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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终将与君绝

    虽然卫安和柜柳一再小心,诚王单人独骑回城的消息还是在上京城里悄然传开了。有人说他不敌褚广煜,数万精兵悉数散落在南地,只有他一人逃回北方。这个说法支持的人很少,如果当真战到只剩诚王一人,他想活着逃回北方根本是不可能的。更合理的传言是,诚王意欲一石二鸟围剿褚广煜的同时铲除南方的江湖势力。褚广煜早料到他有此一招,先一步与江湖势力联手。诚王大败,只得定下协议和褚广煜隔江而治,为防他反扑,褚广煜先放了他一人回来。

    闲话传的有鼻子有眼,连深居内宫的贵妃都听说了,派亲信嬷嬷出宫探问。褚策煜却一头扎进王府,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什么都不管不问。陶姜心里着急,但多年相处下来,知道他外表温润,实则执拗的很。他若自己想不通,旁人怎么说都没用,眼下只要人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就好。陶姜安抚了宫里的嬷嬷,急召褚策煜的幕僚进府商议。

    诚王回京三天,不上朝不进宫,带去南方的一万精兵如泥牛入海,消失的半点响动都没听见。满朝文武皆知诚王已回京,却默契的没人敢公开议论。皇帝现今就这么一个儿子,除非元启帝自己虎毒食子,否则谁敢活生生毁了大周唯一的皇储。

    朝臣们会为了饭碗装瞎扮聋,老百姓可不管这套,传言像龙卷风,席卷过上京城的大街小巷。现在顾不得查找源头,最紧要的是平息传言,不能让它扩散到外埠去。

    召来的幕僚个个愁眉不展,除了追问王妃殿下在南方发生了何事,就剩下束手无策四个字。陶姜一手支额,另一只手抚着隆起的小腹。腹中的孩子似乎也被这些人烦到了,动个不停。陶姜按了按额角,刚要开口,一睁眼是满目的雪花,想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陶姜在一阵嗡嗡的耳鸣里,听见一人说:“王妃不要着急,保重身体要紧。殿下闭门不出,定有缘由。既然能平安归来,想来南地一行是无碍的。至于大军未归……据臣所知,文家军自有一套通报部曲安危的手段。臣已私下问过上将军,大将军那边并无异样。如今我们虽不知详情,但上将军持重可信,臣以为可以将大军正在安全折返的消息宣扬出去,传言就可不攻自破。”

    一阵晕眩过去,陶姜觉得心悸平复了许多,有气无力的说:“按大人说的办。”众臣立刻找到了主心骨,围着张锐各自领了活。安排的差不多了,张锐见陶姜脸色不好看,便想带人离开,让她早些休息。陶姜准其他人出府,独留下张锐。

    到房里只剩她和张锐二人,陶姜认真的打量起他来。褚策煜留在京城的幕僚都是文官,出了这样的事难免慌张。相比之下,张锐却一直非常冷静。旁人因为一无所知抓瞎的时候,他却胸有成算指挥若定,看起来竟像是知道的比她还多。

    张锐被她打量也不慌张,静静站在那儿等她说话。陶姜让道:“敬桓是自己人,坐吧,别客气。”张锐谢座,虚坐在椅子上。陶姜单刀直入,“姑丈和姑母现今可安好?”

    张锐微微一怔,却不见一丝慌乱,“王妃放心,老师和师母一切安好。”陶姜点点头,“好,安全就好。殿下在南方到底如何,大人应该知道吧?”

    张锐想了想,把南方的情况捡轻巧的跟陶姜说了说,讲完后道:“老师知道殿下肯定绕不过弯来,担心他独自回京会出事,便将南方的事与我说了,命我从中周旋。殿下一时心气难平,缓缓就好了。过几天大将军就会带褚广煜和蒋谋回京,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陶姜:“那些当真是谣言吗?不过是对家说错了吧?同殿下隔江而治的其实是表哥吧?”

    张锐:“公子绝无此心。”

    陶姜没想到他这般坦然笃定,盯着他的眼睛射出凌厉的寒光,“你是肖慕的人!”

    张锐笑了笑,“老师待我如子侄,我若说不识公子,是对老师不敬。我仰慕公子品质才学,一直想要结交,但公子对我等在朝为官者十分避忌,从不肯深交。无论外间传闻如何,我都相信公子绝无陷害王爷王妃之心。王爷王妃与公子相交十数年,本该是最信任公子的人,如今堪不破心魔,唯是权欲作怪尔。”

    陶姜看着这位新近提拔的中书首辅,久久无语。险些酿成的这场浩劫,究竟是肖慕真有其心,还是褚策煜心魔作怪?这其中又有多少是因为自己的嫉妒怂恿呢?

    张锐离开时留下一封信,陶姜一看便认出是方竞之的笔迹。信封上写着褚策煜亲启,陶姜不敢擅拆,从门缝塞进了褚策煜的书房。

    第二天,把自己关在书房两天的诚王终于出来了。陶姜喜极而泣,褚策煜安抚了她,悄悄进宫向元启帝和贵妃请安。

    陶姜体贴的没有追问南方的情况和那封信的内容,直到上京城的传言平息,诚王和文大将军带着逆犯褚广煜和蒋谋回京,褚策煜才把那封信交给陶姜。看着熟悉的笔迹,陶姜胸口一阵阵发热,捧着信纸的手止不住的瑟瑟颤抖。

    “阿策,读到这封信时,想必我已远离朝堂,泛舟江上。你母亲幼年失怙,少年时爱而不得,一辈子都在委曲求全、谨小慎微中度过。如今你终于得展宏图,要好好孝敬她,莫再让她经历苦厄。我和你舅母有墨初、阿夏相伴,让她不必挂心。”

    “阿策,我知你难以接受墨初的身世,你视他为兄弟挚友,这样的结局于你二人都是难以接受的。墨初曾想一世隐姓埋名,伴于你左右。可世事难料,无论怎样波折,他仍是按照命运的既定一步步走上了齐云山。对此,他不悔,亦无惧,你又何怨哉?”

    “靳氏于我方氏有大恩,自我和你舅母收养墨初那刻起,便知他身世。我们从未希冀有一日他能重归祖姓,只盼他能健康平安的长大。但他毕竟身份殊异,稍有不慎,方氏满门乃至你和你的母亲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不得已之下,我早早备下一条出城的暗道,既盼它永不被启用,又希望它能在危急关头救我方氏一族。这是连你舅母都不曾知晓的,我亦从未与墨初谈起。非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希望他不要受身世影响,无忧无虑的生活。”

    “此时再言已是枉然,你和他终于还是背道而驰,不过好在尚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敬恒心细稳重不失胆略,阿姜温柔贤淑又果敢大度,你外有能臣内有贤妻,以后的路必会平顺无阻。”

    “阿策,放下心里的执念,试着去相信墨初。他这一世,除了父母爱人,你是他最不愿伤害的人。阿策,不要怕,你会是个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