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走险
姬莫已经失踪半天了。
张環環估计是被留在府衙了。
看着薄暮笼罩下来，东方杰想道。
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一只鸿鹄还没来得及蜕变，就作为破壳的丑小鸭夭折了。他苦恼的拧着眉头，转着筷子。
张志先给他们下的命令是保护张環環，并在黎安城打探苏止远的相关消息，并且尽量把黎安的信息传回去。可张環環因为“例行检查”的规定，现在身陷塔那人的府衙，举步维艰。自己眼下还是个“病弱”的人设，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姬莫又失去联系。这黎安城莫不是一个吞人的黑洞？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妖怪，巨嘴一张，狞笑着吞噬着他们。黑帮、敌兵、旧派、暗探、观火者……黎安这个边陲小城，可真是五脏俱全啊……
眼看天黑了，他放下筷子，眼里闪过坚决，换下繁复的裙装。为了以防万一，他按习惯在里面衬了件夜行黑衣，现在倒刚好可以派上用场。虽然天气寒冷了些，但习武之人倒也无所谓这气候。为了避免客栈的人发觉不对，他熄了灯，装作屋里人已经睡下的样子，轻轻打开一角的窗户。眼见四下无人，纵身一跃，轻踏一步一层的房檐，蹿入浓墨的夜。
之前记过黎安的地图，他轻易的绕过几条灯火通明的街，借着夜色掩护，飞快的飞檐走壁，穿梭在城市上空，很快便看见了塔那的府衙。
不敢贸然靠太近，他栖身在府衙后方的一户店家的屋脊。那边围墙高耸，不好判断形式。他丢了颗石子到那围墙后，见没有半点反应，便提气一跃，登上了塔那守军府衙的屋檐。
正待他再观察，忽然听到有极轻的脚步声，连忙摒气贴上青瓦。
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人，如燕子似的几连飞跃，落到了他前面屋脊后的瓦檐上。
什么人？……
东方杰想着，从袖中溜出匕首，攥在手中。
那黑影，踟蹰着，似乎在决定接下来跳哪里。
东方杰用目光紧紧锁定那个不知敌我的夜行客，同时听着府衙里的声响。
大概沉默持续了六七秒，那人一跃竟是选择了东方杰藏身的这片屋脊。
东方杰:！
落地时，对方不慎踩滑一片房瓦，顿时清脆的声音打破周边的鸡鸣犬吠，伴随一个中气满满的“怎么了”，一个士兵从檐下冒头。随后一声大喊，骤然点亮了附近一众提灯的护卫。
糟糕……
东方杰这么想着，赶忙要离开这是非之地。远方的灯火已经向这里快速移动。虽然这附近守卫不强，可毕竟是塔那府邸，还都是些警惕的士兵，一点风吹草动也不会放过。
那个黑衣人干脆利落的跳下去，一个手刀绕到报信士兵身后，将人劈晕。随后转身，恰好看到准备撤离的东方杰。大惊之下，抬手便是一只袖箭破空而出。
东方杰一侧身避过，那人却不依不饶的，竟是又跃上屋檐，亮出一把短剑冲他刺来。东方杰正苦恼被人破坏了计划，又忙着趁乱赶紧再找找线索，急于脱身，他干脆的拿匕首挡住短剑，一滑一压改变了短剑的方向。二人过了几招，都抢着往外离开，却总是打着又回去。东方杰不愿再纠缠，用足了力气，一匕首撞去，将那人的短剑击飞，也让那人连连在屋檐上错乱的退了好几步。塔那士兵终究也到了，一箭从黑衣人面前飞过。见到自己彻底暴露，东方杰眼底寒了几分，手里不留情，就要把人打落下去，好缠住塔那士兵让自己脱身。可谁料他接下来的一推恰好让黑衣人避开了飞失。见计划失误，他利落的斩断飞来的箭，一个悬身在塔那士兵的瞩目下跃出高墙。那人也知要撤离，待落地站稳后，见东方杰不打算死缠到底，亦干脆的改变方向跃向外面。背对着箭雨和塔那人的喊骂，二人朝远处运轻功飘然离去。
到了十里街，四下寂静。
“你干嘛跟着我！”
那个黑衣人停下步子，竟是开口了。
东方杰听出是个女子的声音，有些诧异下停下来。二人跳落到地上。
“抱歉，我无意跟踪姑娘，只是也正好打算往这边撤离。”
确实这里人少且偏僻，是东方杰一开始就看好的撤离路线。
“哦？”那女子冷笑道，“你是什么人？”
好家伙，自己也是个黑衣人，却义正言辞的先开口询问了……
东方杰不打算纠缠，错开一步打算离开。可那姑娘先一步袭来。
短剑擦着匕首而过，留下了刺耳的声音。
东方杰:“你做什么。”
那姑娘笑着弹了下短剑，“叮”的一声扰动空气，又是鬼魅一样的速度，直袭对方的脖颈。
东方杰避过，反手挥去。那姑娘后跃，随即又逼上来，紧跟不放。
十来个回合后，那姑娘又忽的跃开，喊到:“停停停，不打了。”
东方杰冷着脸，匕首握在脸颊边，此时缓缓移到腰间，看着她。
“你认识我吗？”那姑娘道。
当然不可能认得。东方杰不语，盯着她的面纱，看她还有什么猫腻。
“那就是偶遇啦？这位兄弟，别激动，我也无意冒犯，刚才认错人啦，不好意思。”那姑娘大大方方的说道。声音清澈爽朗，带着笑意。
东方杰放下匕首，没说什么，见对方没再轻举妄动，转身一跃离开了。
那姑娘看着他飞速离开的背影，眼神冷了片刻，又旋即笑着摘下了面罩。她长长的头发卷成好看的弯儿4散落下来，微抚着如玉的容颜，好像月夜的精魄生成了什么灵怪。狡黠而欢快的，哼起了一只小调，大摇大摆的走进另一条行道里去了。
离开十里街后，东方杰飞快是翻过高墙、绕过篱笆，在街上掠过几家的屋顶，落在客栈的竹窗旁。看着里面无人，便从窗潜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屋内仍然是黑漆漆的。他披上斗篷，打开了窗子，借着微弱的月光星火，坐到桌前。
既然府衙那边打草惊蛇了，那不如去暮晚茶楼看看吧。
他思索着，毕竟张環環只要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哪怕在府衙也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今天被那个姑娘一搅局，府衙只怕会严加看守，再去便是自投罗网，到时候牵连更多。便这样决定吧。
就是不知道张環環现在怎么样，把主将的妹妹护到牢里这种事，听起来就是要被罚的……哎。
此时的军营。
主将营里仍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样子，从外面看，就像个大灯笼。
张志先坐在案前，手头堆着一堆文书，还散乱铺着好些地图。他拿着毛笔勾勾画画，只觉得眼睛生疼。
“将军，歇一会儿吧。”越淅音端着杯清水过来。
“淅音啊。”张志先抬头接过水。
越淅音点了点头，拿开张志先案头坍塌的几本书。“章德应该已经到帝京了。環環他们也顺利进黎安了。”
“那就好。”张志先疲惫的点了点头。“希望顺利啊。黎安一直有止远在，我们才能安心的备战。现在黎安里的人失联，我们就被动了。等过两天，再派些人去黎安探探，做多手准备。”
“陛下是打算夺回黎安吗？”越淅音严肃道。
“夺回来不易啊。已经快三年了？但是还是要夺回来的，如果时机合适，肯定是要拿回我们的领土。”张志先喝了一口水，“你这水温太低了。”
“天冷凉的快~”越淅音笑着说，“那我换一杯？”
“算了吧，能让你给我倒水已经难得的很了。”张志先打趣道。“别到时候迷路到塔那去，我们还不一定能把你捞回来。”
越淅音也笑笑:“再将就几天，你那事无巨细的李都尉就回来了。”
张志先叹了口气。“叫风冥盯着点塔那，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报过来。还有，盯着点黎安。環環虽然机灵，可黎安变数太多。如果没办法派人进去，尽量也不要给她们造成麻烦。”他顿了顿，“我总觉得，离开战不远了。”
越淅音闻言也沉默了片刻，点点头。“确实。方军师最近打算占卜黎安的情况，等结果出来了我们开个会看看？”
“你也信他那神神叨叨的话啊？”张志先好笑道，“就听听算了，还是要看实际和推断。他也不全是靠卜筮确定情况的。总之万事俱备，便不怕东西南北风。你回去加强巡视，也叫风冥仔细着些。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好。”越淅音答应着，“将军早些休息。”
张志先微笑着应下了。
张環環估计是被留在府衙了。
看着薄暮笼罩下来，东方杰想道。
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一只鸿鹄还没来得及蜕变，就作为破壳的丑小鸭夭折了。他苦恼的拧着眉头，转着筷子。
张志先给他们下的命令是保护张環環，并在黎安城打探苏止远的相关消息，并且尽量把黎安的信息传回去。可张環環因为“例行检查”的规定，现在身陷塔那人的府衙，举步维艰。自己眼下还是个“病弱”的人设，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姬莫又失去联系。这黎安城莫不是一个吞人的黑洞？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妖怪，巨嘴一张，狞笑着吞噬着他们。黑帮、敌兵、旧派、暗探、观火者……黎安这个边陲小城，可真是五脏俱全啊……
眼看天黑了，他放下筷子，眼里闪过坚决，换下繁复的裙装。为了以防万一，他按习惯在里面衬了件夜行黑衣，现在倒刚好可以派上用场。虽然天气寒冷了些，但习武之人倒也无所谓这气候。为了避免客栈的人发觉不对，他熄了灯，装作屋里人已经睡下的样子，轻轻打开一角的窗户。眼见四下无人，纵身一跃，轻踏一步一层的房檐，蹿入浓墨的夜。
之前记过黎安的地图，他轻易的绕过几条灯火通明的街，借着夜色掩护，飞快的飞檐走壁，穿梭在城市上空，很快便看见了塔那的府衙。
不敢贸然靠太近，他栖身在府衙后方的一户店家的屋脊。那边围墙高耸，不好判断形式。他丢了颗石子到那围墙后，见没有半点反应，便提气一跃，登上了塔那守军府衙的屋檐。
正待他再观察，忽然听到有极轻的脚步声，连忙摒气贴上青瓦。
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人，如燕子似的几连飞跃，落到了他前面屋脊后的瓦檐上。
什么人？……
东方杰想着，从袖中溜出匕首，攥在手中。
那黑影，踟蹰着，似乎在决定接下来跳哪里。
东方杰用目光紧紧锁定那个不知敌我的夜行客，同时听着府衙里的声响。
大概沉默持续了六七秒，那人一跃竟是选择了东方杰藏身的这片屋脊。
东方杰:！
落地时，对方不慎踩滑一片房瓦，顿时清脆的声音打破周边的鸡鸣犬吠，伴随一个中气满满的“怎么了”，一个士兵从檐下冒头。随后一声大喊，骤然点亮了附近一众提灯的护卫。
糟糕……
东方杰这么想着，赶忙要离开这是非之地。远方的灯火已经向这里快速移动。虽然这附近守卫不强，可毕竟是塔那府邸，还都是些警惕的士兵，一点风吹草动也不会放过。
那个黑衣人干脆利落的跳下去，一个手刀绕到报信士兵身后，将人劈晕。随后转身，恰好看到准备撤离的东方杰。大惊之下，抬手便是一只袖箭破空而出。
东方杰一侧身避过，那人却不依不饶的，竟是又跃上屋檐，亮出一把短剑冲他刺来。东方杰正苦恼被人破坏了计划，又忙着趁乱赶紧再找找线索，急于脱身，他干脆的拿匕首挡住短剑，一滑一压改变了短剑的方向。二人过了几招，都抢着往外离开，却总是打着又回去。东方杰不愿再纠缠，用足了力气，一匕首撞去，将那人的短剑击飞，也让那人连连在屋檐上错乱的退了好几步。塔那士兵终究也到了，一箭从黑衣人面前飞过。见到自己彻底暴露，东方杰眼底寒了几分，手里不留情，就要把人打落下去，好缠住塔那士兵让自己脱身。可谁料他接下来的一推恰好让黑衣人避开了飞失。见计划失误，他利落的斩断飞来的箭，一个悬身在塔那士兵的瞩目下跃出高墙。那人也知要撤离，待落地站稳后，见东方杰不打算死缠到底，亦干脆的改变方向跃向外面。背对着箭雨和塔那人的喊骂，二人朝远处运轻功飘然离去。
到了十里街，四下寂静。
“你干嘛跟着我！”
那个黑衣人停下步子，竟是开口了。
东方杰听出是个女子的声音，有些诧异下停下来。二人跳落到地上。
“抱歉，我无意跟踪姑娘，只是也正好打算往这边撤离。”
确实这里人少且偏僻，是东方杰一开始就看好的撤离路线。
“哦？”那女子冷笑道，“你是什么人？”
好家伙，自己也是个黑衣人，却义正言辞的先开口询问了……
东方杰不打算纠缠，错开一步打算离开。可那姑娘先一步袭来。
短剑擦着匕首而过，留下了刺耳的声音。
东方杰:“你做什么。”
那姑娘笑着弹了下短剑，“叮”的一声扰动空气，又是鬼魅一样的速度，直袭对方的脖颈。
东方杰避过，反手挥去。那姑娘后跃，随即又逼上来，紧跟不放。
十来个回合后，那姑娘又忽的跃开，喊到:“停停停，不打了。”
东方杰冷着脸，匕首握在脸颊边，此时缓缓移到腰间，看着她。
“你认识我吗？”那姑娘道。
当然不可能认得。东方杰不语，盯着她的面纱，看她还有什么猫腻。
“那就是偶遇啦？这位兄弟，别激动，我也无意冒犯，刚才认错人啦，不好意思。”那姑娘大大方方的说道。声音清澈爽朗，带着笑意。
东方杰放下匕首，没说什么，见对方没再轻举妄动，转身一跃离开了。
那姑娘看着他飞速离开的背影，眼神冷了片刻，又旋即笑着摘下了面罩。她长长的头发卷成好看的弯儿4散落下来，微抚着如玉的容颜，好像月夜的精魄生成了什么灵怪。狡黠而欢快的，哼起了一只小调，大摇大摆的走进另一条行道里去了。
离开十里街后，东方杰飞快是翻过高墙、绕过篱笆，在街上掠过几家的屋顶，落在客栈的竹窗旁。看着里面无人，便从窗潜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屋内仍然是黑漆漆的。他披上斗篷，打开了窗子，借着微弱的月光星火，坐到桌前。
既然府衙那边打草惊蛇了，那不如去暮晚茶楼看看吧。
他思索着，毕竟张環環只要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哪怕在府衙也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今天被那个姑娘一搅局，府衙只怕会严加看守，再去便是自投罗网，到时候牵连更多。便这样决定吧。
就是不知道张環環现在怎么样，把主将的妹妹护到牢里这种事，听起来就是要被罚的……哎。
此时的军营。
主将营里仍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样子，从外面看，就像个大灯笼。
张志先坐在案前，手头堆着一堆文书，还散乱铺着好些地图。他拿着毛笔勾勾画画，只觉得眼睛生疼。
“将军，歇一会儿吧。”越淅音端着杯清水过来。
“淅音啊。”张志先抬头接过水。
越淅音点了点头，拿开张志先案头坍塌的几本书。“章德应该已经到帝京了。環環他们也顺利进黎安了。”
“那就好。”张志先疲惫的点了点头。“希望顺利啊。黎安一直有止远在，我们才能安心的备战。现在黎安里的人失联，我们就被动了。等过两天，再派些人去黎安探探，做多手准备。”
“陛下是打算夺回黎安吗？”越淅音严肃道。
“夺回来不易啊。已经快三年了？但是还是要夺回来的，如果时机合适，肯定是要拿回我们的领土。”张志先喝了一口水，“你这水温太低了。”
“天冷凉的快~”越淅音笑着说，“那我换一杯？”
“算了吧，能让你给我倒水已经难得的很了。”张志先打趣道。“别到时候迷路到塔那去，我们还不一定能把你捞回来。”
越淅音也笑笑:“再将就几天，你那事无巨细的李都尉就回来了。”
张志先叹了口气。“叫风冥盯着点塔那，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报过来。还有，盯着点黎安。環環虽然机灵，可黎安变数太多。如果没办法派人进去，尽量也不要给她们造成麻烦。”他顿了顿，“我总觉得，离开战不远了。”
越淅音闻言也沉默了片刻，点点头。“确实。方军师最近打算占卜黎安的情况，等结果出来了我们开个会看看？”
“你也信他那神神叨叨的话啊？”张志先好笑道，“就听听算了，还是要看实际和推断。他也不全是靠卜筮确定情况的。总之万事俱备，便不怕东西南北风。你回去加强巡视，也叫风冥仔细着些。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好。”越淅音答应着，“将军早些休息。”
张志先微笑着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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