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没资格
晌午时分，玉弓城城西大街上人来人往，摊贩叫卖，客人还价，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苏生费力地挤在摩肩接踵的大街之上，心思却早已经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练武，修行，长生……”
苏生反复咀嚼，心头颇为火热。
作为一个遍阅网文的新青年，苏生曾不止一次畅想过。
如果自己能够穿越，一定要去修仙。
要去做逆流而上的挑战者，浴血百年，终成万古第一人。
要去做天地之间一逍遥真仙，朝游北海暮苍梧，看遍人间风景。
要去做千年布局的幕后黑手，一举一动，皆以我心定天心。
要去做横断亘古的无上仙帝，独战黑暗，为人族开万世太平。
然而此刻，想到自己脑海中那画卷所记载的长生境界，苏生却又有些迷茫。
谁说长生的境界美好？
逆流而上的道路，多少刀山火海，又要以多少鲜血铺就？
仙道难成，成仙之后该当如何？
长生久视，眼中看的又是什么？
遍历万古，还能找到不曾发现的美好吗？
如果最终的归宿就是让世界排斥，那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又在何处？
努力向前，难道只是为了一个枯坐无尽岁月的资格？
一时间，苏生颇有些心乱如麻。
诚然，身为穿越者，苏生也是有些傲气的。
虽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系统之类的金手指，但苏生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有时也会以一种俯视的心态去看那些原住民。
“爹爹，苏生哥哥怎么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苏生身后一些距离，铁冷颜和铁欢欢父女二人正远远跟着，铁冷颜那特殊的气场微微散开，让汹涌的人潮在他二人身周留出了一个口子。
“因为你苏生哥哥，正在想他以后的路。”铁冷颜摸摸铁欢欢的小脑袋，颇有些宠溺，“而所有人的前路，都是苦的。”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会不开心吗？”铁欢欢抬起头问道。
“是的。”
“可是为什么我就这样跟着苏生哥哥，就会感觉到很开心呢？”
铁欢欢矮矮的，边走边踮起脚来，视线穿过人群，直直投在苏生身上，小小的脸蛋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铁冷颜：“……啧……该死的小畜生！”
铁欢欢：“咦，爹，哪里有小畜生？”
铁冷颜：“没有，爹爹看错了……”
…………
不说铁冷颜在心中已经把苏生的种族从人族剔除，苏生此刻又回到了凤止巷。
李玉匠家门口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散去，只有那颗枣树孤零零地坚守在院中，一些叶片凌乱地铺在院子之中，没有人收拾，显得小院杂乱不堪。
屋檐下，一个瘦弱青年坐在小凳上，靠着土墙，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
苏生穿过被踹坏的院门，走进院子，没有管那发怔的李永，径直进了屋内。
李玉匠躺在床上，那老太太正一边抹眼泪一边收拾着行李。
过了今天，一家人就要变成无根浮萍。
李玉匠的脸上爬满了死一般的灰败，他躺在床上不断喘着粗气，嘴里还喃喃着逆子之类的话语，双眼中不断有浑浊老泪顺着皱纹流下，沾湿花白的鬓角。
“李玉匠……”苏生轻轻叫了一声。
李玉匠费劲地转了转眼睛，看到是苏生，也是有些激动，立即挣扎着爬起，想要向苏生行礼，然而却是一个不慎，差点摔下床来，苏生赶紧扶住。
“苏公子，可还无恙？”李玉匠问道。
“我没事。”苏生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李玉匠大口喘气，“若是因为那个逆子连累了苏公子你，老夫就算九泉之下，也会良心不安的。”
李玉匠与苏家合作了十来年，苏生当然知道他为人宽厚，苏生为了替他出头，被黑虎那壮汉打的吐血，李玉匠也自是感念苏生的恩情。
苏生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道：“小事罢了，小院里施展不开，我出去找了个地方，将他们全解决了。”
李玉匠连连点头，口中不断说着：“好功夫，好功夫。”
苏生看李玉匠这拙劣的恭维颇有些好笑，制止道：“好了，你也算我的长辈，用不着这么客气的。”
说着，将那地契和钱袋拿了出来，交给了李玉匠。
“那赌坊的泼皮坏事做尽，得的尽是些不义之财，这下终于物归原主。”
李玉匠和老太太自是千恩万谢，口中直呼恩公，热情地让苏生都有些不好意思。
…………
走出凤止巷，苏生并没有沿着大路回返，而是顺着错综的弄堂随意走着。
“沙沙~”苏生走的很轻，那双苏云芷亲手纳的千层底布鞋，在这小弄堂之中只发出些微小的声音。
“爹爹，苏生哥哥为什么一直踮着脚走啊？”铁欢欢跟着苏生的步伐，小跑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铁冷颜前面去了，看到苏生这样，颇为不解，回过头看向铁冷颜问道。
“因为他太轻了。”铁冷颜淡淡回应一声，眼睛却越过前面的女儿，直直盯着苏生。
“哦”，铁欢欢若有所思道：“那我要跟苏叔叔说说，得让苏生哥哥多吃点饭，不然以后被风吹走可怎么办。”
“不会的，他马上就不会这么轻了。”铁冷颜喃喃，意有所指，似乎并不只是回答铁欢欢的话语。
…………
这千年古城，超过七成是新近扩建的，老城区拆的拆，修的修，只有凤止巷及周边几条巷子算得上是真正的古旧。
有道是凤栖梧桐，凤止巷这名称由来，便是在于巷子尽头，那一颗巨大的梧桐树。
此刻苏生停在这巨大梧桐树前，不由自主想起了这古老的传说。
好大。
足够十几人环抱的梧桐树扎根在巷尾，像是突破天地伟力的勇士，郁郁葱葱地展现着它的强壮。
微风拂过，吹得一树繁花摇曳摆动，美得令人心醉。
苏生深深吸了一口弥散不开的清香，缓缓闭上了眼睛。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恍惚间有风吹来，将他托起。
穿越而来的他，似乎随时可以破空而去，回到他原先的世界。
又或者说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他的苏生一梦？
忽然，苏生感到有一个重若千钧的东西压在他的肩膀之上，将他从飘飘欲飞的奇妙感觉之中唤醒。
睁开双眼，面前是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人。
此刻的他，站在苏生面前，手中一柄银色长剑正搭在苏生的肩头，其上不断传来的锋锐之感，让苏生有些汗毛倒竖。
然而苏生却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因为这持剑中年人，正是他这一世的义父，苏家玉铺的掌柜——苏缄安。
“义父。”
苏生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不要叫我义父，叫我掌柜。”苏缄安摇摇头，闪电般将那长剑收回，银芒一闪，已经将三尺青锋归鞘。
他转过头去，拄剑而立，也看着那巨大的梧桐树：“你太轻了，要站稳一点，否则被风吹走了，我可没空去寻你。”
苏生不置可否，他当然不会认为苏缄安所说的是身体的重量，但是他也不敢去想，苏缄安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实。
他不去赌，只好一副乖乖仔的姿态站在原地。
在前身的记忆里，苏缄安与苏生的相处大多如此，苏缄安站着，苏生就只能站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打架了？”
“嗯。”
“为何？”
“见义勇为。”
“吃亏了没？”
“被打了两拳，铁叔帮我治好了。”
”想学剑吗？“
“想。”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苏生忽然怔住。
在前身的记忆中，苏缄安不止一次问过前身这个问题，而前身无一例外都是拒绝。
“……”
一时间，苏生心底颇有些惴惴不安，有些担心因为突然的转变，让苏缄安瞧出端倪。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
救星很快来到。
“学什么剑，你小子不是说好了跟我学拳吗？”
一阵寒气从身后传来，铁冷颜黑着一张臭脸出现。
而随着铁冷颜的出现，苏缄安的脸顿时也黑了下来，无形的气场从二人身上发散而出，针锋相对。
苏生顿时从小鸡仔变成了小鹌鹑，悄悄往后退去，给二人气场交锋留出空间，免得误伤。
好在铁冷颜并没有对苏生发难，反而对着苏缄安说道：“苏生说了要拜我为师。”
“你知道的，你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师父。”苏缄安淡淡道。
“难不成你有资格？”铁冷颜针锋相对，脸色阴沉地似乎要滴出水来。
“我也没有资格。”苏缄安叹了口气，依然是拄剑而立。
铁冷颜闻言也不反驳，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那这世上，没有几人有资格做他的师父了。”
“苏生太轻了，还是要让他站稳点的。”苏缄安也叹了口气。
铁冷颜点点头表示肯定。
……
那边铁、苏二人不知在打什么机锋，让旁边围观的苏生和铁欢欢直听得云里雾里。
“苏生哥哥，苏叔叔一直说话都是这样吗？我有点听不懂耶。”铁欢欢摸摸自己的头，又伸手去够苏生的头，表示自己一头雾水。
“欢欢，不要叫我苏叔叔了，要叫我苏伯伯，我比你父亲大上一些，实力也要强上几分的。”苏缄安突兀插嘴道。
“而且……”苏缄安看了看铁冷颜，继续说道：“你父亲说话有些口音的，我听你叫我，总觉得你在说苏苏苏。”
闻言，铁冷颜那张臭脸更是阴沉如水。
“好冷的笑话……”苏生莫名觉得这句话很戳笑点，差点笑出声来。
“苏生，从明天开始，你上午便来我拳馆学拳。”铁冷颜冷哼道：“还有，以后唤我伯伯，否则……”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苏缄安也是随后说道：“下午，回家来，跟我学剑。”
说完，也不等苏生回话，将剑提起，翩然而去，只在站立的地方，留下两个深深地脚印。
“……好，好……。”
苏生嘴上说着好，心头却是暗自暗暗叹息，苏缄安是个和和气气的店铺掌柜，见到谁都是眉开眼笑的宽厚性格，唯独碰上铁冷颜，立刻会变得斤斤计较。
铁冷颜虽然喜欢摆着一张臭脸，但却是个十足的女儿奴，对苏生也是如同对自己的孩子，日常也算是个温柔的长辈，但一旦碰上苏缄安，也是马上要将自己那张臭脸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哎”，苏生心底哀嚎一声，预料的到，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相较苏生内心无比别扭和惆怅，铁欢欢却是十分开心于苏生要来自家学拳的事情。
她笑脸盈盈，眼睛里似乎都放出光来。
“苏生哥哥，以后每天都能见到你了呢。”铁欢欢踮踮脚，伸手拍了拍苏生的肩膀，笑着说道：“你要多吃点饭，以后你来我家了，我让我娘给你做好吃的红烧肉。”
“嗯~~”她又想了想，道：“还有，父亲跟我说，我们的力量是来自大地的，所以，你以后走路要跟我一样。”
说着，她哒哒哒重重踏了几步，急急跟上铁冷颜，才转回头喊道：“苏生哥哥，要跟我一样，脚踏实地地走路哦。”
“好。”苏生微微一笑，重重点了点头。
苏生的心里忽然一阵释然，内心畅快，恨不得将方才那郁结的心思狠狠吐出。
哪需要去想长生，哪需要去想穿越的前因后果，我就在这，在这一个新世界，一步一步，走出一个新的人生。
回程的路上，那千层底踩在青石道，满是欢快的脚步声。
苏生费力地挤在摩肩接踵的大街之上，心思却早已经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练武，修行，长生……”
苏生反复咀嚼，心头颇为火热。
作为一个遍阅网文的新青年，苏生曾不止一次畅想过。
如果自己能够穿越，一定要去修仙。
要去做逆流而上的挑战者，浴血百年，终成万古第一人。
要去做天地之间一逍遥真仙，朝游北海暮苍梧，看遍人间风景。
要去做千年布局的幕后黑手，一举一动，皆以我心定天心。
要去做横断亘古的无上仙帝，独战黑暗，为人族开万世太平。
然而此刻，想到自己脑海中那画卷所记载的长生境界，苏生却又有些迷茫。
谁说长生的境界美好？
逆流而上的道路，多少刀山火海，又要以多少鲜血铺就？
仙道难成，成仙之后该当如何？
长生久视，眼中看的又是什么？
遍历万古，还能找到不曾发现的美好吗？
如果最终的归宿就是让世界排斥，那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又在何处？
努力向前，难道只是为了一个枯坐无尽岁月的资格？
一时间，苏生颇有些心乱如麻。
诚然，身为穿越者，苏生也是有些傲气的。
虽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系统之类的金手指，但苏生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有时也会以一种俯视的心态去看那些原住民。
“爹爹，苏生哥哥怎么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苏生身后一些距离，铁冷颜和铁欢欢父女二人正远远跟着，铁冷颜那特殊的气场微微散开，让汹涌的人潮在他二人身周留出了一个口子。
“因为你苏生哥哥，正在想他以后的路。”铁冷颜摸摸铁欢欢的小脑袋，颇有些宠溺，“而所有人的前路，都是苦的。”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会不开心吗？”铁欢欢抬起头问道。
“是的。”
“可是为什么我就这样跟着苏生哥哥，就会感觉到很开心呢？”
铁欢欢矮矮的，边走边踮起脚来，视线穿过人群，直直投在苏生身上，小小的脸蛋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铁冷颜：“……啧……该死的小畜生！”
铁欢欢：“咦，爹，哪里有小畜生？”
铁冷颜：“没有，爹爹看错了……”
…………
不说铁冷颜在心中已经把苏生的种族从人族剔除，苏生此刻又回到了凤止巷。
李玉匠家门口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散去，只有那颗枣树孤零零地坚守在院中，一些叶片凌乱地铺在院子之中，没有人收拾，显得小院杂乱不堪。
屋檐下，一个瘦弱青年坐在小凳上，靠着土墙，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
苏生穿过被踹坏的院门，走进院子，没有管那发怔的李永，径直进了屋内。
李玉匠躺在床上，那老太太正一边抹眼泪一边收拾着行李。
过了今天，一家人就要变成无根浮萍。
李玉匠的脸上爬满了死一般的灰败，他躺在床上不断喘着粗气，嘴里还喃喃着逆子之类的话语，双眼中不断有浑浊老泪顺着皱纹流下，沾湿花白的鬓角。
“李玉匠……”苏生轻轻叫了一声。
李玉匠费劲地转了转眼睛，看到是苏生，也是有些激动，立即挣扎着爬起，想要向苏生行礼，然而却是一个不慎，差点摔下床来，苏生赶紧扶住。
“苏公子，可还无恙？”李玉匠问道。
“我没事。”苏生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李玉匠大口喘气，“若是因为那个逆子连累了苏公子你，老夫就算九泉之下，也会良心不安的。”
李玉匠与苏家合作了十来年，苏生当然知道他为人宽厚，苏生为了替他出头，被黑虎那壮汉打的吐血，李玉匠也自是感念苏生的恩情。
苏生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道：“小事罢了，小院里施展不开，我出去找了个地方，将他们全解决了。”
李玉匠连连点头，口中不断说着：“好功夫，好功夫。”
苏生看李玉匠这拙劣的恭维颇有些好笑，制止道：“好了，你也算我的长辈，用不着这么客气的。”
说着，将那地契和钱袋拿了出来，交给了李玉匠。
“那赌坊的泼皮坏事做尽，得的尽是些不义之财，这下终于物归原主。”
李玉匠和老太太自是千恩万谢，口中直呼恩公，热情地让苏生都有些不好意思。
…………
走出凤止巷，苏生并没有沿着大路回返，而是顺着错综的弄堂随意走着。
“沙沙~”苏生走的很轻，那双苏云芷亲手纳的千层底布鞋，在这小弄堂之中只发出些微小的声音。
“爹爹，苏生哥哥为什么一直踮着脚走啊？”铁欢欢跟着苏生的步伐，小跑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铁冷颜前面去了，看到苏生这样，颇为不解，回过头看向铁冷颜问道。
“因为他太轻了。”铁冷颜淡淡回应一声，眼睛却越过前面的女儿，直直盯着苏生。
“哦”，铁欢欢若有所思道：“那我要跟苏叔叔说说，得让苏生哥哥多吃点饭，不然以后被风吹走可怎么办。”
“不会的，他马上就不会这么轻了。”铁冷颜喃喃，意有所指，似乎并不只是回答铁欢欢的话语。
…………
这千年古城，超过七成是新近扩建的，老城区拆的拆，修的修，只有凤止巷及周边几条巷子算得上是真正的古旧。
有道是凤栖梧桐，凤止巷这名称由来，便是在于巷子尽头，那一颗巨大的梧桐树。
此刻苏生停在这巨大梧桐树前，不由自主想起了这古老的传说。
好大。
足够十几人环抱的梧桐树扎根在巷尾，像是突破天地伟力的勇士，郁郁葱葱地展现着它的强壮。
微风拂过，吹得一树繁花摇曳摆动，美得令人心醉。
苏生深深吸了一口弥散不开的清香，缓缓闭上了眼睛。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恍惚间有风吹来，将他托起。
穿越而来的他，似乎随时可以破空而去，回到他原先的世界。
又或者说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他的苏生一梦？
忽然，苏生感到有一个重若千钧的东西压在他的肩膀之上，将他从飘飘欲飞的奇妙感觉之中唤醒。
睁开双眼，面前是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人。
此刻的他，站在苏生面前，手中一柄银色长剑正搭在苏生的肩头，其上不断传来的锋锐之感，让苏生有些汗毛倒竖。
然而苏生却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因为这持剑中年人，正是他这一世的义父，苏家玉铺的掌柜——苏缄安。
“义父。”
苏生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不要叫我义父，叫我掌柜。”苏缄安摇摇头，闪电般将那长剑收回，银芒一闪，已经将三尺青锋归鞘。
他转过头去，拄剑而立，也看着那巨大的梧桐树：“你太轻了，要站稳一点，否则被风吹走了，我可没空去寻你。”
苏生不置可否，他当然不会认为苏缄安所说的是身体的重量，但是他也不敢去想，苏缄安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实。
他不去赌，只好一副乖乖仔的姿态站在原地。
在前身的记忆里，苏缄安与苏生的相处大多如此，苏缄安站着，苏生就只能站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打架了？”
“嗯。”
“为何？”
“见义勇为。”
“吃亏了没？”
“被打了两拳，铁叔帮我治好了。”
”想学剑吗？“
“想。”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苏生忽然怔住。
在前身的记忆中，苏缄安不止一次问过前身这个问题，而前身无一例外都是拒绝。
“……”
一时间，苏生心底颇有些惴惴不安，有些担心因为突然的转变，让苏缄安瞧出端倪。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
救星很快来到。
“学什么剑，你小子不是说好了跟我学拳吗？”
一阵寒气从身后传来，铁冷颜黑着一张臭脸出现。
而随着铁冷颜的出现，苏缄安的脸顿时也黑了下来，无形的气场从二人身上发散而出，针锋相对。
苏生顿时从小鸡仔变成了小鹌鹑，悄悄往后退去，给二人气场交锋留出空间，免得误伤。
好在铁冷颜并没有对苏生发难，反而对着苏缄安说道：“苏生说了要拜我为师。”
“你知道的，你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师父。”苏缄安淡淡道。
“难不成你有资格？”铁冷颜针锋相对，脸色阴沉地似乎要滴出水来。
“我也没有资格。”苏缄安叹了口气，依然是拄剑而立。
铁冷颜闻言也不反驳，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那这世上，没有几人有资格做他的师父了。”
“苏生太轻了，还是要让他站稳点的。”苏缄安也叹了口气。
铁冷颜点点头表示肯定。
……
那边铁、苏二人不知在打什么机锋，让旁边围观的苏生和铁欢欢直听得云里雾里。
“苏生哥哥，苏叔叔一直说话都是这样吗？我有点听不懂耶。”铁欢欢摸摸自己的头，又伸手去够苏生的头，表示自己一头雾水。
“欢欢，不要叫我苏叔叔了，要叫我苏伯伯，我比你父亲大上一些，实力也要强上几分的。”苏缄安突兀插嘴道。
“而且……”苏缄安看了看铁冷颜，继续说道：“你父亲说话有些口音的，我听你叫我，总觉得你在说苏苏苏。”
闻言，铁冷颜那张臭脸更是阴沉如水。
“好冷的笑话……”苏生莫名觉得这句话很戳笑点，差点笑出声来。
“苏生，从明天开始，你上午便来我拳馆学拳。”铁冷颜冷哼道：“还有，以后唤我伯伯，否则……”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苏缄安也是随后说道：“下午，回家来，跟我学剑。”
说完，也不等苏生回话，将剑提起，翩然而去，只在站立的地方，留下两个深深地脚印。
“……好，好……。”
苏生嘴上说着好，心头却是暗自暗暗叹息，苏缄安是个和和气气的店铺掌柜，见到谁都是眉开眼笑的宽厚性格，唯独碰上铁冷颜，立刻会变得斤斤计较。
铁冷颜虽然喜欢摆着一张臭脸，但却是个十足的女儿奴，对苏生也是如同对自己的孩子，日常也算是个温柔的长辈，但一旦碰上苏缄安，也是马上要将自己那张臭脸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哎”，苏生心底哀嚎一声，预料的到，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相较苏生内心无比别扭和惆怅，铁欢欢却是十分开心于苏生要来自家学拳的事情。
她笑脸盈盈，眼睛里似乎都放出光来。
“苏生哥哥，以后每天都能见到你了呢。”铁欢欢踮踮脚，伸手拍了拍苏生的肩膀，笑着说道：“你要多吃点饭，以后你来我家了，我让我娘给你做好吃的红烧肉。”
“嗯~~”她又想了想，道：“还有，父亲跟我说，我们的力量是来自大地的，所以，你以后走路要跟我一样。”
说着，她哒哒哒重重踏了几步，急急跟上铁冷颜，才转回头喊道：“苏生哥哥，要跟我一样，脚踏实地地走路哦。”
“好。”苏生微微一笑，重重点了点头。
苏生的心里忽然一阵释然，内心畅快，恨不得将方才那郁结的心思狠狠吐出。
哪需要去想长生，哪需要去想穿越的前因后果，我就在这，在这一个新世界，一步一步，走出一个新的人生。
回程的路上，那千层底踩在青石道，满是欢快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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