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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造反专业户

    “刚才听黄将军说,王先生走了?”

    李魁是在仙来居旁边的一棵下找到了蹲着啃油饼的大洪。估计是饿的紧了,半张油饼三口两口就吞了下去。自己敢发誓,油饼进了嘴绝对没看见大洪咀嚼,好像整个就进了肚子。

    “嗯,说是要去见几个老友。”

    “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起过?”

    “我也是刚知道的,早上还好好的,结果在家留了封信就走了。”

    “王先生也是的,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爹说他早上送二洪去县里还见到王先生了,见他拿个小包往山里去,只说是去转转,他一个瞎……一个眼睛不好的老先生去山里有什么好转的,再让熊瞎子给叼了去。”

    李魁闻听此言大概知道师傅一早去了哪里,不过也没必要去寻了。既然说不让自己找他,就不会在那里太久,现在估计早就走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那伙子人呢?”

    “都在里面呢。”大洪用下巴点了一下仙来居轻声说:“我上午刚到仙客来,还没和侯二哥打个招呼,这群人就吆五喝六的进了对面的仙来居。一直喝到现在也没出来。刚才黄将军也来了,本来让我和他一起去茶楼等着,我怕你来找不见我,就在这里等你。”

    李魁点了点头。在街上透过仙来居的门可以看到里面有几个人正在推杯换盏喝的很是豪迈。再往对面松荫轩的二楼看,推开的窗子里,黄友亮在看着自己微微的点头。

    李魁也点了点头,带着大洪就来到了仙客来客栈的门口。客栈伙计侯二正在给马匹加料饮水。

    “二哥!大中午的也没歇着?”

    侯二回身见是李魁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竹筐,有些拘谨的对李魁说道:“李管事来了,快屋里坐,我去叫掌柜的。”

    李魁看着侯二作态笑骂道:“好你个侯二哥,还寒掺起兄弟来了。小子以前被狗咬的满街跑的时候,大家都在看笑话,就只有你侯二哥不顾凶险打跑野狗救了小弟一命,这会儿怎么还拿腔拿调的。”

    侯二一听,顿时心里也有了分底气,有些尴尬的说道:“你现在毕竟是咱家外府的管事,可不敢像以前那么随便,若是乱了上下尊卑以后还怎么做事。”

    李魁则是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什么管事不管事的,还叫我魁哥儿便是,咱们兄弟谁还不知道谁啊,哪来那么些规矩。”

    侯二一听也放宽了心,看着李魁和大洪揶揄道:“早上一说进你为外宅管事,大家伙回来其实都乐意着呢,能多挣几个铜子才是真的。有你在,大家伙只要好好干,至少不会……”说到这,侯二前后看了看,小声在李魁耳边说道:“至少不会挣三个少两个。大家伙家里面也能混个肚儿圆不是。”

    李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是答应了当这个外府管事,不过只是为了行事方便些而已,又没打算真的好好去干点什么。

    “诶二哥,这是谁家的马,怎生的的这般雄壮?这要比老爷营中的战马还高大些吧?”

    “不就是我早上说的那伙人嘛?你瞧!”说着拿手一指街对面仙来居:“昨夜折腾一宿没怎么睡,人家可睡了整整一晌午,这不起来就去仙来居喝酒了吗,哥哥我这现在还困倦的厉害呢。”

    李魁像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句:“怎么还折腾一宿?晚上不睡早上还怎么起来干活?”

    “可不是嘛!门板都上好了又硬被他们砸开了,一进来就要吃要喝。灶上都已经封好炉子了,还得现去引火烧水。结果人家还不干,非要吃成桌的席面还要喝酒,说让对面仙来居送过来。都大半夜了哪还有人?结果哥哥我还没等去说呢,没成想东家竟然自己带着酒菜过来了。这不就几个人一直喝到了快四更天才睡下。”

    “东家?程大少亲自来的?”

    “可不是嘛,大少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子,谁知昨晚自己带着酒菜就来了,还一起说了半天话呢。”

    程大少的妹子就是范团练的小妾。本来程家是与宁远县毗邻的宁安县的一家地主,后来家中糟了匪祸,不得已投奔了在宁远县县城的舅舅家。那时范团练的妻子过世不久,小姐身体又不好,后宅没个人操持照看。经人介绍就把程姨娘抬进了门,看中的就是宅子里出身见过些世面。后来干脆把自己哥哥程大少也喊了来,接过了本来是老管家管理的仙客来和仙来居。

    不过此人据说一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到处吃喝嫖赌不说还总是三天两头不见人影,账面上的银钱自从他来就很少有能对得上的时候。愁的两家掌柜已经和老管家说了好多次,但这毕竟事关后宅,老管家也不好多说什么。明里暗里敲打了几次,稍微收敛几日没过多久就又固态萌发。老管家干脆劝两个掌柜的忍忍,只要不是闹得天怒人怨就随他去了。

    “是魁哥儿和大洪来了?”

    李魁和大洪看向侯二的身后,一位五十多岁面容清瘦的老者正站在门内看着他们。不理会赶紧假装忙碌的侯二,李魁和大洪来到老者面前拱手行礼道:“小子见过赵爷爷。”

    此人正是仙客来的掌柜赵信。赵掌柜看着李魁笑呵呵的说道:“你不在家中和老范好好学些本事,怎的还有功夫出来转悠?”

    “赵爷爷,小子来是有些事情想当面向您求教。”

    “哦?既如此进来说话。”

    二人随赵掌柜一路穿过客栈大堂就来到了后面,客栈后面是几个独立的小院。经过其中一个院子的时候李魁眼神微微一凝,见院内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彪形大汉,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彪形大汉。身高看上去将近两米,豹头环眼肌肉虬结。正捧着一个比人头还大些的汤碗卖力的往嘴里扒着,对于李魁他们三人连看也不看,好像全天下就没有比面前这碗饭食更重要的东西了。大洪则是羡慕的看着那一身雄健的肌肉发酸,自己就是个胖子,怎么都瘦不下来。

    赵掌柜看他二人瞧的入迷就一人给了一脚。

    “不好好走路,盯着店里的客人看什么?”

    二人只好随着赵掌柜一同进了里面的一间屋子,李魁等赵掌柜坐定,才和大洪在下手落座。

    “怎么回事?可是出了什么差错?”

    赵掌柜当先说道:“需要老夫做些什么?”

    赵掌柜和对面仙来居的郝掌柜都是范团练和正妻刘氏婚配时刘家派过来的,和范管家也是多年老友。这么大的事自然不会瞒着他们,所以他们二人早就是知情人,当时商队里就有他们二人派去的伶俐伙计。这也是程大少总和老管家诉苦说人手不够用的原因。

    “赵爷爷不必担心,虽说事情的确出了些变化,但暂时还在掌控之中,这次……”

    李魁话说了一半,就被赵掌柜打断:“大洪,去对面仙来居把老郝叫来,就说老夫找他有事相商。”

    大洪见李魁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就出得门去。

    “有何事等老郝来了一起说,省的到时候你还要说两遍。”

    “是,赵爷爷。此事现在也的确需要郝爷爷知晓,还是您老想的周到。”

    一老一少坐了片刻,就见大洪又请进来一位五十余岁一笑像个弥勒佛似的胖大老者。

    李魁赶紧起身行礼,郝掌柜乐呵呵的摆了摆手就费力的坐到赵掌柜旁边。

    见大洪入内关好屋门,李魁当先说道:“今日请见您二位,是因为事情起了些变化,需要听一听您二位的想法。范爷爷不便亲自前来,所以小子就带着大洪一起。”

    “哦?”郝掌柜的闻言一惊。好不容易才坐下去,又赶紧探身向前问道:“是何变化?细细说来!”

    当下,李魁把今日所见所闻一一对两位掌柜详述了一遍,听的一旁的大洪目瞪口呆又云里雾里。魁哥儿这不声不响的竟然做了这么多的大事!想要细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急得抓耳挠撒。李魁转头看着大洪说道:“此间详情回头再细细与你解说。”大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二人琢磨了一会,赵掌柜斟酌说道:“虽说比咱们谋划的复杂了,但也并非坏事。至少咱们也能有个助力,虽说不是官面上的,但要比一般官面上的还有用。”

    “是,小子和范爷爷也是这般想法。毕竟事情越危险,功劳也就越大。而且能和绣衣衙门的人哪怕只是结个善缘,对老爷日后做事也是极好的。”

    郝掌柜闻言不确定的说道:“如果不愿意见你呢?”

    “不愿见我也无妨,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咱们该做的已经做了,甚至小子已经把马屁都提前拍好了。他们要是不见我,咱们就按咱们自己的谋划来就是了。到时候出了问题就怪不到咱们头上了。”

    二位掌柜闻言点了点头。

    “黄友亮选好地方没有?”郝掌柜接着问道。

    “地点已经选好了。黄大哥本来选的是十里堡,他都准备带人去布置了,结果让小子给拦下了。”

    “哦?他为何要选十里堡?”

    “因为一窝蜂虽然人数不多各个凶残毒辣,但再凶残也是土匪马贼。平时劫一劫过往商旅欺负一下小镇小县还勉强可以,咱黑土镇可是军镇。南门外常驻一营兵卒,城内还有厢兵把守,就算再不济也不是他们几十人可以撼动的。他们就只能以骑兵奔袭之术打个出其不意才行。而祖山山高林密,不利于马匹行进,只有十里堡北面才有一条小路可堪一用。”

    赵掌柜奇怪的问道:“既如此,你又为何拦下他?”

    李魁闻言双手一摊:“因为没那个必要啊,一窝蜂已经进城了。”

    “什么?”

    屋内三人均是大惊失色。大洪反手就把桌上的水壶一把抓了起来,水撒了一裤子都浑然不觉。

    到底是经得多见得广,两个老掌柜看李魁淡定的擦着衣襟上的水渍,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凑近问道:“人在何处?”

    李魁无辜的看着一脸惊容的两个老者,回身对大洪说:“你先把壶放下。”这才站起身来安抚道:“却是已经进城了,一伙人在仙来居喝酒,还有几个在旁边的院子里。”

    “你是说?”

    “对,就是昨夜来的那伙人,小子也没想到他们不声不响的来的那么快。要不是一早听守门的兵卒说起,险些误了事。还有府中地道里的那个朱大锁,大概也是他们一起。现在只是不知还有没有旁人了。”李魁想了想,又问郝掌柜说:“今天您见到程公子没有?”

    “没有,这两天一直没见到,谁知又跑去哪里鬼混了。你问他作甚?”郝掌柜弥勒佛一般的脸上满是嫌弃。

    听李魁问起程公子,赵掌柜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皱着眉头对郝掌柜说道:“他昨夜来了一趟,是带着酒菜专程过来给这些人的。我听侯二他们说,他还陪着这些人一直喝到快四更天才走。”

    “什么?”郝掌柜脸上顿时惊怒交加,他也明白了。

    事实上屋里除了大洪是鸭子听雷,只是听到一窝蜂的字号有些震惊以外,剩下的三人都明白了。

    自己设下的圈套一窝蜂根本不可能踩下去,因为自己这边竟然出了叛徒。虽说那程公子到底与一窝蜂是什么关系还不好说,而且这件事也不可能告诉他。但是既然相互有来往,那就保不齐关键时刻在背后插自己人一刀。想到这里,大家都不禁脑门见汗。

    最后还是大洪先打破了沉默,问了李魁一句:“魁哥儿,俺不是不信你,你怎么料定了这些人就是那什么一窝蜂呢?”

    “原因有二。”李魁知道大洪不是不信自己,这是在替不好质疑自己的两个掌柜问的。

    “第一个原因就是一早进城时,守门的阎老大想提醒小子最近注意安全,因为最近来了些外地人很是豪横,尤其昨夜来的这几个有可能都是带着家伙的,一个个桀骜不逊不说,甚至敢在城门口和兵卒动手。虽说被拦住了没有真的动起手来,但是你们想想,敢在城门口和兵卒动手的能有什么人?别忘了这些人明显不可能是官军。”

    看大家频频点头,李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个原因嘛,刚才在隔壁院内吃饭的那个大汉,我和师傅早年间曾有过一面之缘。他……不算是坏人,但也不算什么好人。总之,此人……不是一般的贼人。”

    大洪没看出来李魁的无奈,好奇的问道:“怎个不一般法?”

    李魁瞪了他一眼,看两位老掌柜也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他……造过反。”

    三人目露惊恐。

    “被招安了。”

    三人惊魂未定。

    “然后吧,他又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