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见孟淳意
换了一身花青色衫裙，周昧只是在额间花了一个简单的三瓣花钿，带着子衿、子宁便出了门。
轿子走到长街便过不去了，长街上此刻挤满了人，别说是轿子，便是人也要狠狠吸一口气，踮着脚从人群中挤过去。
在子衿的搀扶下，周昧下了轿子，子衿担心地紧紧握着周昧的手腕，生怕人群会将两人冲散。
“娘子，不如让子宁去寻了郎君，让郎君送您吧？”子衿蹙眉，急切地说道。
“罢了，我也想看看这民间的日子究竟是何模样。”周昧摇了摇头，扶住子衿的手臂，两个人汇入了人流之中。
不一会儿，周昧便微微蹙起了眉头，她平时习惯了待在府里，偶尔出门也都是坐了轿子，去一些人少的地方，这般拥挤倒是第一次。
周昧甚至都能闻到前面那个人身上的麻婆豆腐味儿，她有意想要离那人远些，可她止住了脚步，后面的人便推搡着，将她一把推了出去。
“小姐！”
周昧眼看着自己就要跌坐在地，想到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心都凉了一半。
“有人摔倒了！”突然有人一把将自己护在了怀里，高声喊道，后面的人虽踉跄地往前挤了几步，但也都放缓了脚步，那人动作麻溜地将周昧拽了起来，拖到了一个摊位后面的石板上。
周昧心有余悸地护住胸口，刚才这般惊险的一幕多少让她惊吓到了几份。
“周家大娘子？”那人借着光才看清周昧的脸，突然惊喜地说道。
周昧抬眼望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十分陌生，并非自己之前见过的人，忙欠了欠身，低声问道：“郎君是？”
那人忙行了礼，神态自然地说：“娘子不曾见过吾，吾乃丰县孟淳意，自入京以来，幸得娘子照拂，这才有所落脚。”
周昧愕然，她倒是没有想到会这般凑巧，竟是孟淳意救下了自己。
“郎君在这儿……”周昧看了一眼放在那边的卷轴和墨笔，心中了然：“早闻郎君画工出众，在这种地方卖画，只怕世人不解郎君画中深意。”
“百姓不懂画，可却知画得真不真，这画若是失了真，不也就失了本？”孟淳意从摊位上拿起一个干净的手绢递给周昧。
周昧躬身，接过手绢，将身上的尘土拍掉，发鬟微微有些散乱，她抬手摸了摸，却也无计可施，只好放弃。
“不如吾为娘子做一幅画吧？”孟淳意看着周昧，心中一动，笑着开口道。
周昧瞧了瞧，人群早不知道将子衿挤到了何处，自己倒不如留在这里等着子衿找回来，便点了点头，坐在了椅子上。
“有劳郎君了。”
孟淳意目光看向周昧，握着画笔的手却是一抖，他知道周昧与周然是龙凤胎，虽从未见过周昧，可却也能从周然身上推测出几份周昧的模样，所以方才他才能一眼认出周昧的身份。
可如今细细端量，孟淳意不仅感慨，周昧和周然姐弟二人之间初看很像，可细看却大有不同。周昧的眼睛更细长一些，这也给她添了几份疏离感，嘴角微平，不见笑意。
“娘子要不笑一下？”孟淳意大着担子，抬声问道。
周昧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笑意。
孟淳意挑了挑眉，他一早就听周然抱怨过自己的姐姐，哪里都好，就是太不爱笑了，如今才明白周然并非骗人，他原本以为像周昧这般善人，应该更温柔、更爱笑一些。
“娘子，总算是找到你了。”子衿大口喘着气，快步走到周昧身边，目光警惕地看着孟淳意，生怕他会对自家娘子作出什么逾矩的行为。
周昧站了起来，走到孟淳意的身后，望着画卷中的自己，沉默了许久。
“画得确实很像，可这个眼睛不是我的，是阿然的。”
“娘子为何不多笑一笑呢？”
“那又为何要毫无理由地笑呢？今日多谢郎君相救，郎君也不必再托阿然带东西了，青姚所助之人数十，无非是欣赏罢了，郎君只需用心读书，来日高中，为国效力，便是对青姚的报答了。”
周昧说完，便伸出白皙的手将孟淳意摆在桌子上的画拿走了，浅声说道：“这幅画，妾便笑纳了。”
子衿扶着周昧小心地汇入了人群，子衿好奇地回过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那人便是做荷花饼之人？”
周昧点点头，并未回头看，她小心地握住子衿的手臂，生怕再被人群挤散了。
“阿姊再不来，我都要以为阿姊生我气了呢？”任素素一看到周昧推门而入，开心地跳了起来，冲上去，一把保住了周昧。
玉帛刚要开口，周昧朝她晃了晃手，玉帛只好垂下头跟着子衿退了出去，周昧轻轻地摸着任素素的长发。
任素素转而抱住周昧的手臂，拖着周昧入了座，紧紧地贴在周昧身旁。
“阿姊以为，素素当太子妃如何？”
周昧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她牵了一块肉放到了任素素的盘子里，并没有开口回答任素素的问题。
任素素松开了手，静静地看着周昧的侧脸，只是她从看不清周昧那冷静模样下的真心，她从不怀疑周昧的真心，可有时候却也会疑惑，在周昧心中，自己这个朋友是否真得重要
“阿姊……”
“你我身份在此，便不是太子，也会是四王五王，某个世家的公子，素素，这是我们的命。”
“可阿姊并不信命，不是吗？”任素素瞧着周昧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怨气，她难得沉下脸，有些激动地追问。
周昧静静看向任素素，她不明白为何今日任素素要如此恼火，今日的结局，两个人早就知道了。
“素素……”
“阿姊，素素知道你想要什么，素素也想帮你，阿姊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阿姊可以把那些话，那些事都告诉我的。”任素素拉住了周昧的手，眼神中带着些许乞求，她声音中带着点哭腔。
周昧垂下了头，纤细的手腕从宽大的衣袖中滑落，她抬起手拿起酒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抬手把任素素面前的酒杯满上。
“素素，我不信命。我三岁识字，五岁便能吟诗，整个大宁若论才学，我自负不在旁人之下，可又有什么用呢？女子不得抛头露面，不能参加科举，不能论政事，我要这才学有何用呢？”
周昧平淡地说着，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她手指搭在酒杯上，眼神中一点儿情绪都看不出来。
“女子不能舞刀弄枪，女子要善女红、善家事、讨老爷欢心。阿姊，素素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任素素将身子往周昧身边挪了挪，慢慢将头靠在了周昧的肩膀上，长叹了一口气，有些哀怨地说。
周昧侧过头瞧着任素素那满是幽怨的模样，浅笑了一声，抬起手，慢慢地摸着任素素的头发，压低了声音，但却十分坚定地说：“素素，我们一起把这束缚着我们的天撕开吧。”
任素素用力地点了点头，紧紧地抱住了周昧的胳膊，她不是那种娇弱的女子，可只要待在周昧身边，她就会觉得格外安心，好像又回到了儿时姐姐的怀抱。
待任素素止住了眼泪，周昧帮她将散开的头发盘好，从怀里掏出一支素雅的银簪子，刚欲簪到任素素头上。
任素素瞪圆了眼睛，抬手握住周昧纤细单薄的手腕，眨了眨眼睛，突然眼睛又红红的，声音有些嘶哑：“这是阿姊姐姐留给你的遗物……”
周昧将手腕从任素素的手中抽了出来，将那银簪戴到了她的头上，身子微微后仰，细细打量了许久，才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素素，前路遥遥，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嬉笑玩弄，阿姊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最重要的。”
“阿姊才是……素素知道，阿姊是有凌云壮志的，只是这路多忐忑，多难走，只怕是你我想象不到的，素素今生所愿，便是阿姊能实现心中所想。”
周昧和任素素两个人相视无言，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命运或许早就决定好了两个人的未来，可她们却一无所知，等待她们的将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孤冢已经挖好，除了死亡，没有人能够离开那座巨兽般的城池。
轿子走到长街便过不去了，长街上此刻挤满了人，别说是轿子，便是人也要狠狠吸一口气，踮着脚从人群中挤过去。
在子衿的搀扶下，周昧下了轿子，子衿担心地紧紧握着周昧的手腕，生怕人群会将两人冲散。
“娘子，不如让子宁去寻了郎君，让郎君送您吧？”子衿蹙眉，急切地说道。
“罢了，我也想看看这民间的日子究竟是何模样。”周昧摇了摇头，扶住子衿的手臂，两个人汇入了人流之中。
不一会儿，周昧便微微蹙起了眉头，她平时习惯了待在府里，偶尔出门也都是坐了轿子，去一些人少的地方，这般拥挤倒是第一次。
周昧甚至都能闻到前面那个人身上的麻婆豆腐味儿，她有意想要离那人远些，可她止住了脚步，后面的人便推搡着，将她一把推了出去。
“小姐！”
周昧眼看着自己就要跌坐在地，想到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心都凉了一半。
“有人摔倒了！”突然有人一把将自己护在了怀里，高声喊道，后面的人虽踉跄地往前挤了几步，但也都放缓了脚步，那人动作麻溜地将周昧拽了起来，拖到了一个摊位后面的石板上。
周昧心有余悸地护住胸口，刚才这般惊险的一幕多少让她惊吓到了几份。
“周家大娘子？”那人借着光才看清周昧的脸，突然惊喜地说道。
周昧抬眼望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十分陌生，并非自己之前见过的人，忙欠了欠身，低声问道：“郎君是？”
那人忙行了礼，神态自然地说：“娘子不曾见过吾，吾乃丰县孟淳意，自入京以来，幸得娘子照拂，这才有所落脚。”
周昧愕然，她倒是没有想到会这般凑巧，竟是孟淳意救下了自己。
“郎君在这儿……”周昧看了一眼放在那边的卷轴和墨笔，心中了然：“早闻郎君画工出众，在这种地方卖画，只怕世人不解郎君画中深意。”
“百姓不懂画，可却知画得真不真，这画若是失了真，不也就失了本？”孟淳意从摊位上拿起一个干净的手绢递给周昧。
周昧躬身，接过手绢，将身上的尘土拍掉，发鬟微微有些散乱，她抬手摸了摸，却也无计可施，只好放弃。
“不如吾为娘子做一幅画吧？”孟淳意看着周昧，心中一动，笑着开口道。
周昧瞧了瞧，人群早不知道将子衿挤到了何处，自己倒不如留在这里等着子衿找回来，便点了点头，坐在了椅子上。
“有劳郎君了。”
孟淳意目光看向周昧，握着画笔的手却是一抖，他知道周昧与周然是龙凤胎，虽从未见过周昧，可却也能从周然身上推测出几份周昧的模样，所以方才他才能一眼认出周昧的身份。
可如今细细端量，孟淳意不仅感慨，周昧和周然姐弟二人之间初看很像，可细看却大有不同。周昧的眼睛更细长一些，这也给她添了几份疏离感，嘴角微平，不见笑意。
“娘子要不笑一下？”孟淳意大着担子，抬声问道。
周昧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笑意。
孟淳意挑了挑眉，他一早就听周然抱怨过自己的姐姐，哪里都好，就是太不爱笑了，如今才明白周然并非骗人，他原本以为像周昧这般善人，应该更温柔、更爱笑一些。
“娘子，总算是找到你了。”子衿大口喘着气，快步走到周昧身边，目光警惕地看着孟淳意，生怕他会对自家娘子作出什么逾矩的行为。
周昧站了起来，走到孟淳意的身后，望着画卷中的自己，沉默了许久。
“画得确实很像，可这个眼睛不是我的，是阿然的。”
“娘子为何不多笑一笑呢？”
“那又为何要毫无理由地笑呢？今日多谢郎君相救，郎君也不必再托阿然带东西了，青姚所助之人数十，无非是欣赏罢了，郎君只需用心读书，来日高中，为国效力，便是对青姚的报答了。”
周昧说完，便伸出白皙的手将孟淳意摆在桌子上的画拿走了，浅声说道：“这幅画，妾便笑纳了。”
子衿扶着周昧小心地汇入了人群，子衿好奇地回过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那人便是做荷花饼之人？”
周昧点点头，并未回头看，她小心地握住子衿的手臂，生怕再被人群挤散了。
“阿姊再不来，我都要以为阿姊生我气了呢？”任素素一看到周昧推门而入，开心地跳了起来，冲上去，一把保住了周昧。
玉帛刚要开口，周昧朝她晃了晃手，玉帛只好垂下头跟着子衿退了出去，周昧轻轻地摸着任素素的长发。
任素素转而抱住周昧的手臂，拖着周昧入了座，紧紧地贴在周昧身旁。
“阿姊以为，素素当太子妃如何？”
周昧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她牵了一块肉放到了任素素的盘子里，并没有开口回答任素素的问题。
任素素松开了手，静静地看着周昧的侧脸，只是她从看不清周昧那冷静模样下的真心，她从不怀疑周昧的真心，可有时候却也会疑惑，在周昧心中，自己这个朋友是否真得重要
“阿姊……”
“你我身份在此，便不是太子，也会是四王五王，某个世家的公子，素素，这是我们的命。”
“可阿姊并不信命，不是吗？”任素素瞧着周昧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怨气，她难得沉下脸，有些激动地追问。
周昧静静看向任素素，她不明白为何今日任素素要如此恼火，今日的结局，两个人早就知道了。
“素素……”
“阿姊，素素知道你想要什么，素素也想帮你，阿姊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阿姊可以把那些话，那些事都告诉我的。”任素素拉住了周昧的手，眼神中带着些许乞求，她声音中带着点哭腔。
周昧垂下了头，纤细的手腕从宽大的衣袖中滑落，她抬起手拿起酒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抬手把任素素面前的酒杯满上。
“素素，我不信命。我三岁识字，五岁便能吟诗，整个大宁若论才学，我自负不在旁人之下，可又有什么用呢？女子不得抛头露面，不能参加科举，不能论政事，我要这才学有何用呢？”
周昧平淡地说着，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她手指搭在酒杯上，眼神中一点儿情绪都看不出来。
“女子不能舞刀弄枪，女子要善女红、善家事、讨老爷欢心。阿姊，素素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任素素将身子往周昧身边挪了挪，慢慢将头靠在了周昧的肩膀上，长叹了一口气，有些哀怨地说。
周昧侧过头瞧着任素素那满是幽怨的模样，浅笑了一声，抬起手，慢慢地摸着任素素的头发，压低了声音，但却十分坚定地说：“素素，我们一起把这束缚着我们的天撕开吧。”
任素素用力地点了点头，紧紧地抱住了周昧的胳膊，她不是那种娇弱的女子，可只要待在周昧身边，她就会觉得格外安心，好像又回到了儿时姐姐的怀抱。
待任素素止住了眼泪，周昧帮她将散开的头发盘好，从怀里掏出一支素雅的银簪子，刚欲簪到任素素头上。
任素素瞪圆了眼睛，抬手握住周昧纤细单薄的手腕，眨了眨眼睛，突然眼睛又红红的，声音有些嘶哑：“这是阿姊姐姐留给你的遗物……”
周昧将手腕从任素素的手中抽了出来，将那银簪戴到了她的头上，身子微微后仰，细细打量了许久，才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素素，前路遥遥，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嬉笑玩弄，阿姊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最重要的。”
“阿姊才是……素素知道，阿姊是有凌云壮志的，只是这路多忐忑，多难走，只怕是你我想象不到的，素素今生所愿，便是阿姊能实现心中所想。”
周昧和任素素两个人相视无言，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命运或许早就决定好了两个人的未来，可她们却一无所知，等待她们的将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孤冢已经挖好，除了死亡，没有人能够离开那座巨兽般的城池。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