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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诱饵(二)

    江重夏有点懵,这好像不是掌门人交接仪式吧。她嘿嘿干笑两声,没接话。她行事作风瞧着是个莽夫,心也确实粗的吓人,但好歹是齐云山下一任老大,江离断不会把她养成个只会玩刀的武夫。重夏心思通透,只是懒,懒得费脑子琢磨人,能动刀的绝不动嘴。且她身边围着的个顶个的心眼儿多,重夏就更懒了。懒得琢磨不代表不琢磨,身边没人的时候,江重夏也不会轻易让人钻空子。

    初识陶姜时,江重夏就看出她不是官府家养的娇小姐。眼下身边没有旁人,她莫名其妙搞任务交接,真是是有点毛病。重夏不偷懒了,看着陶姜只笑不说话。

    陶姜不需要她接话,接着说:“冯平他们几个都觉得我背信弃义,贪慕虚荣。姑父姑母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们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因为阿策是皇子,日后就算登不得大位,至少能做个富贵王爷。墨初不考功名,两人的差距显而易见。上京城里的官家小姐们,攀高枝儿拿人当垫脚石是常事。上京城里新鲜事儿太多,这种事都不够格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议论我,是因为我在他们表兄弟之间摇摆,吃相难看。”

    陶姜顿了顿,说:“他们只看到我左右逢源,可又有谁知道我的艰难。父亲和姑父都是旧臣,就算墨初肯考功名,进了朝堂也脱不开旧臣的出身。父亲手握重兵,被皇家猜忌,只有跟帝王成了一家人才能让他稍减疑忌。其他三个皇子是不行的,便只有阿策。我确实是贪慕虚荣,不甘心只做贵人挚友的爱妻,我要跟那最高位上的人并肩。”

    “想要的多,若是输了付出的代价也多。”江重夏说,“郡王爷这场仗不好打,你把陶家的命运跟他绑在一起,成了自不必说,输了就没有退路了。”

    陶姜对她扯了扯嘴角,“你并不像外表看的那般粗莽。”

    江重夏暗自腹诽:“咬文嚼字做什么?粗莽?不如直接说我傻。瞧她的样子,应该不知道肖慕的身份,若是知道,如果不能逼他反了元启帝和她一起坐江山,就只有杀了才能放心,断不会留他在褚策煜身边接触人事权利。要是褚策煜知道了,又会不会跟他做兄弟?会比陶姜下手更快吗?”

    江重夏生生把自己愁出了一身汗,生怕肚子里的话被陶姜听了去,不敢再往下想,听见陶姜叹气道:“是啊,我是没有退路了。所以无论冒多大的风险我都在所不惜,我一定要揪出那个人。我赌上了陶氏满门,早就没有退路了。”

    江重夏兜了个大圈,在花园的水泡子边找到开小会儿的三个人。她跟个风火轮似的卷过来,张嘴说话正撞上肖慕的冷脸。肖公子用眼角夹了下热情蹿火的风火轮,转过脸跟水泡子大眼瞪小眼去了。

    江重夏把话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乖巧的挪到春寒旁边,自己找台阶说:“商量什么呢?菜都没了。”春寒笑着点点她的鼻头,“我们对你有信心,有你在礼金就能吃回大半。”

    杨祺岳笑出了声,江重夏瞪他一眼,瞥见水泡子边入定的那人嘴角抖了两下。“装蒜!”重夏只敢在心里骂。肖公子小半个月不理她了,陶姜说他不外露是好听的,这货根本就是个闷葫芦。心里有什么吵出来骂出来啊,闷着不说当她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呢。

    江重夏斟酌了下,说:“刚才陶.......”还没说完,那边席上突然吵嚷起来。陈夫人是个大嗓门,身怀六甲底气更足,扶着粗壮的腰肢,挺着还瞧不出端倪的肚子,大声喊下人找郎中。

    江重夏她们那一席,陶姜靠在褚策煜怀里,脸白的像纸一样,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来,猛地坐直了身子大声尖叫起来。褚策煜箍住她不停挥动的胳膊,着急的关切道:“怎么了?哪里不适?别怕,我在,我在......”

    陶姜眼神涣散的喊了好一会儿,褚策煜抱紧她一直轻声安慰,担心的鬓边的头发都被汗打湿了。陶姜终于感觉到身边人的安慰,心有余悸的对褚策煜说:“秀娥,秀娥被他们杀了!是厉风堂,厉风堂的人杀了她!”

    褚策煜带着陶姜提前退席了。陈燕来本来请了戏班子来热闹热闹,郡王妃突然一病,还吵嚷出一段杀人案来,陈燕来要让戏班子撤了。褚策煜却一再说别因他们夫妻坏了大伙儿的好兴致,愣是等角儿站上了台,才带着已经昏沉的陶姜离开。即便如此,众人也没了兴致。台上的角儿唱念做打,台下的客意兴阑珊。

    陈家的宴席硬是半死不拉活的耗过了戌时才散。郡王妃出了状况,不管真的假的都得表现出点沉痛的样子。没人敢像沉浸在添丁喜悦里的陈燕来一样没心没肺,嘴咧到耳朵根收不回来。

    杨祺岳跟沈蓝直接回海安帮总舵了,春寒半路拐去了自家暗桩,把江重夏留给锯了嘴的肖葫芦。重夏这些日子与他沟通不畅,憋了一路的话直到回到他们自己的小院子还是没找到出口。重夏跟在肖慕屁股后头,低着头跟犯了错让主人拎回来的小狗儿似的。

    走在前头的肖慕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她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是做给谁看?明明气到胸闷气短是他好吗?她什么都不懂,不懂他为什么生气,更不懂他对她的心意。他跟她在一起,不是为了对婚约守诺;他帮她,事事为四时寨出头,也不是因为无处容身。他做这些,是因为跟他有婚约的是江重夏,江重夏的家在四时寨!

    肖慕不是个外露的人,江重夏又太不着调,三句话后没有正经的,六句就能把话支到隔壁镇上去。肖慕大病初愈,好不容易攒足了精神准备与她推心置腹,却每次都能让她一顿搅和搞得旧伤复发。闹到今日,肖慕也不想剖白了,因为她陪着小心讨好的样子实在是很可爱,他有点上瘾。

    肖慕又想气又想笑,好奇她在后头悄没声嘀咕什么呢,他猛地顿住脚,“嗵”的一声闷响,是魂游太虚的江重夏低着脑袋杵在了他背上。她呆呆的揉着脑袋,肖慕忍着笑,费了好大劲儿才压下要往上翘的嘴角。好不容易板下脸居高临下道:“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