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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梦

    春花秋月是否也有悲欢离合呢?他们是否默默地俯视着人世间,因为人的快乐而快乐,因为人的难过而难过呢?

    那个人也会难过吗?周昧坐在亭子里,手中握着糕点的碎渣,怔怔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在烛光的昏黄映衬下,还能看到几条金黄的鲤鱼摆着尾巴,悠闲地一晃而过。

    人能和鱼一样,什么也不想,只是悠闲地摆着尾巴吗?

    周昧趴在亭子的栏杆上,轻轻将头枕在手臂上,眼睛直直地看着湖面,眼神慢慢变得迷离和空洞。

    “你相信有鲛人吗?”突然,孟淳意从湖中探出头。

    周昧瞪圆了眼睛,将头从胳膊上挪开,吃惊地捂着嘴,看着泡在水里的孟淳意,着急地说:“水不会太凉了吗?”

    孟淳意将黏在额头上的头发掀开,笑着说:“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想来鲛人之物在浩瀚之外当是存在的。”周昧只好老老实实地先回答孟淳意的问题。

    这类飘渺的东西,周昧也不知该信还是不该想,可是如果因为自己没见过,就说这东西不存在,也过于草率了一些。还不如留一丝美好的可能和幻想……

    “如果闭上眼睛,你可以想象我有一条鱼尾巴,那不就和鲛人一样吗?”孟淳意看向周昧,笑着说。

    “哼,若是要我想,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跑到湖中?鱼都被你吓跑了。”周昧颇为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孟淳意的眼睛里充满了柔和。

    这样的目光也让孟淳意有些陶醉,他缓缓靠近亭子,伸出了一只手。

    周昧先是一愣,她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把手从袖子中滑了出来,探出手,指尖轻轻碰到了孟淳意的指尖。

    两个人都没有再往前探手,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以后想要做什么呢?”周昧的指尖似贴未贴在孟淳意的指尖上,轻声问道。

    “不是说明日秋闱晚宴会安排去处吗?无论去哪都好,无论做什么都好,吾都会尽心尽力,为了娘子的旷世,也为了我想见到的盛世。”孟淳意似乎并未自己错失状元一事儿难过,反倒很坦然地说。

    周昧忍不住笑了起来,抬起手,往孟淳意的掌心轻轻一拍,站起身子,抬起脚,踩在亭子的木长椅上,趴在栏杆上,探出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孟淳意。

    “小心变成,另一只大鲛人哦。”孟淳意将手放在耳边,摆出了一个大鬼脸,周昧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孟淳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温柔地看向周昧,如果可以,他倒真希望自己是被藏在周府的一尾鲛人,可以日日夜夜陪在周昧身边,无论她开心还是难过,只是这样静静地陪着她。

    “真好。”

    “什么?”孟淳意不解地看着周昧,只见周昧已经从长木椅上下来了,站在亭子中,背着手,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今天的星星很亮。”周昧轻声说道。

    “你喜欢看星星吗?”孟淳意也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夜空中,亮亮的小星星。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周昧沉默了许久,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诗。

    孟淳意呆呆地看向周昧,只见周昧也低下头,朝着他苦涩地笑了笑,周昧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然后又将手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

    “夜凉了,郎君快些回去吧。”周昧说完这句话,扭头就离开了亭子,没有再回头。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孟淳意的眼神黯淡下来,呆呆地看着周昧离开的身影,竟觉得这湖水如北疆的烈风,西南的酷暑,江南的寒潮和西北的沙尘,除了痛苦,只有痛苦。

    原来一个人的心真得会碎,即便能感受到心在完整用力地跳动着,却仿佛已经是千疮百孔,支零破碎。

    孟淳意第一次后悔,后悔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自己出身再好一些,如果自己能早一点站在高处,会不会明日迎娶周昧的人就是他了。

    眼泪的味道是咸咸的,周昧已经许久没有品尝过眼泪的味道了,或许是坚强了太久,一直在等着一个哭泣的机会。

    周昧终于撑不住了,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放声痛哭着。

    “娘子……”子衿眼看着就要冲进房间去,却被子宁拦了下来。

    “让娘子自己静一静吧。”子宁朝子衿摇摇头,拖着子衿的胳膊走到廊下,对院子里其他的小丫鬟厉声叮嘱:“都快回去休息吧,今日之事,谁也不能说出去,否则给你们是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其他小丫鬟急忙行了礼,四下散开了,谁也不敢议论此事。

    子宁担心地回头瞧着周昧紧闭的房门,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前总觉得娘子是个坚强可靠之人,没想到也有一天会露出这样柔软的自己,她既欣慰,可又觉得心痛。

    情爱之事就像是一种毒,虽不致命,可却最缠人,如附骨之疽,不死不休。

    虽然不能体验到情爱是一件很遗憾的事,可若是因为爱了一个人而闹得昏天黑地,肝肠尽断,还不如不曾懂得。

    孟郎君这人同旁的男子不同,可娘子如今已经有了婚约,如何能够跟孟郎君有所可能呢?只怕这终归会害人害己,最后落个满身狼藉。

    “叫你派人送给大娘子的信,送去了吗?”子宁叹了一口气,扭过头对一旁一脸担忧的子衿轻声说道。

    子衿急忙点点头,着急地说:“姐姐昨日说完,我就去让那人寻大娘子去了,如今这情况,想来还是应该快点把大娘子找回来。”

    即便子衿不懂事,却也看得出周昧此刻的困境,她虽然心底着急,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子宁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皱起了眉头,心底隐隐不安,只盼着大娘子能早些赶回来吧……这一次,娘子的劫是真的到了。

    希望大娘子能帮着娘子早些走出来吧,这伤口放在心里,慢慢溃烂,只会越来越痛,并不会变得更好。只有亲手将溃烂挖出,人才能真正潇洒快活,否则便要一辈子带着这份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