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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又起波澜

    翌日天刚亮,叶平治就在宣武门外又碰到了胡家豪,似乎他已等待多时。

    两人见了礼,一同往锦衣卫衙门而去。

    路上,胡家豪问道:“你家那个小丫头,是你什么人?”

    叶平治说道:“你问她干什么?你不会看上她了吧?她可才十岁不到。”

    胡家豪说道:“说什么呢,我早已婚配。何况家中母老虎厉害得很,我哪敢动取妾的心思?”转而又问道:“真的不是你童养媳?”

    “不是。她是房东老李叔的女儿,我平时无事教她认些字,她因而叫我先生。”叶平治说道。

    胡家豪笑了笑,说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就没事了。”

    宣武门内不远就是锦衣卫衙门,不多时二人已来到了锦衣卫衙门,点完卯,叶平治带着胡家豪来到了昨天的办公小院。

    不想,朱希义已经带了几个人在这里除草,三人见了礼。

    朱希义说道:“胡老弟,我已经申请把你调过来了,很快就会下凋令。”

    胡家豪拱手谢道:“多谢朱大人提拔。”

    朱希义招呼其他人也过来,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叶大人和胡老弟。”又给叶平治介绍道:“这几位是我家多年的护卫,都调过来给我用了。”

    几人互相通报了姓名,朱希义的护卫中带头的是周福,典型的锦衣卫身材,肤色犹如古铜,另外几位是史林、费丞、沈立,都是一票的好身板,年龄应该都在而立之内,都未蓄须。

    朱希义说道:“别人提调千户,起码一两百余人,本官嘛,比较拮据啊,就你们这些了。不过放心,只要以后立了功,还怕没机会出人头地嘛?”

    众人回道:“唯大人命是从。”

    朱希义很是高兴,从怀里掏出钱袋,拿了约摸二两余银子,交给周福,说道:“周福,你去买些家具和一应办公之用。”

    周福应声而去。其余人等继续除草、打扫。从小娇生惯养的朱希义做起杂活来竟然格外兴奋,弄得灰头土脸依然高兴不已。

    待整理了办公署后,叶平治跟朱希义商量道:“我们现在刚刚建队,经验和手段也差太多,不如趁现在没有任务,加紧训练。”

    朱希义说道:“是个主意。周福在锦衣卫的时间也不短了,让他带着训练即可。”

    叶平治说道:“可能还不够,我们要学的不仅仅是拳脚功夫,还有查案办案的能力,这必须请北镇府司有经验的人来教。”

    朱希义考虑了一下,说道:“我去请二哥帮忙,应该问题不大。还有呢?”

    “我想去查阅以往的案卷。”

    朱希义不解,问道:“查以前的案卷干什么?”

    叶平治正色道:“学办案。”

    朱希义面有难色,说道:“主意是好。可是案卷归属经历司管辖,而且很多案卷不可随意调阅,有些案卷甚至要司礼监的批文才能查阅。”

    “那我们就看那些可以调阅的。”

    朱希义考虑了一会,说道:“行。我去跟二哥说说,实在不行请大哥出马,毕竟让我做点事,总不能让我什么都不会是吧!”

    待朱希义请示过锦衣卫都督同知朱希孝后,果然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不仅让北镇抚司一个掌卫百户来教办案,还准许朱希义和叶平治进入经历司调阅以前的寻常案卷。

    朱、叶二人自然大喜过望,每日该训练训练,该学习学习自是不提。

    反观严家这边,自从蓝道行案后,严家几乎完全恢复了往日门庭若市的景象。罗龙文在得到严世蕃的授权后,利用官员再次倒向严家的这个机会,将严家的情报网再次扩大,笼络了大量各部的低级官员,让他们成为严家的眼线。

    中秋节将至,一年三节两寿虽是陋习,却也成了常规。进京述职的外地官员或者在京官员,纷纷以送中秋礼的名字求见严嵩,严宅门口车水马龙更甚从前,文官们坐的轿子一度排成长队。

    严世蕃见过几名外地进京述职的官员后,来到清心亭歇息歇息。罗龙文早已等在此处,呈上了一份谍报。

    严世蕃看过后,眉头紧锁,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罗龙文说道:“蓝案后,经过大公子的牵线搭桥,我笼络了一些厂卫的人,品级虽都不高,但都是实干人员,能接触机密事。”

    严世蕃说道:“还需核实。锦衣卫的底层校尉们,多有不实之词。”

    罗龙文回道:“是,我再派人从其他处打听,若是也有此事,必然此事属实。”

    严世蕃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

    罗龙文自去安排事宜。

    严世蕃再次看了眼谍报内容,正是锦衣卫校尉被刺一事。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小者,死了个没人在乎的小兵而已。大者,甚至能被扣上个谋反的帽子。

    眼见要出大事,急忙跑去严嵩书房。

    严嵩听了严世蕃分析,微微颔首。缓了片刻,说道:“东厂掌刑千户方贞山从小旗时便是为父在提拔,若他没有变心,近几日必然来我们严家,倒时候找他即可。”

    严世蕃大喜过望,说道:“东厂都有父相的人,儿子今日才知。”

    严嵩说道:“厂卫乃朝廷爪牙,外人不可干涉。为父兼任吏部尚书时,每次提拔于他,也是在他立功之后和其他人一并升官,以免犯了皇上忌讳。”

    严世蕃说道:“父相提拔过的锦衣卫官员也不少,他是否可靠?”

    严嵩点了点头,说道:“方贞山不同于其他锦衣卫官员,他有品德,想来不至于忘了为父的提拔之恩。”

    “父相为何现在才把他交给儿子?”

    “为父本不想用他,他已经是东厂的掌刑千户,若是和他有所勾连,难免招皇上怀疑。”

    “这几日来给父相送礼的人并不少,其中不乏厂卫官员,他就算来送礼应该也不至于太过显眼吧!毕竟也只是个千户,虽在东厂供职,权位却并不高。”

    严嵩徐徐说道:“但愿吧!”

    果不其然,未及片刻,严物来报:锦衣卫千户方贞山求见。

    严世蕃笑道:“说曹操曹操到。你快去引方大人来父相书房。”

    方贞山见礼毕,说道:“下官受严相大恩,从不敢忘。中秋临近,略备了些薄礼,还望严相笑纳。”

    严嵩抬了抬手,示意方贞山坐下,缓缓说道:“汝晟啊。好些日子没见了,怎么连你也有些白丝了?你还不及不惑吧?”

    方贞山回道:“谢严相还记得下官年齿,明年就四十了。”

    严嵩说道:“圣人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转眼间就十几年了。当年你意气风华,力破白莲乱贼,擒得一串贼子的场面,想起来跟昨天似的。”

    方贞山谦卑地说道:“当年,多亏严相提拔,才有下官今日。”

    “汝晟啊,千万别这样想,我也是为国荐才。何况你不惧刀山,力破乱贼本就有功嘛。”

    “身在厂卫,即使能立功也未必会受奖,下官心里是清楚的。”

    严嵩又说道:“记得你端午节前说,新纳的妾室已怀孕七月有余了,现在应该喜得贵子了吧?”

    提起子嗣,方贞山一脸喜悦,原配未能生育嫡子,成婚十年来,也不肯让他纳妾,因此一直膝下无子。直到去年,原配夫人才终于松口。

    方贞山掩不住喜悦之情,说道:谢严相关怀,下官小妾上月已经生产,喜得双胞胎儿一对。”

    严嵩也跟着脸上堆满了笑,说道:“恭喜恭喜啊!汝晟,你不用再担心无后了,小子以后受荫入仕也好,科考入仕也好,出将入相,日后有期。”说完,指了指博古架上的一对玉兔。

    严世蕃意会,拿起玉兔,交到严嵩手上。

    严嵩摸了摸玉兔,用衣袖将少量灰尘擦去,然后对方贞山说道:“汝晟啊,这对玉兔就送于你家那一对小儿做满月礼,以表老朽殷殷期盼之意。”

    “两小儿如何受得起这份厚礼?下官不敢收。”

    严嵩说道:“受得起,受得起的。这是老朽对后辈的一点心意。”

    “严相厚恩,下官替小子谢过了。”方贞山说完,当即跪了下去。

    严嵩连忙作势起身欲扶,严世蕃在旁连忙扶起方贞山。

    严嵩假装愠怒地说道:“说了今日不说这些。”转而又躺回藤椅,说道:“也许是老了,我总是想起以前的一些后生们,时而担心他们差事干的好不好?能不能让朝廷满意?可别辜负了朝廷的信赖。”

    方贞山说道:“严相朝乾夕惕为国分忧,当为历代贤相之首。”

    严嵩摆了摆手,说道:“不说了。如今我也致仕了,再说不合时宜。”

    “在贞山心里,严相永远是朝廷的顶梁柱。从不敢忘唯严相命是从的誓言。”

    严嵩握住了方贞山的手,说道:“汝晟啊,如今切不可说这种话。朝廷中多少人盯着我们严家呢,恨不得把我们连根拔起,你若是和我们严家来往过密也难免会牵连你啊。”

    方贞山正色道:“不管是谁要害严相,我方贞山都绝不答应,若有用得上下官处,下官万死不辞。”

    严嵩双眼含泪,仅仅握住了方贞山的手,嗫嚅地说道:“汝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也只是个致仕的老人了,能落得一个寿终正寝就别无所求了,哪还有其他妄想。”

    严世蕃给了门外严物一个眼神,严物急忙进屋道:“太爷,吏部侍郎董份求见。”

    方贞山见状,立马站起来行礼道:“严相好生休息,下官告辞了。”

    严世蕃送方贞山出门。

    从严嵩的书房到正门还有些距离,严世蕃陪着方贞山走了一段,随意问道:“方大人在东厂可有急务?”

    方贞山心知有事,说道:“严大人不知,东厂有司礼监的少监管着,下官虽是掌刑千户,其实也无太多事。”

    严世蕃说道:“既然不急着回去,不如去我的清心亭喝杯茶,偷得浮生半日闲嘛。”方贞山欣然应允。

    清心亭内,严世蕃和方贞山分主客坐定,罗龙文适时端上来两杯茶。

    严世蕃喝了口茶,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不瞒老弟,如今严家危在旦夕啊。”

    方贞山惊讶地问道:“严大人何出此言?”

    严世蕃说道:“这么多年来,父相居中枢为宰,为了国事提拔了很多人,也得罪了很多人。父相致仕后,多少人想要倾覆严家啊。”

    方贞山正色道:“严大人,下官刚刚对严相说的话,绝对是真心实意。如果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严大人吩咐就是。”

    严世蕃激动地说道:“贞山老弟,真君子也。话都说到这了,我也不瞒老弟了。七月初一,东厂有一位锦衣卫被刺,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不过是件无头案,已经月余了,查不出什么来。”

    严世蕃面露担忧,说道:“可我听说,有人要借此事暗害严家。”

    方贞山思索了片刻,说道:“就下官所知,那名锦衣卫被刺是因为探听到有人欲害蓝道行,而且其人还未能醒来。”

    “就是了。谁都知道蓝道行是犬子令人抓的,如果有人利用这事做文章,那我们严家不就成了刺杀锦衣卫的同谋了吗?”严世蕃说完,眉头紧锁,又叹了口气。

    方贞山说道:“那名锦衣卫不见得真就知道,他的记事簿子里也没有写是谁要害蓝道行,而且看样子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严世蕃说道:“方老弟啊,这才是关键啊。就是因为没写名字,所以是谁都有可能,说主谋是谁都行。”

    方贞山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如今只有一个办法能解危局。只要那名锦衣卫永远醒不过来,此案就永远是破不了的无头案。”

    严世蕃眼神透着杀气,说道:“既然老弟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只好如此。”

    方贞山起身,拱手道:“严大人放心,下官立马去安排。”

    严世蕃按住方贞山双手,说道:“如何能能让老弟冒此凶险?这样,你把那个锦衣卫校尉的地址给我,我派其他人去。”

    方贞山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罗龙文适时拿了过来笔墨,方贞山将名字、特征、地址一一记下。

    待方贞山告辞后,罗龙文急忙去布置人员探查。

    严世蕃会如何分析面对此种局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