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正道
夏茉清按照王主任的安排开始服务龙新集团。王小京虽然眼热，却也无可奈何。两个人既不来往，也没翻脸，各干各的活，一时相安无事。
只是王小京跟以往相比，少言寡语起来，与此同时更加拼命接案子。吴安似乎也不太找她合作了，这使得王小京更加努力地寻找案源。听说她就差给亲朋好友挨着打电话，问人家有没有官司要打了。
夏茉清不理解。工作之后，除了起初几个月爸妈接济过一两次，就没再跟家里要过钱了。钱嘛，有就多花，没有就少花。每个月除去房租和伙食交通，其实剩不下什么了。她也羡慕别人，羡慕别人花钱不用看余额。她也喜欢橱窗里漂亮的裙子，喜欢高级餐厅里炫目的灯光和精致的摆盘。有几次，她跟郝思佳窝在家里，说起以后各自有了自己的房子会怎么布置，这里放个花架，那里摆一架钢琴。说到热闹的地方，两个人激动的脸都红了，能让两个姑娘冷静下来的只有居高不下的房价。
即便这样，夏茉清也不见有多着急。她也想赚钱，只是有些事她并不想做。有一次龙新集团的案子，她去法院庭前调解。那是一个标的几千万的案子，案情不复杂。从法院出来，对方律师非要送她一程。夏茉清一再拒绝，架不住对方太热情就上了车。同行之间很容易就打开了话题。他问夏茉清是不是外地的，年轻律师不好干吧。夏茉清说是啊。对方又说，“夏律师，开庭的时候放放水，反正龙新集团每年那么多诉讼，他们也不是没输过。我们的要求不高，1000万就行。如果行的话，我们给你10%。”
10%，就是100万啊！夏茉清说不眼馋是不可能的。但年轻人总有莫名其妙的骄傲和自信。她想，100万？就想收买我？我还这么年轻，我好好干，100万还挣不了？需要拿这样不踏实的钱吗？想到这里她回绝了，说：“不好意思。不行。我还打算在这行好好干的。这个钱我没本事赚。”
夏茉清说的虽有些冠冕堂皇，但也是实话。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拿这100万，换自己日后的清白声誉，想来是不划算。
……
十年后的夏茉清，看看自己的小公寓，觉得自己那时候真是幼稚的可以。世上最难的是无中生有、从零到一。有了鸡，还愁蛋吗？十年前如果一下子有了100万，意味着她多了很多选择，比如投资房产，那样跟辛毅涵就会少很多争执，往后的事情也许就完全不一样了。现在她也有了积蓄，但却用了整整十年。
她常常问自己，如果时光倒流，再面临同样的问题，她是不是还能作出同样的选择？
……
房子太贵了。对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来说，掏空家底也许都只能付个首付。这还算好的。有的年轻人，完全指望不上家里，没日没夜的加班干活，最后也不一定能买上房子。夏茉清的大学同学，两个人眼看要结婚了，因为凑不齐房子首付，两家闹了矛盾，最终还是分了。分手之后，女的嫁了拆二代，房子是不缺了，听说感情不太好，过得也并不幸福。
一套房子掏空了多少家庭的积蓄，也掏空了多少年轻人的梦想和爱情。
所里几个年轻人，都在积极的看房买房。见夏茉清不急，还来劝她，“小夏，房买好了？”夏茉清说没啊。同事就苦口婆心的劝，“还不买等什么？等涨价吗？不结婚吗？”
啊。结婚。说起结婚，她有点不确定。前几天她妈还专门打电话问：“恋爱谈了好几年了，是打算怎么着？要结就快点，房子我们可以帮衬一点。不结就快分，别瞎耽误工夫。”
结婚的事，辛毅涵没提，夏茉清也不问。她觉得现在结婚还早了点，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安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还没完全想好。但如果辛毅涵说结婚，她倒也不排斥。既然感情稳定，迟早不是要结婚的吗？大家都是这样的啊，到了年纪就结婚。
年轻人看似有无限可能，但其实他们的轨迹从出生就确定好了。上学—工作—赚钱—结婚—生孩子。大概这就是正常的轨道吧。
王小京很着急。据说她正经谈了男朋友，虽然交往时间不长，但已经谈婚论嫁了，正着急攒钱买房子。
有一天王小京拿着委托合同去找王主任，合同都要老板看过才能盖章。王主任看看案由，说，“你可真是什么案子都接啊！”声音从主任办公室传出来，让夏茉清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案子呢？律师不是什么案子都接的吗？别人可能不理解，比如有些罪犯，别人会说这样的人你们也管！但律师受过专业的法律训练，给谁打官司都是工作，没多少心理负担。就好比，在医生眼里，人也不过是一副解剖图。王主任他见多识广，更不应该大惊小怪啊。
听到王主任话的，还有会计。八卦乃人之常情，她趁盖章的时候看了材料。很快，全所都知道了，王小京接了一桩刑事辩护，委托人涉嫌介绍卖淫，俗称“拉皮条”。这种案子，别说夏茉清没办过，全所都没办过。这种案子本来就少，大家也都不愿意接。王小京原本人缘就不好，又爱说人是非，这下可成了全所的笑料。有的说她想钱想疯了，有的说她净是一些这种案子，也不知道都认识一些什么人。
这些话自然不会传到王小京耳朵里。可她从同事们的表情眼神里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于是更加的沉默寡言。大家都很纳闷，这不像王小京的性格。王小京别的不说，性格可是够泼辣，无事都要生非，这次怎么这么消停？
有时候消息最灵通的不是老板和业务骨干，而是那些最不起眼的员工。前台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平日里只觉得她们像个吉祥物摆在那里，谁也不会多注意。可偏偏是这样，有事也不会背着她们。又加上她们是一天当中在所里待的时间最长的人，进进出出的人全都要从她们眼皮底下过一遍，她们反而成了掌握信息最全的人。
前台的丽丽就是这样。每天老板几点来，见了什么人，谁的客户多，谁跟谁走的近，全都瞒不过她。王小京最近的变化，当别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还是丽丽道破了天机。
“你们不知道吧？王小京已经买好了房子了！那天她在楼梯间打电话我听到了。”这句话恰如一记重型炮弹落在了人群里。
“果然人家拼命是有道理的”，“也不知道搭上了谁的路子”，“这是终于找到了捷径？嘿嘿嘿”，大家像捕捉到什么了不起的大新闻议论起来。
“好像是借了钱，又预支了一部分，加上攒的，男朋友那边也出了一些。”
“丽丽你知道的还真详细！”“看看，就说人家人脉广吧。咱借都没地方借去。”
正吵嚷着，王小京推门进来了。虽说大家不喜欢她，但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什么难听的。大家见她来了，也就各自散开了。
刚刚的讨论夏茉清都听到了。她想，王小京拼命赚钱，有时候是吃相难看，不过也总算有成果了。那么她呢？她该怎么办呢？她还要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天算一天吗？
她的学生时代已经结束了。好像已经不能全凭喜恶做选择了。似乎该为未来好好规划一下了。
只是王小京跟以往相比，少言寡语起来，与此同时更加拼命接案子。吴安似乎也不太找她合作了，这使得王小京更加努力地寻找案源。听说她就差给亲朋好友挨着打电话，问人家有没有官司要打了。
夏茉清不理解。工作之后，除了起初几个月爸妈接济过一两次，就没再跟家里要过钱了。钱嘛，有就多花，没有就少花。每个月除去房租和伙食交通，其实剩不下什么了。她也羡慕别人，羡慕别人花钱不用看余额。她也喜欢橱窗里漂亮的裙子，喜欢高级餐厅里炫目的灯光和精致的摆盘。有几次，她跟郝思佳窝在家里，说起以后各自有了自己的房子会怎么布置，这里放个花架，那里摆一架钢琴。说到热闹的地方，两个人激动的脸都红了，能让两个姑娘冷静下来的只有居高不下的房价。
即便这样，夏茉清也不见有多着急。她也想赚钱，只是有些事她并不想做。有一次龙新集团的案子，她去法院庭前调解。那是一个标的几千万的案子，案情不复杂。从法院出来，对方律师非要送她一程。夏茉清一再拒绝，架不住对方太热情就上了车。同行之间很容易就打开了话题。他问夏茉清是不是外地的，年轻律师不好干吧。夏茉清说是啊。对方又说，“夏律师，开庭的时候放放水，反正龙新集团每年那么多诉讼，他们也不是没输过。我们的要求不高，1000万就行。如果行的话，我们给你10%。”
10%，就是100万啊！夏茉清说不眼馋是不可能的。但年轻人总有莫名其妙的骄傲和自信。她想，100万？就想收买我？我还这么年轻，我好好干，100万还挣不了？需要拿这样不踏实的钱吗？想到这里她回绝了，说：“不好意思。不行。我还打算在这行好好干的。这个钱我没本事赚。”
夏茉清说的虽有些冠冕堂皇，但也是实话。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拿这100万，换自己日后的清白声誉，想来是不划算。
……
十年后的夏茉清，看看自己的小公寓，觉得自己那时候真是幼稚的可以。世上最难的是无中生有、从零到一。有了鸡，还愁蛋吗？十年前如果一下子有了100万，意味着她多了很多选择，比如投资房产，那样跟辛毅涵就会少很多争执，往后的事情也许就完全不一样了。现在她也有了积蓄，但却用了整整十年。
她常常问自己，如果时光倒流，再面临同样的问题，她是不是还能作出同样的选择？
……
房子太贵了。对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来说，掏空家底也许都只能付个首付。这还算好的。有的年轻人，完全指望不上家里，没日没夜的加班干活，最后也不一定能买上房子。夏茉清的大学同学，两个人眼看要结婚了，因为凑不齐房子首付，两家闹了矛盾，最终还是分了。分手之后，女的嫁了拆二代，房子是不缺了，听说感情不太好，过得也并不幸福。
一套房子掏空了多少家庭的积蓄，也掏空了多少年轻人的梦想和爱情。
所里几个年轻人，都在积极的看房买房。见夏茉清不急，还来劝她，“小夏，房买好了？”夏茉清说没啊。同事就苦口婆心的劝，“还不买等什么？等涨价吗？不结婚吗？”
啊。结婚。说起结婚，她有点不确定。前几天她妈还专门打电话问：“恋爱谈了好几年了，是打算怎么着？要结就快点，房子我们可以帮衬一点。不结就快分，别瞎耽误工夫。”
结婚的事，辛毅涵没提，夏茉清也不问。她觉得现在结婚还早了点，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安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还没完全想好。但如果辛毅涵说结婚，她倒也不排斥。既然感情稳定，迟早不是要结婚的吗？大家都是这样的啊，到了年纪就结婚。
年轻人看似有无限可能，但其实他们的轨迹从出生就确定好了。上学—工作—赚钱—结婚—生孩子。大概这就是正常的轨道吧。
王小京很着急。据说她正经谈了男朋友，虽然交往时间不长，但已经谈婚论嫁了，正着急攒钱买房子。
有一天王小京拿着委托合同去找王主任，合同都要老板看过才能盖章。王主任看看案由，说，“你可真是什么案子都接啊！”声音从主任办公室传出来，让夏茉清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案子呢？律师不是什么案子都接的吗？别人可能不理解，比如有些罪犯，别人会说这样的人你们也管！但律师受过专业的法律训练，给谁打官司都是工作，没多少心理负担。就好比，在医生眼里，人也不过是一副解剖图。王主任他见多识广，更不应该大惊小怪啊。
听到王主任话的，还有会计。八卦乃人之常情，她趁盖章的时候看了材料。很快，全所都知道了，王小京接了一桩刑事辩护，委托人涉嫌介绍卖淫，俗称“拉皮条”。这种案子，别说夏茉清没办过，全所都没办过。这种案子本来就少，大家也都不愿意接。王小京原本人缘就不好，又爱说人是非，这下可成了全所的笑料。有的说她想钱想疯了，有的说她净是一些这种案子，也不知道都认识一些什么人。
这些话自然不会传到王小京耳朵里。可她从同事们的表情眼神里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于是更加的沉默寡言。大家都很纳闷，这不像王小京的性格。王小京别的不说，性格可是够泼辣，无事都要生非，这次怎么这么消停？
有时候消息最灵通的不是老板和业务骨干，而是那些最不起眼的员工。前台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平日里只觉得她们像个吉祥物摆在那里，谁也不会多注意。可偏偏是这样，有事也不会背着她们。又加上她们是一天当中在所里待的时间最长的人，进进出出的人全都要从她们眼皮底下过一遍，她们反而成了掌握信息最全的人。
前台的丽丽就是这样。每天老板几点来，见了什么人，谁的客户多，谁跟谁走的近，全都瞒不过她。王小京最近的变化，当别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还是丽丽道破了天机。
“你们不知道吧？王小京已经买好了房子了！那天她在楼梯间打电话我听到了。”这句话恰如一记重型炮弹落在了人群里。
“果然人家拼命是有道理的”，“也不知道搭上了谁的路子”，“这是终于找到了捷径？嘿嘿嘿”，大家像捕捉到什么了不起的大新闻议论起来。
“好像是借了钱，又预支了一部分，加上攒的，男朋友那边也出了一些。”
“丽丽你知道的还真详细！”“看看，就说人家人脉广吧。咱借都没地方借去。”
正吵嚷着，王小京推门进来了。虽说大家不喜欢她，但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什么难听的。大家见她来了，也就各自散开了。
刚刚的讨论夏茉清都听到了。她想，王小京拼命赚钱，有时候是吃相难看，不过也总算有成果了。那么她呢？她该怎么办呢？她还要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天算一天吗？
她的学生时代已经结束了。好像已经不能全凭喜恶做选择了。似乎该为未来好好规划一下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