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 你要来帮我们吗
“那你在担心什么？”
晏若听到景丰的问话顿了顿，羽睫轻动，轻声答道，“既然是神赐，自然是要留在更紧急的情况。”
比如在性命攸关时救自己一命。
景丰了然，她看着青年不太自然的笑容，以为他是羞愧于隐瞒，便道，“这理应是观察者共有的秘密。”在凭证可以转移的前提下，若再暴露观察者凭证拥有二次生命般的神赐，的确是将所有观察者候选人置于贪婪危险下。
晏若没接话茬，景丰理解像他这种自我道德感极高的人的想法，故而换了个话题：“你说你朋友被砍的是右手，那他凭证？”
“他的凭证出现在了左手。”
景丰点头，原先她也只是好奇凭证变成饰品后能否通过身体组织的脱离而脱离，然而现在看来，凭证转移只能通过死亡。
景丰不再问话，晏若也不知道说什么。整个走廊安静得只能听见他们各自的呼吸声。
这里是医院，外面是部队，已经有好几个支队带着自己的运输车前来支援。科学家们也被留守在此的医生强制安顿，按照医生的说法，过量使用激素简直就是在死亡边缘跳舞，而他们需要补救。
张芷惠刘泽明在到达医院后就被张特助叫走，景丰在想现在倒是自己离开的好时机。
“你怎么在这？”晏若在景丰想离开前忽然轻声问。
“意外。”景丰没多说什么，但晏若却道：“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方舟吗？”
如同景丰神庙后有留意晏若的动静，晏若自然也暗自拿到了景丰的一些信息。
但晏若语句里透露的过分了解却让景丰不喜——即使她也会这么做。在她看来，这个暂时的同类并不是一个喜欢纠缠的人，所以这背后……
“丁睿在候选者集会，我来接他。”她轻描淡写道。
景丰情绪遮掩得太快，晏若并没有察觉，他只是顿了顿，没有评判景丰此举的冒险和不应当，只道：“你有你家孩子的确切地点吗？以观察者的权限，我想我可以帮上点忙。”
景丰无所谓摇头，“不用了，那小孩自有人带回去。”她打断青年接下来想说的话，“军队会留意的，毕竟是F市少数几个低年龄候选者。”她意有所指。
晏若避开她话里的指向，有些不解：“那你此时离开方舟，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吗？”他想说的是，如果他能帮上忙，将乐意至极。
面对青年有些过分的殷勤，景丰眼神闪了闪，她另问晏若：“在你来，候选者集会的目的是什么？”
早先她以为晏若失踪是因为候选者集会是他领头的，但现在看来，候选者集会的高层，只有李升一个可以看的。
“嗯？”晏若被忽然的问题问怔。
景丰换了个更直接的问法：“李升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晏若不知道她想到什么，斟酌地回答：“在一部分候选者中很有名望。”
“我听惠姐……张芷惠说，他们的候选者试炼原本刘泽明指挥，不过在过峡关的时候被同队的李升背刺，导致他提前淘汰。”这当然不只是张芷惠说的，不过景丰需要一个借口才拿了张芷惠做筏子，“据说刘泽明原先定下的示弱计谋也被假戏真做，几乎导致试炼失败。而后才是李升出彩的，破局制胜。”她重音放在了出彩二字上。
当然景丰的这个说辞属于张芷惠视角，如果属于丁睿视角的话，那就是：指挥被偷袭淘汰，他们被对面阵营打得节节败退，幸好依靠李升李大哥背水一战才反败为胜。
晏若沉吟片刻，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资料和身处李升对面阵营好友的诉说，道：“……李升的确有些枭雄的特质。”
这话虽然在侧面应证张芷惠的言论，但又不完全站在刘泽明立场，联系刘泽明的身份外加神庙那天听见的招揽，景丰隐约知道了些什么。她收回刚刚因为青年过分热情而审视的目光，忽然开口道谢：“多谢你帮我隐瞒身份。”
预知的事情牵扯太大，景丰猜青年为了不推出她的身份，也做了相应退步。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比起趁机夹带私货或者完成任务，这个年轻男人却没有接受她对他个人的感谢，还道：“国家也尊重你的选择，并让我有机会见到你向你表达感谢。”即使隐瞒身份，却也顾全大局地透露预知。
景丰扯嘴假笑，无意在这个话题纠结。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官方对自己的态度，她觉得自己也没有继续陪人闲聊的必要，甩了甩站得僵硬的脚，转身就要离开。
“景丰。”晏若忽然叫住她，却犹豫好久才难以启齿似的问，“你要来和我们一起吗？”
他说的是以空间凭证的候选者身份，与他们这些观察者一起帮助官方，帮助人类。
景丰原本懒散冷淡的表情划过笑意，她以为青年能忍住一直不说。虽然她也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不过……
“你知道答案的。”她背对着身子甚至都没转过头来，抬着脚步继续走远，“当初托你转告就不会几天后又打算暴露。毕竟不是所以人都像晏家郎这样光风霁月。”
她冷淡的声线带着不明地调侃回荡在走廊。
____
“……水位上升的太快，按照这进度，别说抢回运输车了，我们自己都可能赶不回方舟。”
“回援的人手呢？已经到哪里了？”
“距离F大还有半小时路程。根据侦查信息，如果不和敌人打消耗战，只抢回运输车的话，能在预计时间内赶回大禹。”
“大禹号方向发来的警戒，让我们先护着科学家们撤离。”
“手术呢，潘琛的手术预计还要两个小时，更别说还有那么多伤患！”
“出动医院的救护车，除了潘同志其他人先紧急处理，大禹号的医生和医疗设备也已经等待就绪。你们先行撤离，我会等到潘同志手术完成后和何医生等人最后离开……”
“所以你们要放弃救生带了是吗。”
景丰从手术室三层晃到另一栋楼的药储库时，听到耳熟的声音。
顺着声音找来，正好瞧见那个给自己皮下注射的男人拦住张特助。而景丰先前见过的几位研究员和张芷惠刘泽明也在这。
“小吴，我们要顾全大局！”说话的是只比易老年轻不了几岁的老者，景丰猜他大概是关教授，先前和晏若一起在理工大的那位。
易善渊挡住脾气火爆的老伙计，拿着一叠数据和趋势图，“荣峰，这是水位上升的相关资料。”
杨士农也跟着劝道（杨工）：“吴博，你也知道救生带的生产仓只完成了初期切割，就算有刘泽明同志的空间也至少需要四趟来回。而现在F大和运输车都还在恐怖分子手里，我们没有时间消耗。”
“可那是方舟不够的唯一解决办法，城市里还有那么多人……”
“如果不是他们捣乱，我们现在已经运上所有生产仓回去了。”张良声音冰冷讽刺，“吴荣锋，救生带的确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在大洪水中活下来。但我们根本没必要为他们的愚蠢莽撞负责！”
“想想死去的战士和受伤的同僚，我们现在能及时把运输车带回方舟已经算完成我们的使命了。”
“他们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景丰看到张良这句话后，吴荣锋的脸色苍白，指节颤抖。
张特助：“一套生产仓运输下来，起码两小时，就算有观察者的空间凭证，也要半小时打底。抢回运输车和攻回F大所需要的时间是不可而语的。而我们现在恰恰最缺的就是时间。”
这个中年男人似乎也为不能取回救生带生产仓而悲痛。
“但我们不能因小失大。想想还在方舟等待我们的人民，想想这些天夜以继日支持我们的人们！比起救生带，营养剂制作仓和汲水片生产仓更为紧要啊。”
“所以……是放弃了。”吴荣峰喃喃了句，他不是不懂，只是心里一时难以接受。救生带的改造和生产流水化是他一手主持改造的。
吴荣锋似是没站稳的慌了下，嘴上道：“我理解，我理解…”他依旧是拒绝旁人的搀扶，只自己失魂落魄的离开。
“张特助，你看这……”有人看着吴荣锋似有不忍。
景丰侧过身，躲过迎面走来的吴荣峰。
她不解，为什么仅仅是放弃一套生产仓，却让他们仿佛割了肉一般。
若说是心血，那还不至于。据她所知，没来得及运回大禹的生产仓又何止救生带一个。
那是因为什么，救生带本身吗？
景丰记得自己得来的消息中，有救生舱的传言，而她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花了许久功夫才摸清所谓的救生舱其实是一个方舟的一次性替代物，叫救生带。特殊材料可回收再造，遇水能自主包裹里层空间并浮上水面，漂浮时常达到72小时左右。
这是洪水生存时的神器，比之救生衣更便捷安全。但它重要，营养剂和吸水片更重要。毕竟救生带再如何神奇也只是方舟的替代品，还是有时效的一次性产品。
等等……
景丰忽然想到他们对话中透露的信息：敌人比起校外的运输车，力量更多部署在实验室周围！
为什么？
他们不知道运输车里有什么？又或者，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去抢大禹更在乎的设备，而将目标置于在他们眼里最重要的。
所以这场袭击活动的目的……
景丰靠在角落思索着，总觉得脑海里还差几片拼图。
*
外面的水位早已漫过脚踝了，医院的物资和人员也随着一辆辆车而减少，作为编外人士的景丰有幸同研究员们一车离开。
下午五点，天渐暗。
明明远处天破下倾的瀑布没有声音，却还是带给人们雨天独有的阴霾。
带景丰来城市的排长大哥在医院清理伤口的时候碰到景丰，还特意转告：先头离开的运输队意外救了车祸中的四个候选者，其中就有年龄小的显眼的丁睿。现在他们已经坐着运输车往方舟的方向回去。
他没和景丰提方舟附近已经戒严，凡没有签署方舟计划的人一律禁止靠近。
不过这对李升麾下的那群候选者毫无影响。要知道，虽然李升带着一批人天天往城市里跑，但他们的“伊甸园”反而是最先完成的那批。据说候选者们白天集会晚上赶工，甚至还花费贡献点招收劳动力。
在方舟上闲着无聊时景丰也曾绕路去看过“伊甸园”，但不被欢迎。那群高傲的家伙只接受拥有候选者胸牌的同类，在景丰闻名而来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格外警惕，让景丰想起野外群聚抱团又排外的小动物。
景丰想起那时她试探丁睿，却始终得到的是他们只是在一起锻炼、读书、交流，为下一次试炼做准备，没有丝毫不对劲的痕迹。
但这时景丰却开始怀疑那个小男孩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只潘琛断手，就证明这场有预谋的恐怖袭击中有李升等人的影子———要知道，潘琛、晏若、刘泽明，这三个被恐怖分子主要追杀的家伙，真正见过他们样子的只有那群神庙前登记过的候选者。
军卡开的很稳，景丰因为年龄关系被安置在车子最里面，旁边是性格温柔耐心的一位女性研究员，此时这位研究员正和她的同伴一样，神情倦怠，不知道是在忍受治疗吊水的后遗症，还是在休憩。
车内很安静，没有交头接耳。景丰正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点膝盖，她在思索大学城袭击案的各方利益变换，以希图找出他们的目的和幕后主使。
“砰”
突然一声爆炸响撤耳畔。
随即是轮胎摩擦水面地面的紧急刹车。
景丰被惯性带得人往左前倾倒，零碎的石块从高空坠落，砰砰砰得砸落在钢铁合金的外壳。
车后箱的人们看不到正前方有块巨大呈尖刺状的坠落物挡在路中央，若不是开车的兵大哥拥有丰富经验，险之又险避开刹住，可能这车死伤要过半。运气不好则全车在爆炸中灰飞烟灭——因为那尖锐的一角，上面抹满了油腻的液体和黑色粉尘。当时只要一点火星子，就能带来一场血色烟花。
晏若听到景丰的问话顿了顿，羽睫轻动，轻声答道，“既然是神赐，自然是要留在更紧急的情况。”
比如在性命攸关时救自己一命。
景丰了然，她看着青年不太自然的笑容，以为他是羞愧于隐瞒，便道，“这理应是观察者共有的秘密。”在凭证可以转移的前提下，若再暴露观察者凭证拥有二次生命般的神赐，的确是将所有观察者候选人置于贪婪危险下。
晏若没接话茬，景丰理解像他这种自我道德感极高的人的想法，故而换了个话题：“你说你朋友被砍的是右手，那他凭证？”
“他的凭证出现在了左手。”
景丰点头，原先她也只是好奇凭证变成饰品后能否通过身体组织的脱离而脱离，然而现在看来，凭证转移只能通过死亡。
景丰不再问话，晏若也不知道说什么。整个走廊安静得只能听见他们各自的呼吸声。
这里是医院，外面是部队，已经有好几个支队带着自己的运输车前来支援。科学家们也被留守在此的医生强制安顿，按照医生的说法，过量使用激素简直就是在死亡边缘跳舞，而他们需要补救。
张芷惠刘泽明在到达医院后就被张特助叫走，景丰在想现在倒是自己离开的好时机。
“你怎么在这？”晏若在景丰想离开前忽然轻声问。
“意外。”景丰没多说什么，但晏若却道：“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方舟吗？”
如同景丰神庙后有留意晏若的动静，晏若自然也暗自拿到了景丰的一些信息。
但晏若语句里透露的过分了解却让景丰不喜——即使她也会这么做。在她看来，这个暂时的同类并不是一个喜欢纠缠的人，所以这背后……
“丁睿在候选者集会，我来接他。”她轻描淡写道。
景丰情绪遮掩得太快，晏若并没有察觉，他只是顿了顿，没有评判景丰此举的冒险和不应当，只道：“你有你家孩子的确切地点吗？以观察者的权限，我想我可以帮上点忙。”
景丰无所谓摇头，“不用了，那小孩自有人带回去。”她打断青年接下来想说的话，“军队会留意的，毕竟是F市少数几个低年龄候选者。”她意有所指。
晏若避开她话里的指向，有些不解：“那你此时离开方舟，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吗？”他想说的是，如果他能帮上忙，将乐意至极。
面对青年有些过分的殷勤，景丰眼神闪了闪，她另问晏若：“在你来，候选者集会的目的是什么？”
早先她以为晏若失踪是因为候选者集会是他领头的，但现在看来，候选者集会的高层，只有李升一个可以看的。
“嗯？”晏若被忽然的问题问怔。
景丰换了个更直接的问法：“李升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晏若不知道她想到什么，斟酌地回答：“在一部分候选者中很有名望。”
“我听惠姐……张芷惠说，他们的候选者试炼原本刘泽明指挥，不过在过峡关的时候被同队的李升背刺，导致他提前淘汰。”这当然不只是张芷惠说的，不过景丰需要一个借口才拿了张芷惠做筏子，“据说刘泽明原先定下的示弱计谋也被假戏真做，几乎导致试炼失败。而后才是李升出彩的，破局制胜。”她重音放在了出彩二字上。
当然景丰的这个说辞属于张芷惠视角，如果属于丁睿视角的话，那就是：指挥被偷袭淘汰，他们被对面阵营打得节节败退，幸好依靠李升李大哥背水一战才反败为胜。
晏若沉吟片刻，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资料和身处李升对面阵营好友的诉说，道：“……李升的确有些枭雄的特质。”
这话虽然在侧面应证张芷惠的言论，但又不完全站在刘泽明立场，联系刘泽明的身份外加神庙那天听见的招揽，景丰隐约知道了些什么。她收回刚刚因为青年过分热情而审视的目光，忽然开口道谢：“多谢你帮我隐瞒身份。”
预知的事情牵扯太大，景丰猜青年为了不推出她的身份，也做了相应退步。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比起趁机夹带私货或者完成任务，这个年轻男人却没有接受她对他个人的感谢，还道：“国家也尊重你的选择，并让我有机会见到你向你表达感谢。”即使隐瞒身份，却也顾全大局地透露预知。
景丰扯嘴假笑，无意在这个话题纠结。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官方对自己的态度，她觉得自己也没有继续陪人闲聊的必要，甩了甩站得僵硬的脚，转身就要离开。
“景丰。”晏若忽然叫住她，却犹豫好久才难以启齿似的问，“你要来和我们一起吗？”
他说的是以空间凭证的候选者身份，与他们这些观察者一起帮助官方，帮助人类。
景丰原本懒散冷淡的表情划过笑意，她以为青年能忍住一直不说。虽然她也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不过……
“你知道答案的。”她背对着身子甚至都没转过头来，抬着脚步继续走远，“当初托你转告就不会几天后又打算暴露。毕竟不是所以人都像晏家郎这样光风霁月。”
她冷淡的声线带着不明地调侃回荡在走廊。
____
“……水位上升的太快，按照这进度，别说抢回运输车了，我们自己都可能赶不回方舟。”
“回援的人手呢？已经到哪里了？”
“距离F大还有半小时路程。根据侦查信息，如果不和敌人打消耗战，只抢回运输车的话，能在预计时间内赶回大禹。”
“大禹号方向发来的警戒，让我们先护着科学家们撤离。”
“手术呢，潘琛的手术预计还要两个小时，更别说还有那么多伤患！”
“出动医院的救护车，除了潘同志其他人先紧急处理，大禹号的医生和医疗设备也已经等待就绪。你们先行撤离，我会等到潘同志手术完成后和何医生等人最后离开……”
“所以你们要放弃救生带了是吗。”
景丰从手术室三层晃到另一栋楼的药储库时，听到耳熟的声音。
顺着声音找来，正好瞧见那个给自己皮下注射的男人拦住张特助。而景丰先前见过的几位研究员和张芷惠刘泽明也在这。
“小吴，我们要顾全大局！”说话的是只比易老年轻不了几岁的老者，景丰猜他大概是关教授，先前和晏若一起在理工大的那位。
易善渊挡住脾气火爆的老伙计，拿着一叠数据和趋势图，“荣峰，这是水位上升的相关资料。”
杨士农也跟着劝道（杨工）：“吴博，你也知道救生带的生产仓只完成了初期切割，就算有刘泽明同志的空间也至少需要四趟来回。而现在F大和运输车都还在恐怖分子手里，我们没有时间消耗。”
“可那是方舟不够的唯一解决办法，城市里还有那么多人……”
“如果不是他们捣乱，我们现在已经运上所有生产仓回去了。”张良声音冰冷讽刺，“吴荣锋，救生带的确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在大洪水中活下来。但我们根本没必要为他们的愚蠢莽撞负责！”
“想想死去的战士和受伤的同僚，我们现在能及时把运输车带回方舟已经算完成我们的使命了。”
“他们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景丰看到张良这句话后，吴荣锋的脸色苍白，指节颤抖。
张特助：“一套生产仓运输下来，起码两小时，就算有观察者的空间凭证，也要半小时打底。抢回运输车和攻回F大所需要的时间是不可而语的。而我们现在恰恰最缺的就是时间。”
这个中年男人似乎也为不能取回救生带生产仓而悲痛。
“但我们不能因小失大。想想还在方舟等待我们的人民，想想这些天夜以继日支持我们的人们！比起救生带，营养剂制作仓和汲水片生产仓更为紧要啊。”
“所以……是放弃了。”吴荣峰喃喃了句，他不是不懂，只是心里一时难以接受。救生带的改造和生产流水化是他一手主持改造的。
吴荣锋似是没站稳的慌了下，嘴上道：“我理解，我理解…”他依旧是拒绝旁人的搀扶，只自己失魂落魄的离开。
“张特助，你看这……”有人看着吴荣锋似有不忍。
景丰侧过身，躲过迎面走来的吴荣峰。
她不解，为什么仅仅是放弃一套生产仓，却让他们仿佛割了肉一般。
若说是心血，那还不至于。据她所知，没来得及运回大禹的生产仓又何止救生带一个。
那是因为什么，救生带本身吗？
景丰记得自己得来的消息中，有救生舱的传言，而她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花了许久功夫才摸清所谓的救生舱其实是一个方舟的一次性替代物，叫救生带。特殊材料可回收再造，遇水能自主包裹里层空间并浮上水面，漂浮时常达到72小时左右。
这是洪水生存时的神器，比之救生衣更便捷安全。但它重要，营养剂和吸水片更重要。毕竟救生带再如何神奇也只是方舟的替代品，还是有时效的一次性产品。
等等……
景丰忽然想到他们对话中透露的信息：敌人比起校外的运输车，力量更多部署在实验室周围！
为什么？
他们不知道运输车里有什么？又或者，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去抢大禹更在乎的设备，而将目标置于在他们眼里最重要的。
所以这场袭击活动的目的……
景丰靠在角落思索着，总觉得脑海里还差几片拼图。
*
外面的水位早已漫过脚踝了，医院的物资和人员也随着一辆辆车而减少，作为编外人士的景丰有幸同研究员们一车离开。
下午五点，天渐暗。
明明远处天破下倾的瀑布没有声音，却还是带给人们雨天独有的阴霾。
带景丰来城市的排长大哥在医院清理伤口的时候碰到景丰，还特意转告：先头离开的运输队意外救了车祸中的四个候选者，其中就有年龄小的显眼的丁睿。现在他们已经坐着运输车往方舟的方向回去。
他没和景丰提方舟附近已经戒严，凡没有签署方舟计划的人一律禁止靠近。
不过这对李升麾下的那群候选者毫无影响。要知道，虽然李升带着一批人天天往城市里跑，但他们的“伊甸园”反而是最先完成的那批。据说候选者们白天集会晚上赶工，甚至还花费贡献点招收劳动力。
在方舟上闲着无聊时景丰也曾绕路去看过“伊甸园”，但不被欢迎。那群高傲的家伙只接受拥有候选者胸牌的同类，在景丰闻名而来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格外警惕，让景丰想起野外群聚抱团又排外的小动物。
景丰想起那时她试探丁睿，却始终得到的是他们只是在一起锻炼、读书、交流，为下一次试炼做准备，没有丝毫不对劲的痕迹。
但这时景丰却开始怀疑那个小男孩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只潘琛断手，就证明这场有预谋的恐怖袭击中有李升等人的影子———要知道，潘琛、晏若、刘泽明，这三个被恐怖分子主要追杀的家伙，真正见过他们样子的只有那群神庙前登记过的候选者。
军卡开的很稳，景丰因为年龄关系被安置在车子最里面，旁边是性格温柔耐心的一位女性研究员，此时这位研究员正和她的同伴一样，神情倦怠，不知道是在忍受治疗吊水的后遗症，还是在休憩。
车内很安静，没有交头接耳。景丰正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点膝盖，她在思索大学城袭击案的各方利益变换，以希图找出他们的目的和幕后主使。
“砰”
突然一声爆炸响撤耳畔。
随即是轮胎摩擦水面地面的紧急刹车。
景丰被惯性带得人往左前倾倒，零碎的石块从高空坠落，砰砰砰得砸落在钢铁合金的外壳。
车后箱的人们看不到正前方有块巨大呈尖刺状的坠落物挡在路中央，若不是开车的兵大哥拥有丰富经验，险之又险避开刹住，可能这车死伤要过半。运气不好则全车在爆炸中灰飞烟灭——因为那尖锐的一角，上面抹满了油腻的液体和黑色粉尘。当时只要一点火星子，就能带来一场血色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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