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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冲突之始

    关于人的传说:在俄敷人传说里,俄敷人对有关世界本源、人的概念等问题的回答总是含糊其辞,但在此处笔者要列出一个对比。

    人类询问俄敷人,人从何而来?俄敷人的回答是:从土里、从天上、随着风雨、闪电交叉的瞬间、日月星辰,都有可能。

    当人类问起别的土地是否有其他人类时,俄敷人的回答是:海的另一边有别的陆地,但那里没有人类。

    这两处的回答风格差异令人费解。虽然俄敷人一直以群体的方式出现在传说中,可传说的记录似乎是以统一口径的方式展现的,既个人回答风格差距的问题无法考究。

    ……

    在假设俄敷人真实存在的前提下,我们很难不怀疑他们行为的目的——拥有着极高的能力却在给人类以启蒙后果断地消失。他们能肯定海外陆地没有人类,能指出天上世界的轮转规律,能点出作物与药草的功效……他们的一切高于我们,却不利用这些智慧成为人的首领。或者他们不需要成为我们的首领,亦能掌握我们的一切?

    ……

    他们在圈养我们,只是不知是宠物似的圈养还是牲畜似的圈养。

    ——东缪兰俄敷传说研究专家安德里亚托斯《我们和他们》

    参考文献:《缪兰山河录》等

    缪兰411年初,圣缪兰学院外,摩肩接踵的人们在校外的食客街享受初夏的祥和——柔软湿糯的蒲公英一丛丛地、菌菇般地从每一缝尘隙里渗出,蜷在旋风的纱幕中,不声不响地被掠尽了全身的雪绒;凤凰树的绿影如同帝王的脚步,踌躇满志地从华贵的中央大道踏向地平线,却在金碧辉煌的城门流连忘返;千层树心愿屈尊,一路挺向南郊的泥潭,扎在青蓝的淤泥上,展开了一身的锥刺威慑着霉菌;往北辗转,就是桦树的地盘,似盛似萎的叶片把白天的所有时间都渲成了黄昏的印象派,灌木矮花却能在它惆怅的文风中颐养天年;松柏竹梅寄宿在屋檐之下、瓷盆之中,在浮沉的叶海中低调地将华实敛迹……

    这便是初夏的食客街,与林场的芳华相比,佳肴的油烟才是涌动的洋流。

    在往年的此刻,烤肉的滋响才是节假的焰火,不只是布衣大众,就连来自缪兰郡的达官显贵都不时来到这个旧都享受闲暇,一来至少两旬。

    既然叫“食客街”,那么招揽“食客”附庸风雅才是大人们的心头好,圣缪兰的教师自然也乐在其中——本来在校生中就有不少望族,师生关系好的,也不用什么交流,随便往家族带几句,往后数年的研究资金都有了着落。

    对于学生而言,这不仅是老师的节日。属于青年人的躁动内心更是难以压抑,若是能约上梦中人,就连云雨天的雷电都带上几分柔软。

    一些家长也趁着这个机会牵线搭桥,聘媒联姻。在这个年代,不少平民子弟也确实能通过结婚改头换面。

    而今年,食客街的流行食物则更是满足了贵人们心中的饮食优雅。

    海味羹——由西缪兰海岸渔民采集的紫菜、海带、小蚝子、瑶柱、鱼肉等制成的干货,被附近的茶楼酒馆轻松拿下。将这些素未谋面的食材堆进一口石锅里,混入一种由生羹草磨成的粉,还加上一些鸡蛋清,熬煮成羹。

    高级的作坊,用金银餐具装,还要点些胡椒才能送给顾客;寻常的大排档,就是陶碗宽盆,撒上把葱姜蒜就完工。

    没见过海的东缪兰人也算是尝上了海产,味鲜之余,不少人心生悸动——能不能试图招揽一些有头有脸的西缪兰人当“食客”呢?现在交往日益密切,若是能在两国均有立足之地,会有不少好处。

    “麻烦你打听一下,圣缪兰中级学院里头,有没有西缪兰人?学生最好,祖上是贵族的更好。”

    这是侍从们近期听到的高频语录。

    橙棕的矮墙边,风华正茂的塞缪尔侯爵身着私服前来探视在圣缪兰读书的侄子,却在人潮中迷了路。

    无奈之下,他只能以访客的身份进入学校。虽然侯爵身份并非是门卫认知的上限,但也足以为塞缪尔带来仰视的目光,他也被这种目光送到了图书馆前。访校先访图书馆,这便是贵族做派。

    可惜,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后悔。

    一个白头短发的女生翻着书页,慢悠悠地走下来。明朗的发色引起了他的注意,染的吗?

    不是。她的衣着非常朴素,要花钱也是先在衣装上吧。全身上下唯一能有光彩的就是胸前的徽章了,那是学校发的专业章,看这个图标,是心理专业的?

    “很抱歉扰了您的雅兴。但我这名疲惫的旅人可否再耽误您些许的时间?”而立之年的塞缪尔先手脱帽。

    啪!

    对方爽脆地把书盖上,正气明亮的目光照向访客:“请点拨。”

    空灵的声线配合着若隐若现的声音,搭上一股子异域风情的口音,以及那不加修饰的语句,让塞缪尔略微地难以适从,像隔了一堵雾墙。

    但在平民世界的大部分情况下,没说拒绝就是没有拒绝。

    “我想打听一个人,其名为塞布尔,塞布尔•塞缪尔。”

    “哦,那个矿物专业的公子。他不在图书馆,估计是在外面过节吧。现在也没几个人在学校了。”

    “感激不尽……”塞缪尔正要致谢,女孩却随意地点了点头,径直走开了,继续翻她的书。

    塞缪尔眉目舒展,笑着走进图书馆。虽然他不喜欢那些欢腾的热闹,但既然来到此处,享受一番“阅览室”的情调也是不错的。

    但这里的图书馆有点独特,没有门卫,没有眉毛拉到下巴的管理员,倒是有一个光头的男侍应,用干布擦着杯。但吧台上的杯子加起来都没有他的亮度。

    “请问这里……有酒吗?”

    “哦!抱歉,这里没有酒,但是有果茶,要来点吗?只需要一个银币就行。”光头侍应显然不知到面前的是谁。

    一个光洁无痕的银币被放到了桌面上,光头摸过银币,把它放入一旁的检币天平上,另一边的盘子则用镊子加入了一枚样币。

    天平平衡。

    金属茶罐被一根金汤匙撬开,随即茶香四溢,伴着水雾愈来愈浓。一个拇指大小的酸浆果被片成一叠指甲盖大小的果片,加入刚煮好的热茶中。

    好在书不放在这一层,这一层的基本都是报刊杂志。访客就随意地点了一份东缪兰周报,伴着窗外藤萝垂下的青翠叶影,塞缪尔诗兴大发。

    东缪兰周报的抬头便多了一段:清平乐•题圣缪兰阅览室。翡翠似瀑,茶净心如故。暖时无忧乐无度,红原旌旗垂暮……

    写完全词,正要换笔修改,门外就高声叫嚷了起来,搅得塞缪尔一阵子失魂落魄。

    唉……寸金难买寸光阴。

    侯爵大人失望地扣上帽子,走出图书馆。

    外面的广场上几个喘着粗气的青年,像从浴场里冲出来的一样,拿着毛巾对着脸就是一顿猛刮——“出、出事了!打架了!几个矿物学的人和他们的老师,都被打了!”