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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借尸还魂

    女子手中握着一只洞箫,目光平静地落在平湖之上。等到听到余观鱼的脚步之后,方才转过身来。她看着余观鱼,听他说出方才的一句,于是现出一个清冷笑容,她说道:“你这个开场太老套了,连十六岁的小姑娘也会嫌生硬。不过我却听得下去,因为我在这里正是为了等你。”

    “等我?”余观鱼听后不由一惊,在牛车上的时候,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他会选择下车走一走,甚至这座亭子也是临时起意要登上来看一看的。对方现在却直接说她在等着他的到来,这怎么听怎么都透着一股荒唐。

    “不错,就是等你。”这个时候女子再次重复了之前的意思。她从栏杆处走到余观鱼的面前,身上的青衣随风而动,她的个头并不算矮,甚至高过江城中的大部分女子,可她走到余观鱼面前时,依旧矮了一个头,于是她便只得微微抬起头来说话:“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不管你下不下那辆牛车,也不管你登不登上这座柳州亭,我总是能等到你的。就像当前这样。”

    女子的意思很明确,余观鱼听的也很明白,仅仅凭她方才的这几句话,他便明白了眼前的女子并非寻常之人。

    也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在这个时候又怎么会独自出门,又怎么会独自握着一只洞箫在这座亭子里观赏晚天之下的这座平湖。

    “你认识我?”余观鱼盯着女子的那一双眸子,余观鱼这个问句显得有些多余。事实上他在确定对方认识自己时,心中还有一些快慰。

    不过他还是让自己表现出疑惑,他问女子:“你又是谁?”

    “你一下问了我两个问题,而且这两个问题都不怎么好回答。”女子答道。

    “如果你愿意回答的话,你可以一个个地回答。我的时间很多,你也可以慢慢讲完你要讲的。”余观鱼知晓对方既然挑明了是在等他的到来,那么也意味着若是对方不能将想说的话说完,不能将想做的事做完,自己今日只怕走不出这座亭子。想到这里,他干脆故作洒脱地一笑,安静地等对方说出此来的目的。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忘了。”女子见他如此,便又是一笑:“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你是谁?”

    余观鱼听后又是一阵疑惑,按当前的情况来看,女子明说等的就是自己,这表明她是对自己有一些了解的。但对方这个时候还要问‘你是谁’,这是否表明对方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要知道他在面对所有人的时候始终都在极力表明自己在遭遇重创之后发生了失忆,老和尚对此没有怀疑,萧照也没有怀疑,为何到了女子这里,她第一个问句就是这个问题?

    “你在此等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余观鱼不答反问,在对方没有拿出十足的证据之前,他又怎么会主动承认。况且,就算对方有十足的证据,他也不打算承认。

    “大明寺的法明老和尚说你是颍川来的庾会宗,说萧照将你带到山上时你受了严重的伤。你现在伤好了,似乎忘记了以往的一切。”女子说到这里,问了一句道:“你看我说的哪里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余观鱼到此刻还是没有明白对方想要说些什么,只得说道:“你说的似乎很完整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似乎?”女子听后,细眉如新出柳叶一般微微动了一下,说道:“你说的‘似乎’是想要表明我说的是对的,还是说你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一切究竟有哪里可以补充,因为这些也都是别人告诉你的。就像萧照说你是庾会宗,你于是就是庾会宗了,你没有想过你可能并不是庾会宗吗?”

    余观鱼听后心中不由翻起一阵波涛,他自然知道他不是庾会宗,可是和他接触多次的方丈和萧照都没有产生怀疑,为何这个女子却仿佛一眼看破了一般。

    “我如果不是庾会宗,那我又是谁?”余观鱼想听听女子接下来的话。

    “你是谁这个问题还有待商榷,这个问题或许只有萧照才是最清楚的。但我要说的是,你绝不是庾会宗。”女子说道。

    “萧叔最清楚?”余观鱼听到这句话后,他这几日以来的一些怀疑似乎有了一些印证。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女子不去管余观鱼的沉思,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红色的小瓷瓶。

    余观鱼看着这只瓶子,感觉在哪里见过。

    他的记忆力在这个时候再次发挥了作用:这种瓶子一般都被一些武林里的高手随身携带,里边装的是救命的药。每次高手遭人毒打之后,就会逃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一边吐血,一边从怀里将瓶子拿出来倒出几颗或大或小的黑色药丸,每每吃下去都有奇效。

    当然也有一些恶意采花的大盗怀里也时常备着这种瓶子,每次遇到行走江湖的仙子就会倒出一些药丸,不过这次的药丸又有不同,它不能救人,反倒要害人。仙子虽然武艺高强,但江湖经验浅,每次总会被得手。这个时候大盗就会破门而入做一些天怒人怨的勾当,可惜的是,大盗也往往倒霉,煮熟的鸭子都能飞。这个时候必定会遇到一位初出茅庐的少年侠客,代替大盗完成天怒人怨的勾当。

    “一只瓶子?”余观鱼心理活动虽然丰富,但以上的内容都在极短的时间里在他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他知道女子手中的瓶子里一定不是装药的,但他知道这的的确确是一只红色的瓶子。

    “这自然是一个瓶子,不过它有一个比较正式的名字,魂瓶。”女子唇中吐出这两个字来,她那日从老方丈的口中得知萧照救治庾会宗的时候曾摸出过一只瓶子,之后他在寺院中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这只瓶子。

    “魂瓶,那是做什么的?”余观鱼确认自己从未听过这种瓶子,他听过水瓶,气瓶,电瓶,花瓶,却不知道什么是魂瓶。

    “花瓶是用来插花的,水瓶是用来装水的,那么魂瓶自然是用来盛放灵魂的。”女子回答。

    “灵魂?”余观鱼虽说有些诧异,但这几日以来他见的和听的已经很多了,连‘元神’和‘元炁’都出来了,现在再来个灵魂自然也吓不到他。只不过,就像他万万想不到朱雀是从一只红色巨蛋里孵化出来的一样,这次,他也没想过灵魂居然是储存在一只小瓷瓶中的。

    “现在这只魂瓶的塞子已经丢了,里边盛放的灵魂也自然不见了。你可知道它到哪里去了?”女子眼睛极美,也极明亮,被一个美人用一双美眸注视本是一件极其愉悦的事情,可余观鱼却不这么想,他现在正在被这样一个美人注视着,他感到的只有惊悸。对方的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他的根底,他现在只感觉他虽然还穿着衣服,但浑身已经被对方看了个遍,这怎能不让他惊骇。

    “灵魂能去哪里呢,魂飞魄散?借尸还魂?”余观鱼一下说出了两个成语,当他说到第二个的时候脑海里像是突然出现一道亮白的闪电,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很荒谬也很可怕的可能性。他本能地抵触这种可能性,但心里还是惶恐不安。

    “你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女子见余观鱼的表现,笑了笑,说道:“萧照是什么人?你为何会认为你在这种人面前可以藏得住?还有,你认为他和你说的话里,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你究竟想说什么?”余观鱼心里虽已有几分信了,但他也不会因为女子区区几句话就认为女子说的是真的。他如果信不过萧照,那么他自然也信不过女子。

    “这只瓶子是我从大明寺里捡到的,老方丈告诉我这只瓶子原本属于萧照。你被送到寺里的时候已经伤得很重,第二天你好了,这只瓶子里的东西也被放出来了。现在你认为,我想说什么?”女子直视着余观鱼说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余观鱼的心已经乱到了极点,他自然知道对方想告诉自己的内容是什么。

    “你不知道?那我不妨让你看一些有趣的东西。”女子纤手一翻,那只瓶子已经消失在她的掌心,她说道:“萧照这次在河神娶亲上投入的关注太大了,那我们就从河神这里开始吧。”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女子忽然伸出一只手掌,这只手掌极小,却也极快,快到余观鱼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拍在了他的胸前。

    当余观鱼有所反应的时候,手掌所带出的力道已经将他整个人推往后方,随着一声噗通的水声传来,他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水中。

    这个时候的湖水很是冰凉,余观鱼其实并不懂水性。在他的记忆中,他曾有两次几乎被水淹死,但也很幸运地没有死去。那么这一次呢?余观鱼在被那一掌推出的时候,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按照萧照所说的那样,他试着集中心神,开始去调动身体内的真血以对抗这一股力道。但在下一秒他就放弃了,他心念电转,体内的真血归于平静,他整个人直直落入湖水之中。

    平湖很深,江城之中每年总会淹死十几个男女,尸体若是漂上来,人们就打捞起来,喊家人带回去土葬。可若是漂不上来,也没人敢打捞,有个说法是让河神享用了,他们哪敢从河神的嘴里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