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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南人之子

    姚乐她们早就进到正堂,只是一直没注意到夏虫。她让夏虫靠着肖慕查看,脉息里和被卫安震伤时一样,空空荡荡的,可肖慕方才明明察觉到她丹田里奔涌抵抗的内息。两人一时都没有头绪,此刻却不是细究的时机。好在她吐了口血,脉息渐渐安静下来,虽然仍不清醒,但已没有性命之忧。

    门外骚乱渐止,广腊寨早有准备,撤离的井然有序。公孙良收起佩剑,脸上不见一丝慌张,淡然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褚策煜想了想,对公孙良说:“先生若是担心令妹的安全,我可从中设法周全。先生还是跟寨民们一起下山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褚策煜,卫安要说话,肖慕朝他摇摇头。公孙良顿了顿,说:“我走了,山上就留你们主仆几个,回京以后你要如何向你老子交代?”

    褚策煜脸上的笑有些苦,“我手上无权无兵,这回出来才勉强混个郡王做做。回去父皇问起,不过就是一时少年意气,见不得邹都护趁人之危罢了,我父皇也不能把我如何。我与先生虽是初见,但先生气概让我汗颜。今日若不是我们贸然上山,邹都护也不会尾随而来。策煜虽人微言轻,说不得勉力为先生周旋,设法解救公孙夫人。”

    “你既然人微言轻,又无权无兵,要怎么替我周旋?”公孙良拍拍褚策煜有些苍白的脸蛋,拍的他脸孔瞬间爆红,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世上,我就只妹妹一个亲人了。程起湛这个王八羔子,早想休了她,不过是忌惮着我的广腊军。现在天上掉下这么好的机会,他不捡他就不是程起湛了!我妹妹在旁人手里,我怎么都不能放心,跑路也跑的瞻前顾后,害了自己也害了旁人。你若真心实意拍我的马屁,就帮我说两句好话,拖延拖延时间,让我那班小子能跑远些,说不定日后还能寻机救我出来。”

    若是夏虫醒着,定会告诉褚策煜,公孙良无妻无子,只有一个妹妹,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这种时候,他不可能放下他妹妹独自逃命,更不可能寄希望于一个无权无势的对家皇子。楚旷资质有限,后山的阵法他能变动的不多。褚策煜放他走的心意尚不知是真是假,指望他拖住邹宗钦,褚策煜敢说,公孙良可不敢信。还有那个能破他奇门遁甲定住八门的人,公孙良想起就后背生寒,除了他自己,现下谁都不能相信。

    褚策煜听他说的坚决,而自己也确实没有十成的把握能救出公孙夫人。他虽是求和而来,但怎么说都是敌方,见面没有一盏茶的功夫,让公孙良对他推心置腹是不可能的。

    褚策煜不再纠缠公孙良,也去看夏虫。肖慕难不成是让她调戏上瘾了,抱着她也不忌讳。褚策煜咳嗽一声,肖慕抬了下眼,却不撤回抓着夏虫脉门的手。他的一道内力在夏虫周身经脉走了一圈,畅通如虚谷,是普通人的脉息。方才抵抗他的那股内息销声匿迹,好像压根儿就没存在过。公孙良也凑过来,觉得这小姑娘闭着的眼睛又长又大,不知道像谁。

    屋外一阵脚步踢踏,上万人的动静不小,公孙良走出正堂,就见一个五十许捧着肚子的男人站在寨门前。见他出来,先嘎嘎笑了两声,然后用破锣似的声音说:“公孙良,你个土匪头子,想学诸葛亮唱空城计吗?”

    公孙良不答话,平地一跺脚,像个炮弹似的朝那大肚子蹿去。那人肚皮大的像要临盆,撑得身上盔甲中间的缝线都崩出来了。胖归胖,动作却灵敏,往后撤了两步,斜刺里冲出一杆银枪,截住公孙良的剑。

    剑刃劈在枪头上,都是好兵器,一声刺耳的尖啸,公孙良一个鹞子翻身退回原地。大肚皮身前已站了个中年男人,长衫外坎,穿的像个员外郎。

    “程起湛,你个王八羔子!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做朝廷的走狗,要算计我!”

    程起湛微微一笑,“师兄,我漕帮做水路生意,都靠邹都护提携。比不过师兄你,守着座宝山,做的是无本万利的买卖。不过如今这生意也做到头了,我劝师兄还是弃械投降,受了朝廷的招安,咱们也好过些太平日子。”

    “呸!”公孙良一口唾沫啐老远,用剑指着程起湛身后的大肚皮,“我在昆山过的就是太平日子,是这老小子想拿我当台阶。我公孙良要认这个栽,就白叫了广腊将军!”

    那大肚皮就是邹宗钦,他早已看清寨子里除了公孙良没有别人,冷笑道:“广腊将军?你还是叫光杆将军比较好吧?”说着一扬手,两个南境军压着一个女子上来。那女子披头散发,面庞微黑,一双铜铃似的眼睛跟公孙良一模一样,“大哥,你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走!”

    公孙良额上青筋蹦了两蹦,“程起湛,你不是个男人!有本事就跟我真刀真枪的过,拿个女人要挟算什么英雄!”

    “我在你心里还算英雄?”程起湛瞪一眼身边的妻子,“我在你们兄妹眼里,什么时候算是男人了?真刀真枪?我可打不过你。师兄,我劝你还是扔下剑吧,你要是杀了我,我就让这臭娘们先去给我探探路。”他银枪顶在公孙夫人脖子上,鲜血顿时顺着她细长的脖子滴在地上。

    公孙良果然爱妹如命,见状握紧手中剑,却投鼠忌器不敢往前冲。他眼珠子本就突出,这时越发的往外迸,要替他手中的剑活剐了程起湛。

    程起湛留公孙夫人有用,知道公孙良最紧张她不过,就是拿枪头在她脖子滑点血出来,吓唬吓唬他。不想那公孙夫人恁是刚烈,脑袋一低,脖子一梗就往枪头上撞。公孙良大惊,却来不及救护。程起湛跟她过了十多年,干架能干出全武行,却也在斗争中跟她建立了巨大的默契。银枪一缩,左手抓着公孙夫人头发,拎着她抬起脸。“想死,没那么容易!”

    公孙兄妹一个想救不敢救,一个想死死不了,除了两张嘴还能骂个惊天动地,就没别的招数了。也不知是他们骂人的功力高绝,还是邹宗钦的南境军被公孙良揍了几回揍怕了,一时间都楞在原地,动都不动。

    公孙夫人功夫如何是看不出来,但骂人的功夫却是惊天地泣鬼神。邹宗钦与公孙良交手多次,以为他的实力已经能排进天下前十了,不想有了公孙夫人,他也就给她垫嘴儿的份。程起湛早习惯了公孙大虫,听她骂的兴起拦都不拦。邹宗钦捏捏胀痛的眉心,忍无可忍:“你们都是死的啊?给我绑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他们可是有上万的兄弟在山上围着,公孙良就一个人,他又不能撒豆成兵,怕他作甚!军士们迅速围拢,程起湛扔下公孙夫人,当先朝公孙良走来。

    公孙良知道此刻已经是九死难生,索性时间也拖延的差不多了,楚旷这时应该已经下到半山腰了。他握紧手中长剑,身子前倾,就要冲上去杀个够本。这时身后屋里有人不急不缓说:“邹都护,本王还在这里,大人就要抢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