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呆和尚断人财路，雲深寺如临大祸
从杞麓宫退出来，浑进德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这浑进德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任益州刺史，多少也有些宫中大总管梁弘志在郭妃面前吹耳边风的功劳。
因此，为了报答梁弘志的“知遇之恩”，每年定期不定期的要“孝敬”他一些银两，这银两从哪里来，不言而喻。
现在好了，他们一伙人的财路被一个突然杀出来的和尚给断了。这口气，他们怎么咽得下去。
“唉，真险那，要是皇上派人下来查，那该怎么办？”
“要真是那样，我们的财路不是断了吗？”
“财路断了可以另外开辟新的财路，要是这脖子断了，有再多的财也无法消受了。”
“是是是。”梁总管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一副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奴才样。
“哼！断人财路，犹如弑人父母。雲深寺这个叫妙空的和尚，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有几个脑袋，敢与我作对？这不共戴天之仇，我迟早非报不可！”说完，浑进德坐上轿子走了，梁总管也回到杞麓宫来。
话分两头。且说妙空师父在皇上那用过晚斋出来，正准备打道回府，没走几步，突然看见前面有一个戴着斗笠的老头，盘腿坐在地上。
“老伯，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去。”
“阿弥陀佛。”
“师兄，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怎么又会在这呢？”
“我是来见皇上，劝皇上救益州百姓于水火之中的。”
“那可巧了，我也是来化缘救众生的。不过你化的是大缘，我化的只是小缘。”
“师兄，那你化到了吗？”
“化缘哪有那么容易？有时候你说尽好话，人家也不一定给。更何况还得罪了权贵？所以化了半天不但空空如也，而且还给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谁说我得罪了权贵？”
“我说你了吗？唉，化不到就算了，我走啦！希望前面会有好运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种人那，就算敲破了木鱼，也不过还是个和尚。”
妙空脸上露出了愠怒和不服气的神情来。师兄这么晚下山，难道就是为了羞辱自己一番吗？
此时的妙空，还不知道自己将会大祸临头。
第三天一早，皇上启程回京去了。梁总管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舅舅益州刺史浑进德。
“嗯，报仇的机会来了，多管闲事的和尚，你等着瞧吧！”浑进德咬牙切齿。
“舅舅，从古道：慢橹摇船捉醉鱼。我看要不要再缓一缓？”梁月华提醒他。
“缓什么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哼，得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先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看看得罪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来人那！”浑进德迫不及待了。
当日下午，小和尚虚谷正在庙里给树浇水。突然看见气冲冲地闯进来一伙官兵，说要见住持方丈。
虚谷看对方人数众多，气势汹汹的样子，忙不迭地跑去告诉慈隐老和尚。
此时的妙空，正在大殿里整理好香炉，见知客师父走过来，神色张皇失措。
“妙空师父，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刺史浑大人派了特使来，通知我们说要收回寺庙的田。不让我们继续耕种了。”
“我们种的是官田，朝廷允许的，为什么要收回？”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特使现在还在师父禅房里，你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知客师父说道。
“走。”妙空跟着知客师前往师父的禅房来。走到门口，便听见那人说道：
“雲深寺内的耕地是官地，我们当然有权收回。”
“官府为什么要收回？虽然是官地，但是皇上特批给我们的。”慈隐老和尚据理力争。
“当然有理由，你们欠缴田租，有违国法。”
“雲深寺是出家人修行的道场，自建寺以来，一直按照规定缴纳田赋。怎么现在突然宣布要收回了呢？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慈隐老和尚想起昨天皇上宣见妙空的事，心中暗想：“莫非是妙空得罪了皇上，皇上怪罪下来？”
“哼，你们是出家人，我们从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们竟然惹事生非，麻烦降临到了刺史浑大人头上，浑大人一气之下只有公事公办了。”
“大人，雲深寺的和尚一向与世无争，何来惹事生非这个罪名？”
“你们寺庙里有没有一位叫妙空的和尚呢？”
“有，他是我的徒弟。”
“你去问问他就知道了。”说完，那人甩甩手就走了。
等他们走后，慈隐老和尚问了妙空昨天参见皇上的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
对于此事，大家忧心忡忡。妙空见师父们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知就里的他把这件事迁怒于公主了。
刚好这一天，公主换了一身新衣服，高高兴兴地带着侍女又来雲深寺烧香拜佛。
在寺庙的走廊里，她们看见了妙空，妙空也看见公主了，可是他却像没有看见公主一般走过去了。
“妙空师父。”公主叫住了他。
“锦安公主，你有事吗？”妙空生分地说道。
“怎么一晚上不见，你就变得如此生分，说话也这么客气，你没有看见我吗？”
“看见了。”妙空看也不看她一眼。
“既然看见了，那你为什么假装视而不见？”
“我担心自己又会惹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连累师父们和雲深寺。”妙空明显生气了。
“莫须有的罪名？哪里来的莫须有的罪？”公主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你明知故问……”妙空说道。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公主连忙解释。
“算了，我还是三缄其口为好，省得连雲深寺也给你们这些权贵给查封了。”
“雲深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公主担心地问道。
“你要是装傻充愣就算了。我是一僧，你是一俗。我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以后就不要再相见了，公主，请你自重！”
“你要和我绝交？”公主急了。
“我们本来就没有任何交集，何来的绝交？公主请回吧，恕贫僧不奉陪。”
“你要赶我走？”公主伤心欲绝，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而妙空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毫无感情地说道：“公主言重了，整个天下都在你父皇的脚下，我哪敢赶你走。我还有事，失陪了。”
“臭和尚，你搞清楚情况了没有，怎么信口开河，我们公主又哪里得罪你了？”镜嫽义愤填膺地说道。
可妙空根本就不理她们，自顾自地走了。
“绝交就绝交。那《广陵散》呢？”公主冲着妙空远去的背影负气地喊道。
“《广陵散》，公主怎么会知道《广陵散》的事？”妙空愣了一下，可是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广陵散》，又名《聂政刺韩王曲》。据说嵇康慷慨就义后，《广陵散》便失传了。
“至今早已绝迹的《广陵散》，怎么突然从一个唐朝的公主口中冒出来。”妙空虽然很想知道这件事，但此时的他，心中不知怎么想的，他带着疑问走了。
但是，在公主的梦境中，妙空明明还弹奏过《广陵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转身之际，却意外撞到了一个人，她看也不看就走了。
出了山门，轿子也不坐，就一路跑下山去。跑到半路，哭到半路。
自己的轿子才追了上来。上面竟然下来一个和尚，原来是妙空的师兄妙境。
“公主，你真的好奇怪，那天叫你回去你不肯，今天怎么跑这么快？”
“疯癫和尚，我不想看见你。”
“你火气怎么这么大，谁惹你了？是不是我那个不开窍的师弟？”
“你不要提他，我恨他！”
“我这个师弟怎么搞的，天天得罪人。昨天把刺史浑大人得罪了，今天又把你得罪了。唉，我们雲深寺的和尚，明天就要挨饿了，不知道会不会哪一天被他连累得给杀头。”
“你们明天为什么会挨饿？”
“怎么，我那呆师弟没告诉你？刺史浑大人今天派特使来没收了我们的耕地。原来是我那个师弟，不知何时何事，把刺史浑大人得罪了。”
公主听妙境这么说，才反应过来刚才妙空莫名其妙的那番话的意思。
“奇怪了，这妙空师弟又没见过浑大人，怎么就把他给得罪了呢？”妙境说道。
“哼，他活该，镜嫽，我们走！”公主气呼呼地坐上轿子走了。
妙境师父此时却笑了。
今天下午，寺庙里，妙空总是看见三三两两的和尚、尼姑聚在一起，好像在小声议论着什么，但等他靠近，他们却又散开了。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妙空在花园里独自走着，自言自语。
“行路难，行路难，今日方知行路难。解铃还须系铃人……”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了很久了。”
“我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你没察觉的事情还多着呢！”
“我有什么没有觉察到的？”
“你去问她啊？”
“问谁？”
“锦安公主啊！”
“我不去，我不想惹麻烦。”
“只有她才能解开麻烦。”妙境师父说完就走了，他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
公主回到杞麓宫，饭也不吃，茶也不喝，躺床上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到了晚上，她却突然被一个梦惊醒。
在梦中，他又听见妙空在弹奏《广陵散》，曲毕，他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她喊他，他还是像白天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一路追上去，追着追着，他却突然回头朝着她走过来。
但是他的脸是怎么了，怎么只见一半脸，另一半脸却像被什么给烧焦了一样，丑陋不堪，让人见了触目惊心。
公主被吓得满头大汗地醒来。
“公主，你是不是又梦见那个其貌不扬的丑人了？”
“是的，为什么我总是反复做这个梦，他到底是谁，他和妙空，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公主自言自语。
“公主，你可能是太虚弱了，先喝杯茶，吃点东西吧，你都快一天没吃饭了。”
镜嫽叫侍女吉儿端进来一些饭菜。公主吃了一点。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镜嫽关心地问。
“嗯，我感觉好多了。镜嫽，这个梦让我好害怕。”
“公主，要不我们去找妙空大师，给他看看？”
“我不去，我才不想看见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忧惧扰心，加之公主心思细腻，多愁善感，愈是想不开，愈是要往里钻的脾性，公主的身子，竟一日日地消瘦了下去。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公主和妙空都没有再见过面。
一日，雲深寺里管厨房的和尚，见米越来越少，不得不向住持慈隐老和尚报告。
这一连几日以来，寺庙里的和尚尼姑，见到妙空，不再像从前那样对他彬彬有礼，见了他，总是一副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妙空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天清晨，他正常来到大殿。只见大殿里聚集了一大批和尚，慈隐老和尚正在跟他们说话。
走近一听，原来是耕地被刺史浑进德没收后，寺庙里即将断粮了，住持让大家下山去化缘。
此时正值火伞高张的夏日，和尚尼姑们平日里哪里受过这种苦，让他们顶着炎炎夏日去化缘，不是苦煞了他们嘛。
因此都连连叫苦，嘴上不说，心里都怪妙空给寺里惹了祸，让大家断了粮。
后来的几天里，寺里大半的和尚，早出晚归，都到锦官城里化缘去了。
但此时的锦安城里的老百姓，日子也不好过，哪里有多余的粮食给他们化。
见满城的和尚，有的饿得走不动路，有的累得趴下。梁总管和刺史浑进德看在眼里，乐在心上。
“哼，谁叫你们得瑟，出家人管闲事，你们这些臭和尚，苦的还在后头呢！”刺史浑进德幸灾乐祸的说道。
这还不够，浑进德又说道：
“来人那！”
“下官在，大人有什么吩咐？”
“吴有三，你带人去，再跟我仔细检查一遍，要是谁家胆敢私自给这些和尚粮食，统统给我把耕地没收，并治他一个罪名。”刺史浑进德说道。
“是。”那吴有三口头虽然答应着，心里却一直犯嘀咕。
“这刺史浑大人，一天正事不干，尽想些歪门邪道的事。”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吴有三不敢违抗，更何况自己连个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
再加上平时这浑进德就不对付，因此硬着头皮去了。
这浑进德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任益州刺史，多少也有些宫中大总管梁弘志在郭妃面前吹耳边风的功劳。
因此，为了报答梁弘志的“知遇之恩”，每年定期不定期的要“孝敬”他一些银两，这银两从哪里来，不言而喻。
现在好了，他们一伙人的财路被一个突然杀出来的和尚给断了。这口气，他们怎么咽得下去。
“唉，真险那，要是皇上派人下来查，那该怎么办？”
“要真是那样，我们的财路不是断了吗？”
“财路断了可以另外开辟新的财路，要是这脖子断了，有再多的财也无法消受了。”
“是是是。”梁总管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一副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奴才样。
“哼！断人财路，犹如弑人父母。雲深寺这个叫妙空的和尚，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有几个脑袋，敢与我作对？这不共戴天之仇，我迟早非报不可！”说完，浑进德坐上轿子走了，梁总管也回到杞麓宫来。
话分两头。且说妙空师父在皇上那用过晚斋出来，正准备打道回府，没走几步，突然看见前面有一个戴着斗笠的老头，盘腿坐在地上。
“老伯，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去。”
“阿弥陀佛。”
“师兄，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怎么又会在这呢？”
“我是来见皇上，劝皇上救益州百姓于水火之中的。”
“那可巧了，我也是来化缘救众生的。不过你化的是大缘，我化的只是小缘。”
“师兄，那你化到了吗？”
“化缘哪有那么容易？有时候你说尽好话，人家也不一定给。更何况还得罪了权贵？所以化了半天不但空空如也，而且还给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谁说我得罪了权贵？”
“我说你了吗？唉，化不到就算了，我走啦！希望前面会有好运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种人那，就算敲破了木鱼，也不过还是个和尚。”
妙空脸上露出了愠怒和不服气的神情来。师兄这么晚下山，难道就是为了羞辱自己一番吗？
此时的妙空，还不知道自己将会大祸临头。
第三天一早，皇上启程回京去了。梁总管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舅舅益州刺史浑进德。
“嗯，报仇的机会来了，多管闲事的和尚，你等着瞧吧！”浑进德咬牙切齿。
“舅舅，从古道：慢橹摇船捉醉鱼。我看要不要再缓一缓？”梁月华提醒他。
“缓什么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哼，得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先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看看得罪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来人那！”浑进德迫不及待了。
当日下午，小和尚虚谷正在庙里给树浇水。突然看见气冲冲地闯进来一伙官兵，说要见住持方丈。
虚谷看对方人数众多，气势汹汹的样子，忙不迭地跑去告诉慈隐老和尚。
此时的妙空，正在大殿里整理好香炉，见知客师父走过来，神色张皇失措。
“妙空师父，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刺史浑大人派了特使来，通知我们说要收回寺庙的田。不让我们继续耕种了。”
“我们种的是官田，朝廷允许的，为什么要收回？”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特使现在还在师父禅房里，你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知客师父说道。
“走。”妙空跟着知客师前往师父的禅房来。走到门口，便听见那人说道：
“雲深寺内的耕地是官地，我们当然有权收回。”
“官府为什么要收回？虽然是官地，但是皇上特批给我们的。”慈隐老和尚据理力争。
“当然有理由，你们欠缴田租，有违国法。”
“雲深寺是出家人修行的道场，自建寺以来，一直按照规定缴纳田赋。怎么现在突然宣布要收回了呢？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慈隐老和尚想起昨天皇上宣见妙空的事，心中暗想：“莫非是妙空得罪了皇上，皇上怪罪下来？”
“哼，你们是出家人，我们从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们竟然惹事生非，麻烦降临到了刺史浑大人头上，浑大人一气之下只有公事公办了。”
“大人，雲深寺的和尚一向与世无争，何来惹事生非这个罪名？”
“你们寺庙里有没有一位叫妙空的和尚呢？”
“有，他是我的徒弟。”
“你去问问他就知道了。”说完，那人甩甩手就走了。
等他们走后，慈隐老和尚问了妙空昨天参见皇上的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
对于此事，大家忧心忡忡。妙空见师父们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知就里的他把这件事迁怒于公主了。
刚好这一天，公主换了一身新衣服，高高兴兴地带着侍女又来雲深寺烧香拜佛。
在寺庙的走廊里，她们看见了妙空，妙空也看见公主了，可是他却像没有看见公主一般走过去了。
“妙空师父。”公主叫住了他。
“锦安公主，你有事吗？”妙空生分地说道。
“怎么一晚上不见，你就变得如此生分，说话也这么客气，你没有看见我吗？”
“看见了。”妙空看也不看她一眼。
“既然看见了，那你为什么假装视而不见？”
“我担心自己又会惹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连累师父们和雲深寺。”妙空明显生气了。
“莫须有的罪名？哪里来的莫须有的罪？”公主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你明知故问……”妙空说道。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公主连忙解释。
“算了，我还是三缄其口为好，省得连雲深寺也给你们这些权贵给查封了。”
“雲深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公主担心地问道。
“你要是装傻充愣就算了。我是一僧，你是一俗。我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以后就不要再相见了，公主，请你自重！”
“你要和我绝交？”公主急了。
“我们本来就没有任何交集，何来的绝交？公主请回吧，恕贫僧不奉陪。”
“你要赶我走？”公主伤心欲绝，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而妙空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毫无感情地说道：“公主言重了，整个天下都在你父皇的脚下，我哪敢赶你走。我还有事，失陪了。”
“臭和尚，你搞清楚情况了没有，怎么信口开河，我们公主又哪里得罪你了？”镜嫽义愤填膺地说道。
可妙空根本就不理她们，自顾自地走了。
“绝交就绝交。那《广陵散》呢？”公主冲着妙空远去的背影负气地喊道。
“《广陵散》，公主怎么会知道《广陵散》的事？”妙空愣了一下，可是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广陵散》，又名《聂政刺韩王曲》。据说嵇康慷慨就义后，《广陵散》便失传了。
“至今早已绝迹的《广陵散》，怎么突然从一个唐朝的公主口中冒出来。”妙空虽然很想知道这件事，但此时的他，心中不知怎么想的，他带着疑问走了。
但是，在公主的梦境中，妙空明明还弹奏过《广陵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转身之际，却意外撞到了一个人，她看也不看就走了。
出了山门，轿子也不坐，就一路跑下山去。跑到半路，哭到半路。
自己的轿子才追了上来。上面竟然下来一个和尚，原来是妙空的师兄妙境。
“公主，你真的好奇怪，那天叫你回去你不肯，今天怎么跑这么快？”
“疯癫和尚，我不想看见你。”
“你火气怎么这么大，谁惹你了？是不是我那个不开窍的师弟？”
“你不要提他，我恨他！”
“我这个师弟怎么搞的，天天得罪人。昨天把刺史浑大人得罪了，今天又把你得罪了。唉，我们雲深寺的和尚，明天就要挨饿了，不知道会不会哪一天被他连累得给杀头。”
“你们明天为什么会挨饿？”
“怎么，我那呆师弟没告诉你？刺史浑大人今天派特使来没收了我们的耕地。原来是我那个师弟，不知何时何事，把刺史浑大人得罪了。”
公主听妙境这么说，才反应过来刚才妙空莫名其妙的那番话的意思。
“奇怪了，这妙空师弟又没见过浑大人，怎么就把他给得罪了呢？”妙境说道。
“哼，他活该，镜嫽，我们走！”公主气呼呼地坐上轿子走了。
妙境师父此时却笑了。
今天下午，寺庙里，妙空总是看见三三两两的和尚、尼姑聚在一起，好像在小声议论着什么，但等他靠近，他们却又散开了。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妙空在花园里独自走着，自言自语。
“行路难，行路难，今日方知行路难。解铃还须系铃人……”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了很久了。”
“我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你没察觉的事情还多着呢！”
“我有什么没有觉察到的？”
“你去问她啊？”
“问谁？”
“锦安公主啊！”
“我不去，我不想惹麻烦。”
“只有她才能解开麻烦。”妙境师父说完就走了，他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
公主回到杞麓宫，饭也不吃，茶也不喝，躺床上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到了晚上，她却突然被一个梦惊醒。
在梦中，他又听见妙空在弹奏《广陵散》，曲毕，他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她喊他，他还是像白天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一路追上去，追着追着，他却突然回头朝着她走过来。
但是他的脸是怎么了，怎么只见一半脸，另一半脸却像被什么给烧焦了一样，丑陋不堪，让人见了触目惊心。
公主被吓得满头大汗地醒来。
“公主，你是不是又梦见那个其貌不扬的丑人了？”
“是的，为什么我总是反复做这个梦，他到底是谁，他和妙空，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公主自言自语。
“公主，你可能是太虚弱了，先喝杯茶，吃点东西吧，你都快一天没吃饭了。”
镜嫽叫侍女吉儿端进来一些饭菜。公主吃了一点。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镜嫽关心地问。
“嗯，我感觉好多了。镜嫽，这个梦让我好害怕。”
“公主，要不我们去找妙空大师，给他看看？”
“我不去，我才不想看见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忧惧扰心，加之公主心思细腻，多愁善感，愈是想不开，愈是要往里钻的脾性，公主的身子，竟一日日地消瘦了下去。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公主和妙空都没有再见过面。
一日，雲深寺里管厨房的和尚，见米越来越少，不得不向住持慈隐老和尚报告。
这一连几日以来，寺庙里的和尚尼姑，见到妙空，不再像从前那样对他彬彬有礼，见了他，总是一副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妙空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天清晨，他正常来到大殿。只见大殿里聚集了一大批和尚，慈隐老和尚正在跟他们说话。
走近一听，原来是耕地被刺史浑进德没收后，寺庙里即将断粮了，住持让大家下山去化缘。
此时正值火伞高张的夏日，和尚尼姑们平日里哪里受过这种苦，让他们顶着炎炎夏日去化缘，不是苦煞了他们嘛。
因此都连连叫苦，嘴上不说，心里都怪妙空给寺里惹了祸，让大家断了粮。
后来的几天里，寺里大半的和尚，早出晚归，都到锦官城里化缘去了。
但此时的锦安城里的老百姓，日子也不好过，哪里有多余的粮食给他们化。
见满城的和尚，有的饿得走不动路，有的累得趴下。梁总管和刺史浑进德看在眼里，乐在心上。
“哼，谁叫你们得瑟，出家人管闲事，你们这些臭和尚，苦的还在后头呢！”刺史浑进德幸灾乐祸的说道。
这还不够，浑进德又说道：
“来人那！”
“下官在，大人有什么吩咐？”
“吴有三，你带人去，再跟我仔细检查一遍，要是谁家胆敢私自给这些和尚粮食，统统给我把耕地没收，并治他一个罪名。”刺史浑进德说道。
“是。”那吴有三口头虽然答应着，心里却一直犯嘀咕。
“这刺史浑大人，一天正事不干，尽想些歪门邪道的事。”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吴有三不敢违抗，更何况自己连个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
再加上平时这浑进德就不对付，因此硬着头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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