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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丢失的皇子

    穹曦说话算话,天光微明之时她又从沼泽上跃了回来,看到易七月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对两个裹着厚皮毛守着微弱火堆冻得瑟瑟发抖的人很是不解,“你们为什么不进马车?不怕被冻死吗?”

    两人:“?????”

    圣女的马车也是他们能随便进的?

    他们和穹曦一样不理解。

    三人陷入沉默。

    穹曦想了想,大概理解了缘由,绞着脑子想了半天后说道:“你们跟着我进来吧,不用担心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只要你们回去自己不多嘴,不算冒犯圣女。”

    阿文依旧不敢有所动作,他觉得能和圣女同坐一处已是非常失礼,进入圣女的居所是他不敢想象的。

    还是易七月胆子大,偷瞧着圣女脸上真没什么嫌弃的神色,应当是个真诚的邀请,硬拉着阿文一起跟在穹曦身后钻进了马车。

    车内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看着和普通马车大小无异的车厢内却是用空间阵法扩出了整整一个庭院大小,屋内陈设无不齐全,怪不得穹曦能够几天不下马车,她也没什么下去的必要啊......

    阿文帮着易七月收回他仿佛要落地的下巴,压低声音道:“她可是人族唯一的圣女殿下,又要常年前往北境,用空间阵法为她建个移动的居所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马车里都能这么华丽,那华撵里面......”

    “嗯。”阿文毫不犹豫印证了他的猜想,“据说华撵里几乎是复刻的圣女宫。”

    易七月吞了吞口水,无法掩饰内心的艳羡。

    穹曦进里屋换了身简便的衣衫,出来看到两人还像木头一般伫立在庭院门口,她招招手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到正堂来。

    “右边的屋中有两张床榻一般是月白和秀秀住的,可能有些窄小你们将就将就,后方小厨房里有现成的食物也有新鲜的食材你们可以自便。我在这不会耽误太久,顺利的话再有四天就能回去,我一般晚上会离开,白天再回来休息,你们做什么我不管,只有一条,回去以后不允许对任何人说起出来以后的事。”

    她说话的声音不重,语气里却是带了点不容拒绝的意味,易七月连连点头生怕自己不被信任。

    末了不怕死的易七月还问了一句;“万一喝醉酒或者说梦话不小心漏出去怎么办?”

    穹曦想了想,答道:“我不算什么好人,而且有很大的权利,你们自己也好父母亲人也好,我想我都是能杀的,直到把这个秘密彻底堵住。”

    易七月哽住,他们知道什么秘密了?不就是知道圣女晚出早归吗?这到底算什么秘密就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他看了眼阿文,他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在想别的事情,易七月碰了碰他的胳膊他这才回过神,“啊?哦?是......”

    “还有一件事,别的时候都无所谓,但白天我睡觉的时候你们必须离开马车,绝对不准进来。”

    这个要求与杀人灭口比起来可太轻松了,易七月答应的毫无压力。

    “好了,我现在要睡觉了,你们先出去吧,醒了我会出来告诉你们。”

    两人就这样无情的被赶下马车,带了一碟点心。

    易七月吃着点心觉得有点噎,伸手去摸自己水袋,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没水了又转去摸阿文的,被摸走水袋的阿文没什么反应,恍恍惚惚的如同刚刚在马车里的状态。

    “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不对劲?”

    “没什么,想起一些往事。”

    阿文这么说易七月就不问了,他和阿文认识两年多,可谓是无所不谈,除了阿文所谓的往事,只隐约从朴余那里听了些只言片语,说是和家里关系不太好,十二三岁的年纪就从家里偷跑出来参了军,再多的朴余也不知道了。

    阿文的不对劲是从进马车之后开始的,不是刚进去的时候,毕竟还和自己介绍了空间阵法,满足了一个土鳖的好奇心,然后他们站在院门口不敢动等着穹曦出来,随意看了看院子里的花草。

    花草?

    院子里种的肯定是名贵的花草,至少易七月不认识,随意看了两眼便过去了,他又不是文人墨客,再好的花木在他眼里也只是植物的一部分,并无其他。

    后来阿文好像就不对劲了,难道是花草的缘故?

    下午时分穹曦从马车中钻出,说是睡觉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人在休息之后的精神气,甚至比她早上睡前的状态还要差些,站在北境的寒风里弱如拂柳。

    阿文和易七月习惯性想要行礼,穹曦止住他们,转向易七月说道:“你先进马车,我和阿文有话要谈。”

    易七月的大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啊转,猫着身子进了马车,小心翼翼放下车帘,朝着庭院后方的小厨房走去,虽然是很好奇,但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偷听,不如弄点好吃的,那一碟点心可无法填饱他的肚子。

    阿文没有意外,站直身子面对着穹曦,十分坦然。

    “你叫阿文的话,全名是姬文楚?”穹曦问道,她终于找到能和他正确对话的方法了。

    太久没有听到有人唤他这个名字,感觉陌生得像是在称呼另一个人。阿文终究是苦涩地点了头,“是。”

    “除了陛下,我和皇家的人其实都不熟,初见你的脸只觉得有些熟悉,后来想起前年的祭天大典是由四皇子姬明楚负责祭礼,脸正好对上了。”

    阿文觉得心口处一阵刺痛,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就这样被人直白的剖析在眼前,他自认为不会太在意,实则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抱歉,我知道这对你肯定是一件很难过的事,但事涉皇家,我既然遇到了不能不过问。”

    阿文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我可以选择不回答吗?”

    穹曦点头,“可以,但也请给我一个不将此事上报的理由。”

    “你刚刚也说了,你和皇家的人不熟,你没必要管这桩闲事。这么多年了,南都也没有消息说宫里丢了个五皇子,所以这事这样就可以了,没有让别人知道的必要。”

    穹曦沉默了。

    的确,她在南都待了十多年,从来只听过四皇子的才华横溢,偶尔也有听说三皇子的英俊和七皇子的不羁,甚至还有听到十公主的娇俏,只有五皇子仿佛是被人们所遗忘,存在了又好像不在。

    罢了,终究是皇家的家事,与她又有何干。

    穹曦抬眸,看到阿文一直盯着她的眼中有种哀求的意味在,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不变神色,说道:“我叫小泽。”

    阿文:“???”

    “我知道你一个秘密,你知道我一个秘密,我们扯平了。”穹曦道。

    阿文疑惑,扯平是意味着穹曦不会将此事上报了吗?“可我明明知道你两个秘密。”

    穹曦知道他指什么,“不管是我想逃离军营或者是夜里前往沼泽深处,我都用易七月的性命威胁你了,你不会透露的。”

    “他可不是我的亲人。”

    “那你愿意他因为你而死吗?”

    阿文沉默了,半晌笑道:“你真的不是个好人。”

    “好人不长命。”她说。

    这点阿文倒是很赞同,只是他没弄懂穹曦的这个秘密,每一个人类都知道,现在的圣女叫穹曦,而穹曦本人说她叫小泽。

    阿文觉得自己不能再多问了,知道的越多,他的处境就会越不妙,他让穹曦不要多管闲事,这话也适用于他自己。

    穹曦也不想再和他多谈,移开目光转向沼泽方向,站定不动开始发呆。

    天色开始暗沉之时易七月从马车钻出了个脑袋,“我做了点面你们要不要来吃?”

    出乎意料,穹曦比阿文先一步迈了步子。

    易七月看着他最尊敬的圣女殿下坐在桌前想要品尝他煮的面,看着她拿起筷子在碗中夹起一根面条缓缓喂进嘴里,看着她细细咀嚼后咽下,又挑起新的一根,循环往复,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看不出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他和阿文相互对视,而后也在桌边坐下,只是默契地坐到边角上尽量让自己离穹曦远一点,尽量压制自己吃面的声音不去打扰穹曦。

    嗯,不好吃,果然不能对易七月的手艺有指望。

    阿文如是想到,忍不住偷偷去看穹曦,她吃的很慢很斯文,却是没有停过,没有常人吃饭时的幸福感,更像是在完成一件必须的任务。吃的内容不重要,口味不重要,只要吃下去让自己活着就好。

    压抑的氛围让两个大男人的食欲都变得很不好,还是在营地里大家一起喝酒吃肉来得畅快。

    面条见底,夜色已是浓郁,穹曦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回房间披了斗篷出门,阿文分明看到她在下马车时身形往旁边歪了歪又很快恢复,仿若什么都没发生,利落地往沼泽深处掠去。

    易七月抱着汤碗呼噜呼噜喝了两口,终于有了点满足的感觉,“阿文,你说殿下去沼泽里到底有什么事,这里偏僻,即便是巡湖的队伍也不常来,说不定就有遗漏或渡湖而来的鬼狼族,挺危险的。”

    阿文要是能知道就好了,只能从无边的可能里去摸索去猜测,“如果我没记错,七年前疏湖大战,为了阻拦鬼狼族渡湖,三百名阵师毁了疏湖大半冰面,镇守疏湖城的最后一支队伍撤离的位置,约莫就是这里。”

    七年前的易七月还只是个在村口打枣的熊孩子,关于近百年来人族最屈辱的那场疏湖大战,对他来说只是军中前辈们偶尔聊起的故事,惨烈的故事。

    他知道,阿文是参加过那场战争的,按照朴余的说法,也是为数不多从那场战争中活下来却未得到任何奖赏反而被贬职的人,如果没有那场战争,也许阿文已经是统领一支队伍的裨将。

    这也是关于阿文一道不能轻易去揭的伤疤。

    易七月突然觉得自己活的很失败,圣女有很多秘密他能理解,身边最好的朋友也有很多秘密,此处的三人之中只有他的一切就像崭新的宣纸一般简单无物,或者说宣纸也不算,按他平民的身份以及家中的贫困他是用不起这么好的纸的。

    能让他安静下来是件不容易的事,阿文很快察觉到他的怪异,在他将碗里的面汤倾出前及时接过,调整了情绪后笑道:“怎么了?面条分了殿下一碗没吃饱?”

    易七月白了他一眼,“你当我傻吗?厨房里要多少有多少,我煮了一大锅呢!”

    话题既然岔开了就没有人再愿意去深究,阿文搂了易七月的脖子钻回马车,“走走走,我还要再来一碗,跟殿下吃东西真累,完全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