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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壁垒

    跟曹句文对视了一瞬,肖慕微微一笑,“曹帮主说的有道理,皇帝的四个儿子都有可能。”曹句文楞了一下,杨祺岳接口说:“是啊,这些青衣人打着淮王的名号圈禁各位英雄,实则并没怎么出力为他争取招揽各位。看上去倒像是蓄意构陷淮王了,听说宣王跟淮王斗得可凶呢!”

    曹句文脸上的不自在一闪而过,赶忙赞同道:“正是。宣王是长子,跟淮王争起来更有胜算。”他暗暗咬牙,青衣人报淮王的名号是故意栽赃,那他提起诚郡王过滨江又算什么呢?肖杨二人确实厉害,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他给绕进去了。

    在座的江湖各派门主领会能力参差不齐,有没绕明白的,心里就对那位没见过面的诚郡王生了猜疑。肖慕不好把话说的太白,怕会越描越黑。只看渺远大师、泉周道长和静定师太都是了然于胸的样子也就够了。

    纪云红坐在位子上半天没言语,这时突然说:“管他是哪个皇子做的,左右江湖帮派跟朝廷是不搭界的,弄明白是谁有用吗?曹帮主义薄云天,程帮主礼贤下士,四时寨和海安帮又怎么说?让我们这些小门小户靠哪边呢?”

    江重夏要是在的话,肯定会骂她是根“搅屎棍”,肖慕和杨祺岳同时想。在座的各门派,前面听了程起湛的忽悠,后面受了曹句文的恩惠,四时寨和海安帮虽然没出声,但树大根深得罪不得。在局势尚未明朗的情况下,谁都不想这么快下决定,还想再多观望观望。心里的纠结此时让纪云红挑出来,各位门主几乎想关起门来掐死她得了。

    心知肚明的事这个时候说出来没意思。杨祺岳说:“大家都是江湖门派,遇到危难时互相拉一把,平日里和平相处就是了,有什么靠不靠的。”

    虽都知道杨少帮主说的是场面话,各位门主还是松了口气,现在局势混沌不清,遮羞布还是先挂着比较好。罪魁祸首纪云红笑吟吟的,继续添油加醋,“话不是这么说,咱们这些小帮门派,可不敢轻易得罪人。少林武当已经跟二位少侠站在一起了,我瞧峨嵋也是大差不差了吧?咱们要是不摸清楚您二位的心意,被收拾了可怎么办?”

    渺远大师轻宣佛号,“阿弥陀佛,少林武当早在漕帮大会时就已表明态度,不参与结盟。此次和两位少侠同行,只是不忍见江湖众位英雄受戮。两位少侠应老衲和道友所求救助各位,纯是出于一番侠义心肠,绝无半点私欲。公道自在人心,无惧他人评说。”

    “你这么费劲挑唆,四时寨若当真跋扈,我就该先收拾了缠丝。”肖慕抬起眼睛,目光冰冷凛冽如实质。纪云红被他一望,竟然忍不住微微颤抖。

    曹句文哈哈笑道:“杨少帮主说的有道理,咱们都是江湖中人,虽说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但也有句话是民不与官斗,日后咱们可真是要相互扶助,才能不受欺负啊。”

    那些被禁锢的门派是一时一刻都不想在骆河郡待了。潜渊帮的分舵本就在郊外,从那里出来,各位门主连郡城客栈里的行李都不拿了,就地解散回家。渺远大师和泉周道长在城门外跟肖慕等人道别,两人却不是急着要回门派,而是相约着随处云游去。

    渺远把肖慕叫到一边,慈眉善目的端详了他一遍,看的他心里热乎乎的。“肖公子人中龙凤,蒙于凡尘是宿命使然,亦是难得的机缘。天命不可违,望公子放下前缘,摒除心中的戾气。退一步,眼前的机缘加上公子的慧根,说不定能造就另一番广阔天地。”

    老和尚把肖慕叫到墙根儿,笑眯眯的唠叨,江重夏好奇却不敢跟过去听,扯着脖子不错眼儿的盯着。

    “你的小女婿尘缘未了,老和尚不会渡他去少林的!”

    江重夏漂亮的眼尾吊起来,狠狠瞪着老道。泉周道长让她瞪了也不生气,贱兮兮贴上来的样子江重夏瞧着有点眼熟,“你这丫头,跟江离一个德行!”

    江重夏脱口而出,“你知道我......”

    泉周捋着胡子得意的笑,“你的小女婿文质彬彬像个贵公子,你穿着绫罗绸缎也遮不住满身的土匪气。就那些傻子瞧不出来,少寨主叫的还挺顺溜。”春寒本来也没想瞒着,不过是漕帮大会时的权宜之计,江重夏又没隐瞒姓氏,不明白的确实是笨。

    江重夏没反驳,问泉周:“道长,你这么聪明,猜不猜得到他们在说什么?”

    泉周说:“猜那个作甚?左右老和尚也不会跟你抢女婿。说正经的,”他从怀里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来,“占山黑刀法霸道,女子气力不足,久练伤身。这里有些调息之法,对你会有助力。我看你刀法中融有剑招,江家几代都是使剑的,想你定是半路出家。这里面还有一套太极两仪剑法,你若是也能将其融进刀术里,我就等着江湖上杀出个新的占山黑来。”

    同样都是册子,这本可比老和尚的经文瞧着顺眼多了。江重夏痛快的接过来,眼珠一转道:“你这是要渡我去当道姑?那可不行啊!我江家的香火可还得我续呢!”

    泉周气的吹胡子瞪眼,“我......我怎么渡你当道姑?!想当道姑你上峨嵋啊!”老道一嚷嚷,引得众人都往他们这边瞧。泉周赶忙捋平了胡子,压低声音道,“你那小女婿未见得就愿意入赘,我看你怎么续香火,不要就还我!”说着话,他就来抢她手里的册子。

    江重夏正发愁让肖慕入赘的艰难,一心二用倒是一点不差,跳开一步躲开泉周,“送出去的礼哪有往回要的道理?道姑道士都无所谓,”她深鞠作礼,“谢道长赠技,江氏重夏敬受恩义。”

    武当人才凋敝,近二十年竟没有一人能使出两仪剑法的六成功力。泉周不是拘泥门户之人,他惜重夏慧根,见她将剑法融入刀术,便慷慨将道门心法和两仪剑法赠与她。他打破壁垒的做法,把在旁人看来绝无可能融合的技艺,另辟出一条蹊径来。

    一僧一道飘然远去,肖慕怔怔望着他们的背影,胸口压着的负累骤然轻了许多。江重夏站在他旁边,喜滋滋的翻着泉周送的小册子。杨祺岳看看她又看看肖慕,“你们俩都有便宜占了,就我什么都没有。”江重夏翻翻眼皮,杨少帮主撒起娇来还真是,“怎么没有?给你个武林盟主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