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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何妨显侠肠(六)

    到了陆骥平日就寝的屋中,苏梦鲤指着床后一面大理石墙,道:“那暗室便在这道石墙后面,我记得他在那块大石上按了一按,便转出一道门来。”

    洪钟走了过去,依着苏梦鲤所指,伸右掌往一块大石上按去,那石块果然凹了下去。接着只听得一阵沙沙声响,一旁墙上转出一道半人来高的门来。

    洪钟大喜,待要闪身闯入。却听得二哥马文才急喊道:“老三稍待,小心其中藏有机关陷阱。”洪钟一怔,道:“这里面便是龙潭虎穴,俺们今日也要闯他一闯。”马文才道:“那是自然,却须小心为上!咱们将兵器拿在手中,小心进入,以防有变。”

    三人当即取出兵器,拿在手中。洪钟又点了一支火把,当先闯入。王、马二人随后而入。李希言与苏梦鲤紧跟在他三人身后,也钻了进去。走过一段向下的狭长石阶,竟无一处机关阻拦。到了一间地下石室,只见这石室之中果真摆满金银珠宝,在火光映照下,更显得璀璨夺目,五人一时瞧得呆住。

    洪钟突然大声骂道:“他奶奶的,陆骥这厮竟抢了这许多金银财宝,也不知作了多少案子,害了多少人命,到了地府,阎王爷须得好好与他算算。”马文才道:“大哥、老三,咱们须得快些将这些金银珠宝都搬出去才是。”王伯仁点头称是。三人当即收起兵器,将装满金银珠宝的大铁箱一箱箱搬出地下石室。

    李希言见三人动手搬动宝箱,心中暗想,这几位大哥怎地贪恋此等不义之财?心下颇感不悦,却不说出口来,站在一旁,也不帮着搬运铁箱。

    直忙了大半日,三人方将满屋的金银财宝搬运一空,正想四处查看一遍,忽听身后苏梦鲤喊道:“这是何物?”

    李希言等人一起回过头来。见她站在一处角落,双目瞧向他们,一手指着角落里,也不知是何稀奇之物。四人走去一看,不禁大为奇怪,只见墙上开了一道暗格,暗格之中却只摆了一封书信。

    苏梦鲤道:“我刚才在这屋里四处瞧时,无意间触碰到墙上机关,弹出这道暗格来,却见这暗格里只有一封书信。”众人均想,陆骥将这封书信收在如此隐秘之处,那是瞧得比那些金银珠宝更为紧要了,想来此信关系极为重大,却不知信中内容为何。

    马文才小心翼翼将那封信拿在手中,抽出信笺,展开一瞧,只见信上文字甚为奇怪,自己竟是一字不识,不禁一呆,心想:这世上共分九国,文字虽各有不同,但文字之间大多颇有关联。可这封信上的文字,不似九国当中任何一国文字,难道这天下还有第十种文字?

    洪钟少年时最厌读书识字,时至今日,斗大之字认不得几个,见二哥盯着那封信瞧了半天,始终不言不语,忍不住问道:“二哥,这信上写的是啥?”马文才道:“这信上写的,我一个字也认不得。”洪钟急道:“二哥你莫要捉弄俺了,快念给俺听吧。”马文才叹了口气,道:“老三,我说的确是实话。这信上文字与世上各国文字皆大不相同,想来此物非是出自世间。”洪钟目瞪口呆,吃吃道:“这……这如何可能?”

    苏梦鲤忽然道:“小女子有个粗鄙的主意,不知可否当着几位大爷面前说出来?”洪钟道:“苏姑娘你说哪里话?再粗鄙还能比俺更粗鄙吗?但请直说无妨!”苏梦鲤脸上一红,道:“那陆骥死得古怪,说不定便与这封信有关,这信看来多半是件不祥之物。几位大爷福禄绵长,吉人自有天相,自不会像陆骥那般受它左右。但带着这样不祥之物在身上总是不妥,不如将它毁去,免除后患,几位大爷觉得如何?”

    马文才沉吟半晌,道:“不祥之说,尚在未定。此物既得陆骥视若重宝,必定紧要之极,若就此毁去,未免可惜。况且倘若它真是不祥之物,冒然毁去而不得其法,只怕会引起更大祸端。不如由我暂为保管,留待日后查实,倘若信上内容果真不可公诸天下,或是此物当真不祥,那时再设法毁去不迟。大哥你瞧怎样?”

    王伯仁道:“二弟所言甚是!只是我既身为大哥,此物便当该由我保管。文才,你将那封信交给我吧。”马文才道:“大哥之意,二弟心中明白。但要解开此物之谜,多半仍须着落在我身上,由我保管这封书信,最是适合不过,大哥勿再相争。”洪钟见两位兄长为争着保管那封奇怪书信,互不相让,也与两位兄长争了起来。三人争执许久,各执一词,仍无定论。

    苏梦鲤见他三人皆不欲其余二人冒险,争着要保管那封书信,嘴唇微动,似是有话欲说,却未说出口。

    王伯仁道:“我兄弟三人当初结拜之时,便起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倘若一人不幸身亡,其余二人必定不肯苟活,以全昔日结拜之义。如此生死情义,又何须再分你我?两位贤弟勿再多言。二弟,你这便将那封书信交我保管吧。”马文才心想大哥所说确也不错,便不再与他争执,将手中那封奇怪书信交给王伯仁收藏妥当。

    五人出得石室,其时天色已然全黑。五人随意吃了晚饭。苏梦鲤领着王伯仁、洪钟与李希言各自入房休息,自己也回房歇下。马文才则独自出了庄院,下山去了。

    李希言独自躺在床上,反复回思这一日发生之事,心中一时激愤,一时怜悯,一时钦佩,一时叹息,直至中夜,方才睡去。

    第二日一早,四人起来,刚刚用完早餐,马文才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道:“马车已备好,就在山下,一共三驾,两驾运货,一驾坐人,想来够用了。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动手搬运宝物。”原来他昨夜下山,是为了找寻运送宝物的马车。

    三人找来庄院里运送粮草的鹿车,将昨日从地下石室中搬出的金银财宝又运到山下,装上大车,堆了高高两辆大车,又在其上覆上一层柴草,以为掩饰之用。

    回到山上,众人对着空无一人的庄院,心中各有所思,皆默然不语。洪钟忽然道:“俺们索性放一把火,将这害人的鬼地方都烧个干净。”王、马二人皆表赞同。只见三人窜高走低,四下纵火,过不多时,一座偌大庄院便吞噬在熊熊大火之中。洪钟又找来陆骥尸体,将之抛入火海。

    眼见陆骥尸体与庄院一齐焚烧,化作灰烬,王伯仁道:“但盼这把大火不光烧了这庄院,也能烧尽它主人生前犯下的种种罪业。”马文才接道:“也盼咱们心里这把正义之火长存永盛,日后得以烧尽人间不平之事。”

    李希言耳听得他三人你言我语,偷眼瞧了瞧一旁的苏梦鲤,只见她木然望着面前熊熊大火,脸上苦闷哀伤之色,殊无消减之象,心下顿时了然,知道这场大火无论如何也无法烧去她心中的悲痛。

    眼见诸事已定,五人下得山来。马文才走到最后一架马车前,推开车厢的门,向李希言、苏梦鲤道:“李兄弟,苏姑娘,两位请上马车吧!”扶着苏梦鲤上了马车,回头去瞧李希言时,却见他一动不动,面色凝重,不禁一怔,又道:“李兄弟,请上马车吧!”李希言摇头道:“我自己走路。”也不等马文才再开口,举步便行。马文才与王伯仁相视一眼,既感疑惑,又觉无奈。三人各自跳上一驾马车,驾驶马车向前而去。

    马车沉重,道路崎岖,一行人行了一日,才不过走了二十余里。到了天黑之时,天上忽然下起蒙蒙细雨,一行人便在路边扎了几座草棚,各自入内休息。

    睡到半夜,李希言被一阵极轻细的脚步声惊醒,接着又传来轻轻的金铁碰击之声,悄悄溜出草棚,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王伯仁兄弟三人正从马车上卸下金银珠宝,装入一条黑色布袋之中,装了满满三袋。三人各自背负一袋金银珠宝,相视一眼,互相打了个手势,突然分头往三面奔出。

    李希言心下大奇,心想:“马大哥他们这时背着珠宝分头离去,不知何故?”当即跟在马文才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