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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相得益彰

    晚上的芙蓉湖与白日不同,灯火通明,倒真是人间仙境一般,大宁最出名的几个乐坊也皆坐落于此,怀抱着芙蓉湖,人是出水芙蓉,湖也映着芙蓉。

    今夜的芙蓉湖分外热闹,人们相聚于此,熙熙攘攘,摩肩擦踵,并不过是坊间传言,今日周家才女要和林家才女在湖中画舫上斗琴。

    “哎,你说!这周家和林家两代京城第一才女,今晚谁能赢啊?”

    “要我说呀,还得是周家,那林家都成什么样了啊,这京中有头有脸的人,谁还跟他们来往啊?”

    “我看未必,林家姑娘虽然年纪小,可之前那首《在水一方》真是震彻京城,哪个乐坊不弹啊?”

    人们聚在芙蓉湖畔,都等着瞧这两位才女究竟谁才能拔得头筹。

    可画舫之中,林清婉正在帮周昧整理珠钗,倒不见剑拔弩张,好像两人当真是多年好友,情深似海。

    “过了今晚,林清婉才是真正的才女。”周昧站起身,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她弯下腰,轻轻抚了抚手边的古琴。

    “清婉多谢阿姊成全,日后也唯阿姊马首是瞻。”林清婉跪在周昧的脚边,行了一个大礼,这才站起身,挥了挥手,身边的丫鬟便抱着林清婉的琴走出房间,来到船头,将林清婉的琴摆好。子宁和子衿也紧随其后将周昧的箜篌搬了出去。

    “哎,怎么是箜篌啊?早就听闻周家女琴艺超绝,一曲高山流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

    周昧瞧着林清婉走出去的身影,低下了头,勾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便又将笑容收了起来。

    人,总是要有七情六欲的,恐惧会让一个人乱了阵脚,神经紧绷,可若这个时候和风细雨,他便会不知所措,甚至有些糊涂,可人哪,糊涂了,就错了。

    周昧抬脚走了出去,瞧着芙蓉湖旁围满了人,乌泱泱一大片,万事俱备了,周昧抬眼瞧了瞧几个乐坊千金难得一见的几位教头也都立在乐坊之上,眺望着这边,看来这东风只需轻轻一吹,便够用了。

    “哒!”林清婉的手腕轻轻一动,琴音便传了出去。

    人虽多,可却无声,这琴音之妙,是谁都不忍心打破的,这般盛景也难得一见。

    琴音虽为主,可却也无人能忽视了那箜篌的声音,懂乐之人此刻只怕是心都要醉在了这秋风之中,秋风乍起,红叶漫山,风一吹,眼前就好像是有一位着红衣的女子轻点脚尖,做起了掌上舞。

    一曲终了,周昧便和林清婉起身朝四周行了礼,便走近了画舫之中。

    “妙啊,太妙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刚刚还悄无声息的人群突然就沸腾了起来,懂乐理和不通乐理的人此刻都兴奋了起来。这样的曲子怕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听到的,今日却在这芙蓉湖上听了仙乐。

    这琴和箜篌相辅相成,说不出谁的技艺更胜一筹,可缺一不可,若是少了其中一个,只怕是难有此效果了。

    “世人蜂拥而至,听曲儿的倒是不多,看热闹的倒是不少。旁人都以为这是鸿门宴,今日我与阿姊必定有赢又输,还是阿姊聪颖,与其斗个你死我活,倒不如双双联手,青史留名。”林清婉坐在画舫之中,敬重地给周昧倒了一杯酒,这画舫虽在湖心,可却也能清晰地听到岸上众人的欢呼和喝彩声,林清婉也忍不住脸上多了几分得意。

    周昧接过了林清婉手中的酒,不动声色地说:“人人都说女子善妒,吾却不以为然,女子之间莫非便无真情实意,便不能相爱相助吗?”

    “阿姊这话可是真心?”林清婉听了周昧这番话也有些动情,她眼眶微微有些红。

    “自幼瞧着家里那些姐姐们,为了得到阿耶的宠爱,明争暗斗,什么手段都有,大家像疯了一样。日日活在争斗的恐惧中,生怕下一个被害死的就是我。为了活命,我讨好老夫人,讨好娘娘,讨好父亲,我这一生都活在死亡的恐惧之中。”

    “所以啊,清婉,你得握住林家的根才行啊。”周昧不动声色地说道。

    林清婉目光澄澈地看向周昧,突然大笑了起来,她笑够了才仔细地看向周昧:“难怪三娘总说青姚阿姊与我们不同,清婉若是能握住了林家的根,来日也定会帮衬阿姊的。”

    周昧莞尔一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朝林清婉拱了拱手,一饮而下。

    “娘子似乎心情很好。”子宁扶着周昧的胳膊,两个人在回府的路上慢慢走着,身后跟着周家的护卫和马车。

    周昧莞尔一笑,将手从子宁手中抽了出来,转过身,与子宁对视着,倒退着走。

    “娘子,这样危险……”子宁眉头刚蹙起来,话还没说完。

    周昧抬起手往嘴上轻轻一放,示意子宁无需多言,周昧小步地往后走着,微微抬起头,瞧着那有些发灰的月亮。

    “子宁,人都有欲望,你有吗?你可有什么事情是想要去做的吗?”

    “娘子,您喝醉了……”子宁担心地看着倒着走的周昧,脚步有些凌乱,身体已经先一步紧绷起来了,生怕周昧会不小心摔倒。

    “我没醉!我只是喜悦得很,子宁你瞧啊,人都有想求的东西,爱、权、金子,可我们不能说,我们就只能像谪仙人一般不染红尘,不能有欲望,可我只是一个贩夫走卒,我有我想要的,我想要……”

    “娘子!”子宁伸出手想要拉住被绊倒的周昧,可却来不及了。

    周昧任由着身体往后倒去,脸上并未出现任何的惊慌或是其他表情,还带着刚才的淡淡笑容。

    可她却并未直接跌倒在地,反倒是直接跌在了某人的身上,“砰”的一声身体沉沉坠落,那身下的人闷哼了一声,转而晕了过去。

    子宁急忙跑到周昧身边,小心地扶起周昧,担心地问道:“娘子,可还好?”

    周昧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过身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人,那人为了自己不直接跌倒在地上,直接扑在了地上,这样自己便能跌在他身上,可这样那人只怕也会伤得不轻。

    周家的护卫急忙跑了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周昧的脚边,惊惧地说道:“请娘子责罚。”

    “责罚你们做什么,路是我自己要走的,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要摔的,何故要责罚你们?”周昧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冷漠的模样,她用余光扫视着还趴在地上的那人,心中升起一阵不安的感觉。

    “快将郎君扶起来,带回府中,请个郎中来瞧瞧。”周昧对跪在自己脚边的护卫说道。

    那群护卫急忙将躺在地上的那人横抱了起来,瞧着那张惨白的脸,周昧的脸色也微微有些难看。

    “今晚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便是阿耶也不能透露半个字!谁要是敢说出去,便拔了他的舌头,赶出周府。”周昧冷着脸,厉声安排道。

    子宁扶着周昧上了马车,马夫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车轮在不平的石板路上滚动,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马车停在了周府的偏门,周昧闭着眼睛坐在马车里,子宁下了车,子衿已经带着人候在偏门门口,护卫抱着受伤的那人在子衿的掩护下进了偏门,轻手轻脚地将人带进了偏门附近的一个小阁楼里。

    “带郎中来的时候切记不要让旁人瞧见。”子宁轻轻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子,周昧缓缓睁开了眼睛,低声叮嘱道。

    子宁点了点头,将车帘子放下,走到前面和车夫叮嘱了几句,这才上了马车,车夫这才赶着车从后门进了周府。

    子宁扶着周昧下了马车,紧紧地贴在周昧身边,低声说道:“那人似乎是孟郎君……”

    “就是他。”周昧微微蹙眉,低声说道,她心中略有不安,大宁虽风俗开放,可男女之间依旧是要避嫌,不能闹出什么坊间流言蜚语。她如今是圣人钦点的王妃,若是被有心人瞧见了今日之事,只怕会大做文章,闹一个满城风雨。

    何况……周昧心中疑惑,为何自己两次出险都恰好能碰上孟淳意呢?每次他都恰到好处地救了自己,莫非当真是偶然?

    周昧眼下微寒,世间之事,偶然多为灾祸,只怕要么是自己的劫难,要么便是有人存心为之,想要对自己不利了。

    “叮嘱府上所有知晓此事的人,绝不可泄露一字,否则便家法处置。还有此事不要让阿耶知晓,明儿一早再派人去知会郎君一声。”

    子宁连连点头,扶着周昧从后花园穿过,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仿佛这一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