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公子
茱茱对门的大院子被人租下来了，这个院子原来是一个夫子教书的地方，结果他考上举人之后就出去做官了，至今一直空着。
那庭院被打扫的焕然一新，春四月的阳光让杏花从墙内探出头来，花影倒映在绿墙上，蜜蜂嗡嗡，很是写意。
但内里非常安静，茱茱从来没听过里面传来人声，不见有人出来，但是送日常鲜蔬瓜果的都会正常进入，这让人加好奇。
张度河这两天没有看到茱茱卖花，又拉不下脸去她家里找她，抓耳挠腮了一天，也没什么主意，于是心一横。
怎么了？我就是找她切磋刀法不行吗？
张度河越想越靠谱，简直想叫自己天才！
他大摇大摆地扛着那把虽未开刃但象征着他尊严的铁刀来到茱茱家门前，想了想又缩回身子，将头伸进门，想看看郭磊在不在。
少年忙着长高，身上肉没几两，因此脖子也显得长长。
茱茱一边编着花篮就看见一个人头慢慢从门板旁边伸出来，恰好背光，这一幕简直如索命鬼现世。
茱茱尖叫一声，在这如此命悬一线之时，扔将未编好的花篮好好的放到桌上，一脚对着索命鬼的头踢过去。
“啊啊啊啊！！！！！”
茱茱尖叫，张度河也惨叫！！
“怎么了？怎么了？？遭贼啦？？”邻居魏爷爷冲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竹篮，里面的豌豆米才剥一半。
“啊啊啊啊啊郭茱茱我跟你拼了！！！！！”张度河悲愤交加，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向茱茱抓去。
魏爷爷一看是这两人，见怪不怪地回去继续剥豆子。
茱茱一见是他，气不打一出来，双手向后一挥裙子一撩，架势刚一起来张度河捂着裤裆，一边往旁边躲一边继续用那还在变声的公鸭嗓嚎叫：“郭茱茱你根本就不是女的！你是个狠心的毒妇！这辈子没人愿意娶你！”
茱茱听得简直笑了，她拍拍身上由于刚刚编花篮沾的花瓣草叶，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对张度河说：“我当然是个女的，我当然要嫁人，我还要嫁我表哥那样的男子，天天给我买饼吃给我买新衣服穿。”
说罢眼神流转，在张度河身上上下下溜了一圈，继续说：“但是你嘛！不好说不好说，绘春楼的荷枝姐姐说啦，女人嘛，最讨厌浑身上下拎不出三两肉的男人，你知道她们叫这种男人叫什么嘛？”
“叫什么？”张度河下意识接话。
“瘦麻鸡。”
张度河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叫你嘴贱接她的话！
两个人平静了一会儿后，确切来说是张度河蹲在门槛平静了一会儿，向着继续编花篮的茱茱问道：“你表哥不在家？”
“出去买鸡了。”
“你刚刚说你喜欢你表哥？”
“......”
“诶诶，别打！别打！脸不能打！！衣服再打破了！！新衣服！新的！！郭茱茱我跟你拼了！！！！！”
张度河在门槛上又平静了很久。
直到茱茱将花篮编好，她才开口问他：“来我家做什么？”
自从上次茱茱问到郭磊这次来平阳城做什么，郭磊搪塞说找媳妇儿后，无论茱茱怎么套话怎么问，他都不肯再说，此时张度河还在生闷气，转过去不说话，茱茱头也不偏提着花篮走出来。
张度河心想你这个毒妇，就算你出门跟我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
但身体还是往这边转了转，结果就听到茱茱关门的声音：“碍事，让让。”
张度河一起身茱茱就落好了锁，挎着花篮从他身边径直走过，只留下一个背影。
张度河叹了一口气，想起他爹说的话：“尊严，尊严算个什么东西！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
算个什么东西！
从绘春楼出来，张度河在街角向茱茱招着手，平阳城民风彪悍，并不像外地那么糟践青楼行当，但是他一个半大小伙子也不方便在楼下等她。
两人在路边看见卖吹糖人的，张度河这两天洗碗洗的不错，便给茱茱和自己买了一个。两人举着糖人往巷子里走，突然看到前面一片彩衣从拐弯处闪过。
茱茱怀着好奇追过去，只见一位戴着斗篷的女子正在敲门，宽大的斗篷也遮不住她细弱的腰身，她敲了敲大院子的门，在茱茱惊讶的眼光中走了进去。
这院子里的人还有钱叫的起绘春楼姑娘的外宿，一定不简单。
“看什么呢？”张度河吃完最后一块糖尾巴，舔了舔手，顺着茱茱的目光道，“这不是刘老秃他们家吗？”
刘夫子还未做官时给张度河启过蒙，他英年早秃，学生背后老叫秃子，为了这个张度河没少挨板子。
“空了这么多年居然有人住了。”张度河惊奇道又对茱茱说，“那你有对门了，你们这儿这么偏还靠着河，有个财大气粗的邻居给你门口照亮。”
茱茱翻了个白眼，见前面林椿生他们在玩蹴鞠，便跑过去跟着他们一起玩。
茱茱是蹴鞠的一把好手，颠球带球玩花活都不在话下，她玩儿几个花样，将球传给林椿生，中间却被一只脚截住。
是陈大森！
陈大森脚流里流气地颠了几下，嘴里吆喝着，像是要传给林椿生，在林椿生正鼓起勇气接过来时，他一个转身又带了回来。
林椿生手足无措的捏着衣角站着，众人张着嘴，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动，茱茱冷眼旁观这个二流子，想着他要再不还回来，她就要抢了。
突然，陈大森将蹴鞠踢给一个瘦瘦的小男孩，结果力道太大，小孩直接被撞倒在地。
陈大森大笑起来，正当茱茱准备发难时，四面八方的娘亲们约好了大喊：
“吃饭啦——”
陈大森“嚯”了一声，追过去用力一脚将蹴鞠踢飞出去，蹴鞠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线，飞进了茱茱家对面院子里。
陈大森好似很满意这一脚的力度，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他的嘴唇上刚冒出青涩的胡茬，五官还算周正，但是总喜欢低着头看人，所以总显出不怀好意来。
众小孩一开始不敢动，此时娘亲一喊好似得了赦令似的人做鸟散，其中一个走之前泄愤地大喊一声：“陈大狗有娘生，没爹教！”
陈大森得意的脸色一变，他咆哮道：“谁说的！”
一边吼一边跑远了，只剩下抽泣的林椿生，这蹴鞠是她的，她不敢回去吃饭。
此时暮色渐合，到处弥漫着饭香，那大院子没有任何动静，茱茱转过头对林椿生说：“你先回家，就说球借我了，明早就换回来，我等下到那里给你要回来。”
林椿生长了一双葡萄似的眼睛，她噙着泪说：“真的么？小茱儿你太好了！”
说完巷子里又传来娘亲的声音，她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蹴鞠消失的方向，一步三回头的回家。
茱茱跑过去，估摸着家里真没人，但还是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没人应，她看了看这高墙，有点发愁。
“我知道有个地方。”张度河探了探头，得意地说，“在偏门那儿，有个只有我知道的狗洞被草挡着没人看见过，小时候我老钻呢！”
茱茱不明白张度河这钻狗洞的得意从何而来，猫着腰跟他往狗洞走去，只见他趴在地方扒了两下，果然出现了一个极小的狗洞。
这狗洞大小只能容一个小孩进出，张度河现在是不行了，茱茱说：“那你回去吧，你娘肯定找你吃饭呢！”
这话听得张度河一激灵，张大娘的大勺实在过于威武，他不得不屈服，于是叮嘱了茱茱几句拔腿就往家里跑去。
茱茱钻进了狗洞，直接到了后院，此时暮色已合，只瞧见房屋黑黢黢的影子。
前院黑灯瞎火跟闹鬼似的，一个房间却燃起了昏黄的烛光，茱茱借着光看到那倒霉蹴鞠正在廊下，她小心走过去，刚拿起蹴鞠却发现房里隐约传来了熟悉的人声，茱茱一惊，屏住呼吸，凑近窗户。
“六......公子既然也是此事而来，是上面的意思到了？”
只听得雌雄莫辨的声音慢条斯理：“我若说不是，郭护卫是不打算帮我了么？”
里面的人一顿，正要继续说时，突然听得门外人一声暴喝：“什么人！”
茱茱听得浑身一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双手控住，嘴巴也被捂住。
蹴鞠掉在地上，蹦了几下，茱茱顺着蹴鞠就看到一双她前天陪着一起买的布鞋。
郭磊错愕道：“茱茱？”
茱茱抬头，她的表哥跟一个眉目如画的公子哥儿站一块，那公子垂着眼皮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角的弯成一个慵懒的弧度，旁边的烛光勾勒着他的五官，好看的几乎灼了茱茱的眼。
侍卫一听是认识的人便松开了手，茱茱给唬的够呛，抱起蹴鞠躲到郭磊身后，郭磊正巴不得脱身，便从善如流地告辞，那人也不挽留。
说完拉着茱茱就往前走，茱茱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郭磊：“你买的鸡呢？”
说完忍不住回头看了那公子哥儿一眼，说：“你上次说的找媳妇儿不会是她吧？”
那庭院被打扫的焕然一新，春四月的阳光让杏花从墙内探出头来，花影倒映在绿墙上，蜜蜂嗡嗡，很是写意。
但内里非常安静，茱茱从来没听过里面传来人声，不见有人出来，但是送日常鲜蔬瓜果的都会正常进入，这让人加好奇。
张度河这两天没有看到茱茱卖花，又拉不下脸去她家里找她，抓耳挠腮了一天，也没什么主意，于是心一横。
怎么了？我就是找她切磋刀法不行吗？
张度河越想越靠谱，简直想叫自己天才！
他大摇大摆地扛着那把虽未开刃但象征着他尊严的铁刀来到茱茱家门前，想了想又缩回身子，将头伸进门，想看看郭磊在不在。
少年忙着长高，身上肉没几两，因此脖子也显得长长。
茱茱一边编着花篮就看见一个人头慢慢从门板旁边伸出来，恰好背光，这一幕简直如索命鬼现世。
茱茱尖叫一声，在这如此命悬一线之时，扔将未编好的花篮好好的放到桌上，一脚对着索命鬼的头踢过去。
“啊啊啊啊！！！！！”
茱茱尖叫，张度河也惨叫！！
“怎么了？怎么了？？遭贼啦？？”邻居魏爷爷冲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竹篮，里面的豌豆米才剥一半。
“啊啊啊啊啊郭茱茱我跟你拼了！！！！！”张度河悲愤交加，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向茱茱抓去。
魏爷爷一看是这两人，见怪不怪地回去继续剥豆子。
茱茱一见是他，气不打一出来，双手向后一挥裙子一撩，架势刚一起来张度河捂着裤裆，一边往旁边躲一边继续用那还在变声的公鸭嗓嚎叫：“郭茱茱你根本就不是女的！你是个狠心的毒妇！这辈子没人愿意娶你！”
茱茱听得简直笑了，她拍拍身上由于刚刚编花篮沾的花瓣草叶，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对张度河说：“我当然是个女的，我当然要嫁人，我还要嫁我表哥那样的男子，天天给我买饼吃给我买新衣服穿。”
说罢眼神流转，在张度河身上上下下溜了一圈，继续说：“但是你嘛！不好说不好说，绘春楼的荷枝姐姐说啦，女人嘛，最讨厌浑身上下拎不出三两肉的男人，你知道她们叫这种男人叫什么嘛？”
“叫什么？”张度河下意识接话。
“瘦麻鸡。”
张度河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叫你嘴贱接她的话！
两个人平静了一会儿后，确切来说是张度河蹲在门槛平静了一会儿，向着继续编花篮的茱茱问道：“你表哥不在家？”
“出去买鸡了。”
“你刚刚说你喜欢你表哥？”
“......”
“诶诶，别打！别打！脸不能打！！衣服再打破了！！新衣服！新的！！郭茱茱我跟你拼了！！！！！”
张度河在门槛上又平静了很久。
直到茱茱将花篮编好，她才开口问他：“来我家做什么？”
自从上次茱茱问到郭磊这次来平阳城做什么，郭磊搪塞说找媳妇儿后，无论茱茱怎么套话怎么问，他都不肯再说，此时张度河还在生闷气，转过去不说话，茱茱头也不偏提着花篮走出来。
张度河心想你这个毒妇，就算你出门跟我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
但身体还是往这边转了转，结果就听到茱茱关门的声音：“碍事，让让。”
张度河一起身茱茱就落好了锁，挎着花篮从他身边径直走过，只留下一个背影。
张度河叹了一口气，想起他爹说的话：“尊严，尊严算个什么东西！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
算个什么东西！
从绘春楼出来，张度河在街角向茱茱招着手，平阳城民风彪悍，并不像外地那么糟践青楼行当，但是他一个半大小伙子也不方便在楼下等她。
两人在路边看见卖吹糖人的，张度河这两天洗碗洗的不错，便给茱茱和自己买了一个。两人举着糖人往巷子里走，突然看到前面一片彩衣从拐弯处闪过。
茱茱怀着好奇追过去，只见一位戴着斗篷的女子正在敲门，宽大的斗篷也遮不住她细弱的腰身，她敲了敲大院子的门，在茱茱惊讶的眼光中走了进去。
这院子里的人还有钱叫的起绘春楼姑娘的外宿，一定不简单。
“看什么呢？”张度河吃完最后一块糖尾巴，舔了舔手，顺着茱茱的目光道，“这不是刘老秃他们家吗？”
刘夫子还未做官时给张度河启过蒙，他英年早秃，学生背后老叫秃子，为了这个张度河没少挨板子。
“空了这么多年居然有人住了。”张度河惊奇道又对茱茱说，“那你有对门了，你们这儿这么偏还靠着河，有个财大气粗的邻居给你门口照亮。”
茱茱翻了个白眼，见前面林椿生他们在玩蹴鞠，便跑过去跟着他们一起玩。
茱茱是蹴鞠的一把好手，颠球带球玩花活都不在话下，她玩儿几个花样，将球传给林椿生，中间却被一只脚截住。
是陈大森！
陈大森脚流里流气地颠了几下，嘴里吆喝着，像是要传给林椿生，在林椿生正鼓起勇气接过来时，他一个转身又带了回来。
林椿生手足无措的捏着衣角站着，众人张着嘴，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动，茱茱冷眼旁观这个二流子，想着他要再不还回来，她就要抢了。
突然，陈大森将蹴鞠踢给一个瘦瘦的小男孩，结果力道太大，小孩直接被撞倒在地。
陈大森大笑起来，正当茱茱准备发难时，四面八方的娘亲们约好了大喊：
“吃饭啦——”
陈大森“嚯”了一声，追过去用力一脚将蹴鞠踢飞出去，蹴鞠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线，飞进了茱茱家对面院子里。
陈大森好似很满意这一脚的力度，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他的嘴唇上刚冒出青涩的胡茬，五官还算周正，但是总喜欢低着头看人，所以总显出不怀好意来。
众小孩一开始不敢动，此时娘亲一喊好似得了赦令似的人做鸟散，其中一个走之前泄愤地大喊一声：“陈大狗有娘生，没爹教！”
陈大森得意的脸色一变，他咆哮道：“谁说的！”
一边吼一边跑远了，只剩下抽泣的林椿生，这蹴鞠是她的，她不敢回去吃饭。
此时暮色渐合，到处弥漫着饭香，那大院子没有任何动静，茱茱转过头对林椿生说：“你先回家，就说球借我了，明早就换回来，我等下到那里给你要回来。”
林椿生长了一双葡萄似的眼睛，她噙着泪说：“真的么？小茱儿你太好了！”
说完巷子里又传来娘亲的声音，她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蹴鞠消失的方向，一步三回头的回家。
茱茱跑过去，估摸着家里真没人，但还是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没人应，她看了看这高墙，有点发愁。
“我知道有个地方。”张度河探了探头，得意地说，“在偏门那儿，有个只有我知道的狗洞被草挡着没人看见过，小时候我老钻呢！”
茱茱不明白张度河这钻狗洞的得意从何而来，猫着腰跟他往狗洞走去，只见他趴在地方扒了两下，果然出现了一个极小的狗洞。
这狗洞大小只能容一个小孩进出，张度河现在是不行了，茱茱说：“那你回去吧，你娘肯定找你吃饭呢！”
这话听得张度河一激灵，张大娘的大勺实在过于威武，他不得不屈服，于是叮嘱了茱茱几句拔腿就往家里跑去。
茱茱钻进了狗洞，直接到了后院，此时暮色已合，只瞧见房屋黑黢黢的影子。
前院黑灯瞎火跟闹鬼似的，一个房间却燃起了昏黄的烛光，茱茱借着光看到那倒霉蹴鞠正在廊下，她小心走过去，刚拿起蹴鞠却发现房里隐约传来了熟悉的人声，茱茱一惊，屏住呼吸，凑近窗户。
“六......公子既然也是此事而来，是上面的意思到了？”
只听得雌雄莫辨的声音慢条斯理：“我若说不是，郭护卫是不打算帮我了么？”
里面的人一顿，正要继续说时，突然听得门外人一声暴喝：“什么人！”
茱茱听得浑身一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双手控住，嘴巴也被捂住。
蹴鞠掉在地上，蹦了几下，茱茱顺着蹴鞠就看到一双她前天陪着一起买的布鞋。
郭磊错愕道：“茱茱？”
茱茱抬头，她的表哥跟一个眉目如画的公子哥儿站一块，那公子垂着眼皮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角的弯成一个慵懒的弧度，旁边的烛光勾勒着他的五官，好看的几乎灼了茱茱的眼。
侍卫一听是认识的人便松开了手，茱茱给唬的够呛，抱起蹴鞠躲到郭磊身后，郭磊正巴不得脱身，便从善如流地告辞，那人也不挽留。
说完拉着茱茱就往前走，茱茱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郭磊：“你买的鸡呢？”
说完忍不住回头看了那公子哥儿一眼，说：“你上次说的找媳妇儿不会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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