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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何妨显侠肠(三)

    原来陆骥见李希言步法愈来愈快,丝毫不见疲惫之象,知道再追下去也是徒劳无功,杀是杀他不到,放又放他不得。心中又是气愤,又是焦急,生怕时候一久,待到迷烟药力消散,那兄弟三人恢复武功,自己性命便要丢在这里。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一着声东击西之计。于是假装舍弃李希言不顾,先去取那兄弟三人性命,果然引得李希言追来。他算准时机,待李希言追到身后,这才一剑刺向老三。他这一剑刺老三是假,引李希言出手是真。李希言不知是计,只道他欲加害三人,拚死相救。陆骥随即倒转剑柄,长剑从胁下刺向李希言。

    李希言正全力扑向陆骥,却见陆骥长剑蓦地向自己刺来,心思电闪,知道自己中了陆骥的诡计,却已避之不及。

    只听“呲”的一声,剑锋刺破李希言胸前衣衫,但再往里犹似刺在金铁之上,半分难进。李希言与陆骥不由得一齐呆住。李希言随即想起,自己身上穿着金缕衣,寻常刀剑自然难伤自己分毫。

    陆骥却哪里知道个中原由?只道李希言妖法可怕如斯,竟能刀枪不入,吓得失魂落魄,五指一松,长剑掉落地上。李希言见机,双掌一齐拍出。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陆骥被这一掌击飞十丈开外,重重摔在地上,气绝当场。

    李希言眼见自己方才一掌威力如此惊人,又惊又喜,看了看自己手掌,寻思:方才我使了一阵招式,感到体内真气渐有与招式呼应之象,看来我掌力陡然增强,必然与此有关。

    走到陆骥尸体旁,只见他双目圆睁,脸上笼罩一层沉沉死气,心口不再跳动,口鼻之中也无半点气息,知他确然气绝,这才转身去看那三名黑衣汉子。

    这时,三名黑衣汉子虎躯一震,本来虚弱无力的身体便似给人输入了气力,变得精神抖擞,大喜过望,从地上一跃而起。老三奇道:“这迷烟当真古怪,药力退得如此突然,是何缘故?”却不知那‘缚魂烟’说是迷烟,其实乃是寻常江湖术士所用术法,与施用之人性命相连,施用之人一死,则术法自然解除。

    老大道:“三弟,此事以后再说,咱们先去谢过恩公救命之恩!”

    他三人中了迷烟之后,虽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神智未失。方才李希言现身击杀陆骥,救了他三人性命,他三人都瞧在眼中。

    三人走到李希言身前,齐声道:“恩公在上,请受我等一拜!”说着跪倒在地,向李希言拜了几拜。

    李希言又惊又窘,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言……我年纪尚小,不是什么恩公,可受不起三位英雄大哥这般大礼啊。”

    只听老大道:“恩公年纪虽幼,但路见不平,仗义相助,足见侠义心肠,那便是我等敬重之人,何况我等性命皆为恩公所救。如此大恩大德,莫说这区区一礼,本是理所该然,日后恩公但有差遣,便是上刀山、下油锅,我兄弟三人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希言仍是不住摆手,慌不择言道:“我并非你们什么恩公,也不需差遣几位英雄大哥。你们……你们快请起来吧。”

    三人站起身来。老大道:“恩公乃大义之人,此番仗义相助,自非为了要从我兄弟这里讨要好处。但我兄弟三人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倘若有恩不报,那是枉生为人了。不敢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李希言见他三人起身,这才恢复几分镇定神色,道:“先前在小庄镇,三位英雄大哥为了那小女孩,仗义出手相助,我心中敬重三位英雄大哥。这次路过此地,碰巧遇上三位英雄大哥与那恶人打斗,见三位英雄大哥误中恶人诡计,这才出手相助。我叫李希言,三位英雄大哥唤我名字便是。这‘恩公’之名,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当的。”

    老二忽然道:“大哥,恩公他豁达仁厚,既不愿担这‘恩公’之名,我等只有‘恭敬不如从命啦’。”老大向李希言行了一礼,道:“既是如此,那恕我兄弟三人僭越了。”老三抢到:“俺兄弟比你虚长几岁,那便称你‘李兄弟’吧。李兄弟,你也不必再如此见外,称俺们兄弟是什么‘英雄’啦。你瞧如何?”

    李希言见他不以恩公相称,也不拿自己当作孩子,甚为高兴,道:“那很好啊!我便以‘大哥’相称。”老三哈哈大笑,道:“好极啦!李兄弟,俺来给你介绍。这一位是俺大哥王伯仁,为人宽厚仁义,是俺这辈子最敬重之人。这一位是俺二哥马文才,能谋善断,别人送他外号‘马一计’,那是说他谋事只须一计便成,不用第二计。俺叫洪钟,外号‘大铁牛’,是个粗人。俺三人从前是在衙门里当差的捕快,只因志趣相投,结为同生共死的异姓兄弟。虽然不是亲生兄弟,但俺兄弟情义可是胜过那些亲兄弟多了。”

    马文才笑骂道:“老三,你这口没遮拦的大老粗性子,看来是改不了啦。怎地在李兄弟面前这般厚颜夸耀自家兄弟,也不怕李兄弟听了笑话。”洪钟虎眼一瞪,道:“二哥,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俺当李兄弟是自家人,才跟他说了这许多。若是换成陆骥那贼人,俺连一个字也不跟他说。”马文才与王伯仁相视一笑,都摇了摇头,对这浑身犟牛脾气的三弟也无计可施,只得由着他了。

    马文才问起李希言何以孤身独行经过此地。李希言说道自己父母双亡,临终之前要他前往东皇神州,又向马文才等人打听如何去往东皇神州。三人听闻他小小年纪,便丧失双亲,独自远赴他乡,既惊且佩,但对于他口中的东皇神州,皆言闻所未闻。李希言心下失望,忽又问道:“三位大哥为何对那陆骥恨之入骨?”

    王伯仁与二弟马文才相视一眼,正色道:“李兄弟,实不相瞒!我兄弟三人原是打算要离开大秦之地,前往大成帝国。却有一件心愿未了,若不能在临行前了却,只怕要抱憾终生。这件心愿,便是与那陆骥大有关系。”

    李希言点头道:“我方才藏在暗处,听到你们说话。那陆骥是个山林大盗,做了许多坏事,又累得三位大哥被朝廷削了捕快的公职,想来当年他与三位大哥结下了不小的仇怨。”

    王伯仁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李兄弟,你有所不知。倘若他只是与我兄弟三人结怨,那倒也罢了,但那陆骥他……”说着不住摇头叹息,转过身子,便不再说话。

    马文才望了望大哥,咳嗽一声,接道:“这件事还得从四年前说起。那时我兄弟三人在西郡衙门当捕快,奉命往附近县里查办一桩案子。回来途中,路过一处荒僻山林,听到路边草丛当中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人非人,似兽非兽。我等循声找去,瞧见一块草从之中露出一个脑袋,看模样是个老人,那脑袋微微颤动,发出凄厉叫声,不禁大感惊奇。走近一看,原来那老人身子被人埋入土中,只露出了个脑袋来。我兄弟三人又惊又怒,连忙掘地翻土,将他挖出。李兄弟,你道我们见到什么?那老人四肢已被人齐根斩去,成了一具活生生的人彘。”李希言不禁“啊”的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