟里；你死于一场看似意外的车祸；你乘坐的飞机掉进了海里。你的中国血统会让那帮蠢人为了自保无所不用其极，他们诬谄你是间谍，罗织你叛国的罪名。但如果我在你身边，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小杰，你永远不会看到蠢人们的嘴脸有多么丑陋和可怕。”
“我有事情跟他说。”陈博士扭过头去对站在一旁的主管说。
主管带着两个护工离开了。
“你是不是在暗网上说了N5？”陈博士贴近窗玻，压低声音问。
“当然没有！”艾莫斯睁大眼睛说，“这是我们两个的，我干嘛要跟别人分享？”
“你不是分享过一次吗？”
“小杰，小杰小杰，你看，这就是危险的信号。”艾莫斯赶紧说，“用不了多久，他们会说你是那边的特务，间谍，N5和上帝恩典都是那个新晋为发达国家的大国的阴谋。”
艾莫斯振振有辞地继续说：“你我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你会毁了我的心血。你知道到时爸爸会怎么对你吗？他会忘掉你，假装他从来没有收养过你。或者干脆杀了你。他绝对干得出来。塞格尔和雷戈会执行他的命令，如果哪天你的飞机掉进海里，那肯定也是他的命令……”
陈博士压低声音吼道：“我死了，你就在这里腐烂吧！”
“你要毁了我！”艾莫斯尖叫起来，“原来你是个魔鬼！”
陈博士转过身去，大步走了起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来人，放我出去！”艾莫斯的吼叫声穿透探视窗，在走廊里回荡。忽然，响起嘭嘭的撞门声。
其他房间的患者像是在回应艾莫斯的愤怒，声嘶力吼地哭喊着，撞击着门嘭嘭直响。陈博士面不改色地踏出重症区走廊，随着身后的门砰一声关闭，尖叫声和嘭嘭声嘎然而止，就像空气被一刀截断，病人们的绝望被门堵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出圣玛丽医院，陈博士决定给父亲打电话。
“喂，爸。”他开门见山地说，“我看他要在里面一辈子了。”
“这是最好的。”父亲冷漠地说。
陈博士心头颤了一下，耳边瞬间响起艾莫斯刚才的胡言狂语，但嘴上只是轻嗯了一声。
“你有时间过来陪我喝咖啡吗？”父亲用询问的口吻问。
“我正有这个想法，爸爸。”陈博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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