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华沙已经向南 » 第七节问心

第七节问心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把一片嘈杂也带进了城内。华沙从窗户里伸出头来往外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反身又躺在床上。堪城比桃庄大了不少,但是做卖买的不多。径陌院的记录也讲过其中的原因。一个是火存门有意无意的压制,另一个原因,堪城是座历史久远的老城,地脉已经僵直,灵气既乱又杂还有日渐稀薄的倾向。来这里的人多是住一夜就走,根本留不住人,开商铺做买卖的也就少了。又在堪城转了两天,买了几块当地特有的矿石和植株种子,华沙离开堪城去了原石谷。

    尤豆苗在家里歇了两天,随手收拾了厨房的灶台和院里的石櫈。从乱石岗上砍了几棵小树给凉棚换了新顶,家里总算恢复几分人气。吃完饭,尤豆苗躺在石櫈上盘算以后干什么活,“给兴茂楼砍了一年柴,把原石谷几处无主的荒山都走遍了。自己一个人也能砍那种净脉树,就是买不到专用的柴刀。用普通柴刀砍净脉树,不单干活慢,柴刀也不耐用,使几次就废了”。旧路走不通,尤豆苗只好另想办法。只是在原石谷中,尤其在旧营附近,想多赚钱就离不开与术士修行相关的门路。在平民中间挣二十两金子几乎是不可能。第二天来到旧营街上,尤豆苗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活,就去小饭馆吃饭。华沙也在旧营街上转了很长时间,看中的几家门店都没有转让的意思。走到路口,华沙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明显要比堪城那边来悠闲。回到旅店,华沙又找到旅店的老板打听商铺的事。老板放下手中的账本想了想才告诉华沙“这原石谷中,边上的集镇没人管,一般都是自己盖间房子就能做买卖,但是旧营街上,各家商号有约定,维持现有的规模不再扩大,如果有人退出,店铺也是由其他商号竞价买下”。华沙到这会才算彻底放弃在旧营街上开店的心思。

    又在街上逛了一天,华沙对旧营已经没了兴趣,准备去附近的城市看看。出了旧营住东走了十几里地看见有一群人在大路中间争吵。“这里是无主的荒山,你能来我们也能来。无非几棵树。你还能把我们这一伙人都拦住了”。尤豆苗“你这就是睁着眼说瞎话。这山头是没人管。可是净脉树就这几棵还没成材,你们现在砍了以后就没了。有本事,你们去砍那些长成的大树去。都砍光了也沒我的事”。眼前这伙人还想往山里闯,尤豆苗正为难自己一个人拦不住他们,扭头就看见华沙。“我也拦不住你们了,后来的可是位术士。你们觉得他能不能管这事?”。围着尤豆苗的这伙人互相看了看沒再出声,低头走了。华沙只听见最后两句,也猜到尤豆苗借了自己的势就拦住他问“你们围在路上干什么?怎么我一来他们就走了?”。尤豆苗把那伙人砍伐净脉树幼苗的事讲了一遍“他们硬要上山砍小树,凭我自己也未必能来拦住。还是借了前辈的威势才吓走他们”。华沙“净脉树我是头一次听说。他们砍小树干什么用?你把这事讲讲清楚”。尤豆苗“前辈是刚到原石谷吧!净脉树长成材一般是用来生火的,能净化火中灵气。他们砍小树是想卖给铸炼铺制成阵基”。华沙“听你这意思,净脉树跟化光树差不多。那你也没道理拦住不让别人用来做阵基呀!”。尤豆苗“前辈果然是刚来旧营。在原石谷,最适合做阵基的就是废矿中的白纹石。论品质还在净脉树之上,更适合做阵基。只是废矿中的灵气杂乱,又被水泡着,所以不论术士还是平民都不愿意去采矿。但是原石谷中的净脉树也不多了,旧营街上的铸炼铺已经不用小树苗炼制阵基了。这伙人不去矿洞开采白纹石,应该是要把小树砍了卖到外地去”。华沙“照你这么说,这里的白纹石没人管了?”。尤豆苗“前辈,在旧营一直就这样,东西多了没人管,等到少了也没人出头。就像净脉树,原来铸炼铺也收小树苗,现在知道树少了,也仅仅是自己不用来炼制阵基,并没有人专门管这一项”。华沙想起旅店老板说的商铺转让一事“这原石谷,好就好在没有专设主事的人,全靠大家自觉。可坏也坏在这里,真有人不守规矩也没个章成来处治他们。你又是怎么吓走他们的?”。尤豆苗“也不能说是吓!旧营的筑基术士对净脉树的事还是愿意出面说一句的,他们管这个叫什么万物有灵,物尽其用”。华沙“我看你没入修行不是术士,怎么知道我是筑基术士?”。尤豆苗“前辈,旧营街上有几十位筑基术士。我虽然没入修行,但是筑基术士见的多了,也能看出前辈气象不凡。就算今天还没筑基也应该快了”。华沙听完了想到了对灵气元力感应灵敏的物启。不过物启是术士,眼前这位还没入修行就能看出自己的修行境界,华沙大感好奇。只是现在两人站在大路上不好深谈。华沙“听你讲了半天,长了不少见识。我呢也不能白听这一回!咱俩回旧营找个酒馆,边喝边啦”。尤豆苗推脱不过,两人回到旧营街上找了家酒馆坐下。这次两人互通名号后华沙才问尤豆苗“既然你能通过看气象猜出我是筑基术士,想来应该也能修行,为什么不去山门修行或做个散修术士?”。尤豆苗一脸尴尬“前辈,我呢资质不高,火存门两次收徒都没挑上我,我自己也就没了入山门的想法。但是自己修炼又买不起功法。不瞒前辈,我攒了五年的钱也不够买一本《五行术》。《五行术》在旧营是最便宜的功法了。所以到今天我还没能入修行”。华沙听了点点头“法不轻传是术士修行的第一个难关。具体到个人,还是你机缘不到。尤豆苗!各家山门对资质的判定标准是不一样的。我看你资质尚可!听说过积拙门吗?如果你有心入积拙门,我可以带你去试试”。尤豆苗自然愿意,两人约好明天碰头的细节尤豆苗就回去收拾行李了。至于华沙自己,他下山就是为了筑基功功法的事,现在也不打算用法术赶回山门,想着在路上再向尤豆苗请教观察术士气象手段。

    第二天一早华沙在旧营北边的路口找到已经等在那里的尤豆苗,两人一起离开了原石谷。尤豆苗为人谨慎,处处仔细。华沙告诉他“看你平时的做派,也是能统筹兼顾的人。你虽然还没入修行,仅是这份精细照顾的心思也是少有。想过自己以后专注哪一项辅艺吗?”。尤豆苗“前辈,这个想多了也没用!有了前辈给得这次机会,现在既便顺利进了积拙门,修行之后的情况也是未知”。华沙有心鼓励他“你也不必有太多顾虑。虽然我本人不擅长查验资质,也能看出来你是偏重水土两行灵属。单按这一条推算,阵法符箓两项你都能试试。但是我现在想不明白,五行灵属上的偏重与观察术士气象的眼力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联!”。尤豆苗自己对这事也不明白,现在听华沙再次提出就知道华沙对这件事极为看重。想了半天才正重其事的回答“我在旧营遇见筑基术士的机会比较多,这样一来就有了些经验。再有就是我之前砍了一整年的净脉树。前辈,这净脉树一般是分散在荒山野坡灵气稀少的地方。想要尽快找到净脉树少跑弯路,就要注意观察小范围内灵气的差异”。尤豆苗的回答也解释不清一个未入修行的平民是如何能发现灵气变化这个关键问题。但是考虑尤豆苗现在还体会不到术士与平民的差别,华沙也没指望尤豆苗这会就能把事情全部想清楚讲明白。在路上走了两个多月,华沙带尤豆苗回到积拙门,来到大殿找星岩把尤豆苗送进四艺堂当学徒。办理完尤豆苗的事,星岩回到大殿问华沙“你跑下山就为了找个学徒回来?你别忘了,到今天师叔再有一年多时间就该出关了。功法准备的怎么样了?”。华沙“没什么进展。不过这次遇见尤豆苗,功法的事我也不着急了。一个平民都能耐住性子一点一点的攒钱买《五行术》。我不会比一个未入修行的平民还差。至少在心境上不能差!”。星岩“听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华沙,不管选择了什么修行方式。虽然不象神识法力有明确晋升的方式,但是心境始终是修炼的基础。只是,心境与修行境界的进阶并没有必然的关系。试问这条路以后怎么走,还得靠你自己摸索”。

    依川知道华沙带回一个学徒送进四艺堂,想到近来径陌院人手开始紧张就对他有了看法“又找来个物启?还是没入修行的平民,应该先带到径陌院来,径陌院也能收学徒的!”。华沙自然不知道依川对他起了怨念,回到小院休息两天,把这段时间积攒的日常事务处理完后又去了余善堂见闻召。“师叔,我想去后山静室闭长关。还望师叔能指点一二”。闻召听了很高兴“这就对了!试问一途我们都不了解,也没法帮你。前一段见你象个没头的苍蝇瞎飞瞎撞,可把我气的坏了。筑基功法的事大多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尤其是你这种情况,我这当师叔的帮不上忙也不好给你泼凉水。不过修行首重修心。这也是当初我没有反对你转修试问一途的原因。华沙,你已经筑基了,大道理我就不多说了。记住,学术以求道。说白了,筑基功法再重要也只是一种个人专用的法术。既便功法的品质再高,功效再好也还在术的范围内。求道,问道,得道才是修行的目的”。

    华沙又问过朝夕的事就出了余善堂去后山静室闭关了,尤豆苗也在四艺堂开始了学徒生活。图会斤却在闭关中出了意外。

    在自家住宅的静室里,本来平稳运转的法力有规律的吸纳体外的灵气,但是源自图会斤神府内的一阵悸动扰乱了法力的运行轨迹。一瞬间,法力灵气都有爆发崩裂的迹象。正当图会斤刻意调动法力驱使灵气时,意念心智也出现不受控制的苗头。险象环生,处处不稳,神志纷乱中的图会斤完全放开自己的意识,凭着多年的修行经验,按照绘制符箓的手法调动法力,带动灵气,圈固心智,安定意念。在这种被动的内视状态中,图会斤进入了更高深的感知层次,虽然没能直接提升图会斤的修行境界,也让她对修炼有了新的理解和感应。神府中异变出现的同时图会斤的神志也已经清醒,法力也归于平顺,神府气海和府藏脉象也没有受伤,侥幸之余图会斤立刻出关。核对过时间才知道自己这次闭关用时足足八个月,这也是图会斤成为术士后闭关时间最长的一次。做饭,吃饭,睡觉。休息了一天后这位精力充沛的坤道术士在庭院里望天而叹“一次法力的意外竟然耗时几个月才恢复正常,虽然感知能力有了明显的提升。可是这中间的因果关联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散修之难,就难在这无人解惑上”。也许是源自平时勤于劳作修行的习惯,也许是受到这次闭关中间意外情况的影响,图会斤喊出自己心中的困顿之后又陷入了无知无觉的冥想之中。众多无意识的画面反复出现在图会斤的脑子里,不断冲击着毫无防护的心智。术士特有坚韧和忍耐在这一刻表现出极其强捍的一面。图会斤的神府不断被这种无法约束的神志异象攻击,有几次接近崩溃的边缘,都是依靠即将消散的那一丝心智挺了过来。相对应的,从陷入冥想开始就被完全屏蔽的意念慢慢变的活跃起来,逐步与最后一点心智融和后再次控制了神府,图会斤的脑子也恢复了完整的思维意想。感觉自己象是重活一次的图会斤这会只剩下后怕了“这是修行冥想还是要变白痴?太吓人了!”。

    现在图会斤知道自己不宜再强行修炼就去屋里绘制符箓调制符墨和寂澜油。两个月后,图会斤之前购置的各种原料都用光了。对于这两次连续的突变图会斤一直找不到原因,到现在也不敢再轻易闭关修炼,手头又没了原料也不能制符调墨。无事可做,只好又去了符箓店。把两摞五行符箓和十几个瓷瓶交给老板。“小丫头,本事见长呀!在悦城一带,你的五行符现在能算最好的。你要有心,我帮你联系一家山门,做个制符客师。怎么样?”。图会斤有心找个稳妥的渠道,解决自己近来修炼中遇到的各种疑难。但是一想到当年在积拙门的事又不想与任何山门再有牵连。打定注意,图会斤摇了摇头,收好元石玉钱就离开了。心中疑问不解,图会斤一个人在街上溜腿玩。走到法器铺子前又想起了自己的内弧刃和直筒钻。跟老板商量后图会斤让对方修補。老板问她“上次没说准是修補还是买新的!怎么这次也不嫌花钱多了直接要修補精炼?”。图会斤“老板,你这么问就不厚道了。明知道我没钱!还问!”。老板“寂澜油都涨到二十个元石了!你想要多少钱?”。图会斤挑挑眼眉“你这人,还做不做生意了?这两件是我用惯手了才舍不得换。这次家底都被你掏空了!你得找个暗空石给我!”。老板忍着气憋着笑把图会斤撵跑了“该干嘛干嘛去!最小的暗空石也得五个元石。你倒会粘便宜!”。出了法器铺图会斤看天色尚早,就去了一家招待平民的酒楼,这里没有术士喜欢的那种补益灵气的食物,但是价格便宜味道也好。说白了,图会斤这会是又穷又馋,只好来这家收银子的平民酒楼。

    尤豆苗在四艺堂待了半个月才把入门的功法学会,之后修炼也算顺利,只用了一个月就能炼化灵气开辟气海生成法力。华沙从星岩那里知道尤豆苗已经成了术士就去四艺堂找他。尤豆苗见到华沙自有一翻感恩之言。华沙客气两句后就转入正题“尤豆苗,先把你修行的情况说一下”。尤豆苗“师叔,跟你原来说的一样,我是偏重水土的资质。不过金火两行太弱。教授师兄说我最好是在符箓一途修炼。学阵法应该不太容易”。华沙“能入修行成为术士就有了求道的前途,其他的并不重要。尤豆苗,我也不瞒你。这次来找你还是想问问你当时是怎么猜到我是筑基术士的!”。尤豆苗“师叔,这事我真的说不清。不过第一次发现身边有灵气时,我觉的跟在菜地捉虫子的意思差不多”。华沙很敏锐的注意到,尤豆苗用了“意思”这个词,而不是用“感觉”或着“反应”。华沙见尤豆苗停住话头又问他“仔细说说这两种情况有什么关联。为什么你说是差不多的意思,而不是说差不多的感觉?”。尤豆苗挠挠头“师叔,你这就是为难我了!我现在刚入修行,哪里懂什么关联不关联。不过师叔问了,我就把捉虫子的情况讲仔细点。至于意思和感觉这两句,我也没想过有什么不一样。师叔,别的我是真不懂”。华沙见尤豆苗一脸急象就不想再追问下去了。“你说得对,是我把这事想简单了。这事就先搁一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告诉我”。尤豆苗见华沙不想再问反而更别扭了“师叔,这个事我真的不清楚。不过我一开始发现有灵气的时候先注意的是身边有一股不明显的震动。也不能说是单纯的震动。师叔,你见过风吹树枝吗?树枝在动,树叶跟着树枝一起左右晃动的同时树叶自己也在上下跳动。我在菜地捉虫子的时候就是看这个去找有虫子的菜叶。能发现灵气也是这个意思,身边的风就算弱到近乎不动,其实也在微微的晃动。灵气就藏在这微微晃动的风里,自己还不停的跳动。师叔,我就知道这些。别的我真就说不清楚了”。华沙注意到尤豆苗又一次用到“意思”这个词。估计让尤豆苗讲清楚这两个字在这句话中更直接的含义至少也要等到炼气五层之后。想到这里华沙彻底放弃了追问尤豆苗能观察术士气象的事。“你已经很不错了!尤豆苗,只用了一个半月就成了术士,在积拙门也算中上水准。我的事你就别再操心了。其实,你现在已经帮我不少忙了!回去好生修炼。等你筑基了,我亲自给你选法号”。尤豆苗还不懂选法号内里的门道,更不知道华沙就是积拙门下一任掌门,只听华沙说自己已经帮到他了,心里由衷的高兴。“师叔于我有恩,能帮到师叔最好了!”。华沙“术士只重因果。虽然有因起于心的说法,也谈不上什么恩不恩的。记住,你已经是入了修行的术士。其他都是外物,唯有修行求道才是根本”。尤豆苗告退后华沙也离开了四艺堂。

    悦城功法店的老板也认识图会斤“难得!你能来我这小店,真是想不到。冒昧一句,不会是要准备筑基功法?”。图会斤没搭理他,转身来到书架前,背对着店老板“今天店里沒上卖买?把话都屯住了?我就是来看看。惹着你了?”。店老板哼哼两声才回了一句“随便看!不过不能上手不能碰”。图会斤回头瞪了店老板一眼“你防贼呢!”。店老板“防不防贼先搁一边,我可记得你一瓶中品墨卖我七个元石”。图会斤“你再吵吵我扭头就走!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中品墨。我没黑没白的熬了三天才制好的。下回,七个元石也不卖了”。店老板见图会斤要炸毛就没再出声。图会斤挑了半天只买了两本旧书。算账交钱,店老板又有话了“怎么样,我这买卖公道吧!”。图会斤笑了笑“卖旧书也有公道的时候?还不是看人下菜碟!不过这两本真不算贵”。店老板“本来吗!大家都是街访。中品墨还得来一瓶。给个价”。图会斤这次真生气了“你没完了!就七个元石,不满意就去店里买,你试试,少八个元石有谁搭你的茬!”。回到家图会斤的气也消了。躺在长藤上看书,随手摸了一下藤叶“这长渊门的升序花还真不错。别家的种子可长不了这样的板藤,都有马车宽了”。图会斤得算是术士中的另类。术士不论境界高低,都不抗拒读书看书。但是图会斤就不行。只翻了三页书就睡着了。半夜里开始下雨,图会斤被雨给淋醒了。跑进屋里,才注意到手上的书只看了三页,至于上面写的是什么早就忘了。点灯熬腊,奋战一夜也只看了半本书,图会斤自己也着急了“这事说出去谁信,我一个炼气七层的符师,熬了一夜居然没看完一本旧书”。等心中的懊恼消尽,图会斤自己又想到闭关中的两次意外。“都与神府有关,是不是我的神府出了毛病,才导致我现在连书也看不下去?也不对!我从小就不爱看书。难道是看书少原因,神府才出了毛病?这也说不通,二十几年不看书,要是因为这个闹毛病那该早就发病了”。不管真的假的,从这天起图会斤一有空就看会书,看完了就去买新书。几个月下来,层里存了半书架的各类书卷。当然这种违背原有生活习惯的持续消费也是有代价的。功法店老板堵着店门不让图会斤走“说好的七个元石,怎么又涨了两个玉钱。你说话还有个准吗?”。图会斤也提高了嗓门“自己心里有点数啊!这几个月你赚我多少钱?还不兴我找补找补。再废话你去找别人买去”。从本质上讲图会斤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人。自己修行境界也高,手里的符箓,符墨,寂澜油又是抢手的好东西。所以在悦城一带轻易没人得罪她。功法店老板气的牙根痛“行!你厉害。等见了筑基前辈你也别改口。千万别改”。听到有筑基术士牵扯进来图会斤也不嚷嚷了“别胡说,筑基术士会买我制的符墨?骗鬼也没有这么瞎编的!”。店老板笑了笑“齐粱门的汇厅前辈就是筑基术士。别说我忽悠你。他现在是积拙门的游学客师。就在积拙门教授符箓。我呢去积拙门收购一批旧货,碰到汇厅前辈,谈到符墨的事。也是巧了,我身上正好带着你制的那瓶中品墨。前辈一眼就相中了,说是要送人。图会斤,你不会觉得我连这种事也敢胡说吧!”。图会斤嘴上嚷嚷着“筑基前辈又怎么了!我又不欠他的。他想买,我还不卖了呢!”,心里却打起了小鼓。店老板本来也没想把图会斤怎么办,提及汇厅无非是想借用他筑基术士的身份压一压图会斤的气势,却不知道一句“积拙门的游学客师”彻底把图会斤惹毛了。

    回到家图会斤也没顺过来这口气。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一个“走”字。“星岩就在大殿,迎来送往的事都由他接办。外来的游学客师少不了跟星岩打交道。这中品墨的事早一天晚一天都会传到他耳朵里。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好歹我也是炼气七层的符师,到哪都不耽误修行”。紧忙和慢收拾。三天后图会斤卖了悦城的产业走了。等符箓店的老板听说了这件事,慢悠悠长叹一口气。功法店老板知道这事比他晚了一步。吃惊之余也有些纳闷图会斤为什么突然搬离悦城。他知道符箓店老板跟图会斤有交情就过来打听消息。“你先说说那天你们俩都吵吵什么了?”。功法店老板“也没说什么过头的话,真的!就为一瓶中品墨,怎么也不至于搬家呀!”。“讲仔细了!我也不认为图会斤为了一星半点的财货搞到要搬家。你还有事没说!”。功法店老板就把当天的事又学了一遍。“你呀!斗嘴就斗嘴,好好的提什么积拙门!这下好了,图会斤是真回不来了。现在我就把中品墨的价格提到十块元石。你说你废那么多话干吗!纯属吃饱了撑的”。当初依川来悦城打听图会斤的下落,符箓店的老板就认出他是积拙门的人。

    慢慢的悦城就没人谈论图会斤了。安待门为积拙门制做的护山大阵已经完工了。子谷来找叶目,“师兄,积拙门的大阵已经做好了。也按他们的要求做了五处改动。半个月后就要拆解装箱了。是不是让积拙门派人来看一眼”。叶目正依在靠背上闭目养神,这会连眼皮也没抬“找他们干什么?生意就是生意。今天给了积拙门方便,以后别人也要挑挑捡捡的,你应是不应?布业这个笨蛋,也不知闻召怎么教的。到今天也没结丹,搞的我都不安生”。子谷胀红了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吭哧了半天说了一句“你怎么不说依川,他筑基比我还早!”。叶目这会才抬起头“甭替布业找台阶!依川就不可能结丹。依川要是好好的,你当朝夕会把华沙也收入门下?除非朝夕吃撑了才会这么干。你呀自己不用脑也就算了,可别再给我找麻烦了。我这累着呢!”。子谷这会真有点挂不住脸了,不过听叶目提到朝夕收徒的内幕,好奇心还是站了上风“师兄,再说说!说说华沙的事。我对他的事知道的不多,问布业,布业也说不清楚”。叶目故意压低了声音“要我说也行,有个条件。你来承平殿待几天,我想闭个关。就两月!行不行?”。子谷气的一拍桌子“师兄,你这是成心耍人玩”。说完子谷扭头就走了。叶目又喊了一声“一个月,一个月行不行?”。

    积拙门里,合容终于凑齐了闻召要的一百个弟子。整理好名单送到余善堂。闻召“要论办事,还就数你让我放心。不过合容呀!有个事我不明白,依川那里好像也在找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合容“听布业提过一句。说是依川要在径陌院搞什么分流合并。具体的我也没多问,估计布业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了个猜想。师叔,依川那里的变动应该也和大阵有关”。闻召“就知道瞒不过你。但是径陌院的事你别掺和。合容,这也是为你好!”。合容“堂主,你还是多想着点布业吧!他这次闭关已经半年多了”。闻召“这个依川跟布业都一样,我是一个都管不了!说到闭关,你现在怎么样了?”。合容“还行。伤是好了。神府鸣响,神识外延内视都已经完全恢复。其他的只能再等机会了”。闻召点点头没再出声,合容又请示了问询院其他事项,闻召也都点头答应了。后山静室里,华沙依旧是一筹莫展。“功法既是法术,又不同于法术。两者不仅仅差了朮士个人意念的加入,更有对法力与灵气在配合使用方式上的不同。筑基功法更是难在配合二字上。每个筑基术士的神识都是独一无二的。神识更是修行的试金石,用对了不仅修行境界稳固,术士自身的各项曾宜也十分明显。用不对,不仅法力难存,就是术士自己的心智意念都有危险。神识的配合?我一个刚筑基的术士,想要了解自己的神识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难道这就是筑基功法的关键?只是试问一途本来就没有筑基功法借签。这样一来,神识和法术两边都没个准数。再想把两者结合,凭空创出一部功法,何止是难,简直就是做梦呀!”。这些早就知道的难题再次以更清晰的面目浮现在华沙脑子里。急于求成的华沙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曾经多次面对的同一个难题,现在考虑细节的顺序时已经跟以前有了改变。

    子谷在辅安殿里调派人手。“轻水重水两组人先去中间的两个阵眼。你们两组人自己分配位置。云金雨金两组等大阵慢下来就跟在重水组后面控制最近的两个阵眼。在正午之前,大阵就应该停止了。其他后续拆解的事就按以往的惯例行事,怎么简单怎办”。被点名的四组人先离开辅安殿去了演练台。子谷又把广页那组人留下“阵基法器和阵眼的元石盘是重点,一定要保证完整无缺。各处的标记也要专门核对一次。这座大阵有几处做过改动,相互的位置绝不能出错”。

    布业终于出关了。合容在余善堂碰到布业,只觉得自己眼前一亮。“布业,难道真要晋升做师叔了?”。布业摇摇头“刚被师父训了一顿。说我心太急了。还不如华沙有耐性。结丹虽然不是生死关,但是对术士本人而言,成功的比例太低了。太过急切只会断送自家道途”。合容听完再看布业的外观气象并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别看了。师必说不是法力的问题。是自身积累不足,秉性还有不通透的地方”。合容一时听不明白,只能迷迷糊糊的目送布业离开。去后厅见闻召,闻召交给合容一张阵图“就在他们住的小院里,把这座大阵的运转走位教给他们。注意,阵图不准外传。三年之内都不能在山门中公开提及这事”。合容看完纸上的阵图感觉这个差事有些棘手“堂主,还有没有其他限制?那一百个弟子中,阵法能入门的不多”。闻召“三个月,最多四个月内都要学会站位,至少要知道五种阵形变化的走位站位”。合容一听自己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欣然领命。

    从后山静室出关,华沙直接去了大殿。星岩又不在,看守大殿的弟子告诉华沙“星岩师叔在四艺堂待了两天,一直沒回大殿”。华沙有心去四艺堂转转,但是考虑到自己即将接任掌门,现在不好与几位金丹主事私下见面。之前去四艺堂见尤豆苗已经是情急之下的无智之举。转回头,华沙去了余善堂。闻召招乎华沙坐下后就问“三个月!有事抓紧办。到时候有一堆事等着你”。华沙“有师父师叔,还有几位师兄帮忙。不会出乱子的”。闻召“不是怕出乱子。术士虽然不看重虑礼,但是元婴术士的庆典是不能少的。我算一下啊!已经有七百五十多年没有新晋元婴了。而且朝夕师兄是在掌门任上晋级元婴。这次庆典会惊动各家掌门。安待门的老家伙,我看他怎么来”。华沙知道闻召与安待门的及语掌门私交不浅,沒敢接这个话茬,转而问起朝夕的事“师叔这是看好师父化婴成功?”。闻召“这要是别人问我,我就得说师兄一定会成功。但是你现在问我,我就给你交个实底。三七开,胜算不大。听明白了吗?”。华沙低头琢磨了半天反问了一句“师叔的意思是宁可最后在外人面前丟脸,事前也要在山门内鼓足气势”。闻召听了面露喜色“我还怕你象那帮道学先生一样胡乱瞎猜。没想到你直接猜中了。没错,不管师兄化婴的结果如何,咱们自己首先不能泄气。至少,师兄还有三成希望,这一点我是坚信不移的”。华沙“咱们现在就该操办庆典了。不然时间不够”。闻召“早就开始准备了。已经在安待门订制了一套护山大阵,晚两天就该送到了”。华沙“是布业师兄送师叔去安待门那次?我当时为功法的事急昏了头,这么大的事一点没注意”。闻召“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你能在这个时候想到给整积拙门鼓劲造势,就证明师兄没选错人”。华沙听完嘴上客气两句,心里却暗道侥幸“我可没想到为整个山门鼓劲造势。只是在桃庄去过几次赌馆,知道那些擅长耍诈的老手都是这么玩的!”。

    还在赶路的图会斤听同车的散修说起积拙门要为朝夕掌门举办元婴庆典的事“按旧时的惯例,元婴术士不会再出任掌门的。不知道积拙门下一任掌门是谁”。图会斤懒得操这份闲心,依在车窗上不说话。不过身旁的坤道散修问到她时,还是随口回了一句“反正不会是星岩,他在大殿任(管)事,就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当不了掌门”。会说的不如会听的。车内几个上了年纪的术士听出了这句话后边的没讲出来的含义,更有甚者直接问图会斤“这位道友,你认识星岩筑基?关系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