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童年的光阴（十） —约定
温家后院里。
苏莉芳在给猪添食，嘴里念叨着“老不死的。”
村子里的天空，最是明蓝，不见一滴云朵的天色，苏莉芳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
温颜黎吃完馒头，再多的话都被母亲那句话给震回去了。
拿着朱鹏给自己的课本和试卷去了房子后面。
自打昨天草垛烧了之后，温颜黎还没去过那里。
七月份了，温颜黎第一次觉得时间快了些。看着路上黄绿色的麦田，温颜黎知道，再过半个月就收麦子了。
广阔的一大片草地，中间有两个明显的方形形状，它们是黑灰色的。温颜黎站在旁边，用脚踢着周边的杂草。
好像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狗蛋，你来抓我呀，”
“狗蛋，抓不到我。”
“死大超，你给我站住。”
“我要是抓到你，你就送我一包辣条！”
是的，这是之前草垛还在的时候，温颜黎和玩伴们捉迷藏的时候说的话。
这里曾是孩子王国，温颜黎四五年的童年都在这里过的。
听母亲说，温颜黎六岁才从外公家接回来。六岁之前，温颜黎也忘记了，好像回来之后，最快乐的记忆就来自这里。
草垛后面那堵宽大的土墙有一米多高。
夏秋季节的时候，温颜黎喜欢在上面疯跑，有时候大超和朱鹏就跟在温颜黎后面，一边跑一边笑。
土墙上的宽度有八十公分，所以温颜黎从来不担心会掉下去。
村子里所有的女孩里面，也就温颜黎最喜欢往这上面跑，准确说，这墙上只有温颜黎这个女孩像风一样的疯跑过。
土墙是个弧形状的，弧度很宽大，从远处看，能容纳村子里好几家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不过听说，这块地方是早些年用来建造太平间用的，可是温颜黎从来不信。过了土墙之后就是温家后院，土墙和温家后院的接壤处用小土块砌成的墙连着。
小土块砌的墙有两米多高，只有20公分宽，上面还有些玻璃渣子。
温颜黎一个人坐在土墙上，看着西斜的太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心情就变的特别美好，有时候和母亲吵架了，温颜黎也来这里坐。
朱家屋里。
“姐，妈说你要结婚了？”
朱鹏看着自己姐姐。
朱燕的两个眼睛圆圆的，鸡蛋一样形状的脸型，扎个马尾，皮肤也挺白，比温颜黎的姐姐好看。
朱燕笑了笑，点了点头。
朱燕认识温颜黎的时候，是在温家大河旁边的果园里。
温颜黎八岁那年，也就是刚上幼儿班的时候。穿着T恤，穿着一肚子得绿苹果出来，T恤塞在裤子里，肚皮上全是苹果的温度。
温颜黎刚从土墙上翻腾下来，眼前就站着一个高挑的姑娘，两眼几乎呆滞了，就这么看着温颜黎。
温颜黎觉得，这女孩好文静啊，是不是被自己吓着了。朱燕就这么看着温颜黎，几秒钟后，两个男孩子也出来了，裤兜里衣兜里全都塞的满满的。
一个是大超，一个是朱鹏，朱鹏看见姐姐过来了，头也不回就跑了。
“你给我站住，我说我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里鬼混！”
朱鹏跑了，朱燕麻溜的说了这句话，想去追朱鹏。
温颜黎笑嘻嘻的走到朱燕旁边，给朱燕塞了一把绿苹果，有三个，说了句。
“挺好吃的，你尝尝。”
朱燕眨巴着葡萄一样的圆眼镜看着温颜黎，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朱燕记住温颜黎了。
也许是朱燕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女孩，也许是觉得这个寸头短发的女孩很有趣。
后来温颜黎才知道，朱燕是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了真正的快乐。
递完苹果，温颜黎笑着跑掉了，朱燕拿起苹果就咬了一口。
味道很新鲜，酸酸的，可是吃到嘴里是甜的，口感很脆。这是朱燕第一次不洗水果就放进嘴巴里。
果园里的果子很多，秋子，苹果，杏子，山楂，还有李子和苹果。但是这果园不是温家的也不是朱家的。
是村子里一户还算有钱人家的，虽然温家也有果树，但是温颜黎喜欢吃苹果，温家只有梨树和杏子树。
每年的七八月份，果园里的杏子和李子就熟了，还有红绿相间的秋子。果园里的苹果是那种青绿色的硬果子，虽然不大，但吃起来很甜。
园子周边用土墙围起来，不超过一米，温颜黎自打发现这个果园之后，就偷偷把它放进了心里。
说是心里，其实就是满足自己肚子的小宝地。
读小学一年级的朱鹏和上幼儿班的温颜黎认识也是因为这片果园。
温颜黎偷果子是一流一流的，哪怕有狗叫声，其它小孩全部跑了，温颜黎从来不跑。
一来二去，孩子们经常看见土孩子一样的温颜黎天天吃着果子，就被温颜黎带去果园偷果子。
这事儿苏莉芳知道，村子里的人也知道。但是奇怪的很，大家都知道，大家也都偷果子。
苏莉芳喜欢吃杏子，自家院里杏子的品种不好，果子接得又小口感也涩。
大河旁边得果园里有几颗李广杏。每到成熟的时候，颜色黄里透红，又酸又甜，苏莉芳只要一说想吃杏子，温颜黎就会取果园偷杏子。
苏莉芳知道这杏子是偷来得，但是也不说什么，这事也是温颜黎得一件乐事，而且后来温全喜也跟着学了起来。
麦田滚滚，白日当空。
温家院里，温婉乐一个劲的叫着
“狗蛋，狗蛋，”
“狗蛋，你在哪？”
温婉乐一个屋挨着一个屋的找，哪里都跑遍了也没见温颜黎的影子。
苏莉芳说来也奇怪，每次三丫头问她二丫头呢，苏莉芳就能说准地儿。
温婉乐拉着弟弟去了房子后面。
温颜黎正好再回来的路上，姐妹两碰了个正着。
“狗蛋，你去学习了？”
“哈哈，我第一次看见你拿这课本去外面。”
温婉乐整个人都笑嘿嘿的。
“他们走了吧。”
温颜黎问道。
“早走了。”
“狗蛋，刚才朱鹏站在咋家门口瞅了瞅，我问他有啥事，他没说。”
温婉乐说完，温全喜松开她的手，跑了起来。
朱家院里。
朱鹏母亲仍然在说自家草垛烧了的事情。
“真不知道，那个手欠的，让我逮着，他得把钱给我还回来！”
“不行，我就去村委会说，然后一家一家问。”
“你说这谁干的，发现起火了不会喊人救火啊，非要等着两个草垛都烧了！”
“要是和温家草垛不挨那么近，也不会烧掉！”
朱龙听的烦躁，朱燕也不好说啥。
“哎呀，已经烧了，你说这些有啥用，怪温家有用啊！”
“是祸躲不过，烧了就烧了，在说你女儿也能给你挣回来！”
“我说，你是不是家里的人啊……”
朱龙不想听，就出去了。
“燕儿，我给你说，等鹏儿考完试咋们就搬家，搬到县城去，不住这破地方了！”
朱鹏母亲说着。
“妈，朱鹏知道吗？”
“他呀，早就知道了，搬到县城，教学条件也好，而且住的条件也好，他为啥不去！”
朱燕沉默，突然就想起了温颜黎。
朱燕每次一放学就会去县城，住在爷爷家。可是朱燕知道，县城没让自己怎么快乐过。
温家拐弯路口出，温婉乐仍旧不忘叮嘱自己的姐姐。
“妈头说，让你提前把人家娃子的课本还了去。”
“妈头咋知道我拿的课本是朱鹏的是不是你说的。”
温颜黎声音有些急躁。
“才不是，你不看看你课本上啥时候有过上课的笔记。”
“码头翻了你幼儿园的课本，不是这里少一页，就是下一页上乱画乱写，反正都不完整。”
“码头早就偷偷看过你手里的课本了，还让我告诉你，赶紧还了去，省的那女人到时候来找事。”
温婉乐说完，本来还想说温多记的事儿，看着快到屋子里了，就没往下说。
“能有啥事儿嘛，等我考完试我就还去！”
温颜黎撅着嘴，老是不喜欢苏莉芳这么小心的性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苏莉芳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不要欠别人的东西，最不要欠的就是人情。
“狗蛋，我给你说，村子女人的事情可多了，一天到晚是非的很。”
“就咋们房子后面草垛烧了的事情，今天已经被三爸胡说乱说了。”
温颜黎听到这些就烦，但是她心里知道，女人确实很讨厌，所以她不喜欢根村子里的女孩玩。
温婉乐也跟着姐姐走快了，快到大门口时，温颜黎看见了朱鹏。
“给。”
温婉乐接过温颜黎手里的课本先回屋了。
朱鹏看见温颜黎走了过来，自己也向前走了几步。
“狗蛋，我姐回来了。”
“她还问我你的事了！”
朱鹏说的自己都笑了。
他其实想告诉温颜黎草垛烧的事情，可是不知道如何说。
“你说朱燕啊，我早没印象了，她不是经常在县城吗？”
“她在医院上班，在我爷爷那住着。”
“哦，我没爷爷，我觉得住那里不自由吧，得在乎别人得看法。”
两人走着走着就走在了果园旁边的小路上。
“狗蛋，我给你的课本你看了吗？”
“看了。”
“朱鹏，你家草垛烧了，你妈骂你了没？”
朱鹏觉得温颜黎的话挺奇怪的，因为他知道这草垛是大超点的，立马回了句。
“没”
“狗蛋，这次考试你要加油，这几天回去把那些卷子看一遍，你绝对螚锅，其实不难的。”
朱鹏又说。
“考完试，我们家就搬家了，以后就去县城住了，玩的时间就少了，我…”
“等等，我去！为什么啊。”
没等朱鹏说完，温颜黎好像已经有点不开心了。
从小到大，村子里朱鹏是最照顾自己的男孩子了，不管他母亲怎么说温家。怎么说温颜黎的牛脾气，都不会影响朱鹏和温颜黎的关系。
一阵风吹过，白杨树发出“瑟瑟瑟”的声音，温颜黎仍旧咬着嘴唇。
“狗蛋，没事的，以后你来了县城找我玩，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三镇一中，我们一起上高中。”
朱鹏握着自己的手，故意说的很轻松。
“你狗屁，你都三年级了，等我考上高一，你也就高三了，哪里有时间玩。”
温颜黎说完，朱鹏笑了。
“你看，狗蛋，你能立马算出你上高一我上高三，那你算数为什么考不过。所以啊，你不笨的，你要好好加油哦！”
温颜黎撅了撅嘴，没说什么。
又想起刚才妹妹说的话。
“朱鹏，那你课本我啥时候给你！”
三镇村子读完学的课本可值钱了。都是自己花钱买的，如果能借到课本，哪怕是旧得，学校都不会强迫买新课本。
“你拿着吧，留个纪念。”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我妈的。”
朱鹏说完看着温颜黎笑了。少女时候得温颜黎，一双杏眼炯炯有神，那眼睛干净的能容得下满天星辰。
“好，一言为定，我们三镇一中见！”
温颜黎扬起头，说的信誓旦旦。
“嗯，”
“……”
“狗蛋，我想给你说个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朱鹏还是心里不踏实，把实话告诉了温颜黎。
“朱鹏，我挺开心的，你俩能给我做烤鱼。”
温颜黎知道，长这么大没人给自己做过烤鱼，更别说专门做给自己吃了，其实心里挺感动的。
“哈，放心吧，这是一辈子的秘密了。”
“朱鹏，我不会告诉大超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也别说，他自尊心强，要面子。”
朱鹏看着温颜黎，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平日里混在男孩子堆里的狗蛋，其实挺贴心的，原来心思是这么细腻的姑娘。
两人一路上说了学校，说了考试，也说了老师，笑声传了好远。
温颜黎回到屋里，苏莉芳已经做好饭了。
苏莉芳在给猪添食，嘴里念叨着“老不死的。”
村子里的天空，最是明蓝，不见一滴云朵的天色，苏莉芳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
温颜黎吃完馒头，再多的话都被母亲那句话给震回去了。
拿着朱鹏给自己的课本和试卷去了房子后面。
自打昨天草垛烧了之后，温颜黎还没去过那里。
七月份了，温颜黎第一次觉得时间快了些。看着路上黄绿色的麦田，温颜黎知道，再过半个月就收麦子了。
广阔的一大片草地，中间有两个明显的方形形状，它们是黑灰色的。温颜黎站在旁边，用脚踢着周边的杂草。
好像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狗蛋，你来抓我呀，”
“狗蛋，抓不到我。”
“死大超，你给我站住。”
“我要是抓到你，你就送我一包辣条！”
是的，这是之前草垛还在的时候，温颜黎和玩伴们捉迷藏的时候说的话。
这里曾是孩子王国，温颜黎四五年的童年都在这里过的。
听母亲说，温颜黎六岁才从外公家接回来。六岁之前，温颜黎也忘记了，好像回来之后，最快乐的记忆就来自这里。
草垛后面那堵宽大的土墙有一米多高。
夏秋季节的时候，温颜黎喜欢在上面疯跑，有时候大超和朱鹏就跟在温颜黎后面，一边跑一边笑。
土墙上的宽度有八十公分，所以温颜黎从来不担心会掉下去。
村子里所有的女孩里面，也就温颜黎最喜欢往这上面跑，准确说，这墙上只有温颜黎这个女孩像风一样的疯跑过。
土墙是个弧形状的，弧度很宽大，从远处看，能容纳村子里好几家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不过听说，这块地方是早些年用来建造太平间用的，可是温颜黎从来不信。过了土墙之后就是温家后院，土墙和温家后院的接壤处用小土块砌成的墙连着。
小土块砌的墙有两米多高，只有20公分宽，上面还有些玻璃渣子。
温颜黎一个人坐在土墙上，看着西斜的太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心情就变的特别美好，有时候和母亲吵架了，温颜黎也来这里坐。
朱家屋里。
“姐，妈说你要结婚了？”
朱鹏看着自己姐姐。
朱燕的两个眼睛圆圆的，鸡蛋一样形状的脸型，扎个马尾，皮肤也挺白，比温颜黎的姐姐好看。
朱燕笑了笑，点了点头。
朱燕认识温颜黎的时候，是在温家大河旁边的果园里。
温颜黎八岁那年，也就是刚上幼儿班的时候。穿着T恤，穿着一肚子得绿苹果出来，T恤塞在裤子里，肚皮上全是苹果的温度。
温颜黎刚从土墙上翻腾下来，眼前就站着一个高挑的姑娘，两眼几乎呆滞了，就这么看着温颜黎。
温颜黎觉得，这女孩好文静啊，是不是被自己吓着了。朱燕就这么看着温颜黎，几秒钟后，两个男孩子也出来了，裤兜里衣兜里全都塞的满满的。
一个是大超，一个是朱鹏，朱鹏看见姐姐过来了，头也不回就跑了。
“你给我站住，我说我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里鬼混！”
朱鹏跑了，朱燕麻溜的说了这句话，想去追朱鹏。
温颜黎笑嘻嘻的走到朱燕旁边，给朱燕塞了一把绿苹果，有三个，说了句。
“挺好吃的，你尝尝。”
朱燕眨巴着葡萄一样的圆眼镜看着温颜黎，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朱燕记住温颜黎了。
也许是朱燕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女孩，也许是觉得这个寸头短发的女孩很有趣。
后来温颜黎才知道，朱燕是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了真正的快乐。
递完苹果，温颜黎笑着跑掉了，朱燕拿起苹果就咬了一口。
味道很新鲜，酸酸的，可是吃到嘴里是甜的，口感很脆。这是朱燕第一次不洗水果就放进嘴巴里。
果园里的果子很多，秋子，苹果，杏子，山楂，还有李子和苹果。但是这果园不是温家的也不是朱家的。
是村子里一户还算有钱人家的，虽然温家也有果树，但是温颜黎喜欢吃苹果，温家只有梨树和杏子树。
每年的七八月份，果园里的杏子和李子就熟了，还有红绿相间的秋子。果园里的苹果是那种青绿色的硬果子，虽然不大，但吃起来很甜。
园子周边用土墙围起来，不超过一米，温颜黎自打发现这个果园之后，就偷偷把它放进了心里。
说是心里，其实就是满足自己肚子的小宝地。
读小学一年级的朱鹏和上幼儿班的温颜黎认识也是因为这片果园。
温颜黎偷果子是一流一流的，哪怕有狗叫声，其它小孩全部跑了，温颜黎从来不跑。
一来二去，孩子们经常看见土孩子一样的温颜黎天天吃着果子，就被温颜黎带去果园偷果子。
这事儿苏莉芳知道，村子里的人也知道。但是奇怪的很，大家都知道，大家也都偷果子。
苏莉芳喜欢吃杏子，自家院里杏子的品种不好，果子接得又小口感也涩。
大河旁边得果园里有几颗李广杏。每到成熟的时候，颜色黄里透红，又酸又甜，苏莉芳只要一说想吃杏子，温颜黎就会取果园偷杏子。
苏莉芳知道这杏子是偷来得，但是也不说什么，这事也是温颜黎得一件乐事，而且后来温全喜也跟着学了起来。
麦田滚滚，白日当空。
温家院里，温婉乐一个劲的叫着
“狗蛋，狗蛋，”
“狗蛋，你在哪？”
温婉乐一个屋挨着一个屋的找，哪里都跑遍了也没见温颜黎的影子。
苏莉芳说来也奇怪，每次三丫头问她二丫头呢，苏莉芳就能说准地儿。
温婉乐拉着弟弟去了房子后面。
温颜黎正好再回来的路上，姐妹两碰了个正着。
“狗蛋，你去学习了？”
“哈哈，我第一次看见你拿这课本去外面。”
温婉乐整个人都笑嘿嘿的。
“他们走了吧。”
温颜黎问道。
“早走了。”
“狗蛋，刚才朱鹏站在咋家门口瞅了瞅，我问他有啥事，他没说。”
温婉乐说完，温全喜松开她的手，跑了起来。
朱家院里。
朱鹏母亲仍然在说自家草垛烧了的事情。
“真不知道，那个手欠的，让我逮着，他得把钱给我还回来！”
“不行，我就去村委会说，然后一家一家问。”
“你说这谁干的，发现起火了不会喊人救火啊，非要等着两个草垛都烧了！”
“要是和温家草垛不挨那么近，也不会烧掉！”
朱龙听的烦躁，朱燕也不好说啥。
“哎呀，已经烧了，你说这些有啥用，怪温家有用啊！”
“是祸躲不过，烧了就烧了，在说你女儿也能给你挣回来！”
“我说，你是不是家里的人啊……”
朱龙不想听，就出去了。
“燕儿，我给你说，等鹏儿考完试咋们就搬家，搬到县城去，不住这破地方了！”
朱鹏母亲说着。
“妈，朱鹏知道吗？”
“他呀，早就知道了，搬到县城，教学条件也好，而且住的条件也好，他为啥不去！”
朱燕沉默，突然就想起了温颜黎。
朱燕每次一放学就会去县城，住在爷爷家。可是朱燕知道，县城没让自己怎么快乐过。
温家拐弯路口出，温婉乐仍旧不忘叮嘱自己的姐姐。
“妈头说，让你提前把人家娃子的课本还了去。”
“妈头咋知道我拿的课本是朱鹏的是不是你说的。”
温颜黎声音有些急躁。
“才不是，你不看看你课本上啥时候有过上课的笔记。”
“码头翻了你幼儿园的课本，不是这里少一页，就是下一页上乱画乱写，反正都不完整。”
“码头早就偷偷看过你手里的课本了，还让我告诉你，赶紧还了去，省的那女人到时候来找事。”
温婉乐说完，本来还想说温多记的事儿，看着快到屋子里了，就没往下说。
“能有啥事儿嘛，等我考完试我就还去！”
温颜黎撅着嘴，老是不喜欢苏莉芳这么小心的性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苏莉芳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不要欠别人的东西，最不要欠的就是人情。
“狗蛋，我给你说，村子女人的事情可多了，一天到晚是非的很。”
“就咋们房子后面草垛烧了的事情，今天已经被三爸胡说乱说了。”
温颜黎听到这些就烦，但是她心里知道，女人确实很讨厌，所以她不喜欢根村子里的女孩玩。
温婉乐也跟着姐姐走快了，快到大门口时，温颜黎看见了朱鹏。
“给。”
温婉乐接过温颜黎手里的课本先回屋了。
朱鹏看见温颜黎走了过来，自己也向前走了几步。
“狗蛋，我姐回来了。”
“她还问我你的事了！”
朱鹏说的自己都笑了。
他其实想告诉温颜黎草垛烧的事情，可是不知道如何说。
“你说朱燕啊，我早没印象了，她不是经常在县城吗？”
“她在医院上班，在我爷爷那住着。”
“哦，我没爷爷，我觉得住那里不自由吧，得在乎别人得看法。”
两人走着走着就走在了果园旁边的小路上。
“狗蛋，我给你的课本你看了吗？”
“看了。”
“朱鹏，你家草垛烧了，你妈骂你了没？”
朱鹏觉得温颜黎的话挺奇怪的，因为他知道这草垛是大超点的，立马回了句。
“没”
“狗蛋，这次考试你要加油，这几天回去把那些卷子看一遍，你绝对螚锅，其实不难的。”
朱鹏又说。
“考完试，我们家就搬家了，以后就去县城住了，玩的时间就少了，我…”
“等等，我去！为什么啊。”
没等朱鹏说完，温颜黎好像已经有点不开心了。
从小到大，村子里朱鹏是最照顾自己的男孩子了，不管他母亲怎么说温家。怎么说温颜黎的牛脾气，都不会影响朱鹏和温颜黎的关系。
一阵风吹过，白杨树发出“瑟瑟瑟”的声音，温颜黎仍旧咬着嘴唇。
“狗蛋，没事的，以后你来了县城找我玩，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三镇一中，我们一起上高中。”
朱鹏握着自己的手，故意说的很轻松。
“你狗屁，你都三年级了，等我考上高一，你也就高三了，哪里有时间玩。”
温颜黎说完，朱鹏笑了。
“你看，狗蛋，你能立马算出你上高一我上高三，那你算数为什么考不过。所以啊，你不笨的，你要好好加油哦！”
温颜黎撅了撅嘴，没说什么。
又想起刚才妹妹说的话。
“朱鹏，那你课本我啥时候给你！”
三镇村子读完学的课本可值钱了。都是自己花钱买的，如果能借到课本，哪怕是旧得，学校都不会强迫买新课本。
“你拿着吧，留个纪念。”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我妈的。”
朱鹏说完看着温颜黎笑了。少女时候得温颜黎，一双杏眼炯炯有神，那眼睛干净的能容得下满天星辰。
“好，一言为定，我们三镇一中见！”
温颜黎扬起头，说的信誓旦旦。
“嗯，”
“……”
“狗蛋，我想给你说个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朱鹏还是心里不踏实，把实话告诉了温颜黎。
“朱鹏，我挺开心的，你俩能给我做烤鱼。”
温颜黎知道，长这么大没人给自己做过烤鱼，更别说专门做给自己吃了，其实心里挺感动的。
“哈，放心吧，这是一辈子的秘密了。”
“朱鹏，我不会告诉大超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也别说，他自尊心强，要面子。”
朱鹏看着温颜黎，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平日里混在男孩子堆里的狗蛋，其实挺贴心的，原来心思是这么细腻的姑娘。
两人一路上说了学校，说了考试，也说了老师，笑声传了好远。
温颜黎回到屋里，苏莉芳已经做好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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