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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张家大郎

    张毅肃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也有些发呆,随即将她拉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浮土才说道:“回家去吧,这里也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回哪里去呢?”朱艳问道。

    “小莲庄?”张毅肃想着朱政的女儿自然是要住在小莲庄的。

    “我家在百间楼紫藤树下。听说,之前是个乱葬岗子。现在倒是挺干净的,张家大哥若是有空也可以去看看的。”

    去百间楼?侍女们住的地方?那怎么可能是张毅肃要做的事情?所以他又冷了一张脸,说道:“赶紧离开这里,以后也莫要坐在这里。”

    “好。”朱艳又仰头看了看这男人的容颜,轻轻笑了起来,“我走了。”

    此时的张毅肃也在看着她,心里却产生了一丝异样。过去这几日,他找人查过那个五叔私生子的事情。他早知道五叔在外面有个儿子,但听说是性子柔弱,并不是冲动强悍之辈。因此,他在张家大宅门口闹了几日,只是哭哭啼啼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张毅肃已经掌管了张家大部分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小子在门口的事情?

    不过,这种事情张家也不是没有过,若是继续强横的话,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更何况不过是个戏子外子,不会闹出什么风波的。不过,这孩子居然就闹出了这么一出大戏,还赶在顾县丞和唐大人都在的时候。

    他找人悄悄去查了查,就在这孩子抡起棍子打人之前,有人看到常常坐在他家角门处的朱家十六小姐与这孩子说过话,还似乎与他去过后街小巷之中。

    难道是这个眼前的十六小姐说了什么?

    但她这张人畜无害的小脸似乎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算计,这种苦肉计,他都未必想得出来。毕竟,若是撕破脸的闹一场,这孩子不可能再回到张家,也就没有后路和张家做今后的靠山了。自绝的办法,狠了些。会是这个小姑娘的算计么?

    但是,她眼中有那么一点点的狡黠是什么?是看错了么?

    五日后,也就是在张毅肃还在琢磨这件事情的时候,秋雨疾骤的清早,一向肃杀可怖的都尉府忽然冲进了东藏县,五百名黑骑侍卫将小莲庄围了个水泄不通,都尉府尉丞陈元英大人极为严厉,且高声宣读了皇上的谕旨:“朱政谋反,满门超斩,杀无赦。”

    面对着突然的变故,小莲庄的人都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自家的老爷都已经告老还乡十四年了,怎么还搞出了一个谋反的罪名?不过,这种愣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大家也以极快地速度明白过来后面跟着的那句话:“满门超斩,杀无赦。”

    那真是狼哭鬼嚎,四处奔逃,一地狼藉。本应该是吃早饭的时候,灶火还在燃烧着,但已经没有人关心吃饭的问题,现在逃命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这场秋雨也来得突然,几乎所有人都淋了透心凉。都尉府的黑骑侍卫穿着黑色蓑衣,更增添了肃杀和神秘的鬼伐气息。他们没有着急动手,只是将小莲庄各处都围了起来,然后开始清点人数,一一捆了起来。这种事情他们常做,分工明确,丝毫不乱。重点是,陈大人手中居然有一个朱家的花名册,这上面写有所有人的名字以及身份。像是朱家血脉之人甚至按照辈分和尊卑还列了详细的架构线,看起来,都尉府这是早有准备,且已经准备一段时间了。

    今日刚好是孟冬十五,天气已是凋敝萧瑟。朱**例今早是要给朱政请安说说话的,她还特别穿了件暗色的棉袍子,好让自己没有那么显眼,可以默默地来,再默默地走。她排在一众为成婚的哥哥姐姐后面,任由廊檐下的雨水滴湿的衣衫。

    七姨母扯了扯她的衣角,想让她往里面靠一靠,但前面的十五姐太胖了,整个身子横在前面,她还真的不太好越过去。朱艳只好撇撇嘴,裹紧了身上衣服,倒显得更加瘦小娇弱了。

    都尉府的人冲进来的时候,她躲在了廊柱后面,十五姐慌张地跑了起来,但被侍卫一脚就踹倒在院子里,搞得好不狼狈。她“啊啊啊”地尖叫着,更令小莲庄的气氛愈发恐怖起来。所有人都乱了一阵子,朱艳就站在廊柱后面,几个姨母拦在了她的身前。不过,她们也没有与侍卫们起冲突,只是喊道:“莫伤我家小姐。”

    侍卫们见到全都是女人,也没有什么威胁性,就留下了几个人看管着她们,把重点放到了去抓那些奔跑的男人。朱政和那几个儿子跑得到是真的很快,朱艳甚至看到十哥的手速很快,居然都抱了一个包裹想从小门跑出去。

    但都尉府的人怎么可能让人跑掉呢?

    早就四个黑衣人守住了门口,一脚就踹翻了十哥,抖散了他的包裹,居然全都是小金元宝,在大雨之中还相当显眼,圆滚滚,金灿灿。十哥的腿看起来是被踢折了,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匍匐在地上,杀猪般的嚎叫着。

    朱政看到这个情形,浑身抖了抖,也想着干脆跑了吧。但他这般年纪了,平时附庸风雅还是要柱一根纯铜制作的龙头手杖,此时这手杖早都被丢在了地上,他也站立不稳坐在了地上。朱夫人的声音也不小,她早就已经趴在了雨地里惨叫着,完全没有了之前高高在上的贵妇感。

    抓住了这些主要人物之后,都尉府陈元英陈尉丞让下面的人开始核对名单,他也挺狠的,打断了朱家管家的腿,然后还要让他来认人。

    主子、奴仆、杂役……无一遗漏,这名单还真是很全面。

    雨还在下,打在脸上还挺疼。此时的陈尉丞已经站在了廊檐下,摘下了蓑衣斗笠,看着这一院子的男女老幼,才沉声说道:“朱政,皇上本是觉得你已告老,沽名钓誉也无所谓。但你现在居然买官卖官,还要走私禁烟,谋取巨额财产。你觉得这种事情不会有人知道么?胆子还真是极大呀!”

    陈尉丞是龙啸国出了名的狠角色,更是杀人无数。他的都尉府可是龙啸国建安帝的一把砍刀,龙啸国近年来得酷政严苛就是靠它才立下了威名。他本人却很年轻,不过三十出头,就是看起来阴狠诡谲,满脸黑气。

    “陈元英!我要见皇上!我是冤枉的!”朱政撕喊了起来。

    “冤枉?”陈尉丞冷笑了一下,那种鬼魅之气更胜了几分,“在我都尉府,还没有人能够喊冤!”

    他环顾了一下这些跪坐在地上的朱家人,问手下:“人都齐了?”

    “是,二百五十三人,一个不少。”立刻有手下走上前来,还拿着已经划好勾的花名册。

    “好!”陈尉丞看着朱政,又笑了一下,“我也不能让你做个糊涂鬼,我这里有一份密告信,上面记载了你这十年来联合着刘家通过水路运输走私禁烟,以及你买官卖官的金额和涉及的人员。你走私禁烟的钱,我会收缴入国库,而那些买官卖官的人和你一样,杀无赦!”

    朱政的眼睛都已经赤红了,很明显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买官卖官另说,这私贩禁烟的事情做得极为隐秘,不可能有人知道。难道是有内鬼?

    “不过呢,皇上还是网开一面,说是朱家的男人杀无赦,女子充军流放为娼为妓为仆。嘿嘿,听说你的女儿们也都是貌美如花,看来很多人也是有福了。”这话说的就有些轻佻和阴损了,朱家的女子们立时就嚎哭起来,哭天抢地的,好不热闹。

    陈尉丞绝对是故意的,让这群人哭了又哭,哭声震天传出了小莲庄,整个东藏县的人都得到了消息,但也不敢靠近这里,只能远远围观,小声议论着。

    雨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天色到是亮了起来。陈尉丞命人打开了小莲庄的大门,就在莲池前的空地上,将朱家的一众男子都拎了过来,一一再次验明正身之后,吩咐侍卫们直接砍杀,一个不留。

    这场面就是十分血腥了,不止是小莲庄的女人们尖叫,就连外面围观的人都吓得叫了起来,胆子小的早就晕了过去。

    张毅肃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刚好看到朱政被杀的那一幕,心下骇然。这建安帝比他父亲还要残暴,这种灭门血案关起门来也就算了,还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给所有人看,想起到震慑作用么?

    侍卫们的动作都很快,全都是一刀刺心,一刀毙命。死去的大部分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莲池的方向,那一池枯败的莲叶居然在此时还随风轻轻摇动了几下。

    大势已去,朱夫人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直接扑向了身边看押她的侍卫的刀口,也是直插心口。不过,她还有当时毙命,伸手冲向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朱艳的十五姐朱锦。此时的朱锦早已经吓得要昏死过去,连“啊”都喊不出来了,就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伸出的手,又慢慢垂落到了地上。

    见到主母死了,朱家的女眷们又开始嚎哭起来。不过,有几个是真心的?大部分是为了自己未来悲惨的命运感到恐惧吧。朱艳尽量收敛了自己的身形,躲在了众人的身后。此时她的棉袄已经全部湿透了,浑身也极为冰冷并且打着寒颤。

    陈尉丞“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小莲庄的主楼,其余的事情自然是有侍卫们来处理的。有人拖走了朱家男子们的尸身,要知道,就连男仆从也一个活口都没有留,全都瞬间毙命。刚才还在帮着都尉府数人的管家此时也倒在血泊之中,眼睛也没有闭上。

    现在还能怎么办?

    朱艳默不作声地继续跪在地上,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陈尉丞,这人倒也是生的十分好看。听说他的家姐就是因为十分貌美做了建安帝的宠妃,并且是长宠不衰,也有十几年了。所以,这弟弟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是极为稳固的。

    不过,既然有人得宠,也就有人失意。听说这个建安帝的嫔妃也不少,甚至在年轻的时候还玩微服私访,在外面也有女人和孩子的。当然,不过都是传言。现在的他在深宫里不太出来,说是要勤勉政务,打造一个繁荣的龙啸国。但也有一个传闻,说是他身体不好,总在书斋里画画,不太过问朝政了。

    跪得时间久了,腿脚都有些麻木了。朱艳想着要不要向前面已经扑到在地的十五姐学习,干脆就躺下好了。不过,她还是很嫌弃那一地的雨水,冰凉就算了,还有血水并流过来,看着也挺恶心的。

    很快,陈尉丞下令,现将朱家的女眷们关押起来,根据龙啸国的法例,十六岁以上的未婚官家女子均要流放充军做妓,当然,也有愿意收做妾室的也不会拦着,但要交足额的保证金或者是在朝堂仕途五年内不可为官。对于十六岁以下的,则在南市公开贩卖,价高者得。至于是做侍女,做妾,就任由卖者。

    当然,那些已经嫁做他人的朱家女儿们这一次到是没有追责,皇上还是放了她们一马。毕竟,这些女儿们年纪也都不小了,有的都已经做了祖母,与朱家也早就没有太多干系了。

    现在,最惨的是十五朱锦和十六朱艳,朱锦不想充军,就说自己还差几日满十六岁。朱艳是才够十四岁,绝对是要被售卖的。她低着头也不说话,跟在朱锦的身后。旁人看过来,都觉得是这个庶出的小女儿恐怕都已经被吓傻了,还是人家嫡出的朱锦看起来还拿得出手,至少朱锦还有力气大喊大叫,说什么也不肯在头上插上标草。

    这已经是五日后的南市了,天气愈发得冷了。朱艳觉得自己病了,浑身都在打着寒颤,但额头却滚烫无比。想来是那一日在秋雨里泡了一整天,后来就一直被关押在柴房里也没有吃什么。姨母们被关押在另外的地方,她和十五姐在一起。十五姐大呼小叫的一刻都没有安生,闹得她想闭上眼睛睡一会都不成。

    姨母们的年纪大了些,两日前都按照法例被发配去了南边和西边的边疆军营,算算要是走路去的话,恐怕都要走上两个月的时间。幸而是要去南方,还是暖和的。朱艳在心底默默算了算,二十三个姨母,有三个并不在名单里,她们三个也是年龄比较大的。其余的二十个姨母被分散开去了不同的军营做女工,也不算太差。

    现在就看自己的命了,要是进到大户人家做个侍女,过几年应该也是可以想办法出来的。要是被酒坊舞妓坊买了去,恐怕日子就不会特别好过了。

    陈尉丞也是挺有意思的,命这一群十六岁以下的女子站在南市的标草台上,任由下面的男子挑选。而她们朱家血亲的几个姐妹和女眷还没有被送走,就留在台下围观。

    “这人也真是够歹毒的。”朱艳都禁不住在心底咒骂了几句。毕竟,她们都是朱家姐妹,到了这个时候,大家还是同气连枝,血亲相连的。有几个姐姐之前对十五姐朱锦很好的,这个时候了,也很是心疼已经瘦了一圈的朱锦,忍不住喊了她的名字又哭了起来。

    朱艳也瘦了一大圈,棉袄都变得松垮了许多。但平日里这群姐妹也不太和她说话,自然也不会有人怜悯她。她头上插了一根极为显眼的标草,这是她十五姐亲手为她插上的,生怕旁人看不到她。

    “万一有不好的买家,你就替我出去。我才不要做侍女,也不要做歌妓。我情愿做个小妾!”都这个时候了,朱锦还要指使她。朱艳低着头也不说话,站在台上的时候也丝毫不起眼。

    很快,不止是东藏县的人来看热闹,就连旁的几个县也得到了消息,赶过来不少人看热闹。这毕竟是朱政的家眷要被贩卖,这些年,朱政在东藏县可是极为有名的富庶之人,金狗抬象,多牛气啊!

    现在,一夕之间烟消云散,就连与他一起的四象之首的刘家也跟着瓦解倒了下来。毕竟,朱政私贩禁烟的事情,也是刘家帮忙才成的。所以要是查下去的话,刘家也是要全家抄斩的。只是刘家看到这个情形,立刻就将家产全部上缴,买了一家老小的平安。

    陈尉丞和皇上必然也是算计到了这个局面,对于刘家交出来的金银珠宝数量很是满意,也就没有要了这些人的性命。但是毒打一顿还是有的,并且将这些人都赶到了偏远的乡下,不许再涉足东藏县的各样事物。

    四象之一的刘家,就这样烟消云散了,看的众人也是目瞪口呆。

    最令人惊奇的却是东藏县的县丞顾大人,按道理说,东藏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负责的官员怎么要是要被降职罢黜的。就算贩卖禁烟他不知道,买官卖官的事情他总是知道一些的吧。

    但这个人在得知朱政全家抄斩之后,立刻就交上了一份更加详细的买官卖官的名单,并且还交出了朱政托他运送的两箱禁烟。这下子好了,他还立功了。

    此时此刻,他坐在陈尉丞下面一点点的位置,虽然是诚惶诚恐,但也肯定是性命无忧的。

    “陈尉丞,下官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朱家的事情张榜公告了,民众们都认为皇上这件事情做得太正确了,朱政这种人为老不尊,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搞事情,真是罪有应得,要就该死。”

    “哦?”陈尉丞看了他一眼,那表情也很是诡异,说不上是看不起还是表示不满,总之也是官场上的通用做派。“回头写个折子,我交给皇上就成了。”

    “是是是,下官今晚就写。”顾大人连忙半弓着身子站了起来,又向着陈尉丞行礼。

    “成了,先把眼前这点破事弄完吧。听说十六岁以下的未婚女子也就是这十几个了?哪个是朱政的女儿?”

    “哦哦哦,就这两个,胖一点的是十五,瘦小的这个是十六,庶出的那个。”顾大人与朱政这么熟悉,他家的人也是认得比较全的。

    “啧啧啧,不是说朱政还收了当年醉红楼的那一众当红的歌姬,有个极为美艳的叫什么来着,还给他做了妾。”

    “是是是,这女人前些年淹死了,就留了这么一个孩子,瘦瘦小小的这个,看起来身体也不好。”

    “这长得也不太成啊。”陈尉丞看向了朱艳,此时的朱艳头晕眼花地站在台上,已经听不太清楚下面乱糟糟的议论声了,只想着赶紧结束这个混乱的场面,她要找个地方躺一下了。

    可是,此时的朱锦又大哭起来,并且还在台上打起滚来,看着十分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