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谁的命运，我的吗？
“怎么了？”陆想不安地又问了一遍。
“不，不可能！”曲浩怒视着秦时风，蓦然大吼了出来，“别再摆出这幅死样了，秦时风！当年的阿武，你也是这样，一脸操蛋的表情，什么话也不说，而他……他可是我最好的兄弟啊！”
说到最后，曲浩竟然带上了一丝哭腔。
“对不起。”秦时风脸上的悲伤更深了。
“‘对不起’？你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曲浩叫道，“你只会舔着那张破脸，说着些自以为是的胡话！”
“够了！”王灏突然哑着声音说道。
“局长，我……”曲浩的话还没说完，王灏便吼了出来：“我说‘够了’，听到没有啊？”
曲浩两眼通红，总算闭上了嘴巴。
“出去。”王灏深吸了一口气，对曲浩沉声道，“离开这里，回家，洗个热水澡，睡觉，明天再来上班。”
“局……”曲浩道。
“这是命令！”王灏道。
曲浩脸上痛苦，猛然一咬嘴唇，道：“局长，你对我太不公平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王灏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恍惚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
陆想早被这一切不知何故的变化吓得不敢出声，可见到曲浩离去，还是忍不住问道：“灏哥，为什么曲大哥要……要那么说时风哥？”
王灏没有回答陆想，又看向了秦时风，沉声问道：“时风，你‘看’到了什么？”
秦时风看着陆想，面露不忍地道：“96天。”
“好。”王灏缓缓闭上了眼睛，眼皮颤动。
陆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脱口道：“96？96天是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
“噢。”宫婕走了上来，哀伤地抱住了陆想。
“长风哥，”陆想被宫婕抱住了身体，却仍伸长着脖子，对李长风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长风同样脸上哀伤，欲言又止，最后说道：“你还记得，我一直告诉你的那句话么？”
一直告诉我的话？
陆想愣了一下，道：“那句‘从坏事中找到好事’的话？”
陆想见李长风没有否认，猛然生出一股怒气，大叫道：“什么坏事？我想知道的，就是到底什么坏事，发生在我身上了？”
“陆想。”王灏忽然睁开了眼睛，说道，“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陆想看向了王灏。
王灏尽量平稳地说道：“时风作为‘卑微的观察者’，所能观察到的，其实是别人模糊的命运。”
“我知道，”陆想道，“‘命运的画像’。”
“包括死亡。”王灏道。
死亡？
陆想一呆，片刻后，脸上一动，先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挣脱开了宫婕的怀抱，对着众人，竟然狂笑了出来，道：“你们一定是在玩儿我，哈，你们他妈的在他妈地逗我玩儿呢！”
王灏抿了抿嘴唇，说道：“咱们局里有一项福利，任何知道了……‘那个日子’的人，都可以完全抛下工作，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儿。”
王灏顿了顿，又道：“这次的任务，你不必去了。趁这段时间，想想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儿，就大胆地去做吧，无论它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仅仅就是去做吧！”
“我可以告诉你，从我见过的所有兑现过这项福利的人中，只有那些做了自己的人，在那一刻到来的时候，才会真正坦然地面对。”
“福利？你管这叫‘福利’？”陆想一呆，接着歇斯底里地道，“别说的好像一切已经成‘既定事实’了一样。”
顿了顿，陆想的脸上更加疯狂，吼道：“不！什么‘那个日子’啊，你们为什么不敢说出来？你们不就是认为我肯定要死了吗？”
话音落下，王灏、宫婕、秦时风和李长风都好像不敢看向陆想，沉默着，眼神躲避着又悲伤着。
“但我不信！”陆想叫道，“我不信你们说的这些东西。”
“你，秦时风，你算什么啊？”陆想转向了秦时风，愤怒地咆哮道，“突然跑到我面前，告诉我‘我要死了’，我是说，你算什么啊？”
“对不起。”秦时风道。
“还有你，长风哥。”陆想的语气柔和了一些，“你为什么也跟他们一样，相信‘我要死了’啊？曲大哥都知道他是在说‘自以为是的胡话’，你怎么就……你可是最了解我的人啊，我这样子，哪里像要死了呢？”
李长风的神色动摇了一下，忽然转向了秦时风，道：“对啊，时风，有没有可能，是你‘看’错了呢？”
秦时风不答，李长风又看向了王灏，道：“灏哥，人人都会犯错，时风难道就不会错吗？”
王灏久久沉默，宫婕也看向了王灏：脸上哀求道：“灏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是啊，是啊。”陆想见李长风和宫婕终于肯为他说话了，便也愈加激动起来，“我才十七岁啊，哪有十七岁的人，无缘无故就死了呢？”
话音未落，陆想觉得一股气血郁结在喉咙，不吐不快，便又猛然咳嗽了起来：“咳咳……哇！”
陆想吐出了一团血痰，正正打在地上。
众人脸色齐齐一变，李长风惊道：“陆想，你……你不就是感冒吗？”
陆想看着地上的赤红血团，上面还隐隐浮着几团被血液包裹的异物，而他在吐出这一块血痰之后，非但没有舒服半分，反而觉得喉咙的难受隐隐扩散到了胸口。
陆想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好像有一万年之久，接着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身子一晃，又艰难地站住了身子。
他抬起头来，看向秦时风的脸上充满了痛苦与不甘，手按着额头，慢慢蹲了下来，嘴上哽咽道：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在我的生活变好的时候，让我死去……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死得早一点？那个时候，我明明不怕的……”
“孩子……”宫婕说了两个字，便不禁垂泪。
李长风蹲了下来，对陆想说道：“陆想，尽管你知道我要对你说什么，但我还是想跟你再说一遍——我父亲告诉过我，任何坏事，他说任何坏事，在背后一定有等量的好事发生，你只需要把积极的那一面找出来。”
陆想扶着脑袋，摇着头，无力地说道：“别再骗我了，长风哥，真地，别再骗我了。”
“我没骗你。”李长风道，“这是真的。”
陆想半抬起头来，脸上泪痕犹在，看着李长风，问道：“那你就告诉我，‘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长风张了张嘴，沉默了。
陆想忽然笑了出来，带着无尽的讽意。
秦时风这时走到了陆想的面前，道：“我犯过错。”
陆想抬头看向了秦时风，看到了秦时风眼中的不忍与悲伤，怔了又怔，心头对其的怨恨竟陡然消散了，却也没有了最初的感激之情。
陆想无所谓地笑了笑，毫无期待地问道：“是吗？”
秦时风沉默了，陆想接着说道：“厌世或爱世，死亡和生，地上的沙砾仰望星空——我想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无论生还是死，我这颗沙砾，终究只配仰望星空啊。”
“谢谢你，秦时风，告诉了我，我的命运。”
秦时风怔住了，茫然念道：“厌世或爱世，死亡和生，地上的沙砾仰望星空。在西北方向的第五个矿洞里，最后一位逃生者的命运轨迹已然确定，但当不朽垂目，命运也会出现未知。”
他似乎也不曾想清楚过，他曾做出的‘命运画像’的真正涵义。
李长风脸上一动，猛然说道：“‘当不朽垂目，命运也会出现未知’——陆想，咱们还可以把‘不朽’找出来，没准儿……没准儿能够……”
“谁的命运？”陆想打断了他，“我的吗？”
“咳咳——哇！”
“不，不可能！”曲浩怒视着秦时风，蓦然大吼了出来，“别再摆出这幅死样了，秦时风！当年的阿武，你也是这样，一脸操蛋的表情，什么话也不说，而他……他可是我最好的兄弟啊！”
说到最后，曲浩竟然带上了一丝哭腔。
“对不起。”秦时风脸上的悲伤更深了。
“‘对不起’？你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曲浩叫道，“你只会舔着那张破脸，说着些自以为是的胡话！”
“够了！”王灏突然哑着声音说道。
“局长，我……”曲浩的话还没说完，王灏便吼了出来：“我说‘够了’，听到没有啊？”
曲浩两眼通红，总算闭上了嘴巴。
“出去。”王灏深吸了一口气，对曲浩沉声道，“离开这里，回家，洗个热水澡，睡觉，明天再来上班。”
“局……”曲浩道。
“这是命令！”王灏道。
曲浩脸上痛苦，猛然一咬嘴唇，道：“局长，你对我太不公平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王灏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恍惚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
陆想早被这一切不知何故的变化吓得不敢出声，可见到曲浩离去，还是忍不住问道：“灏哥，为什么曲大哥要……要那么说时风哥？”
王灏没有回答陆想，又看向了秦时风，沉声问道：“时风，你‘看’到了什么？”
秦时风看着陆想，面露不忍地道：“96天。”
“好。”王灏缓缓闭上了眼睛，眼皮颤动。
陆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脱口道：“96？96天是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
“噢。”宫婕走了上来，哀伤地抱住了陆想。
“长风哥，”陆想被宫婕抱住了身体，却仍伸长着脖子，对李长风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长风同样脸上哀伤，欲言又止，最后说道：“你还记得，我一直告诉你的那句话么？”
一直告诉我的话？
陆想愣了一下，道：“那句‘从坏事中找到好事’的话？”
陆想见李长风没有否认，猛然生出一股怒气，大叫道：“什么坏事？我想知道的，就是到底什么坏事，发生在我身上了？”
“陆想。”王灏忽然睁开了眼睛，说道，“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陆想看向了王灏。
王灏尽量平稳地说道：“时风作为‘卑微的观察者’，所能观察到的，其实是别人模糊的命运。”
“我知道，”陆想道，“‘命运的画像’。”
“包括死亡。”王灏道。
死亡？
陆想一呆，片刻后，脸上一动，先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挣脱开了宫婕的怀抱，对着众人，竟然狂笑了出来，道：“你们一定是在玩儿我，哈，你们他妈的在他妈地逗我玩儿呢！”
王灏抿了抿嘴唇，说道：“咱们局里有一项福利，任何知道了……‘那个日子’的人，都可以完全抛下工作，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儿。”
王灏顿了顿，又道：“这次的任务，你不必去了。趁这段时间，想想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儿，就大胆地去做吧，无论它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仅仅就是去做吧！”
“我可以告诉你，从我见过的所有兑现过这项福利的人中，只有那些做了自己的人，在那一刻到来的时候，才会真正坦然地面对。”
“福利？你管这叫‘福利’？”陆想一呆，接着歇斯底里地道，“别说的好像一切已经成‘既定事实’了一样。”
顿了顿，陆想的脸上更加疯狂，吼道：“不！什么‘那个日子’啊，你们为什么不敢说出来？你们不就是认为我肯定要死了吗？”
话音落下，王灏、宫婕、秦时风和李长风都好像不敢看向陆想，沉默着，眼神躲避着又悲伤着。
“但我不信！”陆想叫道，“我不信你们说的这些东西。”
“你，秦时风，你算什么啊？”陆想转向了秦时风，愤怒地咆哮道，“突然跑到我面前，告诉我‘我要死了’，我是说，你算什么啊？”
“对不起。”秦时风道。
“还有你，长风哥。”陆想的语气柔和了一些，“你为什么也跟他们一样，相信‘我要死了’啊？曲大哥都知道他是在说‘自以为是的胡话’，你怎么就……你可是最了解我的人啊，我这样子，哪里像要死了呢？”
李长风的神色动摇了一下，忽然转向了秦时风，道：“对啊，时风，有没有可能，是你‘看’错了呢？”
秦时风不答，李长风又看向了王灏，道：“灏哥，人人都会犯错，时风难道就不会错吗？”
王灏久久沉默，宫婕也看向了王灏：脸上哀求道：“灏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是啊，是啊。”陆想见李长风和宫婕终于肯为他说话了，便也愈加激动起来，“我才十七岁啊，哪有十七岁的人，无缘无故就死了呢？”
话音未落，陆想觉得一股气血郁结在喉咙，不吐不快，便又猛然咳嗽了起来：“咳咳……哇！”
陆想吐出了一团血痰，正正打在地上。
众人脸色齐齐一变，李长风惊道：“陆想，你……你不就是感冒吗？”
陆想看着地上的赤红血团，上面还隐隐浮着几团被血液包裹的异物，而他在吐出这一块血痰之后，非但没有舒服半分，反而觉得喉咙的难受隐隐扩散到了胸口。
陆想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好像有一万年之久，接着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身子一晃，又艰难地站住了身子。
他抬起头来，看向秦时风的脸上充满了痛苦与不甘，手按着额头，慢慢蹲了下来，嘴上哽咽道：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在我的生活变好的时候，让我死去……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死得早一点？那个时候，我明明不怕的……”
“孩子……”宫婕说了两个字，便不禁垂泪。
李长风蹲了下来，对陆想说道：“陆想，尽管你知道我要对你说什么，但我还是想跟你再说一遍——我父亲告诉过我，任何坏事，他说任何坏事，在背后一定有等量的好事发生，你只需要把积极的那一面找出来。”
陆想扶着脑袋，摇着头，无力地说道：“别再骗我了，长风哥，真地，别再骗我了。”
“我没骗你。”李长风道，“这是真的。”
陆想半抬起头来，脸上泪痕犹在，看着李长风，问道：“那你就告诉我，‘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长风张了张嘴，沉默了。
陆想忽然笑了出来，带着无尽的讽意。
秦时风这时走到了陆想的面前，道：“我犯过错。”
陆想抬头看向了秦时风，看到了秦时风眼中的不忍与悲伤，怔了又怔，心头对其的怨恨竟陡然消散了，却也没有了最初的感激之情。
陆想无所谓地笑了笑，毫无期待地问道：“是吗？”
秦时风沉默了，陆想接着说道：“厌世或爱世，死亡和生，地上的沙砾仰望星空——我想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无论生还是死，我这颗沙砾，终究只配仰望星空啊。”
“谢谢你，秦时风，告诉了我，我的命运。”
秦时风怔住了，茫然念道：“厌世或爱世，死亡和生，地上的沙砾仰望星空。在西北方向的第五个矿洞里，最后一位逃生者的命运轨迹已然确定，但当不朽垂目，命运也会出现未知。”
他似乎也不曾想清楚过，他曾做出的‘命运画像’的真正涵义。
李长风脸上一动，猛然说道：“‘当不朽垂目，命运也会出现未知’——陆想，咱们还可以把‘不朽’找出来，没准儿……没准儿能够……”
“谁的命运？”陆想打断了他，“我的吗？”
“咳咳——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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