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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全家抄斩

    台上这样乱着,台下也没有消停。陈元英饶有兴致地看着正在哭闹的朱锦,忽然说道:“唐大人,听说这女子之前还不肯嫁给你,嫌弃你的穷出身。现在,你倒是富贵了哈。”

    这话说得极为阴阳怪气,连带这陈元英那张冷酷肃杀的都尉府尉丞的脸,怎么都是讥讽的样子。这位唐大人便是之前拜在朱政门下的弟子,故事不复杂。他家是穷门书生,一日随同友人来到小莲庄欣赏莲池美景。这也是朱政常常附庸风雅,以诗会友的做派,许多东藏县的才子都曾经来到过这里。

    那日朱政心情好,见到阳光正盛洒在莲池之上,又有了另一种景致,便与这些年轻才子闲聊起来。当时还只是秀才的唐思安在这些人之中显得白皙瘦弱,一开始也并未得到朱政的注意。不过,他在半柱香的时间内完成了朱政以“说莲不用莲”为题的诗文,其文采昭昭,倒真是完全不容小觑了。

    “素蘤多蒙别艳欺,此花端合在瑶池。无情有恨何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

    唐思安落下笔之后,朱政站在他这首诗面前许久,看似表面平静,但微微发颤的手指似乎又在表示着他对这首诗心有戚戚然。他不做声,其他才子都围了过来,轻声读了起来。这的确是“说莲不用莲”,却真真描述出了这莲池的美景,甚至勾画出一个女子的美艳及怨恨。

    当然,每个人的解读是不一样的。朱锦刚好从旁走过的时候也瞄了一眼,大大咧咧地问朱政:“父亲大人,这第二字念什么?这么难写。”

    跟在身后的朱艳也瞄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朱政心情好,就喊朱锦朱艳一同过来。他之所以愿意把这些才子招到莲池作学问,一方面是想传播自己的学识风雅,另外一重心思到是想给自己的女儿们找个好女婿。不需铜臭商人,清风雅致的文人才是最好的。

    朱锦是娇宠惯了的小姐,面对这些男子也没有特别的忸怩之情,很是大方地站在了父亲的身边,朱艳还是低着头,跟着朱锦。

    朱政提起了笔,看了看这首诗的第二字,也不由得笑了。“难怪锦儿不认识,这字现在也不常用了,不过放在这里也是风雅的。”

    “这字到底是什么?”朱锦问道,胖胖的身子靠在了案条旁,挤得唐思安往一旁躲了躲,刚好又碰到了娇小的朱艳,差一点把她碰到。只得快速伸出手去拉住了朱艳,才让朱艳只是趔趄了一下。

    毕竟这也是朱家的小姐,唐思安很是不安,立刻低声对朱艳道歉,“是我不好,小姐莫怪。”

    “没什么。”朱艳站好之后,往一旁站了站,距离他远了些。

    朱政这个时候把目光从朱锦身上挪开,看到了朱艳,就问道:“今日是初一么?你怎么来了?”

    “父亲大人,十五姐整理出了几件衣服说是要给我,我就过来谢谢十五姐的。今日并不是初一,而是初六。”朱艳低着头,客气得与朱政不像是父女关系,甚至连关系都不像有的样子。

    朱政也觉得她这话的口气过于疏远和冷漠了,不禁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悦,“你十五姐待你如此之好,以后要多与她学一些姐妹相处之道,不要总是在百间楼和你那群低贱的姨母混在一起。你也是我朱政的女儿,日后是要顶着我朱政的名字出嫁的。”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朱艳的头更低了一下,眼泪却是掉了下来,扑簌簌的很是可怜。唐思安耳闻过这个十六小姐的身世,心里也替她难过起来,不禁说道:“十六小姐年纪还小,朱老大人也莫要怪她,以后慢慢会好的。”

    “哼。”朱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此时的朱锦心情却是极好的,拉着父亲说道:“小十六傻乎乎的,让那些姨母陪她玩。您多陪陪我吧。”

    朱政捏了捏朱锦的小胖脸笑了笑,才说道:“与为父在一起,要懂得这些诗词才好呀。你连这个字都不认识,以后如何与夫君举案齐眉呢?”

    这句话有些过分宠溺了,朱锦立刻就红了脸,其余的那些才子也低声笑了起来。这些人心里也很清楚,朱政是要为他的女儿准备招女婿了。这么有钱有势的朱家,这么娇宠的女儿,就算是日后仅仅是个读书人,也必然是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因此,这群人已经暗暗下定决心,打算巴结一下这位最受宠的十五小姐,也为日后做打算。

    朱政还是看向了正在抹眼泪的朱艳,叹了口气说道:“你也是难得有心来小莲庄,过来认认这个字,也让我知道这些日子你有没有荒废功课?”

    朱政对于自家的孩子要求还是挺高的,至少那些《四书五经》、《女诫》、《女训》、《女论语》、《女范捷录》都是要读好背会的。朱锦这样娇宠,这些书也是必须读的,但是读的好不好就再说了。

    朱艳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才小声说道:“女儿认识这个字,此字同‘花’一样,出自《拾遗记》中的‘西王母进洞渊红蘤。’比喻盛放之姿的美好。这位哥哥把这个字放在了‘素’字的后面,看似压制了美艳之色,但实际上是故意的对比,令花儿更加红艳。”

    “嗯,这个解释说得通。”朱政的脸色瞬间就好看了许多,还拉起了朱艳的小手,把毛笔塞给了她,“写出来让我看看你的大字习得如何了?”

    这是存心要考察朱艳的功课,朱锦明显又被比了下去,小胖脸又气的鼓了起来。但此时朱政拉着朱艳,她有没有办法说什么。

    朱艳拿起了这支湖笔,因为是成年男子所用,对于她的小手来说显得尤为大了一些。她只好用左手去扶了右手手腕,轻轻呼了一口气,才按下一切杂念写出了这个很是复杂的“蘤”。

    写得谈不上多俊秀,但至少中规中矩,有些小女孩的稚嫩。不过朱政还是很满意的,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来说,能写出来说出来就已经是不容易了。“我的艳儿还是聪明的,日后也要多读书,多练习。一会去找管家要一套宣纸,刚刚有人送了为父一套泾县的宣纸,还是不错的。”

    “谢谢父亲大人。”朱艳放下了笔,又变得客气疏离起来。朱政也没有多理会她,一个小女儿,哭哭笑笑,给些甜头就好了。

    唐思安却记住了这个瘦小的十六小姐,在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诗词散场之后,他在张家大宅的防火角门处又见到了朱艳,不禁上前问她:“十六小姐不回家么?这日头还是挺毒辣的。”

    朱艳看了他一眼,浅浅地说道:“你看上朱锦了吧?可以去找她的。我与她关系很差,不要与我说话。”

    唐思安被这句话惊到了,他今日不过是被人拉过来以诗会友,都不曾想过会进到小莲庄与朱政说上话。他略略蹙眉问道:“十六小姐为何要这样说在下呢?”

    “你别挡在我眼前,我要看风景的。”朱艳伸手去拨开唐思安,唐思安只好闪了闪身,但顺势也就同这个瘦弱的小孩子同坐在了张家大宅角门的台阶上。

    “这样可好?我陪十六小姐说说话。”这人还挺自来熟的,朱艳瞥了他一眼。刚才已经听到朱艳和朱夫人在八卦这个男人的身家背景,说是东藏县的平民,家中只有一间小院落,薄田三亩。虽说是饿不死,但也不富贵。目前只有母亲还在,为他打点日常生活。等到来年春暖花开,这人是要进京赶考的。十九岁,看起来到是有些仙风之姿。不过,因为没钱,没有华服加持,看起来总是有些穷酸之意。

    “我不想同你说话。”朱艳一个人安静惯了,忽然身边多了个人,也觉得很是别扭。

    “那我就同你一起坐在这里好了,不说话的。”唐思安还真是有意思,也默不作声起来。这两人就默默地看着小莲庄码头以及河道里这些熙来攘往的船只以及上货卸货的壮年男子满头大汗地做事情。

    唐思安忽然也觉得这个情形也是挺有意思的,往日里只是觉得这些船只往来很是吵闹混乱,但现在细细看下来,这些也都是有规律和规矩的。比如船头并非直接停靠在码头,而是要倒转过来,船尾朝向卸货区域。那么,码头之所以是码头,就是要比河道宽出了三倍。这里还设有不少木桩,那些身体强壮的汉子有时还要跳进水里去固定船只。

    小莲庄的码头,自然多是刘家的货物,还有一些自水路来往的人们。看了大半天,唐思安都能够大致分辨出那些船只装了什么货物,而这些货物会有哪些汉子来装卸。装卸货物的汉子若是口渴了,只会喝岸边茶棚里的热水,绝对不会舀河水喝。

    “他们为何只喝热水?”唐思安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王叔说之前这里的人也是喝河水的,但后来拉肚子死了好多人。以后,就说只能喝热水,比较安全。”朱艳口中的王叔是小莲庄码头的管事,他拿着蒲扇敞开了衣襟,但也还是在为大伙烧着热水。

    “水里不干净?但我们都是喝这条河的水呀?”唐思安紧张起来。

    “也不是说这个不干净。只是这一块的水因为有各地来得货物装卸,水比较浑浊,或者混了不好东西。你看上游的那些人家不也是喝这个水么?他们可还在清早在水里刷恭桶呢。”

    “哦……”这事情不能细想,想起来就恶心了。唐思安都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指头,才说道:“这小码头的水也会流向别处的……”

    “嗯,不过这下面是更宽阔的河道,船只会从这里走了。即便是想要喝水,他们会在下方十里的河道里打些水放置在木桶内一段时间,然后去舀上层清澈的。”

    “十六小姐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唐思安对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忽然很感兴趣,她与那些富家女完全不同,即便都是庶出的女儿家,她也自是与他人不同,身上总是有浓浓的疏离感,仿佛是天地万物都与她无关一般。但又不是不争不抢,她在写那个“蘤”字时的郑重感表明她其实还是很在意的。

    “多看看就知道了。这世间可不仅仅是那些风花雪月和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还有很多事情的。”朱艳转头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也流露出与年纪不相符的沧桑感,或许是错觉么?唐思安回望这双黑眸的时候,心里狠狠地抖了一下。

    朱政爱才,他觉得唐思安的才华必然是能够金榜题名的,所以也是有意同他拉进关系。唐思安也顺势就拜在了朱政的门下,称他为老师。当然,唐思安这学问真是名副其实,出口成章,又有见识和抱负,朱政有时都会想:这孩子还是有我当年的影子,进了朝堂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也会有一番作为呢?

    朱夫人还是很懂朱政的心思,知道他有意培养唐思安,也就要自己的女儿朱锦与他多说说话,培养一下感情。不过朱锦很是不喜欢唐思安,嫌弃他只会念诗文,其他的吃喝玩乐的事情一概不会。

    “我若是金榜题名,来娶你可好?”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来年开春,唐思安即将赴京赶考的前夕,他与朱艳常常坐在张家大宅角门台阶上闲聊,关系也是亲近了许多,除了诗文之事,两人还会聊些其他的事情。可这一日,唐思安忽然就问了朱艳这样一句,唬得朱艳第一次仔细看唐思安的脸,发现这人果然与初见时多了些沉稳和优雅,甚至隐隐透露出了志在必得之意。

    想想也是,朱政在背后的扶持了大半年,他心里也必然已经是有数的。对于此次赴京的事情,也多少有些底气了。

    “当状元也没什么意思吧?倒不如你做了皇上的御笔之后再来找我。”朱艳既然是出身朱家,多少对朝堂之事也是了解的。中了状元之后,除非是特别出众,比如张家大郎张毅肃会被皇上亲招为女婿,又任由他各种推脱。也有那些皇上看不中的,就随便给个芝麻小官,到地方上去做事了。因此,左右来说,都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情。

    但也会因为中了状元,得到了上层的注意。

    皇上的御笔,其实就是草拟圣旨之人。这种官职一般都是由翰林中的佼佼者担任,并且是属于深得朕心才可以。那也意味着今后只要皇上在位,这人一般就不会有问题。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算是稳了。

    唐思安被朱艳的这个回答又惊住了,完全没想到中了状元之后要这样才好。他想了想,拉住了朱艳的小手说道:“好,那你等我。我很快就去做皇上的御笔。”

    “好。”朱艳也没有特别在意,因为她的目光还在小莲庄码头的那些船只上,幽暗不定。

    朱家的满门抄斩,唐思安完全没有得到消息。他中了状元之后在翰林院里做了半年的文书,因为文笔优秀,见地新锐,得到了皇上的极大赞扬。特别安排在开春之后就擢升他为御笔常备,先跟着其他几名御笔大人学习,日后也好做个真正能用的御笔之职。

    这是一喜。

    但还有一忧。

    他母亲已经病入膏肓,时日不多。此次回来他是特别向皇上告假,回乡侍奉母亲的最后时日。皇上也点头同意了,还特别给了他一千金,让他不至于生活过于困苦。

    这就算是衣锦还乡,唐思安心情也是挺舒畅的。

    他想着先去看看母亲,然后再来朱政老大人这里拜见,顺便再看看自己喜欢又看不透的小女孩朱艳有没有长大,是不是还坐在张家大宅角门的台阶上发呆。

    可事情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走,他从小莲庄码头下了船就看到了张家五叔被打的事情。然后就被顾大人请到了县衙,作为高官见证人来旁听张家的这些事情。之后,他到是准备收拾一下来见朱政老大人,母亲却忽然病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慌得他连夜侍奉并未出门。

    可就在这段时间里,朱家满门抄斩了。快到他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急急地奔出门去的时候,都尉府的人已经将他家的小小院落也包围了起来,陈元英站在他家的门口,冷笑着问他:“听说,你是朱政最得意的弟子?”

    朱家满门抄斩,他作为与朱政无血亲但关系深厚的人,自然也会在这场风波中受到牵连。这种官场之中的弯弯绕,唐思安也是明白的。他立刻就跪了下来。他目前的品阶可比都尉府尉丞低了许多,就算是受到了皇上的青睐,但见到龙啸国的酷吏也是要低头服软的。

    “下官不知朱家如何抄斩之事,但下官的确是喊朱政为老师。”他倒也是坦白,“下官此次回乡,还未见到朱政,只是先要处理家中之事。目前家母病危,下官正侍奉在侧,也无暇顾及其他。”

    “嗯,皇上也说你的事情不要我管,他自会有安排。”鉴于唐思安的态度极好,陈元英也没有继续甩脸子,伸手摆了摆,让自己的黑骑侍卫收了身形,不必在为主唐家的小院。“你依然还是翰林,回头朱家女眷标草时,你也是可以去看看的。听说,之前朱政还有意要将他的女儿许配给你的。”

    “是。”唐思安也没有多说话,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他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朱政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会得到这样一场滔天大祸。

    几日后,安顿好了母亲,他便跟着陈元英来到了南市标草台前,看到了极为狼狈的朱锦和朱艳。朱艳还是那副极为冷漠的疏离感,小脸红红的,怕是病了。他心里揪疼了一下,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朱艳看到了人群中的唐思安,只是与他短暂对视了一下,就立刻挪开了眼眸。不过,刚好这一幕被陈元英看到,他不禁又冷笑了一下,“呦,十六小姐这是看上了状元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现在的唐思安可不是你能高攀得起了?当初,朱政也是有意要将你姐姐许配给唐思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