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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 谎言

    “刚刚那是炸|弹?!!”

    剧烈的爆炸声让这些头脑卓越的精英迅速清醒。

    开车的军人下车观察了下前方的路况,然后朝后面喊:“前面的路被堵住了,我们得掉头换道。”另五位随行在车厢的军人早已下车查探,尤其刚刚爆炸出现的地方。

    车内的研究员们没有下车,尤其在他们发现这辆车差点爆炸的时候。景丰向车厢外看去,意外发现这里是大学城附近的一个步行街,此时若站高处眺望,还能看到F大教学楼的影子。

    【被波及的意外?】景丰想到大禹的支援和官方要夺回运输车的决心,若有所思。

    她环顾了圈坐在车上的人:科研人员,编外人员,还有一个路人(她本人)。

    易善渊、晏若等人并不在这里,据说还有些事情需要用得上他们,倒是之前和张特助等人发生冲突的研究员,即救生带生产仓计划的总负责人——吴荣锋,提前坐回回大禹的车。景丰看到他脸上有种麻木和悲哀,当然,更多的是疲倦。

    如果说先前在研究室,他是个负重前行的战士,那经过医院争论后,像个认命的机器。某种犹如燃料的信仰在改变……

    等等,燃料,原料……

    景丰猛然抓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灵光。然而还没待她理清思路,危险的预感骤然笼罩心头。

    这预感救过她很多回,现在也是一样。只见她忽然偏头,一颗带着硝烟的影子和左半边头颅擦肩而过,狠狠撞击在她身后的车壁上。

    是子弹,而且型号是制式大小。

    景丰看着被子弹一穿而过的车壁,脑子里条件反射分析出一系列信息。但陡然打进狭窄车厢的不止这枚子弹,也不是每颗子弹都好运的穿透车壁,不会带来反射的危险。景丰还没来得及看见外面抱着步|枪随意射击的暴徒,就被身旁的女研究员拉着趴下。

    “敬酒不吃吃罚酒!”

    景丰左耳听见外面有人在叫嚣,右耳则是那个拉着她匍匐的女研究员颤抖得安慰声。

    枪声,嘶吼声,车胎爆炸声,铁壁撞击声……

    时间好像过去很久,又好像只短短一瞬后支援便来到。

    当景丰扶着没力气的研究员下车后,车外的动乱已经被敢来的人联手镇压。

    景丰抬头环视,发现情况说不上好:虽然支援来得很快,但那毫无反抗之力的空挡仍旧造成很大伤亡。

    景丰沉默地跟着少数还健康的人们下车,将车上的空间留给中弹的人士——他们需要更宽广的空间平躺。

    水已经漫至小腿,在晚春下午,依旧透心凉。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刚开出医院不久,现在原路赶回的话,有些人的命依旧可以保住。

    景丰没有跟着伤员一起回去。虽然刚开始的那颗子弹将她右耳伤得血流成河。极小部分因为高温烤炙没有流血,但其他地方可能温度不够高,总而言之一直在流血。

    她旁边那个拉着她趴下的女研究员也没受伤,这可能多亏她们身处座位比其他人更靠里。此时她正拿着纱布帮景丰包扎,从手感上能感觉得出,虽然她不够熟练,但有着谨密的逻辑,所以包得还算完美。

    景丰右边的脖子和肩膀的布料还留有血迹,听力也受到被影响。但好消息是,那三点加在体质上的进化点,似乎正在发挥自己的效用——她的伤口更快止血,听觉的朦胧也在迅速恢复。

    “你们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袭击军车!”

    突袭活下来的幸存者此时正站在步行街一边的高台上,冷漠观望前方不远处被军人压制在地的暴徒。

    说是暴徒,但失去枪支后,他们几个人也和平日里见到的平凡人没什么不同。

    “张嘴说话,我们没时间跟你耗着!”负责询问的士兵是先前负责跟车保护的,此时也只剩下他一个。

    “你们还好吗?”另一个军人问着门前站着不动的研究员,此时他正端着从奶茶店弄出来的热水,邀请几位幸存者进去坐着等待。

    但显然,他们更愿意站在门口欣赏罪魁祸首的惨状。

    景丰捧着热乎乎的杯子,注意力同样在几米之外的审问现场。

    有个刺猬头说,都怪当官的见死不救,自己只是被逼无奈。说方舟附近不允许未签署计划的人靠近,而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方舟试水启航,听着广播讲解各种事项,但这些都与他们无关,他们是被抛下等死的那个。

    “我们就只是想换几艘方舟,有错吗?!”他不服气叫嚣,甚至还觉得委屈。

    “方舟计划不就跟贷款买房一样,现在特殊时刻,以劳动时间作为一般等价物,用劳动换方舟名额怎么在他嘴里跟古代劳役似的。”一研究员厌恶道,“不过就是不劳而获失败后的恼羞成怒。”

    那边审问的军人似乎同样被气笑,他说方舟都是人民自己建的,除了不得不留在实验室的研究员,连F城的政府要员和首富都在亲身上阵,他哪来的底气张口就要夺去别人的位置?

    刺猬头冷笑:“不就是方舟没有空余名额吗,多杀几个,死的多了,不就空出船了……”

    “咚”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负责压制的士兵直接按在地上,力道之大,连水都阻挡不住发出的沉闷声。

    这时有车而来,景丰望去,看见下车的是晏若刘泽明张芷惠三人。

    按理,他们不该出现在这。

    景丰隐秘审视了圈周围,没发现值得他们出现的人或事。

    只见刘泽明一下车直奔众人而来,他手里拿着军方专用的通讯器,快走几步和迎面而来的军官交涉后,质问刺猬头:“你们和攻击F大学城的人是同一批人?谁指使的,又是谁教唆你们攻击这辆车的?”

    但刺猬头梗着脖子不说一句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景丰见他下意识身子侧着南边方向,而那个地方,正是F大实验室。

    “听说你们有研制救生舱。”

    研究员被突然搭话问到,有些惊愕:“嗯?救生舱?噢噢你是说救生带吧。”被景丰询问的研究员恍然,“虽然是听说过有人这么形容救生带,但太夸张了。它只是个可以提供短时间水上漂浮的工具。”

    “你们研究的就是它吗?”

    “当然不是!救生带的原理很简单,还不至于成为专门课题。我们研发的是生产救生带的生产仓,主要是为了降低成本和可循环,让救生带能工业流水化生产。”

    “我听说,民间有个说法,夺取了F大西边实验室的研究成功,就可以无惧于洪水灾难。”

    本来有些不耐的研究员一下子惊讶,他大声否认道:“怎么可能有这种无稽之谈?就算不说救生带只能坚持三天,就算得到了实验室的生产仓也没什么用啊,起码得拿走大禹的救生带原料吧?噢现在应该还没有,我记得会作为任务发布……”研究员嘟囔了一声,“这种不切实际的言论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真的是,一个生产仓顶屁用……”

    “不可能!”打断他的是刺猬头惊骇的叫声,“你在撒谎!”只见刚刚还油盐不进的年轻人冲着研究员大喊。

    景丰默默又退回人群,对旁边奇怪看着她的女研究员淡淡笑了笑。

    刚刚还跟景丰说话的研究员面对一个想要他死的恐怖分子的态度远没有对景丰说话的好脾性,只见他冷笑道:“我为什么要撒谎?”

    “你在骗我,不可能的,实验室里的就是救生舱,可以活……”

    “可以代替方舟,让你们即使抢不到方舟,也可以有别的方式平安度过大洪水?”研究员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们根本就是冲着救生带来的?可惜了,我们这只有生产仓。”

    刘泽明眯着眼睛,问到:“那你们攻击研究队的车子是为了什么?既然你本来就没打算成功要到方舟?”

    刺猬头惊觉自己说漏嘴,又闭上嘴巴不言。

    “你还为他保密什么呢?”沉默的晏若开口道,语气怜悯,“策划大学城袭击案的人欺骗了你们,不是吗。”

    “实验室里的根本就不是能拯救你们性命的救生带,只是一个工业化流水的机械,要配合专用的材料才可以。”

    之前的研究员已经大概弄明白了事情经过,这几个奔着谋杀他们目的的人,只是真正恐怖分子势力的棋子,他们没有签方舟计划,也没有自己的船,抱着侥幸,信任谎言,认为可以通过武力在乱世中乘势而起。

    他们活该吗,当然,死在他们手下的是远比他们有更高价值的科研员。那他们该死吗?其实也不,要知道,他们所做的这一切的出发点,也只是想要活下去。

    但理解并不代表赞同,更何况他的同事已经死了!于是研究员充满恶意道:“也许你不知道,实验室一个救生带需要两人花费整整一天制造,而生产仓可以短短几个小时就造出上万个救生带。我记得大禹已经在全力制造原料了,你猜是为了哪些人?”

    见刺猬头颤抖,研究员拉开其他同事劝阻的手,火上加油道:“可惜了,就算准备好原料和能源反应堆又怎么样,生产仓不到,救生带依旧只能通过人力制造。那些后悔没签方舟计划的人啊,果然还是去死好了。”

    “不可能的,你在撒谎,你在骗我,我不信,不可能的,他们不会骗我们的!”刺猬头一下子挣脱士兵的压制就想冲上来让研究员闭嘴。

    “你记住了,最后死在大洪水夺去你们最后生机的,是你们自己。”

    刺猬头又被押解跪在地上,他还是在说不可能,不止他,其他剩余几个还活着的人也是一样。

    “他们?”刘泽明捕捉到关键字眼,“他们是谁?”

    正在这时,又一辆车停在这里。

    *

    刘泽明等人并不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大概一个小时前,跟丁睿同时被找到的候选者中有一个叫沈耀的年轻人,他要求见刘泽明。他说他知道F大袭击案的真相,但前提是只和官方的四个观察者候选人谈判。

    正巧当时发生了袭击研究员车辆的事件,双方便定了在这边碰面。

    沈耀在通讯器里说,自神庙前发生的死亡可继承凭证事件后,又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候选者失踪案。但无人察觉,没有激起任何火花。

    变故起源于一张死亡照片,就在沈耀工作的手边。而同一时间,李升也收到了一张不知谁放在他桌上的照片——是偷拍角度,照片上的人李升认识,是一个官二代。值得说的是,他胸前的凭证在神庙试炼结束后还没有的。

    捏着照片的李升和沈耀惊疑不定,开始暗中调查,却倏地发觉候选者正以每天近十人的消失!

    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种消失,有时只有候选者自己,有时还包括其家人。

    这在有近五千五百人的数目基础里并不显眼,如果不特别留意。但李升不,他没有选择视而不见,而是以候选者集会的名义,召集了候选者,并告知了此事。

    但失踪事件依旧在发生,谁也不知道今天路上遇到的候选者,明天是不是就“搬”出了这艘方舟。

    可怀疑者太多了,得益者却各种各样。那个时候,候选者们头上彷佛笼盖了一层阴影,孤立无援,举目皆敌。

    也正在此时,突然冒出来了个势力向李升为代表的候选者们伸出橄榄枝,他们言辞恳切,说尽大禹坏话和阴谋,表示要脱离大禹自立门户。

    李升犹豫了,不是因为对方说得天花乱坠,而是他也在怀疑,是官方的人在朝候选者下手。这无关于势力正义与否,只是一个手握重要信息的逐利人的贪婪。

    李升答应了大禹外的那个神秘势力的合作,但他狡猾地没有与官方闹僵,甚至在申请“伊甸园”成功后,每日留下人手建造。

    而沈耀急急忙忙的刘泽明,正是因为这个神秘势力,就是策划大学城袭击的幕后黑手。

    在通话过程中,沈耀不止一次庆幸李升坚持建造“伊甸园”的举动,否则在那群疯子忽然图穷匕见攻击军方后,他们候选者的处境将更加堪忧。

    是的,沈耀在极力撇清候选者集会和那个神秘势力的关系。

    “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伙的,袭击F大不是我们做的。”车一停沈耀就直奔刘泽明而来,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人。

    景丰看见来人,眼里闪过惊讶。

    “我见过你的照片!他们有说是你们你们提供的别的候选者和观察者的信息!”刺猬头叫道。

    “他们”自然指的就是幕后黑手。

    沈耀咬牙,没想到对方还留了这么一手。

    刘泽明冷眼看着沈耀,讽刺道:“怎么,现在发现图谋失败再矢口否认,是不是太晚了点。起码自欺欺人的时候,要趁证人不在啊。”

    “刘泽明。”沈耀充耳不闻,他看了眼熟悉的刘泽明和张芷惠,又看向只见过一次的青年,“晏若。”

    “这是误会。”

    可能自己失去未来也见不得同伙逃出生天,他道:“没有误会,就是你们提供的这三个的照片和信息,还有好多是候选者的研究员!”他发觉刘泽明的地位颇高,连忙朝他道,“我们才是冤枉,我们只是被骗了!”

    刺猬头,或者大多数被当做暴民和神秘势力一员的人们,其实都只是些优柔寡断的平民。

    就像是刺猬头和他已经死去的两个朋友,他们是最后才得知灾难预知的那伙人。原本他们一伙人是打算驱车前往海拔更高的内陆,谁知导航失效、汽油被限购,所以不得不返回原地。就在他们犹豫要不要签方舟计划的时候,“方舟阴谋”和“救生舱”的说法又悄然盛行。

    然后便是天破了,大禹拒绝赠予方舟。于是他们在上头的指挥下,拿到了枪,更是开始了所谓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自立行动。

    前面的饼太过完美,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想过救生舱是假的。

    毕竟,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