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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光链

    萧照听后,于是一笑,说道:“我的确已经困不住你了。可你即使找上了我又能如何?和我斗上一场,落一个两败俱伤?十八年都等过来了,还在乎这最后几天时间?我们何不好聚好散,非要打打杀杀的?”

    青衣女子听后,说道:“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怕落得个弋阳侯那样的下场吧。”

    萧照自然明白他口中所指的是老弋阳侯,当年的他曾经作为晚辈在老弋阳侯家中住过一段时间,对方也极为看重自己。只不过物是人非,十八年之后的今日,老弋阳侯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新一任的弋阳侯此刻只怕还在瓦官寺中镇守着寺中的群魔,至于自己,画地为牢,也说不上有多好。索性,再等上几天他就可以离开此地,从此天高任鸟飞。

    萧照说道:“你说的没什么大的问题。可我也并不惧怕与你一战,只不过时间不会在今日,所以这一次,我并不打算应战。”

    青衣女子听出了他想要走,她通过洞箫好不容易锁定了萧照,又如何能让他就这么简单地走了。只见女子手中的洞箫在刹那之间散发出无限的威压,整座萧府间光芒瞬间敛没,天上晴云暝暝,庭间晨风且住,整个萧府顿时沉入一片黑寂之中,但只有一个地方是明亮的,那便是桥上的萧照。

    只见一条由光线汇聚而成的锁链自天边射下,直接贯穿了萧照的身体,而后刺入地面之下。

    余观鱼与萧照只隔着一步的距离,他在这短短的瞬间见证了整座庭院忽然陷入黑暗,之后就是一道亮灼的光线在他眼前刹那集成,这中间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他转头去看萧照,只感觉那道光线中带着极致的热,光线本身似乎极不稳定,不时爆开一团团光浆,他即便已经努力调动身体之中的真血,也无法抵挡这可怕的热力以及刺眼的光芒。

    周围的空气接触到这一道光线,体积瞬间膨胀了无数倍,在这片区域之中形成了恐怖的热风,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涌去,这一处的空气也变得极为稀薄,不再能够满足一个人正常的呼吸。

    热风朝各处涌去的同时,接触到风中热力的草木水份被瞬间蒸干,枯萎的叶片上灼烧起一团团火焰,余观鱼脚下的木桥在冒出一阵白烟之后终于闪动火光,他只得身子朝着后方飘出数丈,落于一块假山石之上。

    桥下的水已经沸腾起来了,鱼群先是感受到了热力,在水中摆动尾巴四处逃窜,不多时,便突然身子一翻,肚子朝天沉入水底。

    余观鱼站在巨大的假山石上,他能够感觉到脚下的石头已经烫得像火一样,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从中崩裂。他自昨日见到这个自称云清的青衣女子,见她在水底下悍然切开宫殿的那一手,便确定她必然是一个极强的修士。

    到了后来,对方说明来意,居然是冲着萧照而来。余观鱼虽说并未真正见识过萧照的神通,可他却知晓当时的庾会宗那一手镜花水月的威力,当时那一招所产生的天地色变可是深深地震撼了余观鱼。

    可即便如此,那个被称为洛女的女子却始终不曾为之现出微微的动容,她只不过出了一掌,极其枯燥乏味甚至显得笨拙的一掌,就直接将手中的小塔贯穿了庾会宗的身体。

    萧照既然能够困住洛女,他的神通自然稍稍在洛女之上。那么云清想通过一只洞箫就拿下萧照,怎么听怎么感觉太过魔幻。

    可现在事实却摆在了余观鱼的眼前,当云清动手的瞬间,不但余观鱼没来得及动上一下,就是萧照也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几乎是在一瞬间,那道光链便刺穿了萧照的身体。难道自己想错了,云清并不是听命于洛女,她的神通甚至超过洛女,能够直接碾压萧照不成?

    余观鱼这几日不可谓不绞尽脑汁去理清楚所谓的真相,可他却不知道该相信谁的,无论是萧照还是云清,他们的话似乎都不可全信,自己在他们二人面前太过渺小,就像是一只蚂蚁面对着人类时的那股无力。

    他应该庆幸的是这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将自己随手摁死在地上的打算,萧照甚至不止一次表示出他很重要。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猜出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甚至该相信谁多一点,到了此刻也分不清楚。或许帮助云清杀死萧照就可以让自己得到解脱,也可能是按照萧照既定的策略等到河神娶亲当日,自己握剑斩杀河神,他便真能救下商梦,从此之后不再被人摆布。

    想到这里,余观鱼心中不由一阵气馁。他之前看过很多杂书,不是没见过穿越的桥段。那些书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带着满脑子知识穿越的,几十年的老江湖想不清楚的事情到他们那里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能想清楚,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一样了。他已经来到这里七天,脑袋都快想破了,居然还搞不清楚该站在谁的一边,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个时候,却见青衣女子已经出现在了萧照的上方,她伸出一只手掌朝着萧照的头顶猛然一拍,道了声:“你不是弋阳侯,如果你是他,你就该知道你不该让我找到你的。”

    说完,她的手掌已经落在了萧照的头顶之上,余观鱼睁大了眼睛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他无法想象萧照居然会这么简单就被对方压制和击杀。按照之前萧照的说法,他似乎并不惧怕云清,即便知道了那支洞箫来自云清的手中,也未表现出任何的在意,甚至直接将洞箫握在手中看了一番。

    一定没那么简单,虽然当前的情况在他眼前真实的发生了。但萧照不也说过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吗。余观鱼不相信萧照这么容易就死去,他一定有手段还未使出来。

    果然,就在云清的手掌拍在萧照头顶的那一瞬间,一直像是被光链锁定的萧照终于动了,他先是抬头朝着云清看了一眼,说道:“我和老弋阳侯不一样,他是受了你的骗才落到那步田地的,我不信你,你如何让我惧怕?”

    此时,萧照的身体逐渐虚化,化作一缕缕清风,女子的手掌居然拍了个空,萧照这个时候再次朝着假山石上的余观鱼说道:“你能对我有戒心这一点值得夸奖,但也太过鲁莽了。还好这一次你没有酿成什么大的过错,下次若还是如此,可能会死人的,死很多很多人。”

    说完之后,萧照彻底化作清风消散在云清和余观鱼的眼前。萧照未死的结果让余观鱼的心里有一丝放松,同时又为自己的前途感到一片迷茫困惑,他似乎真的无法挣脱作为一颗棋子的结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的不正是此刻的自己。

    云清见萧照化作清风的瞬间就明白了今日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她这一掌终将落空,方才的那一条光链锁住的只不过是萧照留在这里的一个幻身。

    难怪萧照敢这么接下洞箫,只怕余观鱼在进入萧照府之前对方早已知晓了一切,他那么怕死的一个人,在这座江城中谨慎了十八年,越到最后,只能是越小心谨慎。

    咔嚓,被火焰烧朽的木桥终于带着浓烟坍塌进水流之中。

    天空再次重现光明,火焰已经将周围一切能烧的都烧化,亭台,屋舍,水榭,甚至假山也已经崩塌。

    ......

    这个时候,城西一间极普通的屋舍之中,萧照推开屋门走进屋内,头戴帏帽的女子转过头来看萧照一眼,笑道:“先生回来了。”

    萧照点了点头,他走到一张靠背椅上坐下,说道:“我果然不善于谋划,庾会宗这么快就信了云清的话,还联合她来算计我。”

    萧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脸上并不见一丝颓唐,他说:“我以为至少能再多过一天的,谁能想到云清这么快就找上他了。”

    女子这个时候帮萧照倒了一杯水,她边笑边说道:“我以为先生是因为不被庾会宗信任才这么说的,原来先生对自己谋划这么没信心的,居然只想着能多托上一天时间。”

    萧照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之后,说道:“我的谋划本就千疮百孔,庾会宗又不是三岁小孩,我怎么说他就怎么听。他要是真的一点都不怀疑我,那他和一只蠢猪又有什么区别。”

    女子听后,掩唇一笑道:“先生看上的人,怎么会是一只蠢猪。”

    萧照说道:“也罢,是我要求太高了,我不该想着在中间做这么多事的。只要等到娶亲当日,庾会宗能够按照计划斩掉河神,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女子说道:“先生不是想撮合商梦和庾会宗吗?现在庾会宗已经不相信先生了,是不是就将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下来?”

    萧照这个时候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必。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很多没考虑到没做到的也是正常,但失败是成功之母,离娶亲之日还有几天,不能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还是要努力撮合他们两人的。就算最后失败了,我也总结了经验,下次为庾会宗解决感情问题就得心应手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