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蛛丝
离了第二院，翠翠问他接下来去哪院。
“一共七位夫人，却有八个院，这第八院是什么？”孟游问她。
“这第八院是下人住的院，除了夫人贴身的丫鬟和理事婆，其余下人都住在第八院。”
“走吧，去那第八院看看。”
还没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一声斥喝：“怎又多出这么多蛛丝？不是叫人去掏蜘蛛窝了吗？”
“整个内宅都翻遍了，这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几只蜘蛛啊。”
翠翠打开院门，孟游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只见两个壮妇正在对峙着，两人手上缠满了结成一团的蛛丝，地上对着一座小山般的蛛丝。
“不论如何，一定要把蜘蛛找出来……就算找不出来，至少也要把内宅的蛛丝打扫干净。”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妇人终究还是退了一步。
“怎么打扫干净？府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人心惶惶的，打短工的都跑了，就剩我们这几个签了长契的，分配到每个院都没有两人，你告诉我怎么打扫。”另一个妇人却依旧咄咄逼人，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反正现在府里这么缺人，也不可能辞了她。
“我不管，几位夫人最近都在抱怨府里多了许多蛛丝，你自己看着办吧。”管事妇人摞下这一句就不再争论了。
院落终于安静下来。
“翠翠啊，哪阵风把你吹来了。”管事妇人见翠翠进来，后面还跟着个男子，揶揄地说：“还带着个男人，不怕老爷知道打死你。”
“李妈，我领个道长来给院子贴几张符。”翠翠上前扶住管事妇人的手，贴切地说：“老爷请来的，你不要的话，我这就去和老爷说。”
“要，要。”李妈喜出望外，顿时改了态度，对着翠翠嘘寒问暖起来，还让几个下人帮忙一起贴符。
孟游随便贴了三张，那李妈还不乐意，阿谀道：“小道长法力高深，这贴的符肯定特别有用，就是我们这院子那么大，只贴三张是不是有点少了。”
孟游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少了，三张绰绰有余。”
说罢，将一张符隐秘地塞进李妈的手里。
“对对对，不少了，不少了。”李妈摸到那张符箓，迅速塞进自己的怀里，嘴中直附和着。
“管事的，听说最近内院多出许多蛛丝？”孟游借机问出关键问题。
“对啊，这蛛丝可愁死我了，现在人手又少，活却比以前还多出许多来，就连我都要亲自动手干些杂活。”李妈一听是这个话题，开始大倒苦水。
孟游不想听她絮叨，直接了断问她：“那蛛丝我可以拿走一点吗？”
李妈刚从他这里得到一张符箓，岂会拂了他的面子，当下表示拿走多少都无所谓。
省了她让人运出府去的功夫。
孟游随手捏起一团，塞进袖子里，就告辞开溜了。
行至院门口，刚打算出门呢，就见到一个小丫鬟拎着一桶衣服进来。
小丫鬟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又矮，还瘦的厉害，手腕还还没有木桶的柄粗。此刻拎着木桶吃力的走到院落中间，终是坚持不住，木桶“砰”地一声摔到地上，里面的水溅了出来，洒了自己一身。
早春依旧寒冷，就连翠翠和李妈几人都穿着袄裙，这小丫鬟却只穿了一身麻衣，被水沾湿后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但她强挺着身子，很有礼貌地对李妈说：“麻烦李妈妈了。”
李妈却一脸不耐烦地说：“怎这么多衣服，你家主子一天洗八次澡？真不愧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人。”
小丫鬟被冻得打颤都面带微笑，听到这句话却掉了眼泪，但又不敢反驳，只能一边哭着一边跑出院去。
孟游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但也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翠翠却是有些看不下去的样子，拦住小丫鬟，递给她一张手帕。
“你倒是宅心仁厚。”孟游笑了笑。
“小道长折煞我了。”翠翠摆了摆手。
孟游饶有兴趣地问道：“李妈平时都这个样子的吗？”
“是，也不是。”翠翠说：“看人下菜碟罢了，对几位主子自然不敢这样，对主子的贴身丫鬟和理事婆最多就揶揄几下，对其他下人则是非打即骂。”
“可是我刚才听她说的那句话，可不是在骂下人，而是在骂主子啊。”孟游有些疑惑。
翠翠不再说话了，只是一直笑。
孟游跟着她笑了一声，塞过去一张符箓。
“好姐姐说说罢。”
“刚才提着衣服进去的是七夫人的丫鬟，七夫人，前两个月才被纳入府里，她是娼妓出身。”翠翠光明正大地将符箓接过去，开口说道。
“即使是娼妓，那也是主子啊，这李妈什么来头？”孟游问。
“她是老爷的奶妈，对老爷忠心得很，老爷的许多事情她都知道，虽然她一直强调自己是下人，但是大家伙都心知肚明，她算是黄府的半个老太太。”翠翠答。
“了解了。”孟游挑了挑眉，打趣道：“你又是什么来头啊，竟然敢跟外人说府里的主子是娼妓。”
翠翠白了他一眼，挺了挺胸，自豪地说：“我是大夫人的人。”
孟游又挑了挑眉。
娘的，这黄府内宅深不可测啊。
……
接下来的行程就加速了些许，毕竟天色不早了，入了夜也不好在内宅逗留。
连续几个院孟游都是进去就开始咔咔贴符，对他奉承点的他就贴个四五张，对他爱搭不理的他就贴个三四张，。
讲究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随后随便问几句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那几位夫人都回答没有。
只有两个院不一样。
一个是大夫人的第一院，里面的理事婆出来传话，说是大夫人礼佛，第一院里面就有佛堂，就不劳烦小道长了。
孟游一听有道理啊，你都拜佛了还贴什么道符啊，况且邪祟也不可能躲在佛堂里，于是扭头就走了。
其实是他知道，人家主母不让你进门，还自讨没趣干嘛，不如走得潇洒一点。
还有就是第七院，听说这位七夫人生病了，拒绝外人打扰，只让他就去贴几张符。孟游也只能在院落里贴几张符箓，最多也就到里屋门口贴一张。
贴的时候，他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
“翠翠姑娘，辛苦你了。”孟游拱了拱手，向翠翠告别。
“小道长言重了。”翠翠行了个万福，聘聘婷婷地走了。
黄老爷给他们两人安排的是全府最好的客厢，两间厢房是相邻的，十分方便他们讨论事情。
孟游先去了陈师玄的房间，一进去就看见道士就在打坐，就在同一时间，陈师玄也睁开眼睛，看向他来。
“回来了，打听得如何？”陈师玄问。
“累死我了，这黄老爷也不怕身子受不了，竟然纳了那么多小妾。”孟游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将一整壶的茶都喝了个干净，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陈师玄面无表情地听着，也不插嘴，等孟游将所见所闻全部讲完，才开口说：“把蛛丝拿来我看看。”
孟游将蛛丝递过去，陈师玄接过后就开始研究，一会搓成团，一会儿又抽成丝，拿水润湿，又拿火烤焦，孟游也不知道他在干嘛，就在远处干看着。
看得无聊了，他就拿出今天贴剩下的符箓数着玩，陈师玄一共给了他五十张，在他扣扣搜搜的贴法下还剩了十张，他将这十张符细细折好，贴身放着。
“怎剩了这么多符箓。”陈师玄看了他这副模样，笑了一声。
孟游脸皮也厚，他靠近陈师玄，说：“道长是有仙术道法的，我可什么都没有，这黄府的邪祟也不知道有多厉害，这些符箓我拿来保保命。”
他还紧接着谄媚道：“道长还有什么防身法器，比如太极八卦镜、斩妖除魔剑、玲珑镇妖塔什么的，我也不贪心，给我三五件就好了。”
陈师玄被逗笑了，拿起桌上的拂尘就抽了过去，说道：“这世上是没有鬼的。”
“那你让我去内宅贴符干嘛？”
“掩人耳目，安人心。”
孟游故作夸张地跳起，说：“道长，你这话说的就跟屠夫让大家都去吃素一样好笑。”
都是在自砸饭碗。
“罢了，不和你说了。”陈师玄拿起毛笔写了封信，将一小团蛛丝塞进信封，对孟游说：“你把信交给黄府的下人，让他们火速送去太行派。”
孟游接过信，问道：“道长，你发现什么了？”
“没什么，你且送去罢。”
“一共七位夫人，却有八个院，这第八院是什么？”孟游问她。
“这第八院是下人住的院，除了夫人贴身的丫鬟和理事婆，其余下人都住在第八院。”
“走吧，去那第八院看看。”
还没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一声斥喝：“怎又多出这么多蛛丝？不是叫人去掏蜘蛛窝了吗？”
“整个内宅都翻遍了，这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几只蜘蛛啊。”
翠翠打开院门，孟游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只见两个壮妇正在对峙着，两人手上缠满了结成一团的蛛丝，地上对着一座小山般的蛛丝。
“不论如何，一定要把蜘蛛找出来……就算找不出来，至少也要把内宅的蛛丝打扫干净。”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妇人终究还是退了一步。
“怎么打扫干净？府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人心惶惶的，打短工的都跑了，就剩我们这几个签了长契的，分配到每个院都没有两人，你告诉我怎么打扫。”另一个妇人却依旧咄咄逼人，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反正现在府里这么缺人，也不可能辞了她。
“我不管，几位夫人最近都在抱怨府里多了许多蛛丝，你自己看着办吧。”管事妇人摞下这一句就不再争论了。
院落终于安静下来。
“翠翠啊，哪阵风把你吹来了。”管事妇人见翠翠进来，后面还跟着个男子，揶揄地说：“还带着个男人，不怕老爷知道打死你。”
“李妈，我领个道长来给院子贴几张符。”翠翠上前扶住管事妇人的手，贴切地说：“老爷请来的，你不要的话，我这就去和老爷说。”
“要，要。”李妈喜出望外，顿时改了态度，对着翠翠嘘寒问暖起来，还让几个下人帮忙一起贴符。
孟游随便贴了三张，那李妈还不乐意，阿谀道：“小道长法力高深，这贴的符肯定特别有用，就是我们这院子那么大，只贴三张是不是有点少了。”
孟游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少了，三张绰绰有余。”
说罢，将一张符隐秘地塞进李妈的手里。
“对对对，不少了，不少了。”李妈摸到那张符箓，迅速塞进自己的怀里，嘴中直附和着。
“管事的，听说最近内院多出许多蛛丝？”孟游借机问出关键问题。
“对啊，这蛛丝可愁死我了，现在人手又少，活却比以前还多出许多来，就连我都要亲自动手干些杂活。”李妈一听是这个话题，开始大倒苦水。
孟游不想听她絮叨，直接了断问她：“那蛛丝我可以拿走一点吗？”
李妈刚从他这里得到一张符箓，岂会拂了他的面子，当下表示拿走多少都无所谓。
省了她让人运出府去的功夫。
孟游随手捏起一团，塞进袖子里，就告辞开溜了。
行至院门口，刚打算出门呢，就见到一个小丫鬟拎着一桶衣服进来。
小丫鬟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又矮，还瘦的厉害，手腕还还没有木桶的柄粗。此刻拎着木桶吃力的走到院落中间，终是坚持不住，木桶“砰”地一声摔到地上，里面的水溅了出来，洒了自己一身。
早春依旧寒冷，就连翠翠和李妈几人都穿着袄裙，这小丫鬟却只穿了一身麻衣，被水沾湿后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但她强挺着身子，很有礼貌地对李妈说：“麻烦李妈妈了。”
李妈却一脸不耐烦地说：“怎这么多衣服，你家主子一天洗八次澡？真不愧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人。”
小丫鬟被冻得打颤都面带微笑，听到这句话却掉了眼泪，但又不敢反驳，只能一边哭着一边跑出院去。
孟游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但也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翠翠却是有些看不下去的样子，拦住小丫鬟，递给她一张手帕。
“你倒是宅心仁厚。”孟游笑了笑。
“小道长折煞我了。”翠翠摆了摆手。
孟游饶有兴趣地问道：“李妈平时都这个样子的吗？”
“是，也不是。”翠翠说：“看人下菜碟罢了，对几位主子自然不敢这样，对主子的贴身丫鬟和理事婆最多就揶揄几下，对其他下人则是非打即骂。”
“可是我刚才听她说的那句话，可不是在骂下人，而是在骂主子啊。”孟游有些疑惑。
翠翠不再说话了，只是一直笑。
孟游跟着她笑了一声，塞过去一张符箓。
“好姐姐说说罢。”
“刚才提着衣服进去的是七夫人的丫鬟，七夫人，前两个月才被纳入府里，她是娼妓出身。”翠翠光明正大地将符箓接过去，开口说道。
“即使是娼妓，那也是主子啊，这李妈什么来头？”孟游问。
“她是老爷的奶妈，对老爷忠心得很，老爷的许多事情她都知道，虽然她一直强调自己是下人，但是大家伙都心知肚明，她算是黄府的半个老太太。”翠翠答。
“了解了。”孟游挑了挑眉，打趣道：“你又是什么来头啊，竟然敢跟外人说府里的主子是娼妓。”
翠翠白了他一眼，挺了挺胸，自豪地说：“我是大夫人的人。”
孟游又挑了挑眉。
娘的，这黄府内宅深不可测啊。
……
接下来的行程就加速了些许，毕竟天色不早了，入了夜也不好在内宅逗留。
连续几个院孟游都是进去就开始咔咔贴符，对他奉承点的他就贴个四五张，对他爱搭不理的他就贴个三四张，。
讲究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随后随便问几句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那几位夫人都回答没有。
只有两个院不一样。
一个是大夫人的第一院，里面的理事婆出来传话，说是大夫人礼佛，第一院里面就有佛堂，就不劳烦小道长了。
孟游一听有道理啊，你都拜佛了还贴什么道符啊，况且邪祟也不可能躲在佛堂里，于是扭头就走了。
其实是他知道，人家主母不让你进门，还自讨没趣干嘛，不如走得潇洒一点。
还有就是第七院，听说这位七夫人生病了，拒绝外人打扰，只让他就去贴几张符。孟游也只能在院落里贴几张符箓，最多也就到里屋门口贴一张。
贴的时候，他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
“翠翠姑娘，辛苦你了。”孟游拱了拱手，向翠翠告别。
“小道长言重了。”翠翠行了个万福，聘聘婷婷地走了。
黄老爷给他们两人安排的是全府最好的客厢，两间厢房是相邻的，十分方便他们讨论事情。
孟游先去了陈师玄的房间，一进去就看见道士就在打坐，就在同一时间，陈师玄也睁开眼睛，看向他来。
“回来了，打听得如何？”陈师玄问。
“累死我了，这黄老爷也不怕身子受不了，竟然纳了那么多小妾。”孟游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将一整壶的茶都喝了个干净，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陈师玄面无表情地听着，也不插嘴，等孟游将所见所闻全部讲完，才开口说：“把蛛丝拿来我看看。”
孟游将蛛丝递过去，陈师玄接过后就开始研究，一会搓成团，一会儿又抽成丝，拿水润湿，又拿火烤焦，孟游也不知道他在干嘛，就在远处干看着。
看得无聊了，他就拿出今天贴剩下的符箓数着玩，陈师玄一共给了他五十张，在他扣扣搜搜的贴法下还剩了十张，他将这十张符细细折好，贴身放着。
“怎剩了这么多符箓。”陈师玄看了他这副模样，笑了一声。
孟游脸皮也厚，他靠近陈师玄，说：“道长是有仙术道法的，我可什么都没有，这黄府的邪祟也不知道有多厉害，这些符箓我拿来保保命。”
他还紧接着谄媚道：“道长还有什么防身法器，比如太极八卦镜、斩妖除魔剑、玲珑镇妖塔什么的，我也不贪心，给我三五件就好了。”
陈师玄被逗笑了，拿起桌上的拂尘就抽了过去，说道：“这世上是没有鬼的。”
“那你让我去内宅贴符干嘛？”
“掩人耳目，安人心。”
孟游故作夸张地跳起，说：“道长，你这话说的就跟屠夫让大家都去吃素一样好笑。”
都是在自砸饭碗。
“罢了，不和你说了。”陈师玄拿起毛笔写了封信，将一小团蛛丝塞进信封，对孟游说：“你把信交给黄府的下人，让他们火速送去太行派。”
孟游接过信，问道：“道长，你发现什么了？”
“没什么，你且送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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